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大哥我没有作弊,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你易容成什么样子了。”夏晶笑道:“勒勒别理他,枫郎就是个小孩脾气。我猜易先生不仅认出了枫郎,其他人他也全认出来了。既然易先生是第一个开口的,那就罚你把大家的身份揭穿吧。”
易明诚忙不迭地答了声:“是,令官大人。”然后站起身来朗声道:“最好猜的自然是用黄豆破竹筷的‘戊’了,除了苏女侠,还有谁有这功力。”勒勒过去揭开“戊”的易容,正是曾苏。易明诚道:“至于两首‘钗头凤’的主人也不难猜,自然是这里除了令官大人文采最好的两位才女,古家媳妇和周小姐。”易容揭开,“甲”和“丙”正是红香和玉霜。易明诚又道:“第四个易猜的是‘己’,他的那个上联极具禅意,若非出身佛门的尚义,断难想出这样的联。虽说容若小师太也是佛门中人,可论起禅机来,自然还是差尚义一筹的。”那边勒勒已经在动手揭秘了,“己”正是方任侠。易明诚笑道:“那么除了尚义,这里还有谁有五袋之上的武功,能用筷子作武器呢,当然就是小师太了。”“乙”正是容若。
旁边叶枫打断道:“嘿,这五个人自然好猜,接下来的三个我看你如何猜。若猜不出,今晚非把你灌醉不可。”
(按:本回的谜语据传说是名医李东垣写给徒弟罗天益的。对联则摘自梅兰芳大师的名联,原联为“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本回出联者为玩家扮演的方任侠,知道此联而借用之并不奇怪。作者不才,擅自对了个新下联,将禅意放了进去,自我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第十一章 姐妹
谁知易明诚道:“这有何难。第一个谜语的谜底号称医家三宝,是行医之人必备。主母和影儿虽然未必真个用上,但岂会不知。而‘壬’就坐我旁边,刚才我看他是听到了尚义给出两个答案之后才写出自己的答案,说明他并非一下子猜透了谜底。尚义没猜出来是因为他对这些物事不熟,而‘壬’之所以在听到后两个谜底才给出答案,只能说明他对这三件物事非常之熟。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是时常使用这三件物事的,正是木匠出身的赵兄。”谜底揭开,‘壬’果然是赵木头。
易明诚又道:“最后两个,她们真的很像,难以分辨。不过影儿更懂一些禅学,所以我猜‘丁’是主母,‘癸’是影儿。”不出所料,最后他也猜中了。
林儿刚被揭开易容,就叹了口气道:“唉,你们几个,要不就是文采过人,要不就是各怀鬼胎,跟你们玩真没趣。木头哥,走,陪我放爆竹去。”说着过来拉了赵木头就往外走。雪平也过去拉起方任侠道:“方大哥,我们也去吧。”两人也随后跟了出去。
这边叶枫埋怨道:“小易都怪你,惹师姐生气了。”易明诚却毫不在意地道:“错矣错矣。老易我这是给赵兄和主母创造机会呢。”说着他向红香神秘一笑,红香则微笑还礼。原来他终究还是作弊了,勒勒的易容术虽然高超,但毕竟没瞒过略通易容术的易明诚。易明诚在红香的授意下,故意坐到了赵木头旁边,暗中给他支招,只是这作弊之事,恐怕也只会有他三人知道了。
易明诚又道:“苏女侠的功夫太厉害了,啥时候教教老易吧?”曾苏冷哼一声道:“你这油嘴滑舌的主,还是别学了我的本事去害人。我情愿教小师太也不教你。”易明诚也不生气,转头对容若道:“小师太还不赶紧磕头拜师?千载难逢的机会呢。”容若被他说得一愣,曾苏转而笑道:“小师太别听他的,你要学什么只管问我就是了。”
几个人继续地插科打诨,那边红香和玉霜已经悄悄地退了席,来到后院一个无人的地方坐下。红香道:“玉霜妹妹,我们还从来没单独说过真心话吧?”玉霜轻轻地点点头。她二人这几个月在县学里共事,已经亲近了许多。
红香道:“记得刚来大邑时,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心中就觉得你是来和我抢夫君的,那时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可是自从上次被关押在地洞里那么长时间,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其实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没有办法被改变的。你若要强行改变心中的感觉,那只会酿成更大的恶果。其实每个女人身上都有对她最重要的男人的印迹。我从小在羽弟身边长大,而你也对他崇拜之至,我们都已经被打上了他的烙印而无法脱离。说起来,你比我更早认识羽弟呢,所以不是你来抢他,而是我从你身边抢走了羽弟。”
不知是不是被红香的真诚感动,玉霜不自觉地掉下泪来,说道:“本来我当时就应该和我哥一起离开大邑的,在这里我只会让你们为难,影响你们的感情。可我舍不得走,我的脚就是不听我的使唤。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只要悄悄看着你们就好了。可我还是禁不住自己去想羽哥哥。我真没用。红香姐姐,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不过我知道,羽哥哥心中只有姐姐你。我只想祝福你们两个幸福,那样我就很满足了。”
红香抹了抹她的眼泪,道:“玉霜妹妹你不能这么想,这对你不公平,我和羽弟心中也会不好受的。羽弟是个大丈夫,他身上担着天下的责任,可他对自己的家人却是十二分的用心。红香何德何能,哪敢独享他的柔情。他的人生不仅需要我,也同样需要你,你不可以轻言放弃,好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劝羽弟回心转意,接纳你。”
她正说着,玉霜忽然抬起了头,轻轻地问一句:“我可以叫你姐姐吗?”红香先是一愣,随即略带兴奋地道:“当然可以,妹妹!”
玉霜破涕为笑,道:“姐姐,我真的可以得到他的爱吗?”红香拉着她的手,嫣然一笑,道:“那当然。要我说,你这么美,也只有羽弟才能配得上呢。”玉霜道:“姐姐你真大度。我看扬州那些大户人家的女人,为了抢相公的欢心,争得你死我活。她们要是有姐姐的心胸,也不至于那样了。”红香道:“要我说,这不怪那些女人,都是那些男人没本事没担当。真正的大丈夫,只会让你幸福到惶恐,生怕侍奉不周,巴不得多几个姐妹来共同服侍呢,哪还有争权夺利的心。”玉霜道:“嗯,那我以后都听姐姐的。”
大年夜就这样过去了。一连十几天,识乐斋中都是笑语盈盈,大家难得聚到一起,自然有讲不完的话、说不尽的故事。这一晃眼,元宵节也过去了。
古羽这才召集众人商议年后的打算。方任侠首先介绍了阆中的情况:“阆中目前的生意主要包括胭脂铺、铁铺和股票交易所。股票交易所虽然发展顺利,但要到大家赚钱分红利,还需要一个不短的发展过程。钢铁铺虽然打通了商路,但毕竟阆中路途遥远,难以压低成本。所以当前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胭脂铺,襄阳商人一掷千金的很多,花在女人身上的钱自然不少。三项生意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上百贯的纯收益,维持一大家子人的开销是毫无困难的。只是最近其它商铺开始纷纷效仿起来,如果没有新产品的加入,恐怕要想进一步发展,也会面临较大的困难。”
接着易明诚道:“关于土地的情况,大家先生有七百多亩田地,今年稻谷丰收,一亩得了近三石的粮食,除了亩税和给家先生五成的分红,我们又把佃农的月钱提高到了两百文,这样算下来,总共我们还剩了六七百石。上次用龚掌柜给的钱又买了四五百亩土地,今年收成好的话,应该还能多收千余石吧。不过,县里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地价已经高得有些吓人,想再买地恐怕也不现实了。”
雪平又道:“自从江家堡和夏老爷他们的矛盾公开化之后,成都府变得十分吊诡。据说太守手下也分成了两派,以前在太守身边很得势的那个幕僚秦文远,现在也有些失势。花梦醒三天两头往成都跑,时常见他进出府衙,而且他在成都还有一个秘密的宅子,我让小家先生跟踪过几次,发现那是他和情人秘密幽会的场所。”“花梦醒风流成性不足为奇。关键现在太守对两边到底是什么态度?”“这是最奇怪的,我私底下向很多文书衙役打听过,没人知道太守的想法。好像太守除了吃喝玩乐,其它事情一概没兴趣。”
古羽点点头,道:“花梦醒也和我说过,正因为太守的态度一向很暧昧,才让北辽奸细在成都立住了脚跟。不过据我看,这个太守恐怕不简单,难以猜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他又转头问木头青城的情况。木头道:“青城夹在两边左右为难,最近来化心总坛谈生意的外地客商越来越少,坛中人人自危。我来大邑之前还有谣传说,北辽人早就在算计他们,不仅派了康副堂主做卧底,而且还派了好多人去中原的天子脚下宣扬文道长的观点,搞得青城在朝廷眼中成了邪教。现在康副堂主已被驱逐出化心总坛,而且听说文掌门已经在考虑举坛迁移了。”
古羽道:“嗯,我听下来,我们现在的关键问题还是要先打通成都的商路,然后进一步在成都立足,这样我们才能去对抗那些奸细。所以我打算,除了夏小姐他们仍去阆中,易先生留在大邑,其他人我们一起前往成都,大家合力,开辟一片新天地。”红香接道:“正好,开了春就是特科乡试,苏儿姐姐和几个县学生还要准备应考。我听成都来的先生说,前几届乡试作弊很厉害,我们得提前过去了解情况,以便应对。”
于是众人重新收拾行装,木头返回青城,夏晶、叶枫、家鲁等仍回阆中,方任侠随行先去阆中安排事务,并提些现钱,再返回成都。而识乐斋则留了易明诚和容若看家。其余人坐着木头新打造的两辆行屋浩浩荡荡到了成都。那两辆行屋林儿还给他们分别取了新名字,叫“龙行屋”和“凤行屋”。
第十二章 分工
猴子和家尔迪提前到成都,将淮北医馆旁边的小院租了下来供一大家人住。而大部队则趁着夜色来到淮北医馆。
待众人安顿妥当,古羽找林儿商议道:“在来的路上我仔细想了一下,上次尚义来成都开铁铺,被北辽联盟依靠价格战给打了回去。毕竟他们在成都经营有年,不是我们现在的实力能抗衡的。所以我的想法是双拳同出,一方面打通我们自己的商路,一方面也要想办法攻击对手。不如我们两个分一下工吧,我来负责第一项,你想办法做第二项,你觉得呢?”林儿道:“我都听哥哥的。你有什么具体的主意吗?”古羽道:“关于打通商路的事,我觉得高炉钢最好的出路莫过于制作军械,所以我想明天去托人帮忙,让我们能成为向成都府的作院提供铁料的商家。”
林儿道:“好吧,我再想想我该怎么做。其他人怎么分配?”古羽道:“影儿在成都待了几个月,对各方较熟,我想让她和香姐、李成大哥陪我。其他人就由你来安排吧?”林儿笑道:“哥哥又把这事丢给我,你就喜欢一个人跑单帮……”古羽也笑了:“大家叫你主母可不是白叫的,跟着你比跟着我可轻松愉快多了。”
次日两人便各自安排行动。先说古羽这边,古羽点雪平的将,正是因为前几个月她在成都的主要任务就是查清成都各方的头面人物,尤其是出入府衙的人。于是他问雪平道:“从我上次在太守府的经历看,太守的幕僚中,主要是秦文远和蒋观的影响力较大。影儿你觉得这两人哪个好应付些?”雪平想了想,道:“秦文远是花梦醒的人,如今已经失势。蒋观似乎还能说得上话,而且据说他性格温和,倒是可以见见。”古羽道:“正合我意。你知道蒋观的居所吗?”雪平闻言,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手札,翻看了半天,方道:“蒋观是云游之人,没有自己的宅子,目前是借宿在浣花溪太守私宅的一个小院里。”古羽见她竟有这样的准备,不禁笑道:“影儿平时大而化之,没想到如此用心,还随身揣着笔记。”雪平瞪着眼道:“星星你取笑我。本美女记性差,只好先记在纸上。不像你,脑子里那么多东西。”
古羽心里明白,雪平是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一家人当中,所以才会如此用心。相比那个给家尔迪用鸦片的野丫头,现在的雪平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古羽一边想着,一边拉起红香,道:“走吧,我们这就去拜访蒋观。”雪平从来不讲什么男女之防,也过来挽住古羽手臂,三人并肩出门上了龙行屋,李成在前一扬鞭,马车飞驰而去。
红香在旁取笑道:“羽弟,今天你的一左一右是美女和我,比起在阆中时的林儿和玉霜,有什么不同啊?”古羽被她问得一怔。雪平道:“星嫂,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很简单的,在阆中时他的眼光全在左边,因为左边是仙姑,今天他的眼光全在右边,因为右边是你嘛。”她停了一下,忽然神色哀怨起来,“真是不公平啊。星星这么粗鲁,却天天美女环伺、左拥右抱,方大哥那么温柔,却总是孤家寡人、风餐露宿。”红香看她表情,笑道:“这……原来美女也动了春心啊。”雪平这才反应过来,忙连声否认,可眼光却已经迷离了。
一路有说有笑,马车很快就到了太守府。古羽下车给门子递上名帖,那门子进去通报,不多时跑出来道:“蒋先生正和袁先生、司先生议事,不能出门相迎,请古先生随我进去。”说完在前面带路。
古羽领着红香三人,仍从木桥过了前院小溪,绕过了前厅。正走着,却见端木清源和贾君鹏两人晃晃悠悠走了过来。那端木清源笑语盈盈地道:“嘿,还真是古先生你呢?上次怎么说走就走了,把董道长他们弄得很尴尬。”那贾君鹏仍是板着脸,道:“什么尴尬,说不赢就跑,今天还带帮手来。”端木清源道:“怎么不尴尬,古先生把夏老板气得满鼻子灰跑回成都来,别提多带劲了。”贾君鹏道:“哼,惹了夏老板,带劲倒是带劲,就是会把自己带进去。”端木清源道:“你能不咒人家吗?我看你就是没本事,忌妒古先生又有才华、又有美女相伴,你只能天天陪你家那个黄脸婆。”贾君鹏听他又提自己老婆,心中一怯,瞪着双眼说不出话。
古羽轻笑一声,与红香、雪平悄声讲了这对活宝的特点,也就不再理他们,随门子来到蒋观住的小院。
此时,堂屋上坐着三个人,上首正是蒋观,左右分坐的是袁通和司元。古羽走进屋内,拱手道:“自在公、文通兄、叔元,别来无恙啊。”三人见古羽等人进来,纷纷起身行礼。蒋观道:“古公子,怎么有空光临寒屋?”古羽道:“自然是有事相求,所以来自在公这里讨杯茶吃。”蒋观道:“好说好说,这二位是令妹吗?请坐吧各位。”古羽也不客气,拉了香、平二人坐了下首。
蒋观道:“古公子来得正好,袁、司二位正在我这儿争执不下,你来给他们评断评断如何?”古羽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对诸公擅加评断。”蒋观道:“古公子无须自谦,只要讲出你的看法即可。”古羽道:“那我试试吧。”
蒋观道:“是这样的。上次古公子见过的那个董全知道长,他原本是洛阳上清宫的人。上清宫去年被朝廷定为邪教,道士都被驱逐了。不知古公子是否知道,董全知在洛阳的时候大力宣扬青城山文律成的道法,结果朝廷当了真,以为他们真是出自青城门下。”
“前两天朝廷下了道旨,要太守大人彻查青城派,必要时可出兵清剿。大人犹豫不决,询问我们的意思。现在我们几个人分成了三派,以董全知为首,极力坚持要荡平青城,文通则极力反对,认为文道长是国之柱石,不可驱逐,而叔元却左右难定。这不,两人正在我这儿辩论呢。你们二位说说吧?”
袁通道:“现在关河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