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碰,只好先赴阆中等地,将胭脂铺经营妥当,再将钢铁的销路逐渐打开。阆中有龚学庆等人撑腰,生意自然是好做了很多,一个冬天下来,阆中的淮北胭脂铺已经远近闻名了。当地商人都很诧异,一个靠船帮码头发迹的古城,怎么做胭脂生意还能赚钱,不由得纷纷开始仿效起来。
而家鲁的股票行,也在方任侠的操持和龚学庆的帮助下开了张。当时庞锡汉因为买票而从襄阳找来了许多小商贩,此时由于会首位置没得到,庞锡汉自然不会再资助那些商贩。商贩们资金短缺,反倒成了家鲁股票行最好的客户,不过三个月时间,已经有十几家商铺入驻了股票行。通过股票行的融资,小商贩们有了资金扩大生意,当真是大家共同赚钱。这样不仅龚学庆实现了竞选时的承诺,家鲁更是赚得笑弯了腰,直说这是遇到林儿之后交的大运,以后要唯林儿马首是瞻云云。
随着一场瑞雪的结束,林儿正在院中指挥仆人扫除积雪,将识乐斋收拾一新。
快过年了,身在青城的赵木头,身在成都的雪平和家尔迪,身在阆中的方任侠、叶枫、夏晶、家鲁、雪柳、严庆、郭直,以及身在大邑却四处奔波的羽、香、霜、猴子夫妇、易明诚等,都要回家来团聚。
林儿专门叮嘱红香道:“嫂子,今年我们的年夜饭可不一般啊。要有我们扬州的口味,也要有姐姐和勒勒喜欢的西川口味,二位家先生的北辽口味,小师太的素斋,还有雪平美女是南方人,嫂子也要照顾到哦。”
“仙姑,你这是要把你嫂子累死啊。”正说着,雪平第一个章来了。
林儿兴奋地过去拉住她:“刚说到你呢,就到了。嫂子还不知道你的籍贯出身,所以才不知道该为你准备什么呢。”
雪平调皮一笑,道:“本美女云游四海,对吃可没什么兴趣。仙姑,老吃饭有什么意思,你要想个新鲜的玩乐给大家啊。”
林儿道:“就知道你的要求最多,我早就想好了。这事还得靠勒勒,她的易容术已经学到了化境,能把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等除夕夜的时候,就让她把我们每个人都易了容,大家谁也不认识,我们一起玩游戏、猜谜、对诗,你说怎么样?”
雪平一听,立即兴趣大增:“好啊,听起来很有趣呢!还是仙姑你的办法多。对了,勒勒不回山寨过年吗?”林儿道:“她这几天已经回去了,等除夕那天再过来,反正她家离得近。”
第九章 过年
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识乐斋众人都忙开了。古羽给每人的房间都贴上了对联,林儿、雪平和勒勒在收拾晚上给众人准备易容的行头,红香忙着准备年夜饭,玉霜则将她精心栽培的鲜花送到每个房间,木头难得来一次,正在为众人制作新的行屋,易明诚要把给佃户的分红和家仆的赏钱全部结清,家尔迪和李成一面准备晚上要用的烟花爆竹,一面还要接待时不时来家中拜年的街坊乡亲。此时,只有方任侠一行还在路上,林儿已经派了猴子夫妇前去迎接。
过不多时,方任侠和家鲁骑着高头大马并辔进了识乐斋,后面跟着一辆马车,由严庆、郭直驾着,车中正是叶枫、夏晶和雪柳。林儿抢先迎了上去,腻着声唤了句:“姐姐,总算等到你们了。这几个月还好吗?师弟没欺负你吧?”夏晶的面色比三个月前好了许多,不论如何,爱情的滋润才是女孩驻颜的最佳秘方。
夏晶在马车上微笑着答道:“他对我很好呢。我们是不是回来晚了?”林儿一面唤木头把新做的轮椅推过来,一面道:“可不是,连木头哥都提前了两天过来,就你们今天才到。”夏晶尚未回答,后面叶枫伸出个头来,道:“那是因为木头想师姐你了呗。”林儿闻言,脸皮羞得绯红,作势欲打,“几天不见,你这嘴巴忒放肆了。姐姐管不住你,我可要教训你。”吓得叶枫连呼饶命。
跟在马车之后的是猴子夫妇,听到了叶枫的调笑,猴子小声对曾苏道:“要是木头能娶主母就好了,木头和我说,他在青城天天脑子里都是主母。娘子,你和北极星说说,让他撮合撮合吧?”曾苏骂道:“你以为我没说过吗?红香那丫头和我说,连北极星都不知道主母的想法。你看看这识乐斋中单身的男人,哪个对主母没存着心思。木头要文采没文采,要武功没武功,我看是难了。木头挺可怜的。也怪他不争气,要是有大将军和陶书生的本事,也不至于这样。”猴子却不信邪地道:“那为什么夏小姐会喜欢叶公子,娘子会嫁给我呢?木头一定有机会的。”
此时众人都在院中寒暄,唯古羽却躲在厨房中一边啃甘蔗,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红香忙前忙后准备年夜饭。红香撇了他一眼,道:“羽弟,‘君子远庖厨’,大家都在外面见礼,怎么你倒跑我这儿来了?”古羽道:“以前在家的时候,年夜饭都是父亲主厨,香姐打下手。这回轮到你主厨了,我怎么着也该来帮你压阵啊。”红香嫣然一笑,道:“羽弟当我不知道,你是想躲他们。我听李成说,你晚上还要陪他们去喝茶,不参加易容会了。自从木头从青城回来,你的态度一直怪怪的。有什么心事对我说好吗?”说着,她丢下了手中的活,过来深情地看着古羽。
古羽握住她的小手,仔细地抚摸起来,半晌方道:“我知道木头很喜欢林儿。木头是我兄弟,林儿是我妹妹,这件事最应该由我来居中调和。可我就是开不了这口。不瞒香姐,我对林儿的感觉很奇怪,本来我们应该是兄妹的,可从小并不在一起,等再见到林儿时她已经出落成一个玉人儿,这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感情去面对她。我的私心是不希望她太早嫁人的,这样我可以看着她无忧无虑地在我身边。可这样想又对不起木头。香姐,我到底该怎么办?”红香伸手抚着他的脸庞,睿智的他还从未这般踌躇过,于是温言道:“我明白。其实林儿对你这哥哥又何尝不是这感觉,你们两个的亲昵绝非兄妹那么单纯。不过,林儿始终是要嫁人的,羽弟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事交给我吧?”古羽闻言大喜,忍不住亲了红香一下,道:“还是香姐最好,要是没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两人又是一阵肉麻。
当晚,识乐斋十几个人,再加陈配,围在院中一个大圆桌旁,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陈配是因为古羽觉得他主仆二人身在异乡过年,实在孤寂,才特意请了来。而林儿的本意是丫头、仆人也一桌用餐的,可蛾儿硬顶着不愿意,在她们江家堡可从来没有主仆同席的道理。林儿想想也就只好让他们在旁边另开一桌了。毕竟对下人来说,主子们自有威严在,让他们同席反而让他们不舒服、不自在。
不过林儿事前和古羽打好了招呼,今晚不说任何官样文章,大家只管尽兴。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儿就开始张罗起易容会来。
古羽听她一开口,就赶紧站起身来请陈配等人退席。林儿忙道:“哥,你不参加?”古羽道:“我陪陈大人、家先生、李成大哥喝茶聊天去,你们玩吧?”林儿瘪嘴道:“哥哥真不给我面子,哼!”红香忙解围道:“林儿别管他了,他要是留下来参加,肯定又是些家国危难、怀才不遇、思乡情切的酸腐文字,大家听了反而不美。陈大人毕竟是客,也该有个主人家作陪的。”林儿道:“好吧,今晚就放了你。”古羽闻言,冲红香做了个鬼脸,旋即溜掉。
那边猴子也拉着家尔迪起身道:“我和小家先生约好今晚比比看是他的追踪术厉害,还是我的轻功厉害,就不陪你们了啊。”那边木头也想起身,林儿嗔道:“木头哥不准再走了,不然我们都不够人数了。”木头被她一喝,只好又坐了回去。
堂屋中,陈配、家鲁、李成、古羽正围坐在一个八仙桌旁,桌上放着几碟红香特别准备的小点心,旁边蛾儿正在为他们煮茶。四人中,李成这段时间一直贴身保护古羽,对陈配自然十分熟络,只有家鲁与三人较为陌生。
待蛾儿沏好茶,家鲁道:“这是龚掌柜特意托人从南越带回来的滇红,他让我带过来给大家品品,看跟川茶相差如何。”四人举杯品了一口,皆曰气香味浓,别有滋味。
陈配看着蛾儿沏茶的熟练手法,道:“古先生,这蛾儿跟刚到你家时很不一样了嘛,隐然有大家气息了。”古羽笑道:“那是,江家堡的水,哪有我们识乐斋养人。是吧,蛾儿?”蛾儿脸红害羞地道:“都是香主子调教有方。”古羽道:“这倒是,香姐在扬州时向飞燕嫂子学过烹茶的手艺,飞燕嫂子可是扬州出了名的烹茶好手,李成大哥想必最清楚了。”李成笑着点点头。
家鲁道:“说起来真有趣。我一开始的时候,挺看不起古先生他们这帮小孩子的,太文气,这样子怎么能闯天下做生意呢。那夏小姐去阆中开胭脂铺,大部分时候倒见她在教雪柳丫头吟诗作画。可就是这样,她家生意还比别人家好,这真是让我另眼相看了。”
陈配道:“雪柳会作画了?有意思。古先生家这三个丫头,海棠跟着周小姐,种花插花的本事自不必说,蛾儿又烹得这一手好茶。都说文人四大雅事,焚香、烹茶、插花、挂画。你们家再找个精于香道的丫头,这可就全齐了。”说得众人一齐大笑。
第十章 行令
席上,林儿正在宣布易容会的规则:“我们一会儿让勒勒一个个易了容,大家都不认识,然后打谜行令、吟诗作赋,最后大家一起来猜谁是谁,好不好?姐姐易容不方便,又最有文采,就做我们的令官吧,再除去勒勒,我们正好十个人。一会儿易了容出来,大家就不能再说话了哦。”易明诚道:“怪哉怪哉,不说话怎么吟诗作赋呢?”林儿道:“可以写在纸上啊。”
众人这就随勒勒去了已经准备好的房间。勒勒从安仁镇学的易容术已相当纯熟,不仅可以将人脸变成各种模样,而且垫脚束胸,女人还可以变成男人,同样的,男人也可以装作女人。就连粗通易容术的易明诚都不得不佩服她的绝技。
待易完容出来,众人面面相觑,已经互相全不认识了。此时夏晶坐上了大圆桌的上首,说道:“既然让我当令官,那你们就要听我的了哦。你们先坐好,从我左手开始,我现在就按十天干的顺序暂时称呼你们。”众人依言落座。
夏晶续道:“今晚我们中间有文有武,所以行令的规则是,先由一人出题,若有人答上,则两人共饮一杯。若无人答中,只好出题者自斟自饮了。题目的范围嘛,猜谜作对、投壶射覆,无一不可。你们要是同意,就点头示意我。”众人便齐点头。
夏晶道声“开始吧”,只见“丁”抢先就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勒勒站在下首,见他写完就将纸条传给夏晶。夏晶看了,道:“嗯,‘丁’出的是三个谜语。谜面分别是:第一个,淡竹枳壳制防风,内藏红花在当中。熟地不须用半夏,生地车前伏此翁。第二个,在外肥又胖,在家瘦模样,忙时汗淋淋,闲时靠着墙。第三个,少时青青老来黄,千锤百结打成双。送君千里终须别,弃旧迎新抛路旁。这三个谜语,看谁先射中?”
她一说完,就见“己”在纸上写了起来,可写了半天又犹豫不定,没有示意已经猜中。夏晶让勒勒过去看他写的什么,勒勒看了看,道:“夏小姐,他写的是雨伞、草鞋。”夏晶再看谜面,道:“嗯,还差一个,这个不作数。”
不多时,却见“壬”向夏晶示意,勒勒忙过去取了“壬”写的纸条交给夏晶,夏晶一看,上面正是“灯笼、雨伞、草鞋”,道:“‘壬’答得没错了,‘丁’、‘壬’二位,齐饮一杯吧?”那二人便站起来举杯一碰,一饮而尽。
夏晶又道“继续”。刚才没有完全猜中的“己”似很不甘心,很快写了一张纸交给勒勒。夏晶接过来看毕,道:“嗯,这是一个上联,联语是:‘看吾非吾,吾看吾,吾亦非吾。’这联倒是有趣得紧,和眼前场景颇为贴切。‘己’真是有心了。哪位能给这妙联对个下联啊?”
不多时,“癸”便举手示意对出来了。夏晶接过他的纸条一看,道:“妙哉!‘癸’对的是:‘见心是心,心见心,心即是心。’对仗工整,而且上下联各有禅韵。两位真是心有灵犀啊,你们得干一大杯才是了。”“己”、“癸”二人相视一笑,满满地干了一杯。
夏晶又下令继续。这回倒没人那么踊跃了,等了许久,才见“乙”站起身来,拿起一根筷子向外一指,那竹筷竟钉在了门梁之上。众人齐齐地拍手称赞,夏晶赞道:“好俊的手法,这比投壶可厉害多了。哪位来和她比一比呀?”正说着,只见“戊”也不起身,两根手指夹起一粒黄豆,只信手一扬,那黄豆竟直劈竹筷,将其断为了两条。众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半晌才醒悟,都忍不住打破规则叫了声“好”。“戊”也不等夏晶开口,与“乙”一扬手,便饮尽了一杯酒。
夏晶道:“以前在成都时与人行酒令,多是些文人骚客,今天这令才算见识真工夫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识乐斋文士才女也不少,总该有人出来对首诗,我们这酒令才算完整吧?”
她看了看还没动过手的四人,只见“甲”似乎心有所动,缓缓地提起了笔,在纸上写了半天。待他写完,夏晶忙拿过来观看,一边道:“钗头凤的词,妙极了。我给大家读读。”
家宅阔,闺门锁,玉人当日曾安坐。春云淡,霜花寒,莹静少女,懵懂少年,念,念,念。
西风过,边城破,远途无悔秋叶落。心愈乱,情愈坚,遇海结发,遇山飞仙,愿,愿,愿。
她读了一遍,似乎还没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又读了一遍。正读时,“丙”已在纸上写着什么了,待她第二遍读完,“丙”也将一首词交给了她。夏晶拿过来一看,正是一首和词,当下击掌赞道:“我们府上果然是人文荟萃啊,和词说来就来。”
扬州巷,涡阳坊,四时仙乐听谁唱。红颜俏,才情高,素手调羹,慧心明道,妙,妙,妙。
峨眉望,峡西向,少伊天下皆须放。荒山抱,香魂消,世间已逝,梦中携老,熬,熬,熬。
夏晶反复咀嚼着这两首词的妙处,一时竟忘了让两人饮酒。“甲”、“丙”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了一口。
过了半晌,夏晶总算反应过来,这时只还有两个人没动过,忙看看“庚”、“辛”二人。“庚”和“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偏生两人又坐在一处,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最后“辛”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无奈无奈。小叶啊,最后还是要哥哥我来陪你,咱哥俩同饮一杯吧?”“庚”眼睛一直,忙回头向夏晶道:“报告令官,小易他违规了,要罚他的酒。”夏晶一听,皱眉道:“枫郎,以你的文采,前面的谜语怎会答不上来?还有易先生,我们这里打谜行令,还有水平比你更高的吗?记得你刚来大邑时就给我们露过一手,怎么今天却一言不发?”“庚”和“辛”又是四目相对,继续闹着别扭。
夏晶无奈,只得让勒勒过去替他二人卸去易容,两人果然就是叶枫和易明诚。易明诚抢先道:“令官大人,我来告诉你枫郎为什么不开口吧。他是怕答出来人家的题目,万一对方是个女孩,他在你面前会尴尬。而我老易一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只好落到最后陪他了。嘿嘿。”说着他自斟自饮了一大杯酒。
叶枫挪到了夏晶身边,轻轻搂着她,口中却还不服输,道:“小易他肯定是和勒勒串通好了作弊,不然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吓得勒勒忙道:“叶家大哥我没有作弊,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你易容成什么样子了。”夏晶笑道:“勒勒别理他,枫郎就是个小孩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