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女儿。 袁锐走了过来,安慰道:“叔叔,阿姨,你们要节哀顺变。” 突然,扑通一声,潘美的母亲跪在袁锐面前哭诉着说:“谢谢你,袁大师,让我再次看见我的小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阿姨!您快起来,我担当不起的。”袁锐赶忙扶起潘美的母亲。 一旁一直守着的高经理小声的嘀咕道:“这怎么和照片不太一样呢。” 袁锐没有理会高经理,他也不忍目睹离别的痛苦,转身来到走廊,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袁锐。”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潘美吗?” “是我。谢谢你。” “不用谢我,所以遗体在我面前此刻都是平等的。” “那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完全我最后的心愿。请告诉我的父母,不要为我伤心,我爱他们。” “我会的。”袁锐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眼前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这是你吗?”袁锐惊奇的问道。 “是我。是时候说再见了。”那声音说道。 “再见,潘美。” “再见,袁锐。”那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最后消失。 “袁锐,你和谁说话呢?”高经理走了过来问道。 “没谁,我自言自语。” “你一定是累了,赶快回家睡觉吧,我放你一天假。” “谢谢。”袁锐扔掉手里的香烟,缓缓的朝走廊深处走去。 女明星的葬礼轰动一时,长松殡仪馆自华泰联社老总的葬礼后再次成为众人云集的地方,袁锐被推到风口浪尖一夜成名。他的报道铺天盖地的袭来,什么奇幻入殓师,从小生活在墓地,世外高人等,比比皆是。 高经理充分利用了袁锐的名气,他在以往的殡葬服务上加了一个‘大师级’服务,指凡是想要找袁锐整理遗容的家属必须另加钱,而且还很贵。 这一点招致袁锐的不满,在袁锐的一番争辩后,高经理做出让步,费用降低。但袁锐也声明只要是他愿意的,就不能另加价,而以后的事实证明袁锐就没有不愿意接受的。在他看来摆在他面前的遗体都是平等的。###第十一章:心灵窗口
灵霄苑,本市另一家殡仪馆,它座落在城市的西面,和长松殡仪馆刚好相反。袁锐的成名对于灵霄苑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很多死者家属都慕名去了长松殡仪馆,灵霄苑显得一片凄凉。 在几番价格大战后,灵霄苑最终败下阵来,于是他们动起了袁锐的念头。 这日,袁锐下班回家,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袁锐面前,她礼貌的递上自己的名片,上面写着‘殡葬礼仪专家,肖楠’等字样。 肖楠礼貌的说道:“你好,大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袁锐莫名其妙的看着肖楠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师。” “请不要叫我大师,我叫袁锐。”袁锐更正道。 “对不起,袁先生,我是代表灵霄苑特意来找您的。我们有意聘请您到灵霄苑发展,而且条件一定比您现在要高的多。” “灵霄苑?我现在挺好的,不在乎什么要求。” “袁先生,像您这样的人才在长松殡仪馆算是埋没了,我们灵霄苑一定会让你名满四海的。”肖楠期待的看着袁锐说道。 “我不图名也不图利。在哪都一样。” “袁先生,您是高人,名利对您来说视如粪土,可我们也不是那种只会有金钱去衡量人标准的企业,我们会让您自由的发挥自己的技术,而且不受任何条件的制约,完全出于您自己的意愿,你看怎么样。” “肖小姐。”袁锐在说出此话前特意留意了肖楠,她白皙的脖颈,修长的双腿,带配上职业女装,颇有女强人的气质。“容我考虑考虑行吗?” “那当然可以了,这是您的自由嘛!”肖楠笑脸相迎的说道。 “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您请吧。” 肖楠目送着袁锐离开,口中嘀咕道:“摆什么谱呢,呸!” 袁锐自然是没有听到肖楠的不肖,但有个人却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就是彭然,彭然偷偷的尾随袁锐来到他家附近。 ………… 袁锐家楼下的花坛中,一只几个月大的斑点狗‘汪汪’的叫着,袁锐被狗叫声吸引过去。斑点狗夹在两棵小树之间凄凉的叫着,袁锐下意识的去解救落难的小狗,小狗的哀鸣却更加强烈。袁锐原以为小狗是害怕陌生人,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袁锐目瞪口呆。他似乎听见小狗在跟自己说话,而且清晰无比。 “救救我的妈妈,救救我的妈妈。”这声音在袁锐的脑中反复重复着,袁锐以为产生错觉,故意拍了拍脑袋,可那声音却更加明显,袁锐紧紧的盯着狂吠的小狗,那小狗明明是哀求的眼神,而且透着清晰无比的求救信息。 “你的妈妈在哪?”袁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小狗似是听懂了袁锐的问话,用力的刨着两树之间的泥土,可它被夹在树间,刨着刨着便够不到了,于是又叫了起来。 袁锐捡来树枝,在小狗刨土的地方挖下去,不久果然见到一只死去的斑点狗。小狗叫的更甚了,袁锐轻轻的抚摸着小狗的脑袋,低声的说道:“它已经死了。” 小狗仰天狂吠了一声后低下头不在叫唤,袁锐抱起小狗放在地上,此刻远处一位年轻的女孩焦急的跑了过来。“宝宝,你跑哪去了,可急死妈妈了。”女孩抱起地上的小狗,看了一眼袁锐悻悻的走了。女孩怀中的小狗探出脑袋望着袁锐,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之内。 袁锐回过神,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袁锐。”不远处战凝喊道。 袁锐被战凝的声音打断了沉思,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战凝笑了笑。“恩?” “在那发什么愣呢,今天我买了鱼,晚上给你做个清蒸鱼。”战凝笑着说道。 “恩。”袁锐说着便向楼道走去。 远处的楼角,彭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中透出一丝阴邪。 袁锐家的晚餐和以往一样没有声气,似乎已经变成应付肚子的仪式,毫无味道而言。战凝对袁锐冰冷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吃饭时两人从来不谈话,饭后袁锐收拾碗筷,战凝洗碗,袁锐擦桌子,战凝墩地,这种习惯已经变成自然,生活了无情趣的进行着。 袁锐自母亲去世后从不看电视,电视也就成了战凝打发时间的唯一娱乐品,没人和她为争看哪个节目而面红耳赤,而这么一点生活小插曲也变成了奢望,日日夜夜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受伤的女人无疑是更填几分苦涩。 “袁锐,你和我说说话好吗?”隔壁书房中的袁锐清晰的听见战凝的声音。 “我累了,想休息了。”袁锐搪塞的说道。 “袁锐你说什么?”战凝走进书房突然问道。 “你不是让我和你说话吗?我说我要休息了。”袁锐重复道。 “我没跟你说话呀!”战凝疑惑的看着袁锐。 “是吗?”袁锐站起来走到战凝身边。“那我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战凝无奈的看着袁锐,不情愿的说着。 “再聊一会儿不好吗?”战凝的声音突然传进袁锐的耳中。 “你说什么?”袁锐转过头看着战凝问道。 “我没说什么呀!” 袁锐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战凝,然后又转过身向卧室走去。 “袁锐,你心真的那么冷吗?”战凝的声音再次响起。 袁锐猛的回过头,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战凝,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为什么有她的声音呢。 袁锐想起今天斑点狗的事情,他下意识的探着头似是在倾听什么。 “袁锐,你干什么呢?”战凝问道。 “没干什么。”袁锐说着依旧探着头。 “他是怎么了,精神有点失常。” 战凝的声音再次响起。袁锐确信不疑自己真的能听见她在想什么,他怏怏的抬起手,百思不解的挠着头。 “袁锐你没事吧?”战凝问道。 “我没事。我睡觉了。” 袁锐走进卧室,而战凝的声音却一刻都未停止的在袁锐的耳中盘旋,除了哀求,抱怨,伤心,还是这些。袁锐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脑袋,可那声音依旧死死的缠绕着他,直到战凝休息为止。 次日袁锐上班的路上,肖楠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她还是上次那套话,无外乎是请袁锐到灵霄苑去上班,袁锐随便敷衍了几句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长松殡仪馆。 门口的大爷看见袁锐过来,扯着嗓子喊道:“袁大师早!” 袁锐相视一笑,便过去了。现在整个殡仪馆的人都叫他大师,他更正几次后见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在理会了。 “这小伙子不错,有时间把我的外孙女给他介绍一下。”大爷的声音传进袁锐的耳朵,袁锐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老大爷已经走进屋里,他知道一定是又听见那些声音了,袁锐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向大院走去。 走了不久迎面过来两个刚来到殡仪馆的女孩,三人擦肩而过,相互示意的点了点头。 “啊!是袁锐!长的真帅,又那么有本事,要是我男朋友像他那样该多好。”一个女孩的声音传进袁锐的耳朵。 “听说他现在没女朋友,我一定要把握住,长得真帅!”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袁锐停住脚步,回过头去看两个刚刚擦肩而过的女孩,两个女孩被袁锐的目光直视的脸蛋绯红,加快了远去的步子。 “他看我呢,真紧张,太尴尬啦!” “他挺可爱的,为什么别人总说他脑子有问题呢?” “…………” 那些声音清晰的传入袁锐的耳朵里,他快疯了。 “你们不要再说了!”袁锐大声的喊道。 两个刚走不远的女孩被袁锐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跳,她们停留片刻后匆匆离开了。 “他的脑子真的有病,真可惜!” “发脾气都那么帅,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 那些声音不绝于耳滔滔不休的袭来。袁锐捂上耳朵快步的跑远了。 殡仪馆大厅。 袁锐走到大厅门口,正要推门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袁锐,这个坏东西,这几天把我当空气了,等他来了我一定不给他好脸色看。” 袁锐愣了愣神推门走了进去,不远处文君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他来了,我紧张什么?” 这正是刚刚传入袁锐耳朵的声音,袁锐看了看文君,勉强的笑了笑,扭过头直奔打卡机而去。 “笑的太难看了,不看他!” 文君是声音再次传来。袁锐没再理会走到打卡机前按下自己的指纹。 “袁大师早!”一个殡仪馆的男员工刚好走了过来。 “早!”袁锐示意的说道。 “牛什么牛,一个给死人化妆的还成大师了?”那个人的声音不屑的传来。 袁锐看了看眼前这个人,面无表情的向远处走去。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看你那副病怏怏的德行。”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他却笑呵呵的看着袁锐。 表里不一,袁锐深切的体会到这个词语的含义,他烦透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变化,听见这些不该听到的言语,难道世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起码现在袁锐还没有听见一个真实的世界。 “锐哥,昨晚一定是没睡好,眼圈还黑着呢。” 洪学斌的声音传进袁锐的耳朵里,但洪学斌距袁锐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并没有说话,只是向袁锐招着手。 “锐哥早!” “学斌早!”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看你的黑眼圈多重。”洪学斌关心的说道。 袁锐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曙光,原来不是所以的人都像他想的那样,洪学斌就想什么说什么。 “哈哈,是吗?我有黑眼圈?”袁锐爽朗的笑着说道。 “当然有,不信你去照照镜子,不跟你说了,我给文君带了几个包子,对了,你吃饭了吗?”洪学斌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远处的文君。 “我吃了,你去吧。” “那我去了。”洪学斌带着满脸的笑意向文君跑去。 “也不知道文君喜欢吃这个馅的包子吗?”洪学斌的声音再次传来,看着洪学斌火急火燎的样子袁锐笑了笑。 一上午相安无事,袁锐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书。 “求求您了,您就行行好吧,我家真的没什么钱,我爹又……”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子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没钱还整什么容呢,随便画画火化得了。”另一个带着讽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袁锐推门出去看看究竟,走廊上一群家属正围在一个接待员身边,其中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跪在接待员面前,正泪眼涟涟的哀求着她。 “小妹,你就行行好,帮俺爹弄弄吧,你也看见了,他砸的真不像样了,咋也不能让他就这样去地府吧,求求你了。”二十几岁的女人拽着接待员的裤脚苦苦的哀求着,旁边的人也是七嘴八舌的求着她。 “都跟你们说了,这事我做不了主,钱给的那么少,我们经理是不会同意的。”接待员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做主了。”袁锐大声的喊了一句。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我做主,他们整容的费用我出了。“袁锐接着说道。 “袁锐呀!那好,我跟经理说说,也许能免一些费用。”接待员笑嘻嘻的说道。 “装什么善良,老娘的提成又让你搅黄了,呸!”接待员的声音如罄钟般清澈的在袁锐的耳中回响。 “你的提成我会补给你的。”袁锐厉声说道。 “什么提成?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说提成了。”接待员口中说着心中却想着:他怎么知道我想提成的事呢? 送走眼前一众家属,袁锐顿感轻松很多,弱势群体难道就真的应该低三下四吗?又有谁会为他们做主呢? 晚上下班后袁锐没有回家,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窗外雷声大作,似有暴风雨来临的架势。###第十二章:抱打不平
袁锐每个不眠的夜晚都伴着雷雨,妈妈的逝去,外公的逝去皆是如此。今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想起今天看见的一幕,袁锐为之哀伤。 袁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决定去看看遗体。殡仪馆的长廊昏暗阴冷,他无数次的走过这里,在这里看见了无数伤心欲绝的人们,也有无数的尸体在这里来来回回的穿过。走廊的尽头便是遗体整容室,袁锐推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白布下是一个今天送来的遗体,显示牌上写着他的基本资料:杨福才,男,51岁。 掀起白布一张狰狞的脸显露在袁锐面前。这张脸到处是模糊的血肉,鼻子已经严重变形,下颚骨完全破碎,一看便知是被重物砸压所致。 袁锐仔细对照了死者生前的照片,几乎是面目全非。尸体已经注射过防腐的药物,有些皮肤在防腐剂的作用下回复了一些正常的颜色,查看完死者的遗体后,袁锐已经有了初步的整容过程,接骨,换皮,添腮,化装,理发等一系列的步骤出现他的脑海中。 死者的鼻子已经完全不能重塑了,必须用假的人造鼻子来代替,这种假鼻子多数是木质的,火化时不影响骨灰的颜色。 袁锐不会用现成的假鼻子来充数的,他不希望给死者留下遗憾,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死者活着的家属亲人。 整个晚上袁锐都在雕刻鼻子,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 早上八点殡仪馆上班的人纷纷到来,文君来到整容室,看见坐在地上认真雕刻鼻子的袁锐说道:“来的真早!大师!” “哦。”袁锐搭话道。 “昨晚睡的好吗?” “昨晚没睡。” “难道你没有回家吗?” “没有。” “为什么?” “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 “什么意思?” “人言可畏。”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