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劲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只是面朝着墙壁,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终于,很长时间之后,进来一个陌生的女警察,对四人道。
“不是做笔录吗?”安雅连忙问道。
“做什么笔录?”陌生女警察冷冷道:“你们觉得,就你们那点漏洞百出的谎话,骗得了谁?你们是自己走进你们口里的那条巷子的吧?那也不是你们的必经之路,里面怎么可能预先有人埋伏好了等着你么?”
这警察一针见血,直接找到了事情最蹊跷的地方,当然,蹊跷与否,关键还得看人心里怎么想,现在看来,警察的更倾向于不利于萧寒他们的那一面。
“所以呢?”安雅都快气哭了,她已经听出了女警话里的意思。
“不予立案。”女警毫不客气的道:“要不是看在你们还是学生的份上,还得追究你们报假案的责任呢,赶紧走吧。”
“那我朋友的伤,也是捏造出来的了?”萧寒将安雅拉到了自己背后,盯着女警反问道。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摔断了腿,却来攀诬好人?”女警根本都不拿正眼瞧萧寒,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办案的么?”萧寒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度。
“我们怎么办案,还用你来教?赶紧走,再在这儿妨碍公务,小心把你们都关起来。”女警也生气了,回过头大声呵斥道。
“谁要关我女儿?”萧寒尚未答话,门帘一掀,打外面进来一人,国字脸,板着的脸上满是威严。
“爸爸,你怎么才来?”安雅从萧寒身后探出头来,一瘪嘴,就抽泣起来。
“乖女儿,不哭,怎么回事,慢慢跟爸爸说,爸爸给你做主。”来人正是安雅的父亲,安子轩。一看安雅哭了,他立即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上来就要帮她擦拭眼泪,安雅却不领情,脖子一缩,又躲到了萧寒身后。
安子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也没有勉强,一回头盯上了刚才还很高傲,此刻却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低下了头的女警:“她不肯说,那就你来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282 身份·戏
“安市长,这位是您的女儿……”
女警感觉自己就要昏厥了,她怎么能想到普普通通一个报案人,居然就会是市长千金?看看安雅在她父亲面前依旧毫不避讳的紧随在萧寒身边就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而自己刚才对待萧寒的态度,貌似相当的不好呢。
结结巴巴的向安子轩介绍着她所了解的案情,女警不时的偷眼瞧着安雅,生怕这个女孩子会向她父亲告状,揭发自己之前的恶形恶状,不过还好,由于她的叙说基本和事情的原状没有什么出入,安雅在一旁倒也没有插话。
安子轩一边听,一边瞧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萧寒。萧寒安子轩是知道的,高阳市的罕有的能在全国范围内拥有极大知名度的明星,对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孩子,作为本市的市长,也是得有所关注的。
安子轩知道女儿喜欢篮球,进高中后就一直是球队的经理人,这件事他并没有进行过干涉,安子轩是一个开明的父亲,又极其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所以对安雅总是很纵容,纵容到了连他夫人都不满的地步。上个赛季安雅经常性的旷课随队出征,她的母亲担心这会耽误到她的学业,已经唠叨过很多次了,不过都被安子轩给挡了下来。
安子轩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女儿开心就好,这样一个父亲,总是更能得到女儿的信任和尊敬。安子轩已经太多次从女儿那里听说过萧寒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如何的优秀,而且从安雅提起萧寒时的表情,动作,安子轩也判断到了,女儿只怕是对萧寒有着不同一般的心思,不过他从来都没揭破过。
每个人都曾经年轻过。青春期那点儿事,看得开的父母,就不会太在意。
可是女儿当着自己的面依偎这一个小男生,任何父亲看在眼里恐怕心中都会有淡淡的酸楚,尤其是安子轩看得出来,此时此刻,萧寒的心思根本没有半点在身边的安雅身上。这并不完全是因为眼前的事情,安子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发现,对警方不予立案这件事,萧寒表现出来的并非愤怒,而是轻蔑。
这个年轻人,一定有什么底牌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但安子轩在意的却是萧寒这种胸有成竹的情况下丝毫不去关注安雅的表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或许,自己应该干涉一下这件事?安子轩暗中琢磨着,一段美好的甜蜜的初恋,在整个人生,就是一份温馨的回忆,可是如果是痛苦的单恋,那么,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女儿还是不要有这种经历为好。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予立案?”安子轩是做过主管刑侦的副市长的,所以在这方面相当懂行,这是一个明显的刑事案件,而警方,居然草率的决定置之不理?
安子轩在官场打滚几十年了,能在这样相对年轻的年纪坐上市长的位子,看问题自然相当透彻。女警显然也知道眼前的安市长并不是容易糊弄的,呆了呆,找不出什么理由,只好干巴巴的道:“这个,是领导的决定……”
“领导?那个领导?”安子轩神色相当不善,这种事,不要说跟他的宝贝女儿有关,就算这里面没有安雅什么事,作为市政一把手,他也是决不容忍这种执法不公的事情的。
“安叔叔。”这个时候萧寒开口了:“或许那位领导掌握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也说不定,但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先把我们指证的嫌疑人找来当面对质吧?不予立案这么简单,恐怕不对吧。”
安雅对萧寒毫不忌讳她父亲的身份,张嘴就叫安叔叔这件事很是欢喜,可安子轩的心中,却因这几句话,加深了对萧寒的认识,这个小子心机很深啊,怪不得能在小小年纪,就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安子轩并不认为率队获得高中篮球联赛的全国冠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一直认为,任何形式的成功,都有其必然的因素,而萧寒的话,更让他对这个年轻人高看了一眼,什么叫做“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难道说,你当时不是在现场目睹了一切?
“叫你们局长来这里见我,立刻。”安子轩面沉似水的吩咐道。
不必叫,警察局长已经到门口了,市长座驾突然出现在局里,局长当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报告,这位局长也算聪明,并没有第一时间跑来拍马屁,而是先打听了一下市长大人的来意,一听说是来找女儿的,局长先生立即就心知不妙。
不管是什么理由,市长千金出现在警察局,而自己却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作为活跃在高阳政坛前几位的人士,警察局长对市长家的情况那是非常了解的,市长千金,年方豆蔻,就读于高阳市第十三中学,喜欢篮球,刚刚随队取得了校史第一个全国冠军……
当着一串信息从脑海中闪过,警察局长就是一激灵,篮球,学生,十三中,女学生,这明摆着,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客人刚刚跟自己提及的事情,而自己,似乎已经草率的做出了处理。
“坏了。”警察局长连忙就朝着萧寒他们所在的那个接待室跑去,心中最担心的就是,市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忐忑不安的刚到了门口,就听见安子轩要找他。
“说说吧,怎么回事?”安子轩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察局长,语气恢复了淡然。
“这个,市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警察局长看了萧寒他们三个一眼,在他眼神扫过的时候,安雅故意伸出双臂,搂住了萧寒的一只胳膊,以示亲密。
“小雅!”安子轩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想了想,不管怎样,也得照顾下属的面子,当先举步,到了门外。出门的时候,安子轩还特意看了一眼萧寒的反应,这个年轻人,依旧毫不在意。
“就是这样。”警察局长着重跟安子轩讲了自己会见杨国强的事,然后道:“市长您也知道,杨国强是咱们市里最大的纳税大户,他开口了,我总得听着。而且您也应该知道杨国强这个人,他既然肯出面,那么此事,只怕是连一点点物证都没有剩下,就只靠这几个学生的一面之词,恐怕……”
“就这些?”安子轩看了警察局长一眼,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其他的缘由,他也不好妄加猜测,但不管怎么说,杨国强的身份在这件事情里无疑起了巨大作用,如果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这等伤人的大事,恐怕不由分说,先得请来警局一趟了。
“就这些。”警察局长很肯定的点头,神色颇为坦然。
“杨国强呢?走了吗?”安子轩突然问道。
“还没有。您要见他?”警察局长一慌,没敢骗他。
“不了,你上让他儿子来警局一趟,我的意见是,既然有人指正,不管有没有这个事,他都应该来警局说明一下情况,你说是不是?”安子轩顿了顿,又道:“你告诉他,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就当事捐助,他是不是也应该负责一下那个学生的医药费?”
“应该的,应该的。”警察局长连连点头,市长发话了,杨国强怎么着也该照办吧?钱?他杨国强应该不在乎那点小钱吧。
安子轩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了解,萧寒那个孩子,总给他一种难以安心的感觉。
283 戏·狠辣
“所以说,因为很难找到证据,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萧寒斜着眼看着安子轩,虽然这个人是市长,是安雅的父亲,但他此刻的语气已经完全冰冷,只剩下一点点客气的成分。
“爸,你怎么能这样?”安雅震惊的看着父亲,父亲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和她心中那个大公无私的高大形象,实在有些出入。
“丫头。”安子轩先是责怪的看了安雅一眼,又继续对萧寒道:“萧寒呐,我知道你和小雅说的,肯定不会是假话,可现在的问题是,距离事发时间已经太久了,恐怕该消失的早已都消失了。安叔叔现在不是作为市长,而是作为小雅的父亲在给你分析情况,事已至此,就算你坚持要查下去,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就听安叔叔的,由杨家拿一笔钱出来,负责你那位队友的医疗,你看怎么样?”
“恐怕是不会有人认真去查吧。”萧寒冷笑道:“杨家出钱,什么名义?”
“这个……”安子轩没想到萧寒的反应如此之快,这让他一时间还真不好解释。
“我知道安叔叔你说的是实话,这就是现状。”萧寒却并没深究这件事,转而道:“不管怎么说,我要先见杨曦。”
“已经叫他来了。”安子轩松了口气,不过立即又起了惊觉,担心的道:“你可别胡来。”
安子轩不是胡乱担心,他从萧寒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决绝,而且他也相信,萧寒绝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这点,经由安雅的口,他早就知道,今天更是得到了亲自确认。
“这里可是警察局,我能做什么?”萧寒忽然笑了。
“你明白就好。”安子轩总算是放心了,可是安雅却察觉到了不妙,萧寒的笑,总意味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出于担忧,她也顾不得父亲在场了,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萧寒的右手不肯松开。
萧寒看了安雅一眼,没有挣脱。
萧寒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压根没有询问齐劲这个齐风亲属的意见,而齐劲也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只在萧寒答应安子轩的提议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不过却不明显。
很快,门外响起了说话声,萧寒知道,肯定是杨曦和他的父亲来了,这时他忽然从安雅掌中抽回了手,朝张婧摆手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婧跟着萧寒走到了离众人两三米的地方,轻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萧寒有些讶异的看着张婧,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的想法,不过张婧很快就替他解了惑:“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某些时候,总会采取一些不同于一般人的手段,因为我们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萧寒默默点头,凑到张婧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婧不断点头,末了才担心道:“这样子的话,你会不会有事?”
“放心。”萧寒露出了明显的轻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就记住三个字,没看见,听到没?”萧寒回到了安雅身旁,而张婧,则走到了靠近门的位置。
“安叔叔,借一步说话?”杨曦和他父亲在警察局长的陪同下刚进门,没等他们开口,萧寒突然对安子轩道。
“你要说什么?”安子轩有些奇怪,有话干嘛不刚才说,非要等到现在?不过他还是随着萧寒朝门口走去。
刚一出门,萧寒忽然抬手,在安子轩的手肘麻经处一敲,安子轩就觉得手臂一麻,全然使不上力,刚想喝问,萧寒脚尖抬起,轻轻踢在了他的腿弯。
“安叔叔,对不住了。”萧寒说话的同时,安子轩已经一个踉跄,朝地上倒去,萧寒这时一把抓着了他的手腕,一把拉住了,然后在他腰上一推,安子轩顿时改变了向下跌倒的趋势,不由自主向一旁跌开。
失去了平衡,一只手又使不上力,安子轩想扶着墙都无法下手,只好连续向外转了好几个圈,一直转到了院子里一颗树前,才用另外一只手按着树干,停了下来,等他站稳了回头再看,萧寒早就不在眼前了。
将安子轩推出之后,萧寒一转身,又回到了房里,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底跟市长说了什么,萧寒朝他们笑了笑,忽然闪到一直开着的门前,抓着门框,一把将门甩上了。
“你干什么?”警察局长反应最快,立即意识到不对,朝着萧寒就扑了过去。
萧寒笑了笑,扭腰转身,让过了这个体型明显发福走样的局长,朝着杨曦就扑了过去,杨曦本来对他就有一种由来已久的畏惧,变生肘腋之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傻傻站在了原地。
杨国强大惊,连忙朝自己儿子冲了过去,想要保护与他,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站在门边的张婧忽然一转头,笑盈如花的道:“安雅,我想起来一件事要告诉你呢?”
“什么”安雅下意识的问道,紧接着就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同她说话的同时,张婧悄无声息的伸出一只脚,勾住了杨国强的脚踝。
“咣当”一下,门被紧紧闭上。
“哐啷”一声,却是局长先生收势不住,一下撞在了门上。
“噗通”一声响,杨国强猝不及防,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摔了个满嘴泥。
“啊”“啊”,两声惨叫,从杨曦的口中发生,与之相伴的,是两声清脆的“咔嚓”声,然后杨曦就步其父的后尘,重重扑倒在地,眼泪鼻涕横流,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已然晕了过去。
齐劲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他只看到萧寒告诉冲向了杨曦,一掌将其推翻的同时,重重两脚踩踏在了杨曦的腿弯侧面。
听声音就知道,杨曦的两条腿绝对全部都断了,无一例外。
“你好大胆子!”警察局长勉强扭转了身体,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万没想到,萧寒居然敢在警察局,当着他的面公然行凶,而且是在一照面,就完成了这等狠手。
门从外面打开了,安子轩从外面冲了进来,可是他看到的,已经是一个不可收拾的惨剧。
萧寒居然还有心情朝安子轩抱歉的笑了笑,这才盯着警察局长那已经变形的脸开口了,语调很是轻松,却让在场众人都感觉到冰冷彻骨的寒意。
“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呀。”
“你还敢睁眼说瞎话,我可是全部目睹了你打人的全过程,来人,把他给我拷上!”警察局长的脸色相当精彩,怒喝道。
“你目睹了什么?”萧寒嘴角一撇:“打人?凶器呢?不过这哥们还真惨呀,两条腿都断了吧,不过他也真够硬气的,拖着两条断腿还出来溜达,佩服啊佩服。”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