这个不行,就再想法子去,再相看姑娘去,成国公夫人自嘲的笑笑。做成国公府的正室夫人,是容易的么。
钟氏对孟赉很是生气,拉着姐姐倾诉了半天,一腔闷气吐了个差不多,说到最后突然笑了出来“不过一个庶出的,宠成这样,看她将来能嫁个什么人!去年大嫂给说过魏国公府的张并,你妹夫也是看不上,结果呢?人家现在是征虏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钟氏越笑越不厚道,“这许了人家又不让我知道是谁,肯定是女婿不好说不出口呗。”
钟氏衷心的遗憾,“姐姐你说,这张并刚打了个大胜仗,怎么还不般师回朝呢?”若张并得胜回朝,得了朝廷封赏,光宗耀祖的,再娶个世家嫡女,孟赉到时不知要后悔成什么样子。
张并带领大军杀退鞑靼人,追击过了长城,杀入鞑靼可汗王账,斩敌上万人,消息传来,举国振奋。朝廷已派专使去边境褒奖。
这么好的人家还不肯嫁,当你闺女是仙女下凡?
成国公夫人微笑道“这我哪里知道。我也奇怪呢,怎么打了大胜仗也不回来。不过小妹,张并可不算是魏国公府的人,他自称太原张并,圣上给赐了单独的府邸,他府中有自建的祠堂。
连祠堂都自建,那是真不打算回魏国公府了。钟氏睁大眼睛,浑然不解,有个正经出身不好么,为什么不回去呢。
成国公夫人知道妹妹的想法后,柔声道“若是寻常年轻人,自然是认祖归宗有家族依靠最好,可他都已凭一己之力做到大元帅了,家族对他不只不是依靠,还可能是个负累,不回去也对。”魏国公府现在这个形势,若张并回归,怕是整个国公府都要靠他撑起来。
钟氏似懂非懂,成国公夫人笑笑,“听说魏国公都气病了。”钟氏很是诧异,“那他岂不是很不孝?”把亲祖父都气病了。
成国公夫人摇头,“不是。魏国公为什么病的,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却是说不出来。张并已是二十岁了,从没写进族谱去,魏国公府有何脸面说张并不孝?更何况张并自立门户还是魏国公吩咐过的。”一个家族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的人,如何能指责人家不孝。魏国公府虽有些败落了,却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钟氏自此后对前线战事也有些关心起来,倒常常吩咐孟正宣和孟正宪给念些战报。一心盼着张并早日凯旋,好让孟赉父女两个后悔不迭。
“娘怎么突然关心起战事了?”孟正宪不解,悄悄问哥哥。
孟正宣也不知原因,却不甚在意,看看前线战报又没坏处。只微笑着打趣弟弟,“许是怕你们再悄悄上战场去。”
孟正宪红了脸。去年冬天他和钟煓瞒着家人跑到军营想参军,被伏家老大一招撩倒,张并开解他们“报效国家,不是只有上阵杀敌一途。保卫皇上,保护京城百姓,一样责任重大。”推荐他俩一个去宫中做了侍卫,一个去了五城兵马司做了副指挥。
孟正宪不平道“他真是大言不惭,说什么我们两个还小,他比我们又大不了几岁!”孟正宣看着幼稚的弟弟只笑不说话,张并年龄虽不大,处世却老到,像弟弟和表弟这样瞒着家里去参军的,他怎么会要。军中有这样娇生惯养偷跑出来的世家子弟,不是力量,是麻烦。
这般轻松麻利的便把人送走了,孟家、钟家,一个没得罪。
“有何不好?五表弟这几个月功夫,救过三次火,捕得盗贼十数人,京城百姓大为称赞。”孟正宣真觉得这样也挺好,前线战士固然伟大,维护好京城治安也很难得。
“就连你,不也抓过一个闯宫的刺客,立了功。”其实是一个疯子,不知怎么的硬要闯宫门,被当值的孟正宪奋勇擒获。
孟正宪低声嘀咕道“我还是想上战场打仗。”孟正宣笑道“有哪个将军敢要你?尽管去。”
孟正宪泻了气。张并那么客客气气的亲自把二人送出军营,还有哪个将军敢要他俩?
这仗是别想打了。
孟正宪垂头丧气回了吉安侯府。到了自己房中却发现多了两个十五六岁、清新秀丽的小丫头,咦,这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说,少爷已是长大了,这两个是给少爷贴身服侍的。”奶嬷嬷一脸暧昧的笑,这侯府的爷们儿,是十五六岁甚至更早就有通房丫头的,表少爷算晚的,这都十七八岁了。
孟正宪愣了愣,看看奶嬷嬷,看看两个含羞带怯的丫头,转身去了侯夫人处,陪笑谢道“知道舅母疼我。”至于两个丫头则坚决不要,孟家男子没有成亲前有什么通房丫头的。
侯夫人倒是跟吉安侯钟元一样,是真心疼孟正宪,送丫头去也是一片好意,见他执意不肯,也就罢了。只是跟妯娌闲聊时,无意中说起这事,感叹道,“宪儿倒是个实心肠的好孩子。”
钟亨的妻子孙氏听了,却是心中一动。女儿钟炜的心思她如何看不出,一则孩子还小,且冷眼看看再说;二则孟家说是不纳妾后来却也纳了,未免心中有点犯嘀咕。今见孟正宪如此,却很是动心起来。
若孟正宪真是个守礼君子,钟炜嫁了他倒也是门好亲,孙氏琢磨着。又另有一样好处,没有换亲的道理,钟炜若嫁了孟正宪,钟煓的那点小心思,就从此不用理会了。
钟煓自见了孟家小五后,可真是有事没事就往小姑母家跑,十回有九回是垂头丧气的回来:要么见不着人,要么见着好几个人。凡孟赉不在场的时候,悠然都尽量不出现;即便真是无奈要出现,也定会拉着欣然安然一起。
孙氏既有了这想法,晚间见面少不了跟丈夫商量。钟亨沉吟半晌,道“咱们只有阿炜一个女儿,只要孩子好,没什么不行的。只是,宪儿从小,对阿炜好似跟别的姐妹没什么不同。”他没觉得外甥喜欢女儿呀。女婿若不喜欢自己女儿,女儿哪能过好了。
孙氏抿嘴笑道“你还不知道呢,大嫂悄悄问过宪儿想娶什么样的妻子,做舅母的好给参详参详,你猜你那宝贝外甥怎么说?他说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爹娘要他娶谁他便娶谁。”
钟亨也失笑,“这孩子虽在咱家长大,却活脱脱是孟家人,再改不了的。”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孟正宪人物俊秀,人品正直,没什么不良嗜好,又极上进,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若他再能遵守孟家家规,钟炜嫁了他定能过舒心日子。
过几日孙氏免不了趁太夫人高兴的时候,提起此事,太夫人半晌不说话。
孙氏心中忐忑。太夫人缓缓道“血缘太近了些。”无比可惜的语气。
孙氏何等乖觉,忙道“葛首辅和夫人也是亲表兄妹呢,生下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再说亲上加亲是好事,知根知底儿啊。”
太夫人最终还是点了头。她都活成精了,钟炜的眼神如何看不到。人老了,心肠也越来越软,真舍不得心爱的孙女伤心难过。
好在,钟炜又不姓季。若是季家女孩,再怎样也不可能嫁给三代以内血亲的。
这桩亲事极顺利:钟氏素来喜爱钟炜,娶个娘家侄女做嫡亲儿媳,极是乐意;孟赉也知道钟炜是个好女孩,只是性情太温柔了些,好在是小儿子媳妇,倒不妨事。
孟老太太一脸不悦,“又是钟家女儿!难不成孟家男子定要娶钟家女儿?”却禁不住孟赉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耐住性子陪小心陪笑解释,却是一句不松口。孟老太太叹道“罢了,是你们夫妇二人娶儿媳妇,你们看中了便好。老婆子的话哪里还有人听。”最后还是糊弄过去了。
这桩婚事说定之后,孟正宪就从钟家搬回了孟家。回家后少不了被欣然好一番打趣,二少红了脸。
季筠含笑看小叔子小姑子打闹。自己眼光不错,孟正宣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和季家的男人一样正直守礼。小叔小姑也都是好的,心地淳朴。
至于婆婆和太婆婆,季筠笑着摇头,谁家婆婆不麻烦呢。
想起自己受了两层婆婆的气,悠然满脸同情的看着自己说“婆婆猛于虎”,季筠笑出声来。
悠然打了个喷嚏。
有谁在惦记自己不成?
“姑娘,魏国公府的十三姑娘来了。”
张憇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唉哟,想见你一次真不容易,层层通报,见你家老太太、太太、大嫂子,才能见着你大小姐!”
悠然笑着拉张憇坐下,“别这么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太像十三妹了。”
张憇使个眼色,悠然会意,令身边的人退下。
张憇拉着悠然的小手急急道“我二哥要定亲了!”
悠然笑道“那是好事啊。”张恕是早已定了武夫人娘家的侄女,前些日子已完了婚。老大成了亲,可不就要轮到老二了吗?
张憇跺脚道“他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悠然淡淡道“他的心思,根本不重要。”当他的心思无助于改变任何事实的时候,忽略。
张憇愕然“阿悠,你这么狠心!”在广州的时候,阿悠不是和二哥玩得很好么?不行,二哥这么痛苦,不能这样!张憇冲动的抓住悠然“阿悠,他想见你一面,你见见他吧。”
悠然奇怪的看着张憇“见他?然后呢?”见他有什么用,见他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张憇被问愣了,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结结巴巴道“然后,你俩一起求求我娘,我娘心肠很好的……”
“我不喜欢求人。”悠然慢吞吞说道。
“为了他也不行么?”张憇快绝望了。
“不行。”悠然很肯定。
“可他,是真心喜欢你呀。”张憇愤怒了。
喜欢?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那一点点喜欢,干点什么都不够的。
可他就凭这一点点喜欢,就想要求你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名声和前途。可不是么,若真听了张憇的话,跟他见了面,那自己真会万劫不复。
男孩的喜欢,或许会很纯真,但只是喜欢而已。男人的选择,才是真正有担当的。号称喜欢自己的男子不止一个,可是自始至终对自己掏心掏肺、真正为自己着想的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也不知怎样了。
张憇还在愤怒,悠然却已无心情哄劝她,只笑道“阿憇,你放心吧,我跟你保证,你二哥会伤心,会失望,会哭泣,也只是一阵子而己,很快他就会安安份份娶妻生子,会过得很好。不信,咱们赌两斤瓜子儿。”
张憇不可置信的望着悠然。
“要么,半斤花生?”悠然改口。
张憇惊愕半晌,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出自《诗经?齐风?南山》。婚姻是很慎重的事情,要告于宗庙,告于父母,不是像现在闪婚的年轻人一样,想结婚了,上民政局领个证;想离婚了,再上民政局领个证。
结婚离婚程序有问题,也是中国目前离婚率居高不下的一个原因。放眼世界各国,哪有像中国这样,协议离婚了立码能办离婚手续的?只有中国离婚会这么方便。
离婚成本太低了。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比较不吃亏,要学会保护自己。
64执讯获丑
又是一个明朗的春日。一番温存后;黄馨穿好衣服;坐在窗前呆呆凝视窗外。
孟赉心下诧异;也穿好衣服跟了过来。
“怎么了?”孟赉把黄馨揽入怀中,柔声低语的询问。
“没事。”黄馨无力的摇头,无力的倚在孟赉怀里。
她是怎么了?这几年来两人都是在外面相会;虽是委屈了她;可她从没有过一句半句怨言;今天太反常了。孟赉不放心;柔声追问;黄馨闷闷的道“咱们女儿都已经十五岁了呢。”
孟赉放下心来;原来是因为这个。“放心,女儿的婚事我心里有数。”以为黄馨是担心悠然的终身。
“不为这个。”黄馨又摇头;“女儿的婚事倒没什么,横竖老爷也不是胡乱嫁女儿的人。我还不信老爷么?只是女儿越发大了,性子跟小时候越发不一样,都不理我了。”
以前悠然还肯让她亲让她抱,只是坚持晚上自己睡,现在亲亲抱抱也不行了。悠然不肯。
孟赉弄明白之后差点笑岔了气。“这有什么。她也不肯给我抱。哼,这小丫头,没良心的,这么快嫌弃爹娘。还好,阿悠都快嫁人了,等她嫁了人,生了孩子,咱们就抱孙子,不抱她了。”
到时候有了小的,谁还稀罕大的。孟赉越想越开心。
黄馨却不这么想,“我就喜欢我闺女。”一辈子就这一个孩子,命根子一样。
“你呀,是没孙子。等你有了孙子就知道了。”孟赉毫无保留的传授着经验,“等阿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白白嫩嫩的孩子,一点点大,真是招人疼啊。”
悦然已是有了一子一女,孟家人却是都没见过,还在广州呢,反正知道长女一样都好,日子过得舒坦,孟赉也就放心了;孟正宣也有一子一女,孟正宪成亲晚只有一子,孟赉每每看见天真无邪的孙子孙女,心都融化了,疼到骨子里。
“好姐儿刚出生的时候,小脸儿只有梨子般大,那小鼻子小嘴巴,像极了悦儿小时候,爱死人了。”孟赉笑得见牙不见眼。
黄馨气闷得看着笑嘻嘻的孟赉,那又不是我孙女,我又见不着!我又不能抱!
无良的男人。
被这两人念叨着的悠然,此刻正在无聊午睡中。自从两年前孟正宇功课上了轨道,悠然就无所事事了,年龄渐大又不能常出去疯玩,日子过得越来越悠闲,却实在有点无趣。
昔日的朋友都已出嫁,水冰心嫁给了“玉人”钟煓,十三妹嫁给了安公子,一个个在家服侍公婆、管理家务、管理男人,忙得不可开交,弄得悠然想找人玩都找不着。
朋友还是不够多呀。悠然感慨。春困秋乏,睡一觉再说。悠然扔下手中的话本,翻身睡倒。
“姑娘,姑娘”莫陶担负着叫悠然起床的重大责任,“不好再睡了,太太那边传您过去呢。”
悠然呻吟一声,这大中午的,有什么事啊。却也只能闭着眼睛坐起来,被莫怀莫利抱到梳妆台前,几个丫头忙前忙后给她收拾好了,带上莫利莫怀,出发。
悠然现在到哪儿都要带着莫利莫怀。安全第一呀,长成这个样子,警惕性一定要提高。
悠然现在已长成了大姑娘,眉目如画,丽色夺人,站在姑娘堆里如鹤立鸡群一般,十分惹人注目。
钟氏屋里,嫣然、安然、欣然都已经到了。嫣然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这三年来日子都过得很不顺心。三年前,丁姨娘突然发难,煽动老太太要立她为平妻,令得钟氏差点儿没气出个好歹来。当时悠然颇感奇怪:丁姨娘平时是个有成算的人,怎会做这样不靠谱的事?律法只承认一夫一妻,除妻子外的其余女人,不管再怎么正式也好重视也好,律法上都只是妾;虽然有商户人家娶两头大,也称为平妻的,那不过是民间说法,律法并不承认,丁姨娘是想做什么?
答应很快就出来了:立为平妻不可行,这条被拒了;做为补偿,孟赉和钟氏答应了孟老太太提出的“把嫣儿记为嫡女”的要求,在族谱上,把嫣然记到了钟氏名下。
有什么意义呢?悠然不赞成的摇头,空有个所谓嫡女的名头,却不可能有嫡女的待遇,徒增烦恼。
用这种方式去逼钟氏,她以后能善待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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