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我的身影果然平直的落了下去。
就在老陈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一刹那间,我忽然用双手握着军刺翻了过来,整个人倒立在空中,两手垂过头顶紧握军刺刺向了尸魅的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尸魅忽然伸出双手把足以削断铁钉的锋利刀口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硬生生把我连人带刀顶着了距离自己额头几厘米远的位置上。
“爆!”尸魅的反应早就在我预料之中,就在她挡住军刺的刹那间,我手掌上气劲也跟着忽然爆发,手中刀锋忽然寒芒暴涨,锐利的劲气从尸魅指缝中爆射而出,大量的黑血从他指缝中涌了出来,顺着惨白的手臂一直流向尸魅双肩。
尸魅浴血之后狂性大发,虽然还不敢松开握着刀锋的双手,却张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几道肉眼可见的声波从尸魅口中冲击体外,如同飞驰的利刃向我全身倾盖而去。
我只觉得像是有人在他耳边的猛然敲响铜钟,被滚滚声浪震得双耳失聪,眼前花白一片,温热的血流顺着他的鼻孔喷了出来。双只手不自觉的微微松开了刀柄。
仅在一刹那间,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往后推了一下,竖在空中的身子瞬间被推开了一尺多远。脑海中完全一年空白的我,完全凭着本能再次爆出劲气,又一次把身体推回了原位,甚至比开始时还要再进了几分。可是刀尖上却仍然没有触及到实体的感觉。
就在我俩僵持之中,我忽然觉得身上一紧,一条像是腰带似的东西缠在了我的双肋到腰腹之间,猛力往下面拉了过去。
我在悴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自己像是猛然往下倾斜了过去,脚尖好像触及到了什么东西,就在我本能往上抬脚时,两道相对冲进的劲风在脚尖上飞掠而过,紧接着牙齿并拢的咔嚓声响在我身子底下传了出来。
“舌头!我被鲶鱼的舌头的缠住了!”我虽然没听见那下牙齿咬合的声音,却从刚才那道劲风上判断出了他现在处境。当即催动了双腿上的“神行符”,“轻身符”,硬撑着身体尽可能挺向空中。
可惜,我还远没有达到武者一心二用的程度,能凭着本能躲过对方致命一击,却再没法控制手中的刺刀继续突进,只能悬在空中与鲶鱼来回较力。
本来,我已经估计到了,尸魅不可能上山太远,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后力不续,只要掐准时间反身一刀,一定可以击中尸魅的要害。
为了给自己制造机会,我甚至还故意失手往下落了一段距离,然后险之又险的踩着尸魅再次飞跃。为的就是吸引对方跟着我再往上冲击一段距离。
可是,我没想到,自己在留有余力的同时,尸魅也没尽全力。我反身的这一次突刺,不但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把自己给陷入了险境。
看见我处境的老陈,发疯似的往对岸游了过来。
可是从山上冲下来的水流,又一次次的把他推了回去。层层叠叠的浪花就像是连在一起的铜墙铁壁,无论老陈如何冲击都难以越过浪头半分。
老陈正急得团团乱转,猛然看见一颗被水冲断的小树顺水往自己的方向飘了过来。
老陈狂叫一声,翻身把小树压到了身下,一手拔出军刺,前后两刀削断了树冠树根。踩着水立起身来,双手抓着树干高举过顶,对准尸魅投了过去。
将近两米长的树干,在老陈内力的包裹之中,像是离弦利箭带着尖锐的风啸破空而去。穿过层层雨幕,贴近着鲶鱼的脊背穿向了尸魅后心。
“噗嗤……”
被老陈削出斜度的小树,从尸魅后背穿入在腹腔中透出三尺,不仅一下捣碎了她的五脏六腑,连带着也折断了尸魅的脊梁。虽然尸魅的神魂全部集中眉心之后泥丸宫里,击碎了她的身躯也不足以将其致命。但是能以承受的痛苦,还是让她无意识的松开了双手。
我顿时感到手上压力骤减,体内劲气也跟着再次爆发,手中军刺陡然突进三尺,透过尸魅眉心直穿后脑。
我一击得手之后,十指钩住刀柄飞扭动了半周。两尺长的军刀立刻左右震荡开了,当即把尸魅的头颅崩成了四块。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连着的腥臭刺鼻的血水,从尸魅裂开的脑袋里喷射而出。
黑气转眼在空中凝成了一道狰狞鬼影,伸出双爪直奔我的头顶抓了下去。眼见漆黑如墨的爪尖就要贴上我发髻的刹那间,我手心里忽然迸出的一片雷光,在黑影腰间轰然爆开。湛蓝色的雷火和被打散的黑气,化成一片繁杂的光幕在天空中横贯十几米。
还没等那种异象散尽,我已经与那具没了生机的尸体一起摔进了水中。
“兄弟!”老陈扯着喉咙狂喊往我的方向游了过去,一把将我从水里给拖了上来,拽着我拼了命的往回游。
那边,找不到冤鬼的许滕,看见我们两个脱险,立刻抛出一根绳子,把我和老陈从水里拽了上来。发动汽车,飞也似的逃到了山下。
等我们回了棺材铺,刘耗子才缩头缩脑的钻了进来:“几位没事吧?”
老陈当时就火了:“你他妈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刘耗子苦着脸道:“可别提了,我看见你们的船被水鬼掀了,哪还敢再待下去啊!赶紧扔了车跑了。我对不住哥儿几个,我有罪,有罪……,我给你们陪不是!”
“别扯那些没用的!有烟,有酒赶紧给我拿过来!”我现在可没心思听他在那自我批判,就像赶快弄口酒喝喝,压压惊!
“有有……”刘耗子一溜烟跑了,没一会就带着一堆东西转了回来。
我从他包里拎出一瓶酒,也没用杯仰头就灌了几口。
等我把酒咽下去,才看见老陈和许滕也一样在拎着瓶子猛灌,看样他们两个也吓得不轻。
许菱夕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一根烟拿在手里直咳嗽,看样是不会抽烟,硬抽了一口才被呛的够呛。
我拎着酒瓶跟他们两个比划了一下:“什么都不说了,一起出生入死就是兄弟。”
“好!”老陈拎瓶子跟我碰了一下。
许滕有些不好意思:“兄弟,对不住了。我没下水陪你拼命!”
“别说那些!”我摇头道:“毕竟车上还有一个人在,冤鬼惑心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全都下水。你要是也下去了,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老陈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儿上多做纠缠,直接把话岔开到一边:“你们说,这水库里究竟是什么门道儿?怎么一下冒出这么多事儿来!”
“什么门道没看出来!”我摇着头道:“但是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那个什么水山庙不是寺庙,从它内部结构上看,那应该是一座兵寨。而且现在已经成了水里精怪的老巢!”
许滕也说道:“恐怕,你们遇上的那条鲶鱼只是个守门的东西,真正厉害的,还在庙里面。这不是我吓唬人,老陈不清楚,王魂你应该能想到哇!一座庙被谁淹了好几十年,一点破损都没有,这代表什么?”
“代表有水怪在用本身的阴气维护水山庙。”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是那条黑鲶鱼,还是后来冒出来的尸魅,都达不到用阴气维持水山庙的程度。就像是你说的,庙里肯定还有东西!”
老陈吓了一跳:“你们别吓唬我,要是水里的东西那么猛,咱们还玩个屁啊?”
第四十七章 酒瓶里的水鬼 为了老阎王的整数,吐血加更
老陈打退堂鼓也在我意料之中,谁遇上这种事情能不打怵啊?何况,老陈还是一个普通人。
我苦笑着站了起来:“如果可能,我也想跑得越远越好。没惹到黑鲶鱼之前,我们还有躲过去的可能性。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
刘耗子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什么意思?说啊!”
我蘸着酒在刘耗子额头上写了一个开眼符:“自己看吧!”
刘耗子的眼睛在屋里人身上扫了一圈,脸色顿时白得吓人,嘴唇哆嗦的有点发紫:“你你……你们脖子上怎么有道黑烟……,就像上吊绳子似的……”
老陈和许菱夕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摸着自己脖子:“那是什么玩意?”
“我怎么没感觉到?王魂你说话啊!”
我苦笑道:“这东西叫鬼打印儿,说白了,就是恶鬼在你身上留了一个标记,早晚会过来找你。咱们躲不过去了,要么弄死他,要么就被他弄死!”
许菱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耗子像是拉着我胳膊怎么也不松手:“兄弟,你说怎么?咱们还有救么?”
“你先冷静一下,让我想想!”我给许滕递了一个眼色,意思让他安慰一下许菱夕。
我自己拿着三个空酒瓶在桌子上摆弄着:“这个是废楼,这个是水山庙……,要是没错的话,这个应该是水底坟地……”
老陈凑了过来:“这明明就是一个三角形么?这该不会有什么说道吧?”
许滕凑了过来:“该不会是三才阵吧?”
“用鬼窝摆出来的三才阵?”我看着许滕道:“要真是三才阵,我们反倒不用怕了!”
我用手蘸着酒在三个瓶子中间划了一个圈:“如果按你的说法,这个三才困阵,是为了困住阵法中间的东西。那么,只要我们不再去碰其中任何一个地方,水下地下的鬼魂都不会来找我们。这跟以前发生的事情对不上!”
“对啊!”老陈赞同道:“照最近发生的事儿来看,地里、水里都有恶鬼在拉人,这就说明他们不是呆在那不动!”
许滕不服气道:“他们也没走多远啊!每次杀人不都是在水库附近么?”
“那倒是……”老陈说着话拎起了酒瓶对着嘴要喝。
酒瓶在我眼前晃过去的一刹那间,我明明看见一个藏在瓶子里鬼影,像是一条趴在瓶子里的四脚蛇,顺着酒瓶的弧度,四肢并用的往老陈嘴边爬上了过去。
“别喝!”我可以一指打碎老陈的酒瓶,可是这么做,瓶子里的恶鬼就会不受控制脱困而出,扑在老陈身上,到那时就算我想救他也来不及。
老陈一愣,已经凑到嘴边的瓶子又被他给竖了起来。
我在千钧一发之间踏出了一步,抬手掐住了瓶颈,伸出大拇指按在了瓶子嘴上。
这是我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到唯一的办法,可没等我往后再退,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那只装着鬼魂的玻璃瓶,就在我手里炸成了碎片,两块指甲盖大小碎玻璃,像是被人打出的飞镖,直奔着我的眼珠飞了过来。
我本能的闭紧了双眼,抬起左手挡向自己门面。右手却原路不动往下抓了过去。我出手如果够快,这一掌足能把那只鬼魂捏得粉碎。
可是仅仅刹那之间,我就觉得左手掌心上传来一阵巨疼,温热的鲜血也顺着手掌的纹路滴落在了桌上。
还没等我放下手掌,就听见老陈开口叫道:“兄弟,小心!”
我立时叉开左手手指,从指头的缝隙之间看向了桌子,此时,那只在玻璃瓶炸碎之后就没了踪影的鬼影,却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如同一根竖直的钢针,由下而上的打向了我的面孔。
“给我死!”我猛一收手,以最快的速度凌空将两只手掌合拍在了一起,硬是在我眼前那只鬼影拍成了一片磷火。
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本放在桌子上另一只酒瓶,忽然像是被来自瓶底的吸力抽空了一样,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同时,四只像是牙签粗细手脚,从瓶子底下露出了出来。
一只外形像是小孩,生的头小,肚子大,四肢细如牙签,双眼绿光闪烁怪物从瓶子里整个冒了出来。手脚并用的扒着瓶身猛一用力,顿时将酒瓶给炸得粉碎,他自己从瓶子里弹了出来,直奔我嘴唇飞了过来。
这时,我刚刚那一声怒吼的余音没落,张开的嘴唇也没完全闭拢,加上小鬼来的太快,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钻进了我嘴里。
我只觉得嘴里像是含进了一只活着的蛤蟆,冷冰冰,滑腻腻的压在我舌头上,四肢不断蹬动着我的牙膛,往我喉咙里面乱钻。
我本能的用舌头往外使劲一顶,把那个小鬼推到了嘴边,使劲咬住了他的两条后腿。
小鬼在我嘴里吱的一声惨叫,两只小手狠狠的往我腮帮子上抓了过去,钻心的剧痛和浓重血腥味一瞬间在我口腔中充塞而起,逼得我不得不松开了牙齿,任由着那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喉咙。
坐在他旁边的老陈,眼看着我的腮帮子上凸出来一个鸡爪形的手印,五只爪尖差点就抓破了我的脸皮。
没等老陈惊叫出声,那只爪印就跟着缩了回去,我鼓起来的腮帮子也跟着恢复的原状,一行血水却顺着我的嘴角淌了下来。
“你把那鬼东西咽了?”老陈急得连连跺脚道:“你倒是往外吐哇!”
许滕一掌拍碎了桌子上第三只酒瓶:“快点挖土给王魂。”
老陈哪还顾得上许滕说什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兄弟,你怎么样了?”
我连嘴角上挂着血迹都没没来得及擦,蹲下身去两把挖开了地面上的水泥之后,有往水泥底下的黑土上使劲抓了一把,也不管自己挖出来的究竟是土还是水泥块子,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老陈看傻了眼。
我却根本没理会老陈说什么,只顾着一把一把的往自己嘴里塞土。
老陈直到看见我把一块石头囫囵吞枣似的咽进了肚子,才惊叫道:“兄弟,你疯啦!”
“他没疯!”许滕急声道:“他把水鬼吃了,我看着他,你赶紧去外面挖土,快点,先用土把水鬼镇住再说,晚一步,水鬼就钻透他肚子了!”
老陈吓得一头撞开大门,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就用衣服兜着一下花土回来了。
我一头趴在花土上,两手并用的往嘴里猛塞,许滕那边飞快的画着符箓往我身上加持,嘴里还不忘喊道:“快点去找五色土。”
“哪有五色土?”老陈根本不知道五色土是什么?
“五色土,就是黑白黄红灰,这五种颜色的土……你自己想办法凑!没有就拿别的东西顶!”许滕还要专心画符,不能多说,否则泄了一口元气,他手里的灵符马上就会报废。
“我怎么凑哇!”老陈急得连连跺脚。
刘耗子这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弄的,忽然镇定了下来。指挥着老陈道:“黑土已经有了,灰土就拿水泥顶。红土,他这房子是红砖的,把砖头捏碎了用。外面有间土坯房子,你却扣点黄泥下来。我刮点墙上的大白当观音土用。,快去……”
老陈撒腿就往出跑,没多大一会外面就传来一阵狗叫,再往后,那狗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没了动静,老陈却飞快的跑了回来。
他是真急了,刚才那声狗叫,准是他把从人家追上来的狗给踢死了。
刘耗子跟老陈把五种土倒在一起,连续拍了几掌,把里面的碎块全都拍成了细粉,才一股脑的推到了我跟前。
我狼吞虎咽的干掉了一小把五色土之后,,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但是额角上的冷汗却仍在噼啪乱滴。
我也顾不上再管其他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咬破右手指尖,用指头上的鲜血,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许滕马上从我背后绕到了身前,对老陈喊道:“你赶快把手放他肚子上,运好内力,等我喊,你就使劲往下按,知道了么?”
“明白!”老陈的汗珠子也像是流水一样往下淌!
许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王魂你稳着点,你刚才的吞下去那么多东西,足够你肚子了水鬼折腾一会儿了。赶紧画符往下咽?”
许滕说话之间,我已经画好了一张灵符,仰着头把叠成竖条的符纸给咽了下去。
等我吞了那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