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状。两人四目对视,只一刹那,曾苏手中剑一扬,顷刻就到那头目身前。只见她连挽数个剑花,全落在头目四周,那头目紧守真圆,不乱丝毫,即将第一招化于无形。
曾苏不由赞道:“太极剑,阁下是武当门下?”那头目也道:“好快的越女剑,江南的美女怎么到这西南边陲来了?”两人一边说话,手上却丝毫不停,曾苏剑已舞成白影,在那头目身周跳动,但始终近不得他身。
林儿见二人一时难分高下,心中不免焦急。于这武术一道,她虽有明师,但从“小”不喜习武,也就没能领会到这方面的精髓。刚才听曾苏说,那头目使的是太极剑,这自然是每个金庸迷都知道的武功。太极剑以圆融化解一切绝学。她着急之余,大夫的本能又显现出来,心中思索道:“真正圆融的状态是不存在的,太极是阴阳消长的动态平衡,破解圆融的最佳方法就是破坏这个平衡。”
想通这一点,林儿立时喊道:“苏儿姐姐要只攻一点,不可面面俱到!”
曾苏于酣战中听到林儿提醒,似突然醒悟一般,收起了她的剑圈,剑头直指对方眉心刺去,那头目自然地画圆拆解。曾苏不等招式用老,剑一歪斜,又奔对方咽喉而去,头目前圆尚未画满,见她一变招,也跟着起了第二个圆。曾苏见功效立现,故计重施,转剑照对方胸口劈去。头目被她一瞬间连变三招,画圆不及,只得横剑格挡。曾苏见他招破,电光火石之间早已欺到他身后,剑一扬,已架在他的颈上。
那头目叹一口气,只好弃剑就缚。曾苏收起宝剑,走到林儿面前,说道:“曾苏谢主母提醒。擅自作主与俘虏比剑,请主母责罚。”旁边猴子过去拉住她手道:“娘子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么卖命,主母怎会……”他没说完,却见林儿脸色一沉,只好住了口。林儿道:“苏儿这些日子训练乡勇,今天又伏击得胜,本是首功。但你私自给俘虏松绑,与其比武,如若败了,不仅整个战略将被暴露,我们这里上百人也休想活着回去。兹事体大,此罪不可不罚。给我杖责三十。”
她话一出,众人无不大惊。那些乡勇更是没想到在这散兵游勇中,竟有如此严厉的军法。猴子被林儿威严一震,当场傻了眼,“扑通”跪倒下去,求情道:“主母开恩,要打就打我吧,我皮厚,没事。”谁知林儿尚未说话,曾苏先道:“快起来,你当军法是儿戏吗?”又转头道:“韩平、杜刚,你们两个来打。”那两个乡勇,哪敢动手,一时愣在当地。曾苏喝道:“动手!”那韩平、杜刚被他一喝,只好拿着棍棒,颤抖着走了过来。
曾苏往地上一跪,卸去全身真气,任凭那棍棒打在自己背上。猴子在旁,知她不加抵抗,痛心地道:“娘子你是何苦,为什么不用内力?”曾苏不理他,只待三十棍受完,方到林儿面前,说道:“谢主母开恩。”
一直板着脸的林儿眼眶中已经红了,想伸手过去抚曾苏的背,却被曾苏拉住,道:“主母还是先看看俘虏吧?”说着对林儿默契一笑。林儿咬着嘴唇,缓缓方道:“苏儿姐姐请起。搜过俘虏身了吗?”曾苏道:“搜过了,没发现什么。”
林儿过去看了看那头目,不过三十岁左右年纪,一脸忧郁,想必是这些年的战火使他多了几分沧桑。
那头目见林儿过来,说道:“这位姑娘年纪轻轻,竟能一语道出破解太极剑之法,山人佩服之至。”林儿道:“如果我问你姓名和在山中的位置,想必你不会告诉我。”头目道:“恐怕此时更好奇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你们穿着官军的衣服,而领头的竟是两个女子。更奇怪的是,官军何时会有这样严明的军纪和知事的军官。如若官军都是这样,我们的山寨早就没了。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二十四章 血祭
林儿不怒反笑道;“你会知道的。既然如此,就只好请你在这儿待上几天了。”那头目道:“那就看你们守得住守不住了。”
林儿不再理他,转头对曾苏道:“先看着他,可千万别再放了。”曾苏道:“主母尽管放心。”林儿道:“战死的兄弟都安置好了吗?伤兵都在哪里?”曾苏道:“尸体都停放好只等运回去了。受伤的已由易先生将你配的金疮药发下去,并无大碍。”林儿点头道:“姓易的呢?”曾苏道:“他领了几个兄弟将粮草运到对面山谷中藏起来了。”林儿道:“嗯,等他处理完,让他回迎仙阁吧。我先回去了,你们要隐蔽好,千万别暴露自己。”曾苏答声“是”。
林儿这才与猴儿回到案山中。林儿吩咐道:“猴子哥就在这上山的要道边藏起来,我想过不了多久,斥候就该到了,你要紧紧跟着他们。”猴子也应声去了。林儿这才回到迎仙阁中。
刚一进阁,就被张大平拦住。张大平急道:“姑娘你跑哪儿去了,今天在山下,官军和土匪打了一仗,你没碰上吗?”林儿道:“我刚刚在后山啊,确实听到了一些动静,却不知怎么回事。”张大平“哦”了一声,道:“是我们阁中的弟子看到的,有一些官军抓了土匪的三当家。这可了不得了,土匪必定会再来进攻。咱们阁中恐怕是他们必来的地方。”
林儿大惊道:“三当家!那怎么办,道长,那天是你说这阁中很安全,我们才在这住的,你要负责。”张大平被她这一耍赖,只得说道:“也罢,那你得听我安排,别再乱跑了,你们几位小姐都待在屋中,哪也别去,安心诵经打坐。你们的那几个保镖得穿上我们弟子的衣服。这样或许可保无事。”林儿道:“好的,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林儿赶紧跑回房去,将事情告诉众人,又安排八名侍卫去换了道士服装,自己房中则准备了经书蒲团和吃喝用品,准备应付来犯之敌。
刚准备就绪,猴子急匆匆跑了回来:“不好了,山下聚集了上百人的马队,不像是斥候,看样子就要往山上来了。”林儿叹一声:“来得好快!”猴子纳闷道:“主母,你知道他们要来?”林儿道:“我也是才听这阁中的道士说的,苏儿姐姐抓的是土匪的三当家,可不是什么小角色。看来我们得改变计划了。”夏晶忽道:“妹妹,你说他们这样来势汹汹,必定是要找回三当家的。如果这山中找不到,他们会怎么办?”林儿思索片刻,惊道:“我们的官军服色他们是看到的。这里没有,必定会去县衙。”她忙转头对猴子道:“快,赶在他们之前回县衙告诉陈大人,让他们立即转移监牢中的囚犯,赶紧躲起来!”猴子立刻领命去了。
林儿舒了口气,转头对三姝道:“姐姐们,土匪要来了,咱们开始诵经祈福吧。”她见玉霜表情紧张,说道:“玉霜姐姐坚持住,千万别露了马脚啊。”红香走过去扶住她,说道:“紧张的话就大声诵经,一定会没事的。”夏晶道:“对,我们一起念。”
正说着,就听外面大殿开始吵闹起来。四姝正襟危座,小心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那些土匪像是盘问了一番,未有收获,又来到客房,一间一间查看。待打开四姝的房门,一个头目走了进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独见房内只有四个年轻女子在诵《道德经》。后面张大平上前应道:“这屋内都是普通香客,哪来的官军啊。”那头目用眼神扫了四姝一眼,见她们都是茫然不知的表情,也就离开了客房。
待匪众一走,四姝方松了口气。林儿笑道:“哈哈,咱们古家女将不输男儿吧?”玉霜轻拍胸口小声道:“吓死了,刚才心跳好快。”被另三女一番轻笑。
直至晚间,猴子才回来。土匪果然去了县衙,好在准备即时,他们什么也没找到。于是众人就在迎仙阁安心住下,静待局势发展,第二天安然无事。
第三天一早,众人还在梦中,忽听外面有人高声喊叫:“师姐、夏姑娘、师姐、夏姑娘……”夏晶于睡梦中惊醒过来,问道:“妹妹,好像是叶公子。”另三女也同时醒了,都听出了叶枫的声音。林儿忙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大声应道:“师弟,在这里。”不多时,果见叶枫跑了过来,见到林儿,立时叫道:“师姐,总算找到你了。三当家呢?”林儿忙道:“苏儿姐姐看着呢,咋了?”叶枫还没喘过气来,便道:“没时间了,边走边说吧。”
林儿也不知情况,只好领着叶枫来到曾苏隐伏之地,带了那三当家,往鹤鸣山而去。
一路边走,叶枫一边介绍道:“师姐,你们前天抓了三当家,他的手下哪里还坐得住,到处在找。可你们就像遁地三尺一般,完全没了下落。因为逃回来的兄弟说是官军抓了三当家,所以三当家的手下就去找二当家要人。两下里本来平时就不对付,几句话不对就打了起来。大当家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才终于同意了大哥的建议,制伏了二当家,并与大哥歃血为盟,他们从此弃恶从善、不再四处劫掠。所以大哥这才急派我来请回三当家,此时他们就要到斜江边盟誓了。”
他话说得没头没尾,林儿听得也是一头雾水,问道:“等一下,为什么他们看到是官军干的,却要找二当家?”叶枫道:“哦,我忘了说。大哥已经查清楚了,原来土匪中的二当家多年来一直与成都府衙和江家堡勾结,充当他们的打手。要不你还是一会儿听大哥给你解释吧。”
一边说着,众人已到了斜江边,果见那里聚集了许多人。当先两人,一个羌人打扮、一个文弱书生,那书生正是古羽。林儿远远见到古羽,口中高声叫道:“哥!”脚下则飞快地奔了过去。古羽转头见是林儿,也快步过来接住她,四目相对,刹那间竟没有一句话。
那边羌人首领也见到了三当家,立即上前接住,便要给他松绑。后面押守的曾苏看了林儿一眼,林儿忙示意她放人。羌人首领拉着三当家,说道:“三弟,让你受苦了。”三当家道:“大哥,听说你要和古先生歃血为盟,那古先生竟然是……”羌人首领止道:“三弟,这事回去再细说。”说着转身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案桌之前。
古羽见状也走了过去,对羌人首领道:“大当家,今天古羽就在此立下誓言,必以我微薄之力,保众兄弟此后无忧无患、永享太平。”羌人首领道:“古先生大仁大智大勇之人,我信得过。来啊,上酒。”便有手下人端上酒来。羌人首领拿起一把匕首,在指上一割,鲜红的血液立时喷涌而出,全滴在酒碗之中,古羽也过去接过匕首,割破手指,滴血入碗。两人高举起碗,用力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羌人首领哈哈大笑道:“能交古先生这样的朋友是我一生之幸。我已命人在寨中设下酒宴,请古先生与众家弟兄一同前往。”古羽一拱手,道:“那就多谢盛情了,大当家请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羌人首领道声“好”,拉着三当家当先而去。
古羽见羌人离开,这才回头向林儿深情一笑,柔声道:“谢谢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林儿嘟着嘴道:“几天不见,哥哥怎么像外人了。”古羽道:“这是真心的。若不是林儿和大家一起努力,我们又怎么能这么快就调查出那么多真相呢。”林儿闻言,便适时地抱怨起来:“可不是嘛,若不是苏儿姐姐,我和玉霜差一点就没命了呢。”引得古羽一阵心疼。
林儿微微一笑,这才说道:“刚才听师弟说,哥哥已经查清楚二当家与成都府衙和江家堡的关系了?”
古羽却并不答她,只是抬头望向了远处的群山,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唔,看起来,是我们需要考虑如何应付江家堡的时候了。”林儿见他如此,便知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说。
过不多时,林儿忽又想起那天收到的京城送来的信,忙从怀中拿出来交给古羽:“哥,这是罗九哥从京城寄来的,在我怀中都放了好几天了。”
古羽“哦”了一声,忙接过信来拆看。
然而刚看没几个字,却见他的表情从笑意变作惆怅,又从惆怅变作惊异,最后,竟仰天大笑起来,高声叫道:“天意弄人啊!”
林儿见状大奇,忙将信拿过来读,原来上面写着:“兄弟,十年来还好吗?很抱歉我家中事情繁多,抽不开身。你若有空,不妨到成都府大邑县的江家堡来找我。”再看落款,共有两个名字,一个叫“于良”,一个叫“花梦醒”。
(第四卷 完)
第五卷 未了当年
第一章 傲气
林儿小声问道:“这于良就是哥哥的同学吧?”
古羽黯然道:“是啊。他是我大学的室友。当年一起保送研究生,一起念博士,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初就是他硬拉着我来到这个游戏的。”
林儿闻言,无奈地一笑,刚知道江家堡有不为人知的勾当,就发现江家堡的少爷竟然是自己的挚友,这叫人情何以堪。她不由得叹道:“看来这真是老天在捉弄哥哥呢。”
古羽脑子里乱轰轰的,发着呆不置可否。
林儿摇摇头:“不知道我的那些闺蜜们现在都在哪,希望她们出现时别以敌人的身份。”
古羽此时的感受,恐怕整个游戏中只林儿一人能够理解,他不自禁地将林儿揽在了怀里。林儿知他心情混乱,也就任由他搂着,不时用小手在他胸膛上轻轻一拍,小声道:“哥,别多想了。不论如何,你还有林儿,还有嫂子,还有玉霜,还有这么多和你站在一起的人啊。”
如若平素不相干的一男一女这样恣意的亲昵,定会被旁人误解。好在羽林二人的身份是一母同胞,如何亲密都不为过,别人只道兄妹情深,分别这些时日好生亲近一下也是应该的。
许久,两人方才分开,林儿提醒道:“哥,别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嘛。先见见你的老朋友吧?”说着便把曾苏引了上来。
古羽拍拍脑袋,忙道:“是啊,我的错我的错,都被这花梦醒弄晕了。”便对曾苏道:“是苏儿姐姐吧?多年不见,越发的英姿飒爽了。”曾苏嗔道:“北极星,你可好,一个人就这样跑了,可把这些姐姐妹妹们担心得了不得。”古羽脸一红:“哪有啊,亏得苏儿姐姐即时赶到,照料大家周详,等回了城里,还得好好谢你呢。”曾苏道:“北极星这话我不爱听。咱们虽没拜过把子,却胜似亲姐弟,现在你倒这么婆婆妈妈的,是跟红香那臭丫头、还是玉霜那大小姐学的啊。”古羽微微一笑,只点头不再说话。
林儿笑道:“苏儿姐姐以后得习惯,我哥哥就这样。”说着冲古羽做了个鬼脸,续道:“好了,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麻烦苏儿姐姐赶紧回迎仙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嫂子她们,免得她们担心。”曾苏正颜回了声“是,主母”,转身而去。
古羽见状,取笑起林儿来:“我都听叶贤弟说了。‘主母’,这称呼很霸气啊,易先生取得十分贴切。”林儿喊冤道:“哥,还不是你,丢下一堆烂摊子给我这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不能这样了。”古羽道:“正因为有林儿在,我才可以放心地把他们都交给你的嘛。”林儿听他这话,嘟起了嘴。古羽笑道:“好啦,咱们走吧,别让大当家等急了。”林儿道:“你要边走边给我讲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个字也不许落。”古羽道:“是,主母。”引得林儿又是一阵埋怨。
原来,那天古羽和玉霜在客栈中遭遇土匪,古羽留下三张纸条便挺身而出,独自来到前堂与一帮匪徒舌战。当时领头的,正是后来被曾苏擒获的三当家,名唤作戴德优。
古羽走进前堂时,戴德优正对着掌柜的大呼小叫,见古羽出来,竟有些诧异,说道:“哟,头一次见人自己走出来的。小子,你胆儿挺大呀。”古羽拉了张条凳过来,一抖前襟,缓缓坐了下去,方才说道:“横竖都是个死,何苦做个缩头鬼。”戴德优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