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了，他在这方面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那是，那是，主任您高风亮节，一直以来都是很讲究民主的。正是我等学习之楷模。”另外二人连连点头，使劲儿拍着马屁。显然这两个至上普通的工作人员，而汪副主任则是他们的定投上司。
“应声虫。”靳东光嘴角微微一撇，对眼前这两个东西很是不屑。
这一幕被已经对他起了疑心的汪副主任看了个正着，冷笑一声问道：“老靳啊，按你的说法，这个萧寒可是个桀骜不驯的问题少年，咱们就这么去找他，到时候会不会下不来台？”
“不至于吧。”经过沉吟着，其实对萧寒的反应液不敢做任何保证，只是道：“您这么大人物纡尊降贵的亲自上门取找他，我想萧寒还不至于一点儿人情事理都不懂把。再说了，萧寒只是比较富于个性罢了，也不是不讲理，只要您到时候稍微注意点说话的方式就可以了。”
靳东光这个话，其实还是留了口子，只是不知道脑满肠肥的汪副主任有没有听得出来。
野队，在国内为官，但凡有些能力的，断断不会跑到体育部门，尤其是篮球这么一不招待见的部门来，虽然能捞点儿，可是权势却非常有限，说白了，就是一混吃等死熬资历的蛀虫单位。
“冬瓜……哦，不，靳教练啊，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不是，您是从哪儿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哦，姚哥啊，那我明白了……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怪姚哥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什么？考察团？还是专门针对我的？您别跟我开玩笑了……真事儿？这可真是受宠若惊了……你们要来我这儿？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吧，我这蓬荜陋舍的，怎么盛得下你们几尊大佛……人不多？不多也放不下呀，而且也没东西招待你们……对对对，在外面最好了，我去找你们也行……当然了，您是教练，我是球员，我怎么能不听您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一日那啥，终身那啥的说道嘛，虽然咱们的交情还没到那份上，当您的面子我总该要给的呀……什么？我以前没有这么好说话？教练，那您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好嘞，您说了就算，那咱就回见？”
“啪”的一声，电话被萧寒挂掉了，把这点全神贯注听着的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当天晚上。
不管怎么推脱，给萧寒的这个电话，始终还是得靳东光来打，谁让无人当中就他过去和萧寒有过交集？当然了，说话的是靳东光自己，听众可就是五个人了，这免提，那是必须得打开的。
“没礼貌！”汪副主任的脸色越发阴沉，他本人对萧寒也开始反感了。
“好现象，这孩子答应的还是挺痛快的，看来小靳当年的工作做的不赖。看样子，萧寒也不像某些人说得那样，什么恃才傲物，狂的没边，无法沟通嘛。也对哈，他当年就想为国效力，只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逼走了，这就证明，这个孩子心里还是有国家的，他是很愿意为国效力的，这就够了嘛。”龚老爷子的嘴果然是不饶人，而且倚老卖老，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本来挺顺理成章的一件事，不知道因为谁，非得搞的这么复杂。”
这个话茬可没人敢接，汪主任更是听了出来，这老爷子夹枪带棒的，把他都给捎带上了，可是他又能说什么？不过当年的事和他倒是确实没有关系，于是他便创作听不懂，忍了。
靳东光则是苦笑着摇头，萧寒的话前边听着还对味儿，打了后面，其实就已经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就连交情都有了不认的意思，听起来是答应的痛快，可是却拒绝了自己登门拜访的请求，这就隐含了很直白的意思。当然了，也有可能萧寒这是在拿捏。
谁说得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除了见面，萧寒什么都没答应。
“这个萧寒也太牛了吧，还服不服从管理了？眼里还有没有领导？家里都不让去，咱们还能把他家的地板弄臭了还是怎么的。”一名三十来岁的工作人员愤愤道，这话直接就说进了汪副主任的心里。
靳东光和龚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目光古怪，心中暗叹，恐怕萧寒是真有几分这个意思吧？
“可能他租住的地方确实比较简陋，不方便招待咱们吧，毕竟新秀合同，再加上七扣八扣的，也剩不下几个子儿。”靳东光替萧寒开脱着，说到这里，他猛然有些悟了，国内的那几位如此刁难萧寒，恐怕也是因为没能像姚明一样，从他的合同里分到一杯羹吧？
败类！靳东光在心里唾了一口，担忧更甚。这双方还没开始谈呢，彼此就都有了心结，这可不行。萧寒对国内来的人本来就很反感，也有他反感的理由，而这几位爷呢，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对萧寒有了意见，明天的会面，恐怕结局不会太理想呀。
“小孩子么，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谁让国家让他受了委屈？几个大老爷们，更个孩子较真，我说你们求人不丢人呀。”龚老爷子一瞪眼，开口便揭短。
“得，这位老祖宗也不知道到底是那边的。”汪副主任忽然就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接下这趟差事了，本以为是个美差，没想到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而且还甩都甩不掉。
676 当不起（2）
“你约的几点？”汪副主任第十八次翻起袖子看了看表，这里是他们下榻的酒店，而他们从客房来到这一楼大厅的咖啡厅也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可是萧寒却始终不见踪影。
在国内的时候都觉得咖啡好喝，也想试试国外的咖啡是不是更正宗，也想体味一下什么叫做情调，可是每个人连着喝五杯咖啡，除了反胃，也实在很难有其他的感受了。
“九点。”靳东光无奈的回答，他知道自己这帮人算是被萧寒给涮了，不过他还是能够肯定，萧寒最多只是晾着他们，绝不可能放他们鸽子。
该出现的时候，那小子肯定会出现的无比及时，他这是在考验这几位爷的耐心啊。
“再等等吧。”靳东光只能是这么说着，试图安抚一下汪副主任的清晰，心里是不断叫苦：我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己下套自己往里钻么？可是谁让我没和萧寒沟通就帮他说话的？活该呀，那小子一狠心，我就把自己给夹在了两边的中间，风箱里的耗子，两边受气，还两边堵。
自作孽，不可活，怨得谁来？
“走，不等了，出去逛逛！”汪主任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什么玩意儿，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任务了？这地球离了谁都照转，他以为他是谁？他不稀罕进国家队，我们还不要了呢。”
“别说气话！”龚老爷子呵斥了一句，有转头朝着靳东光张了张嘴，没出声，当好在只有几个字，靳东光看懂了那口型：“过了啊。”
得，连着老爷子都以为今天这事儿是自己和萧寒联手设计的局了，那汪主任又该怎么想？靳东光知道，万一真是这样，那他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汪主任，汪主任？”进的公共连声喊着追了出去，可是这位汪副主任根本不理他这个茬，自顾自的往外走——也是气糊涂了，什么都没看，径直走上了车行道。
靳东光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次美国之行估计也彻底搞砸了，他也没想到萧寒在电话里语气挺柔和，做起事来却这么的直接，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嘎吱”一声，一辆车子贴着汪副主任就停了下来，这是一辆崭新的，漆黑的越野，靳东光不识得那个牌子，他不关心这个，不过也知道这是辆世界级的豪车。
车停了，差点儿撞到人，可是车主显然并没有下车的意思，这不符合常情，就算是汪副主任自己走错了路，那车主至少也应该喝骂几句“找死”之类的发泄一下呀。
可是没有，所以这个事情处处都透着古怪。靳东光稍一愣神，猛的反应了过来，马上松了口气。这位小祖宗总算是来了。
汪副主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也想说几句话充充场面，可是看看那车的牌子，想想自己所在的地方，他终究没敢出声。
老板怕死，自有不怕死的喽啰，一个工作人员冲上前来扶住汪副主任，大声嚷嚷道：“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差点儿撞死人知不知道？还不赶紧下车来道歉！”
“呦呦呦，这是什么人啊，火气这么大。”车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萧寒施施然的走了下来：“靳教练，您几位这是上哪儿呀，不是说好了今天见面的吗？”
看到这个人确实是萧寒，靳东光定下心来，山前拍了拍那位工作人员的肩膀：“行了，宋翻译，少说两句，汪主任也有不对的地方。”
安抚了这边，靳东光大声叫着萧寒的名字走上前去，恨不得伸手揪着这小子的脖颈子揍他两拳，当然了，他不敢。
“不是说好了九点吗？怎么这会儿才来。”j靳东光低声道。
“出了点萧意外。“萧寒轻笑着，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车不错呀。”靳东光忽然扬声道：“在国内，怎么着也得百十万吧？”
“差不多吧，你要的话，我可以按你说的折价给你。”萧寒的笑容看起来亲切，实则有些冷，他似乎是没有和靳东光闲聊的兴趣，耸了耸肩膀道：“路上堵车，所以来的晚了一些。”
听到这车居然这么高的价格，汪副主任的瞳孔不由一阵收缩。他知道NBA球员薪金高，可是他不可能知道萧寒的合同细节，只好按照一般规则来推断：这个小子拿着全队最低的年薪，却开着全队最好的车，也就是说，他的家庭背景可能并不简单？
不能不说，国内的官员在钻营方面的确独树一帜，能够从很小的一些细节中总结出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来。
“知道堵车，你就不能早点出发么？”宋翻译满脸的愤怒，他这倒不全是在拍汪某人的马屁，确实是萧寒刚才的行为太危险了一些。
“我是准备提早出来的。”萧寒无谓的一笑：“只是我有个习惯，到哪儿打比赛，都会把表上的时间调的和当地一样，许是上次从华盛顿打完比赛忘了把表调回来了，不知道你们晓不晓得，美国和咱们国内不一样，他们没有统一的时区。”
“所以呢？”靳东光强忍着笑意问道。
“所以呢，我本该是早起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可是你也知道，那个时候天还是很暗的，所以我就又小寐了一会儿，等天亮了，然后就出门了。当然，我没有再次看表，因为我不认为自己会迟到，但是到了路上，看到那么多的车，我才想起来，很可能是我搞错了时间。”萧寒慢条斯理的说着，不过却没有看向任何人，很显然，他的意思，这并不是向任何人做解释，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当然，这个所谓的事实很可能并不是事实。
鬼话连篇！
靳东光都不用去想就能明白，萧寒的话绝对没有一句可信，这厮摆明了就是要涮他们，可是他又不能揭穿，只好顺着往下说：“哈哈，几年前的时候在某些方面你就表现的很迷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长大了，还是没改掉那马虎的毛病。”
“深入骨髓了，改不掉了。”萧寒淡淡笑着，顺手把钥匙扔给了在一旁等待已久的门童。
闻得此言，靳东光嗅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这小子恐怕是别有所指啊。而汪副主任三人，龚老爷子除外，却是愈加愤怒。
这就是说，自己几人白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倒是一点错都没有了？
萧寒这样的态度，如此的嚣张，在国内自然不可能见到，别说汪副主任了，身在部委的其余两个工作人员又几曾受过这等鸟气？想要发作，可是看看那喷了自己一脸尾气的豪车，再想想萧寒的身份，三个人居然全都闭上了嘴巴。
既然汪副主任扭过了头不说走，靳东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几人刚刚出来的大堂咖啡厅，笑道：“无论如何，来了便好，那咱们里边谈？”
“您是教练，您安排。”萧寒脸上的气质忽然一变，居然现出了几分恭谨，还有几分玩味。
靳东光知道，恭谨肯定是假，琢磨着别的不好的念头估计是真的。
情况不妙，萧寒这小子怕是要故意找事呀。
677 当不起（3）
来到方才的位置坐下，自有宋翻译去何侍应交涉，靳东光指了指坐在上手的汪副主任，介绍道：“这位是篮管中心的汪副主任，认识一下。”
“副主任哪，好大的领导，这可真是不敢当。”萧寒貌似诚惶诚恐的想要站起来欠身，可是腰弯到一半，忽然转向了宋翻译和侍应所在的位置：“我说小宋同志啊，你知道我要喝什么吗就替我做主。”
萧寒这话是用英语说的，本来都准备离开的侍应闻言一愣，又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几人，不过萧寒知道，这表情，估计是想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你！”宋翻译“噌”的站了起来，指着萧寒直哆嗦。
“你什么你？注意仪态，你的领导看着呢。”说完，也不管他如何，萧寒便转向了侍应：“他点的什么？拿铁啊，那就拿铁吧，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喝什么都无所谓的。”
“是的，萧先生，您真是很好说话。”侍应说着微微一笑，转身走了。显然，他也认识这个名满亚城的篮球明星。
“好了，靳教练，你找我要谈什么？”萧寒再次无视了在汪副主任严厉的目光中坐下来的宋翻译，朝着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道：“一个领导，一个翻译，那么你就是秘书了？不知道咱们今天的谈话需不需要记录？贵姓？”
“廖……”显然被萧寒猜中了身份的秘书一愣之后，下意识的就把头转向了自己的老板，心中忐忑：是不是真的需要记录些什么？坏了，出门的时候可是没带纸笔呀，这可怎么办？
“记录个屁！”汪副主任看着自己这两个被萧寒耍的团团转的随从，终于爆发了。废材，全他妈的废材，多大的人了，工作都几年了，让一个二十岁的，大学都没毕业的毛头小子唬的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还能指着他们做些什么？
“不要生气嘛，火大伤肝，领导同志，肝不好，可就没法出去应酬了哦。”萧寒又笑眯眯的将目光转向了汪副主任，这还是他自从出现开始第一次正视这位领导。
“啊？”汪副主任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萧寒却已经将目光转向了龚老爷子。
“您老姓龚吧？啊呀，您可是咱们国内篮球界的泰山北斗，小子很是敬仰。”说着他还真站起身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也不敢当。”龚老爷子同样笑眯眯的，双手虚托，却是没有站起身子，竟是生生受了萧寒这一礼。
“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好鸟。”萧寒倒也不觉得给一个老头子鞠躬是件吃亏的事，而且他也确实尊重龚老爷子，如果不是老头生受他一礼，这一躬他倒是鞠的心甘情愿。
当然了，萧寒之所以能认识这位龚老爷子，也是因为他时常在电视转播中出现的缘故，否则的话，国内篮球界的那些老先辈，早就被人遗忘到了犄角旮旯里，萧寒就算是想认识，也得有径可循啊。
“这可真是只孙猴子。”龚老爷子看着萧寒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浓浓的喜爱。
一倨一恭；泾渭分明。
这就更加深了汪副主任等人对他偏颇的看法，本来萧寒的张狂对这几个人而言就已经是深入其心，现在更是彻底的转变成了反感。
萧寒不在乎，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靳东光先开口了，他毕竟做过萧寒的教练，不必顾忌太多，直接道：“萧寒，今天咱们会面是为了什么事情，想必你也非常清楚。“
萧寒笑而不语。
对靳东光这种勇于承担责任的行为，汪副主任还是比较满意的，本来嘛，就应该是下属劳顿，领导摘桃子，哪儿有反过来的道理？
“老靳这个人，虽然奸诈了点儿，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很会做人的嘛。”
正当汪副主任这么想着的时候，靳东光的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