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虽然能猜到,悠然还是想证实下。
莫陶一脸的幸灾乐祸,“大少爷闹肚子去了净房,宽少爷恰好来寻大少爷讨教文章,见大少爷久不回便在大少爷床上歇息了一会儿……”
以下的情形悠然完全可以自己脑补了:胡晓礼以为床上躺着的是孟正宣,羞羞答答上了床,顾氏、胡氏、丁氏一行人兴冲冲进来捉奸,见到床上的是这两人,全都傻了。
莫陶笑的很坏,“大房太太当场气晕了,听说她醒来后喃喃自语过,说什么自做孽不可活,声音虽低也有人听见了,真是老天有眼。”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害人,这样女人实在可怕,悠然厌恶的想。
倒是可惜了孟正宽,他本来可以娶个家世略好些的妻子,有岳家帮衬将来会顺利些,若娶了胡晓礼,不只得不到任何助益,胡家还会是他一辈子的负担:胡庆这些年都是靠老太太接济的。胡斐也不成器。丁氏嘛,这丁家嫡女似乎还没有丁姨娘教养好,一副泼妇样子,想到丁氏拉着胡斐跟自己吵闹的样子,悠然对孟正宽无比同情。
还有孟大伯这老实人,摊上了胡庆、丁氏这样亲家,也是不幸。
接下来几天孟家陆陆续续传来消息:孟大伯一家收拾行李匆忙起程回山县;孟正宽还是要留下跟孙先生读书;临行前孟蔚然突然生病,孟大伯执意要带她走,老太太舍不得,硬留了下来;胡庆一家心有不甘,还想闹,想换人,孟赉怒了,开口撵人,孟老太太也无颜再劝,更有丁姨娘暗中使坏,胡庆一家终于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孟赉再来若水山庄时,想接悠然回去,却顾虑蔚然还住着好园,悠然笑咪咪抱着孟赉的胳膊,“我跟她住。”
孟赉低头看悠然,悠然加上一句解释“怕她露馅儿;我看着她好点儿。”黄馨不是个有心计的人,别哪天装病装的不像了,麻烦。
孟赉拍拍她的小脸蛋儿,笑骂“又鬼又坏。”
悠然点头,“是,跟我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往来行言,心焉数之”可以译为“往来流传那么多谣言,心中辨别,识清真伪。”
52翩翩者鵻
孟赉少不了把悠然拖过来一顿好打;父女二人嬉笑得好不开怀。
水尚书心系爱女;休沐日当然也来了;坐在湖水边柳树下,远远看着孟家父女玩闹;捋着稀疏的胡须摇头微笑:孟大人翩翩探花郎;人前一副温文儒雅模样;谁知私下里竟这般活泼。人到中年,还能常常这般开怀大笑;是福气。
有个悠然这样漂亮乖巧的小女儿陪着,实在是好;水尚书望望身边的水冰心,自己女儿已是长大了;看上去仿佛娇弱得不胜绮罗,实则胸有沟壑不下须眉男子,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她打点,少年老成,早已不会对自己撒娇了,唉,想有个娇痴小儿女相陪,只有等女儿出嫁生子,才能行。
想起女儿的婚事,水尚书不由转头向罗湖山庄望去,女儿一向眼高于顶,多少世家大族为子弟来求婚她都不允,说是纨绔子弟不足以托付终身,定要嫁一位英雄豪杰。前些时日有人过府闲话提及振威将军张并,听起来是探话的意思,这回她没有摇头。
水尚书并不觉得张并是良配,无他,只为他那不尴不尬的出身。无奈冰心默认了,水尚书只此一女,不忍拂她心意,也无他话,谁知那人来探过话后,竟没了下文。
究竟是何意思?水尚书皱紧眉头。
孟家父女笑闹一会儿也向水尚书这边走过来,四人正商议着要回城,罗湖山庄派了李嬷嬷来请安。
“我家将军才猎了新鲜野物,又有从关外请来的厨师,厨艺极好,尤其有道烤全羊做得极是道地,请两位大人、两位姑娘定要赏脸才是。”李嬷嬷仪态优美的请过安,落落大方的邀请道。
悠然听到“烤全羊”三个字,口水都要流下来,见孟赉、水尚书正在跟李嬷嬷客气推让,水冰心一旁微笑不语,也只好保持仪态装淑女。
李嬷嬷极是能说会道,再三热诚邀请下,水尚书和孟赉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只是水冰心却推辞不去。
“长成大姑娘了就是不好,这儿也不能去那儿也不能去,趁着我还小,让我好好玩吧。”悠然对水冰心深表同情,大家都去烧烤了,她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一边同情水冰心,一边还忘不了给自己争取权益。
孟赉瞪她一眼,“你哪里还小了?安儿跟你一般大,已是像个大姑娘般,只有你还这么少不更事。”说完又补上一句“只能玩今年一年,明年就是大姑娘了,要老老实实在家里。”
悠然下定决心般,“既如此,这一年定要玩野了,玩疯了!明年就没得玩了呀。”
宴席摆在罗湖山庄湖水边,微风阵阵,景色宜人,宾主四人俱都笑语盈盈。悠然拿了杯米酒慢慢啜饮,湖中不少游鱼,鱼儿轻轻摆动鳍尾,往来翕忽,怡然自得。
悠然忽起顽心,叹道“湖里的鱼很快乐呀。”
孟老爹知趣的接上“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湖里的鱼很快乐呢?”
悠然得意满头洋洋,“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湖里的鱼很快乐呢?”
父女两个显是玩惯了的,水尚书和张并只微笑看着,并不插话。
过了片刻,水尚书捋着稀疏的胡须,感概道“家中有这样娇痴小儿女,平添多少欢笑。”
张并点头赞同“是,孟大人好福气。”水尚书微微一笑,“张将军若是娶妻生子,也能有这般好福气。”
张并客客气气道谢“尚书大人吉言。数年后若驱除鞑靼人至祁连山外,边境太平,我便会解甲归田,到时娶妻生子,能如尚书大人所言。”
“又何须数年后?边境多少将士,不都娶妻生子了?”水尚书冲口而出。数年后是几年后,冰心已经十六岁了,这孩子死心眼,若一直傻等着,可坑死人了。
张并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从小便父母缘浅,不得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实是毕生撼事,将来若生儿育女,只盼能亲自抚养孩儿,日日伴在他身边。”
原来如此。水尚书心有怅意,倒真是个有情义有担当的好男儿,可惜,和冰心没缘份。
看来,要另做打算了,水尚书暗暗想道。
孟家父女玩文字游戏玩的正开心,烤全羊端上来了。悠然两眼发亮,全神贯注对付起烤全羊来,不跟孟赉玩了。
孟赉慢慢啜饮美酒,含笑看小女儿埋头苦吃。
远处树木上缠绕着青青的葫芦藤,藤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葫芦,风过处,宛如无数只铃铎在颤动。藤蔓紧紧缠绕着高大的树木,颇似亲朋挚友久别重逢后亲密无间、难舍难分的情态。对此良辰美景,又有琼浆佳肴,怎不令人心旷神怡!
一时食毕,宾主坐在湖边慢慢饮酒谈天,气氛祥和欢乐,大家酒兴愈浓,情致愈高,你斟我饮言笑晏晏,一群鹁鸠翩翩飞过,听着咕咕的鸣叫声,悠然跟张并商量起打猎的事。宴饮之后,不就该是射礼了吗?
孟赉和水尚书饮酒谈天十分投机,说起爱女,各自都有一箩筐的话。
“两个丫头年龄虽差着几岁,委实要好。”水尚书对冰心能看上的朋友,自然是衷心赞叹。
“我家悠儿说,水家姐姐虽是闺阁女儿,却有几份侠气,不输须眉男儿。”孟赉也素知悠然和水冰心、张憇在广州时就要好,皆因三人都有几分真性情,都有几分侠气,并非扭扭捏捏的女子。
二人谈的投机,浑忘身处何处,一阵凉风吹过,水尚书年纪到底大了,打了一个寒噤,抬头望望四周,蓦的愣了一下。
孟赉随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悠然正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张并凝神细听,不时点头。
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能说些什么?水尚书和孟赉均是心中纳闷,孟赉笑道“女儿在胡说些什么?张将军见多识广,莫瞎卖弄惹人笑。”
悠然得意道“我在说正经事!”张并点头支持“正是,孟姑娘不愧是出身书香门弟,家学渊源,对鞑靼之战,颇有独到见解。”
孟赉失笑,“这小丫头哪里又懂打仗了?真是胡闹。”悠然过来拉着孟赉不依,“我真的懂。”这个时代边境每年都打仗,有时小打,有时大打,前些年鞑靼人甚至打到通州,为了人身安全也该对边境交战情势有个基本了解呀。
张并和悠然本是在一边商议打猎的事,这时也走过来,正色道“孟姑娘对比两方军事力量,敌强我弱,敌小我大,敌失道寡助,我得道多助,必是我天朝能胜,却是要历时颇久,要持久战。”
悠然突然心虚起来,太祖的论持久战,不能这么瞎搬吧,自己是不是太扯了,可是张并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自己说的他都认真听了,并没有笑话自己。也许,自己说的真有几分道理?
“这里有位兵部尚书,有位振威将军,轮到你一个小孩子谈军事?真是胡闹!”孟赉看着女儿心虚的笑容,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许再胡说,军国在事是小儿女是懂的?
悠然红着脸答应着“是!”兵部尚书,兵部的最高级别长官,负责掌管全国卫所军官的选拔授予、训练、车辆、武器管理等政令,为正二品,相当于当今的国防部长。在人家面前,哪有自己开口谈军事的份?跟张并胡扯倒无所谓,就别在水尚书面前丢人了。
水尚书想起边境局势,面有忧色,却不欲在此时谈论国事,只一笑做罢,又坐了坐,水尚书和孟赉也就告辞了,张并见天色已晚也不虚留,只说了明日着人相送回城。
水尚书和孟赉没有推辞,京城流民渐多,回城还带着两个丫头,不可大意了。
回到若水山庄,水冰心接着三人,微笑道“这下子阿悠可是玩高兴了。”悠然快活的点头,“是啊,姐姐,又好吃又好玩。”
次日,悠然睡至自然醒,最后一个懒觉了,明日便要早起,嗯,要睡够了。
张并已是去了西山大营,水尚书和孟赉看着一队精干侍卫,各自放心,闺女金贵,不可有闪失。
路上,果然流民颇多,孟赉和悠然坐在同一辆车上,父女二人望望车处,对视一眼:怕是一场恶战,已是不可避免。
和平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战争,悠然恨恨,让战争走开!
到城门口两家人分手,回到孟宅,孟赉特意亲自带着悠然去拜见老太太、钟氏,老太太和钟氏见孟赉护得甚紧,也不好为难悠然,悠然平安过关回了含芳轩。
“偷偷摸摸的好玩不,有趣不。”悠然打趣黄馨。
黄馨虽红了脸,母女俩是无话不说的,也不瞞着女儿,“有趣。”
悠然瞠目结舌,这还真没羞呀。
“女儿啊,娘想死了。你要外面玩这么久,想不想娘?”黄馨殷切问道。
“想啊,当然想了。”悠然随口说道。说不想是假的,亲娘就是亲娘。
“那你以后天天陪着娘,不出去玩了好不好?”黄馨兴奋的问道。
悠然眼珠转了转,笑咪咪的拉着黄馨“好啊。要不你去跟他说,让他将来把我嫁个没爹没娘的人,我把你也带走,你天天跟着我。”
“好啊好啊,娘天天陪着你。”黄馨这二十四孝老妈忙不迭的点头。
过了几天黄馨出去约会回来,红了脸对悠然说“你爹把我骂了一顿,说将来你走了,我也跟着走,他就没人理了,骂咱们两个没良心。”
“你跟他说了是我的主意?”悠然头疼起来。
“是啊。”黄馨理所当然的点头。跟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悠然呻吟出声。
53 萋兮斐兮
黄馨无知的看着满脸苦恼的悠然;“乖女儿;怎么了?”
悠然拿黄馨没办法;只好拿孟老爹出气,“没事。我说件事;娘定要记着:若爹爹心情不好;要生气骂人;娘就温柔些,亲自做饭给他吃;他气自然就消了。”
“真的呀,”黄馨狂喜;他吃自己做的饭就会不生气了,这可真好;“那,若你爹爹高兴呢?”
悠然本想说“他高兴你自然要待他好些,更加要做饭给他吃”,话到嘴边又觉得太狠了些,改口道“他若高兴,你就凡事都顺着他便好。”
黄馨笑咪咪把悠然揽在怀里,“好,都听我乖女儿的。”
当晚悠然拖拖拉拉去了孟赉书房,见孟赉板着一张脸,心虚的悠然堆上一脸谄媚的笑,很狗腿的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捏肩锤腿。
孟赉看见爱女跑前跑后的献殷勤,白玉般精致小脸儿上全是讨好卖乖,早就心软了,却不表现出来,依旧板着一张脸,享受着悠然的服侍。
悠然跑到厢房端了张小凳子过来,坐在孟赉脚边给他锤腿,“爹,舒不舒服?”孟赉低头看一眼女儿,板着脸道“舒服。”悠然打蛇随棍上,“爹,我乖不乖?”
孟赉努力绷着的脸上泛上丝笑容,却又生生忍住了,还是板回脸来。这小丫头,太可恶了,才多大,就想扔下老爹嫁人去。
悠然小时候很可爱,才四五岁就知道搬个小凳子坐在孟赉腿边给锤腿,锤不了两下就会奶声奶气的问“爹,舒不舒服呀?”孟赉忍笑说“舒服”,她就会扬起小脸满脸希冀“爹,我乖不乖?”孟赉就会大笑,把小悠然狠狠亲上几口,抱在怀里好好疼一番。
想到抱在膝头疼大的女儿,再过几年也该议亲说婆家了,孟赉不由得满怀惆怅;再想到将来有一个男人会娶走悠然,孟赉心里恨恨,咬牙切齿想着“看哪个臭小子敢抢走我闺女!”
悠然见孟老爹神情忽喜忽忧,忽嗔忽怒,咦,莫不是男人也有更年期,情绪才会这样变化多端?“爹你严肃起来当然也是很威风的,不过笑起来更加令人如沐春风”,悠然自小练就的拍马屁本事十分到家,孟老爹终是抵挡不住,大笑了起来。
孟老爹只要笑得花枝乱颤,那就是雨过天晴没事了,悠然暗松一口气,以为过关了,不想孟赉面色一转,训起悠然来,“没爹没娘好吗?小姑娘家整日都瞎想些什么?以后不可如此!”
悠然规规矩矩答应了,孟赉叹了口气,“不怪你,爹知道,悦儿在长兴侯府的事怕是把你吓着了。”
孟赉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当初悦然的婚事他是仔细考察了都鹏的人品性情才应了的,却没料到长兴侯夫人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又嫁入侯门,竟也小家子气的使出往儿媳妇房里塞人这样不上台面的手段,给新婚燕尔的悦然带来不少烦恼,还有几个不省事的小姑子,嫡出的一个,庶出的两个,个个喜欢为难新嫂子。
人说多个小姑子多个婆婆,这话还真没错。
嫡出的都子涵还好,毕竟是侯府嫡女,该有的教养都是有的,只是略娇纵些;庶出的两个,都子滢、都子澈,分别是长兴侯得宠姨娘所出,长兴侯夫人对庶女教养并不上心,长兴侯的得宠姨娘全是徒有美貌外表的无知妇人,又如何教得好女儿?都子滢、都水澈都生了一副好相貌,礼仪上都不讲究,甚至会到悦然房里乱翻东西。
西洋款式的蓬蓬裙京城很难买到,欣然素和都子涵年纪相仿,有些交情,便大方的送了一条给她,欣然小姑娘也是一片好心,是帮长姐拉拢小姑子的意思,都子涵可是长兴侯夫人唯一爱女,十分受宠爱,谁不知道小姑子说话好使呀;谁知都子涵回侯府后一通显白,穿着蓬蓬裙戴了小钻冠在花下玩耍,小仙女一般精灵可爱,两个庶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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