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
自今日始,缔盟成援。以兰为首,尽弃前嫌。
进退相与,唇齿相连。直捣龙空,解民倒悬。
丹心共照,日月同鉴。山崩海竭,永效此言。
颂毕,众江湖客齐向林儿叩首。从此,林儿便成为这天下武林的盟主,统御千万的女英雄。
仪式正要结束,却见几个着宁国官员服色的人来到了祭坛边上。其中一人朗声唱道:“大宁国太子殿下驾到,众人跪迎!”
(第十九卷 完)
第二十卷 决战龙空
第一章 牡丹
场中众人无不大奇。宁国的太子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还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难道这些人是江湖骗子假冒的?
当然,后一种可能是不存在的。敢在天下武林盟主、两大武魂的面前玩这种把戏,那自然是活得不耐烦了。何况,还有小美这样认得其人的。这时候,小美正凑到坛下的古羽身边,小声道:“那几个当官的,好像是我爹爹的手下,我以前见过。”
古羽奇道:“全是你爹的人?好像有点怪。”
小美道:“不怪啊。师父你也知道,京城的官场分两派嘛。我爹爹和湛一大和尚是一派的,他们支持太子殿下做皇帝。参政张严大人是一派的,他们支持康王殿下。”
古羽默然良久,对于官场的派系,他是早知道的。小美的父亲、湛一和尚、张小侯,个个都和他有或多或少的渊源。但不知道的是,他们对下任皇位的争夺竟已如此激烈,影响到了南越的战争。
说话时,只见一个身着太子朝服的中年人,在众多随扈簇拥下来到场地中央。场中众人齐齐跪倒,连少林众僧亦不例外。人群中,便只以古羽为首的识乐斋诸人全都站立不动,显得鹤立鸡群。
花梦醒上前小声问古羽:“不跪?”古羽道:“不跪。沙门不敬王者,小师太不能跪,我们自然要陪她。”
就有太监尖声喝道:“好大的胆子,见了太子殿下不跪,还在窃窃私语。来人啊,掌他们的嘴!”
此言一出,古羽身后的方任侠、花梦醒等人全都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花梦醒走到诸人身前,指着那太监道:“来来来,让我看看敢掌我嘴的人长什么样。”他一说完,后面以韩平、杜刚为首,一群义军将士也站起身来,怒目上前,准备声援花梦醒。
花梦醒治军,向来一视同仁,得了战利品也不少任何人的份,兵士们早对他这三军元帅敬服有加。眼下,有人敢说要掌自己的大元帅的嘴,这些当兵的还不要造反吗?他们可不管那远在千里外的皇帝老儿,在这里,花梦醒比皇帝大。
那太监平日深处宫内,何曾见过这等威逼的场面,登时吓傻了眼。若不是下面没那个,怕是就该尿裤子了。他身后的太子爷倒是识趣些,连忙止住他道:“不识相的小厮,还不快退回来,休要捋了各位英雄的虎须。”那太监听到主子这样说,只好悻悻地退到其身后。
太子这才上前,朗声说道:“本王来此,是要与诸位英雄合计剿灭宇宙帮之事宜,请少林各位高僧、陈帮主、郑道长,到本王下榻之所一晤。”他刚说完,其身后的一个谋士模样的,便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太子忙补充道:“还请古羽、赵古氏同往。”
正站在祭坛上、刚行完缔盟仪式的林儿,听他这补充的一句,一脸的不悦,连声道:“没空没空,这几天忙,太子爷要商量事儿,过几日等我闲了再说吧。”一边说话,她一边下了祭坛,拉起她识乐斋的姐妹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古羽诸人也向太子微作一笑,紧跟着退了场,只留下太子僵硬的尴尬笑容,和一众江湖客们惊讶的目光。
普宁州城里一个大宅,被征用为识乐斋的临时住所。今天,除了赵木头远在大邑,算是人员最全的时候了。院子里,小美正数着家中的人数,然后高兴地道:“雪平姐姐,我们刚好有十二个姐妹耶。”她说的十二个,是将容悦也算在其中。自从重逢后,容悦和容若就天天在一起,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今天识乐斋聚会,她自然也要来参加。至于妙宜公主,却怎么也不肯来。
雪平笑道:“以前有金陵十二钗,那我们是不是该叫识乐十二钗呢,嘻嘻。对了,悦公主的住所还没有取名字。”容悦奇道:“我也算识乐斋的人了吗?那么多人想加入识乐斋,我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格呢。”雪平则忽然严肃地道:“说的也是哦。你那么漂亮,要是进了识乐斋,四大美女的名号,我就得让给你了,真是心有不甘啊,唉。”
诸人闻言,无不大笑。对于雪平的奇异思维,大家早习以为常。唯容悦还不太适应,愣愣地有些尴尬,容若连忙把雪平的性格小声和她介绍了一遍,说这是开玩笑的。
笑毕,林儿这才正色对容悦道:“进识乐斋哪有什么够格不够格的,只要你愿意和我们这些姐妹疯疯癫癫地一起玩闹就行。”容悦忙道:“那我一百个愿意呢。跟你们在一起,可开心了。以前跟着师姐打仗,成天提心吊胆,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呢。”林儿道:“那就是了,只要开心,就是我们识乐斋的人。识乐斋有个规矩,每个姐妹都有一个自己的居所,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也要取了来起个念想。悦公主身份最高贵,今天这名儿倒是好取,就叫‘牡丹阁’吧?”
后面古羽却道:“林儿这话可不对,这些个居所可不全是名义上的。前几日尚义不是说要去寻五毒教的秘址吗?找到后,我们何不就地建一个新的识乐斋。这一次,这个识乐斋要建得比原来大邑那个还大十倍,真个让这些姐妹们都有自己的居所,这样可好吗?”
他一说完,雪平第一个响应:“好啊好啊。反正闲着无事,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林儿当即附和道:“我没意见,你们呢?”她回头去看诸人,俱是脸带笑容,想来大家也乐得前往,便抢先出了门去。
可刚一到门口,却来了两个宁国的官员,正是之前陪太子前来的。那官员一见是林儿,竟直接跪倒在地,高呼道:“兰心仙子在上,下官有礼。”
林儿停住脚,奇道:“你们干吗?”一个官员回道:“下官来此,有事与仙子商议。”林儿撇撇嘴:“可我现在有事啊,你们过几天再来吧?”官员急道:“这事情就几句话,说完就走,还望仙子成全。”说完,他又向林儿身后的小美道:“请朱小姐替我求求情。”
小美倒是认得这官,便对林儿道:“师姑,他是冯景,枢府的员外郎,我爹爹的门生。要不你先听他说几句?”林儿看在小美的面上,只好依他,便又转身回到院中。
那冯景进了院,也不敢坐,只是站着回道:“太子殿下这是第一章 放外差,有许多不通人事处。之前得罪了诸位英雄,下官在此替他赔不是了。”说着,他又是深深一揖。
林儿随意地回道:“好说,这种事我才没空放在心上呢。”
冯景连声道:“是是是,兰心仙子金子般的人,怎会在意这种小事。不过,现在这普宁州数万人马,全归仙子麾下。太子殿下要进战龙空,还望仙子能帮衬些。”
林儿道:“刚刚才听伊在说,从宜山的庆远军出来了三万人马,直奔普宁州来。这倒好,当初打仗时,他们躲在家睡大觉,现在好容易打下来了,他们就过来耀武扬威吗?既然他们来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冯景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庆远军那些啃皇粮的,说出来也不怕仙子笑,都只是装装门面的。要他们去打仗,只有白给对方增加人头领赏用。”
“这倒有趣,没用的人还派过来,嫌我们这儿粮食太多吃不完?”
“太子爷出征宇宙帮,总要带些兵马的,否则太不像样子,您说是吧?不过仙子放心,太子爷自有其他安排,可保此战万无一失。”
林儿一听这话,方才来了兴趣,转头看向那冯景,像看西洋镜一样地诧异道:“嘿,这世上还真有‘万无一失’的战法呢?这话我爱听。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安排法?”
冯景尴尬一笑,道:“这种小伎俩,想是不入仙子法眼的。不过这个安排很久以前就展开了。”说着,他又凑过来小声道:“我们在宇宙帮安排了内应,等到了龙空山,这个内应和我们里应外合,自然就能兵不血刃拿下龙空山。”
“内应?”林儿半带嘲笑地道,“那可是好,我也不用费力劳神,想什么破贼方略了,正好有时间去建立我们的新识乐斋。”说得那冯景一片茫然。
第二章 基地
识乐斋诸人全然不买太子的账,这事在江湖客中迅速传开了。一直以来,江湖中的门派都是在朝廷争斗的夹缝中求生存,见到上官便如见了爷一样,哪敢有半分的不敬之处。古时候的侠客们俱都是快意恩仇,可到了今天,江湖早变了模样。唯独识乐斋的人,却还保留这份骨气。更重要的是,即便这样不给脸面,太子还要小心翼翼地去拍诸人的马屁,这可当真让一众江湖客既好奇又羡慕,对林儿这个武林盟主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识乐斋的人却根本没空理会这些,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往南走,只留了大将军等几个军中将领留下来训练兵卒。人们无不好奇,这战争时节,却见这一众青年男女,穿得光彩夺目,似是要出门去郊游?世上没有比识乐斋更怪的了。
按照火炎焱的指点,五毒教在北面的青岩镇,即真实世界的贵州省贵阳市郊。青岩镇乃是北去贵阳的最重要关口,历史上从广西到贵阳的必经之路,建在这里的青岩堡便扼守着黔北的门户,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同时,也说明这里重峦叠翠、地势险要,极容易掩藏其间而无法被世人发见。故而,这里也同样是苗人的聚居地、布依族的发源地。
五毒教是处于青岩镇后、五峰之一的五毒峰脚下,并不易寻。即使按图索骥,又有火炎焱临行前详细指点方位,加上猴子几个武人左右寻觅,仍然莫衷一是。无奈之下,林儿只得让诸人先到青岩镇暂住一夜,次日再继续找。
青岩镇依山而建,一座刻着“定广门”三字的城楼便是其门户。识乐斋一行十几人,穿过定广门,就进入了青岩镇,眼前一座大的青石牌坊,迎接着诸人的到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也只有这个牌坊而已!
偌大的青岩镇,竟是空空荡荡,其中没有一个人。甫一进来,几个武人便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开始四下警戒起来。
小美跑到几个做生意的人家察看了一番,便回来对林儿道:“这里的情况,好像和岑家寨一样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岑家寨就是他们去交趾时经过的那个空寨,那里的人在毫无打斗的情况下忽然失踪,让古羽这神断都一筹莫展。没想到,在这青岩镇,这样的情况又碰到了。
林儿回头去看古羽,却见古羽抿着嘴,沉吟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岑家寨地处偏远,寨民失踪了即便很长时间,也不大会有人发现。可这青岩寨却是北上南下的门户,这样整个镇的人全失踪,绝无可能很长时间还不被发现,否则我们沿途过来,一定会听到一些风声。这样说起来,这里的人一定是最近才失踪的!”
“哥哥的意思是?”
“作案之人一定就在附近!林儿,想办法调查出到底是谁干的!”
林儿点头明白,立即唤道:“伊在,调两千人马来此,连夜搜索,方圆十里内一根草也不要放过!”花梦醒便叫猴子速回普宁州传他帅令去了。
这边,诸人则找了一间客栈自行安顿,又拿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没两个时辰工夫,大将军、家尔迪便领着两千人马来到了青岩镇。花梦醒当即安排,以家尔迪的斥候兵为核心,四下散开,在附近的山中寻觅任何的异样之处。
如此直至半夜时分,就有人回来报告:“由此往西三四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山谷,谷中灯火通明,有许多人声,从外围看,里面戒备森严,斥候们都不敢轻易靠近。”花梦醒问道:“能看清服色吗?里面都是什么人?”那人道:“有点像是宇宙帮的,至少都拿着火铳一类的武器。”
花梦醒将消息告知林儿诸人。林儿皱眉道:“宇宙帮在这里还有一个秘密基地?又抓走这么多当地百姓,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她心中不安的感觉逐渐升了起来。
古羽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急道:“务要派兵捣毁这个基地,事不宜迟,林儿下命令吧?”
林儿道:“这基地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哥,这回由你来带队吧,我怕看到不好的事,心里更不舒服了。”
古羽明白她的不安,也不多言,便叫方任侠、花梦醒、念七、猴子、大将军一同随他前往。
大将军指挥他的手下两千人,小心翼翼地向那谷地掩进。这些人是由韩平、杜刚专门训练的精锐之兵,具有极高的战术纪律性。只要大将军不发话,他们就不会发出半声响动,就连呼吸之声,都静得被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所掩盖。
古羽的行动则自有猴子和念七保护。诸人来到一处山顶,正能看清那谷地中的情况。果如之前的斥候所言,其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细细看时,那些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将全身口鼻罩住,看样子,倒像是真实世界的防化服。再看他们手中正忙活的,则是一些圆球状像是炮弹之类的东西。
花梦醒在旁小声问道:“这些是什么?有点像之前在宜山遇到过的芥子气炮弹。”
古羽点头表示同意,心里的一股不安却立刻升腾起来,“看来,这里就应该是他们的一个生化武器研究的实验基地了。难道说……”他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花梦醒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便唤身后的猴子:“小心捂住口鼻和身上裸露的皮肤,去看看那些人究竟在干吗。”
猴子得令,当即一闪身,便下了山去到那个谷地当中。他穿的是黑衣,在一群白色衣服的人当中穿行,若非十分注意,几乎很难看到他的身影。加之那些白衣人并不会武,更加无法发现猴子的踪迹。所以猴子就在那人群中穿梭,也将其人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这才回到山顶。
“怎么样?”花梦醒急切地问。
猴子却有些心惊胆战地道:“在那边那个角落里,有一个地牢,地牢里关了许多人,看穿着,应当就是附近的农民,如果不出所料,正是他们从青岩镇抓来的。他们在用一个管子向那个地牢里喷一些烟,我不知道是什么烟,反正闻起来挺呛人的。”
花梦醒咬着牙,恨恨地道:“这些宇宙帮的人,果然已经灭绝了人性,竟然拿活人试验他们的毒气弹。这可是只有畜生才能干得出来的啊!为仪,我们该怎么办?”
古羽虽然早已猜到是这结果,可他还是在内心中盼望自己猜错了,他还在期待着人性的最后善良。但是,人心已坏,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当初刚一进游戏时,他就面临了这样的难题,直到今天,难题却依然未变。他不禁有些感叹,世易时移,为何人心难改?
不过,如今的古羽,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年少轻狂、略显稚嫩的小孩子,他已经晋为君子,对世界的理解远超世间大多数人。遇到这样的事,他不会再茫然无助,他有自己的办法来处理这难题。
于是,他定了定神,便对花梦醒道:“这些人视生命如草芥,只因他们没有感受过死亡的恐惧,也就不会敬畏生的艰辛。以尚义、老七、猴子为首,把你手下武功较高的兵士派出去,打开那些牢笼,让被抓的百姓自己为自己报仇。”
花梦醒闻言,当即便吩咐下去。
第三章 饿虎
(提示:本回书有小段血腥场景描写,十八岁以下请跳过此回。)
以方任侠为首,花梦醒派出的几十个人全是江湖客,武功均在五袋以上,一行人如鬼魅一般欺近了那山谷中,却没有被任何地察觉。
基地的周围固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