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彗星无言以对,只能使劲挣扎,“放开我,我要过去!”
“你想跟云纱一样吗?”
她又看了一眼云纱,周身是绵绵细雨,看起来温润无比,一落地,石阶上冒出丝丝白烟,明显有毒!“你们想怎么样!”
“你在为她求情?”严澈另一只手悄然握拳,青筋爆出。
“不管她跟你们有什么恩怨,这里有很多无辜的百姓,你们不能这样做……”这些有毒的雨要是沾到别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你们为了一些私人恩怨,连无辜的百姓也不放过?”
“在你的心里……”严澈的眸子一沉,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气压骤然变低,“我们是这样的人吗?”
云彗星绝对不会承认她从严澈的眼里看到受伤的情感,“不是吗?那你们打算做什么?”
“别以为天下人都跟她一样!”严澈本想骂人,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骂什么,“没看到她头上的云吗!”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的。”严澈松开手,“等她头上的乌云不再下雨,你就可以过去。”
“解药!”云彗星愤怒地伸出手。
“……”严澈怒瞪回去。
“我问你解药,你们下的什么毒!”云彗星看着在石阶上挣扎的云纱,眼角飚出几滴泪珠。
严澈悲凉地朝来时的山峰看了一眼,深深吐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愤怒,咬牙道:“妈妈上个月失明了,你不知道吗?”
“……”这会轮到云彗星无言以对了。
“云纱养了你十三年没错,但也是妈妈十月怀胎在先,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严澈红着眼怒道。
云彗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姚雪笛高烧致盲的事,她当然知道,沈季早就把消息传到丹桂城了,云纱没有瞒她,只是她还在恼恨姚雪笛当日的“鱼死网破”,不肯承认罢了。
“云纱只是被雨淋了几下你就着急上火地求解药,妈妈双目失明,为什么就得不到你一点担心!”
“你……你一点也不难过,还用问吗?”如果姚雪笛还没复明,严澈哪里有这个心思跟她算账,早在见到她的时候就直接拎到姚雪笛面前了。
“难得你还能保持清醒,记住我的话,雨没停,别靠她太近。”
这是……不希望她也中毒?回想起官道两次遇袭,刺客都没对她造成一点伤害,云彗星心中有些了然,如果动手的是狄雅宁,自己大概也会跟云纱“享受”同等待遇吧!既然没事,十有*是姚雪笛的情面起到效果。“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现在才问,晚了……严澈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云彗星终究还是问了,看来她的心肠也不是真的那么硬。“不好起来怎么看云纱的惨状。”
意思虽然清楚了,但其中包含的内涵却让云彗星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姚雪笛复明,她的内心无疑是高兴的,但云纱变成这样,她又恨了起来。
严澈是故意的!
“你可以趁这个时间找肥皂水。”严澈瞧着云纱该受的罪也受了,痊愈的过程也够她喝一壶的,索性就卖给妹妹一个面子,便宜一次云纱。
肥皂水属碱性,可以适当中和一下酸雨的酸性。
酸雨云的雨水逐渐减少,边城上空乌云密布,春雷阵阵,久违的甘霖即将降临。
第81章 鸿门宴
被酸雨淋了一通,刚开始的时候云纱还惊慌失措,差不多快到达地面的时候忽然淡定起来,一部分原因是要在百姓面前维持形象(虽然目前也没什么形象,但表情还是得维持一下),更多的是被淋麻木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慌张也无法改变被酸雨毁容的事实,何必作无用的挣扎呢……对吧!
“旱魃已去,边城从此风调雨顺,诸位可以准备春耕了。”云纱面无表情地对围在山脚下的百姓道,随后便被随侍的宫女半搀半架地拖走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迟来了两年的雨水在阵阵春雷的伴奏下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珠迎着百姓们期盼的目光砸在他们高高抬起的脸上,水!真的是水!
没有人关心云纱的狼狈是怎么回事,甚至直接无视她红得诡异的皮肤,只顾着纵情欢呼,喜迎久违的甘霖。
没有预想中的山呼万岁,更没有披星戴月的拥护,这是怎么回事?
边城整整两年滴雨未下,不管姚雪笛怎么求、怎么盼都没有半点作用,而她云纱一来就是倾盆大雨,两相一对比,输赢立见分晓,可是为什么这些百姓全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像,这场大雨本来就应该在这个时候下,跟她云纱没有关系。
难道她今天遭的罪都是徒劳?
“啊——”一名宫女突然尖叫,被搀扶着离开祭天现场的云纱身子也随之一顿,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后那名宫女,以及她手上的一缕青丝。
这名宫女刚刚随侍在云纱身侧,见云纱盘起的长发在从祭台上下来的途中松了,几缕发丝垂了下来,衣冠不整不说,头发也凌乱得不行,就想赶紧把她的头发整理好,谁知道当她将其中一缕发丝捏在指间,正要固定好,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踉跄了一下,那缕发丝就背叛了云纱的头皮,与她的手指“私奔”了!
“陛下……”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地,“奴……奴婢该死!”
云纱鼓足勇气摸向后脑勺,空的!
一块硬币般大小的头皮没了头发的遮掩,露出白花花的真容,在暗沉的天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闪亮。
很好笑,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笑出来。
“拖下去……”后面的内容不必多说,大家心知肚明。
……
——就这样完了?老妖婆怎么还没死?
——你们想让她就这么死了?
——她不死,我那群小伙伴们如何瞑目!
——你的小伙伴们受了两年的折磨,要是让她这么痛快地死去,不觉得太便宜她了吗?
——难道要我们看着她逍遥法外?
——有时候,生不一定是享乐,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她爬得越高,日后摔得越惨,在这个时候结果她,等于是给她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新君祭天,大旱结束……我怎么能这么仁慈呢?
——她活着会伤害更多的生灵,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哈哈……你不觉得跟这老妖婆的死活相比,还有更重要的事么?
——有什么比除了这祸害还重要?
——她短时间内是作不了恶了,先放一方也无妨,但你的小伙伴们可还处在水深火热中呢!姚大巫师去解救它们了,应该还有不少灵石存活,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你确定要把灵力浪费在那老妖婆身上?
——他们还有救?
——虽然没办法全都救回来,但能救一个是一个,姚大巫师很快就回来,你马上就能见到它们了。
灵石虽然没有心,但却有比任何人都还纯粹的善良,它们恨透了云纱,巴不得她越惨越好,但不希望其他生灵也遭到她的毒手,宁愿舍弃自身那点私欲也要尽快除害,这一点让狄雅宁无比汗颜。
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云纱多活一天,就会多一个生灵受害,她只想着如何能让云纱尝遍她曾受过的苦,没考虑到也有人会跟她一样面临云纱的迫害。
人性果然是自私的。
“砰——”地面传来一阵沉重的波动,姚雪笛怀里抱着一堆形状各异的石头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
“好重!手酸死了!”姚雪笛把灵石放在地上,对迪卡波道,“被云纱拿去布阵的灵石都在这里了,没落下一块,没有布阵的应该还在她手上。”
迪卡波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的灵石,“你就这样把它们往这布袋里一丢就带过来?”
姚雪笛黑线道:“难道你要我带上几十个锦盒把它们一一装好再带过来?拜托!情况很紧急的!要给它们装殓也要等所有的灵石都挂掉才行啊!”
“被施了时间禁咒的灵石共有三十二颗,但这里一共有四十颗,我猜多出来的那八颗应该是云纱用来把雨水引到碧烁城的。”狄雅宁看得出那八颗灵石上面没有时间禁咒的印迹。
“从边城到彩蝶国和碧烁城接壤的地方有将近3000里,如果每10公里埋一颗,至少还有150颗灵石没收回。迪卡波,当初你们总共丢了多少灵石?”姚雪笛估算着道。
“快200颗。”
“那应该没错。”
狄雅宁将那八颗灵石挑拣出来,发现上面的灵气比其它灵石要充沛,至少没有性命之忧,“灵气耗尽的都是被施了禁咒的,那些引渡雨水的灵石应该还没什么危险,我们稍后再去回收。”
说完就将手上的灵石置于三十二颗灵石中间,十万年的灵气很快就被吸收了大半,只有十三颗灵石重新恢复活力,其余的灵石再也没了生机,包括那颗被嵌在河床上的鹅卵石。
狄雅宁将死亡的灵石挑拣出来,单独安置。
迪卡波将它们都收了起来,他把生还的灵石交给姚雪笛,“你且先帮我保管,我去云纱讨回那颗玛瑙。”
狄雅宁向他投去担忧的目光,云纱现在龙体有恙,身边肯定有无数宫人伺疾,人来人往的,迪卡波在这个当口上门讨债,会不会有危险?
彩蝶国和妖精谷的关系是四国中最差的,迪卡波精灵族族长的身份在那里没什么威慑力,恐怕不会有人给他面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下山回庄园,吃过晚餐再说,现在头上在响雷,待在山上还是很危险。”虽然有蓝珝在,他们不会淋到雨,但水系巫师可没有控制雷电能力,万一被雷劈到……
“我们也该让这座山峰喝点水了。”狄雅宁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在他们周围的山地都被雨水打湿,只有他们站立的地方还是干的,狄雅宁好像听见旁边那几颗草木的抗议了。
“阿澈呢?”蓝珝这才发现严澈去支开云彗星还没回来。
姚雪笛道:“他刚刚告诉我他直接回庄园了。”
……
边城驿馆内,云纱靠在精雕细琢的红木长椅上,前方摆了个屏风,将严重受损的容颜与过来回禀民众反映的黄知府隔开。
她很郁闷!当她还是皇后的时候,被后宫不能干政那条破规矩所束缚,接见外臣必须用纱帘隔开,好不容易登上皇位,没想到还是避不开这该死的屏风!
在这种坏心情的影响下,黄知府的语气颤抖得相当厉害。
“陛……陛下……下官已查清楚了,是有人在暗地里操纵民意,说……说大旱之所以能解除,完全是因为姚大巫师长久以来锲而不舍地求雨,为了边城的百姓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双眼,上天被她的诚意感动,这才解除了伏旱之令。此外,还有……”
“还有什么,说下去啊!”
黄知府一想到接下去的内容,紧张得冷汗直冒,“还有人造谣,说这雨本该在姚大巫师失明之后就下的,陛下为了抢功……为了抢功,在暗地里使手段,硬是将大雨推迟到您祭天这一日……”
云纱闻言不禁气结!虽然有些说辞不符合事实,但最关键的一点没有错,她的确有使手段!谣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掺了事实的谣言,半真半假,让人无从分辨!
如果这个真假参半的谣言是对付千兮榆的,要辟谣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千兮榆说一声她没有,九成的人都相信这是个谣言,只剩一成半信半疑。但事实上偏偏是她云纱中招!她在民间的名声是怎么样的,自己再清楚不过,为了树立权威自导自演一出祭天仪式,“诚心”祈雨,借此赢得民间的赞誉,绝对是她云纱做得出来的!
“沈季!朕不是让你抹黑姚雪笛吗?你都干了什么!”
被点到名的沈季仓皇下跪,惶恐地道:“陛下,微臣无能!姚大巫师在民间的声望也不小,虽然有些人一时会被误导,但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质疑她。”
云纱恼怒地抓头,又是一把头发!她才三十四岁,头发竟掉了一半!“你们不是送了一箱子食品给她赔罪吗?”
“陛下,她的确谨慎,将食品分发给附近的百姓。那些百姓中毒后,下官派人在他们中间散播了消息,说是姚大巫师为了报复下官,在下官送去的食物里下药,分发给百姓,以此污蔑下官的官声。”
“这样不是很好吗?怎么还是出了差错!”
“陛下……”黄知府欲哭无泪,“下官派去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凑上去了!那些人说姚大巫师恩怨分明,她再恼恨下官也不会殃及无辜,还说下官这种渣……这种人不配她设计陷害,她光明磊落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谣言的原话是渣滓,黄知府说到一半刹住了车。
是啊,姚雪笛心眼是小,但一向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惹到她,她直接找你开刷,不会借刀杀人,设计陷害这种伎俩根本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云纱再一次为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不是后悔害了人,而是后悔害人的时候没注意保护自己的名声,使得每次行事大家都知道是她干的,这种“堂而皇之”和姚雪笛的“光明磊落”有着本质的差别啊!
姚雪笛坑人,从来不会不顾及群众,她坑人,根本不管别人的安危,都是坑人,差别太大了!云纱叹了叹,“还有呢?他们怎么编排朕是如何使手段的?”
黄知府战战兢兢地跪道,“他们只说您使了手段,具体什么手段,没说。”
听到此话,云纱无力地瘫在红木椅上,姚雪笛这招……高啊!
说她使手段,但不说具体的细节,任由百姓自行脑补,那效果……此时无声胜有声!
其实这招不是姚雪笛想出来的,她本来想了很多说辞,解释云纱是怎么阻断雨水的,但每一个说辞都有漏洞,没找到完美无缺的说辞,因为放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在医院,狄雅宁还没想到时间禁术那一茬,所以她只能胡编乱造,结果怎么编也编不圆,眼见边城那边云纱的人在抹黑她,顾不上圆满的谣言了,直接丢过去一句:云纱为了抢功在暗地里耍手段,没想到能制造出如此精妙的效果。
不是她招数高明,完全是因为她懒!
如果云纱知道这一点,铁定吐血三升!还好她不知道。
若是知道自己为了祈雨被酸雨灼伤,还得不到半点民心竟是姚雪笛一时偷懒导致的,她还不得当场嗝毙?
“狄雅宁呢?她人在哪里?”
“她应该在天使部落。”狄雅宁的出入境记录一直是边城官方关注的重点,黄知府并没有收到狄雅宁再次入境的记录。
“不可能!”她肯定自己祭天的时候狄雅宁会躲在暗处偷看,这死丫头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看她笑话的机会的!
“陛下,雅宁公主上月春节期间到严家庄园拜年,后来跟着姚大巫师一家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下官记得清清楚楚的!”
“不对。”沈季摇头道,“陛下,微臣想起一件事,上月二十五那天,有人看到一个热气球从巫山那边飞过来,在边城上空逗留了许久。昨天下午微臣又接到消息,爬到高处一看,果然有一个热气球从天使部落那边过来。微臣估计那一定是雅宁公主,因为姚大巫师是会驾驶热气球的。”
热气球!这东西要是能随意飞来飞去,那国界岂非成了摆设!狄雅宁和姚雪笛那群家伙现在一定在边城!
“黄韬!”云纱指着黄知府,“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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