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之所,但他有立身之才,他在北辽出版的两本书,已经为士人争相传阅,他的弟子学生,已经在政界有所作为。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好兄弟,要想得万贯家资,也是一念之事。小女以为,对于妹妹嫁入古家后的生活,世叔毋须担心。”
周大人仍是冷笑道:“这都是一面之词,说再多也是没用。如若他真有那样的才能,那就等他显达的时候,再来娶霜儿也不迟。”
红香闻言,便即一脸坚毅地道:“韶华易逝、青春难驻,妹妹正是待嫁之年,如何等得。世叔如果信不过小女的话,不若让羽弟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以博世叔信任。”
“哦?何事?”
“小女刚才在外面听闻,齐州乱军如今龟缩城中,世叔向朝廷求援而不可得,正苦于没有破城良策。羽弟的三寸不烂之舌,可将活人说死。若然羽弟能只身前往,说降齐州乱军,这样的功劳,应该够大了吧?”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帐内不仅周大人,郑仲达及一干军士,俱是惊诧无比。如果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齐州,那简直是众军梦寐以求的。
“你这话当真?”周大人还有些迟疑。
红香并未答他,只是回转身去,来到了古羽的身边站定。
古羽见此,立时站起身来,伸手搂住红香,又将身后的玉霜抱在身边,然后眼神坚定地道:“世叔放心,为了霜妹,就算齐州城中都是杀人恶魔,小侄也定当不辱使命!”
第二十章 轮回
周大人听他如此坚决,当即将手中剑往地上重重一插,朗声道:“好得很,如果你真能说降齐州,这门婚事,老夫允了。不知你打算何时进城?”
古羽略想一想,便答道:“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摸清城中的情况,再决定以何言语去说。”
周大人道:“好!那我就给你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只管问仲达要。”
古羽道:“不必,我自有兄弟们帮忙。小侄就此告辞,世叔且安坐营中,听我的好消息。”说罢,他便转身欲走。
玉霜仍是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生怕离开他。此时见他要走,便又怯怯地向周大人道:“爹,我跟羽哥哥去。”周大人见她表情,无奈地摇摇头,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走吧走吧。”于是羽、香、霜三人便告了罪,手挽着手,走出大帐来。
刚一出帐,玉霜就来到红香身边,拉着她的手不住地道:“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若不是你,今天真要被我爹杀了。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红香却有些无奈地道:“你爹爹真不愧是宗师,在他面前,我就能明显感觉到气势的威压。本来,让羽弟进城做说客,只是我心里一直在这样想,和谁都没说。如果今天能容易地说服你爹爹,那就不需要用这一招。可最后还是不得不用出来,说明我的能力不济,没能完成好今天的任务。”
古羽却感叹道:“香姐能在世叔面前不卑不亢,成功说服他老人家,就凭这一点,我就自愧不如。大丈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齐州城的乱贼又算得了什么,香姐只管放心,我必能将他们说服,不辜负你今天这一番妙语,不辜负霜妹的一片痴心。”
回到大名府驿馆,林儿早已焦急地等在了客堂。因为方任侠和雪平的事,她已经两天没有出门,只是专心地在房中念经。今天听说古羽三人去周大人处的消息,这才出门来等待。
红香把军营中的事和林儿说了,林儿便不无担忧地道:“齐州城中的情况不清楚,听说还有许多武功高强之人。哥哥有把握吗?”
“嘿嘿,他没把握我们也要让他有把握啊。”古羽还没作答,却听见了花梦醒的声音。他和三小姐、叶枫一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只听他道:“主母一向都说,识乐斋每个人的事都是大事。现在是为仪和周小姐的感情需要被见证的时候,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当然是要尽全力相帮的。”
“说得没错,小弟刚加入识乐斋,自然也当为北极星尽这一份力才是了。”他刚说完,又听到了陶书生的回答。随声而至,北斗七侠等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客堂。陶书生手摇折扇,笑吟吟地道:“不废兵卒之力,拿下齐州,这不正是我们识乐斋扬名立万的机会吗?主母,你就下命令吧?”
古羽看着这一群兄弟,他们今天明明是约好了出城去游玩的,可却突然齐齐地出现。很显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和玉霜的事,早已等着了。古羽心中一阵感动,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道:“谢谢你们,我的朋友们,正因为有你们,一切都变得这样温暖。”
“还有我呢。”门外还有一个人的声音,原来李成也从军营回来了,“从识乐斋建立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了,嘿嘿,我也算是元老了吧?”
古羽奇道:“李成大哥,你是长乐帮的副香主,攻打齐州城,你也应该为官军出一份力吧,怎么却回来了?”李成道:“在识乐斋也可以出力,但就像你说的,这里比长乐帮要温暖许多,那我当然应该在这里。我已经和马大哥说过了,请他另行物色副香主的人选,以后,我就专心在识乐斋做大家的安全护卫。”
古羽点点头,便对林儿道:“此役战齐州,我是先锋,负责说服其头领。可是,乱军的情况不明,还需要多方侦察、布置,绝不能莽撞行事。林儿,你是当家人,还是你来指挥吧。”
林儿已经习惯了做当家人,在这样的大战之前,她自然不会推卸肩头的责任。于是她道:“识乐斋从西川开始,走过了这么多地方,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聚集了足够的能力。可惜现在尚义和美女不在,否则就是我们人员最全的时候。齐州之战,既是解此地百姓之苦,也是让哥哥和小嫂子圆梦,我有十足的信心,一战克敌。李成大哥,你从军营中来,可对齐州的情况有什么了解吗?”
李成道:“齐州城南依泰山、北临黄河,三面环山,只北部是平原。乱军把军械粮饷都藏在了南部的山里,其中又布了许多陷阱、埋伏,要从山里进攻,几乎不可能。所以,周大人的重兵都布在了城北。前几个月官军数次攻城,眼看就要打下来了,结果一月前,城中的实力突然增强,想必是来了什么新的增援。可是,齐州周围百十里的州县,大人都已派兵清理过,不应再有支持乱军的大地主富户,因此这增援究竟从何处来,现在也没人说得清楚。”
林儿道:“我记得早在两年多前,我们还在大邑时,就听玉雷大哥说过这北方战乱的事。乱军从河间一路向南打,很快就攻克了齐州。这两年多时间,他们必定已经把齐州经营成铁板一块,的确不那么容易攻克。不过,早知道这些乱军的后台是北辽人,或者他们是从北辽得了新的增援吧?”
李成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主母你们都知道,北辽国内正在发生骚乱,他们这时候自顾尚且无暇,怎的还有大量的援助拿来支持这些已陷绝境的乱军?正因为这样的考虑,大人他们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林儿点点头,又问:“且不管这援助的事,哥哥是要去说降敌首,那乱军的敌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
李成道:“乱军的头领姓谢,人称谢真人。但是,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没有人见过。大人曾派细作进城去查探,可从来没见到他们的头领,可见其人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南部的山里躲着。之后,大人又派了多路人马进山清剿,可那山中道路曲折,每次都是不了了之。至于一直在北门统兵抗击官军的,是龙威镖局的总镖头成凌云,此人武功不弱,马大哥曾和他交过手,两人在伯仲之间。当然,如果苏女侠或念兄出手,应该能胜过他。”
林儿点点头,她开始思索如何布置此战。不多时,她心中便有了计较。只听她道:“既然要找藏在山里的敌首,那我们就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明天开始,由姓易的到齐州北城门去叫战。姓易的胡搅蛮缠的功力也算得一绝,若是能让那人看出姓易的不会武功,那就妙了,他一定会出城来和姓易的一战。待他出城时,苏儿和老七合力向前,与之对敌,记得一定要在将胜未胜之时,放他离去。这样,他们就能把注意力放到城北来,从而放松对城南山区的防守。另一边,花伊在、家先生、猴子哥、七妹、陶书生、田师弟、勒勒,你们七个由勒勒易容,然后进入南部的山区进行侦察。家先生要尽快查探出他们在山中的老巢,伊在的任务是避开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查出其主要头领的动向、并负责山中的所有行动,陶书生从旁协助。如果发生意外,由猴子和七妹保护,尽速撤离。若遇需要舌战之事,可由田师弟解决。我们所有人收拾东西,随后前往离齐州城最近的宁军大营等待消息。大家行动吧。”
她此令一出,所有人都答一声“是”。于是,已有任务的十个人,便提前骑快马去了。其余诸人,则分乘龙凤行屋和马匹,向齐州进发。
龙行屋上,古羽和香、霜二女始终手牵着手。古羽不无感慨地道:“那时霜妹去大邑投奔我,正是因为你父亲要出战齐州乱军。如今要娶你过门,这场战乱就必须要由我来终结。这真是一场轮回,仿佛我们的缘分,都是早注定的。”玉霜却不无担心道:“可为了我,羽哥哥要进城赴险,我总觉得好内疚。”古羽忙安慰道:“霜妹要学三小姐的洒脱,你就看着吧,你的夫君我,这回要学关云长,来个单刀赴会!”
第二十一章 暗号
且说花梦醒领着一行七人骑快马来到泰山附近,一路往山中走。
泰山号称五岳之首,但其海拔高度并不突出,只因地处齐鲁平原,才令其显得高峻。而真的置身其间,实是在丘陵中穿行。
七人经勒勒易容后,改扮成山中农民,由家尔迪领队,沿路寻找齐州乱军的首领藏身之处。家尔迪以前在北辽做猎人时,追踪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能闻着动物的气味,追出数百里。而寻人则更加简单,因为人总要吃热的食物,也就必须要生火。在这山中,炊烟的气味能传出很远,特别是那些首领们又不同于普通农民,吃的东西多为肉食,极容易便让家尔迪捕捉到了他们的老巢。
在山中走了不到半天,就听家尔迪自信地道:“过了前方这座山岗,便是敌军巢穴。”花梦醒和家尔迪接触不算多,对他言简意赅的风格还不十分了解,奇道:“你看都没看到,就能这么确定?”家尔迪却并不答话,只是一个人在前走。
勒勒则替他言道:“花公子还不知道家先生的厉害吧。当年在映秀镇,家先生只凭着地底的细微声响,就判断出了那个山洞的洞口所在处,姑娘对他都是大加赞许呢。”勒勒自嫁给叶枫后,对于当年和家尔迪的纠结早已释怀,剩下的,便是对其独特本领的敬仰了。
花梦醒听得她说,也就不再怀疑,当即说道:“此处离齐州不过四五十里,骑快马半天就到,他们藏身此处倒也十分合理。大家下马吧,我们步行进去,一定要小心。”
于是花梦醒就与其余六人一道,下了马来,小心翼翼地徒步翻过眼前的山岗,向家尔迪指引的乱军巢穴去。
岗下是一片密密的丛林,虽然是严冬,但树叶仍十分茂盛。看起来,这山谷中还有暖湿空气流过,让树木能够不受气候影响。在这些树木丛中,隐约能看见一片木屋的痕迹,想来那就是敌首的老窝了。
此时,陶书生开始安排行进的队伍。家尔迪排头,他和花梦醒紧随其后,然后是勒勒、田师弟和猴子,七妹断后。花梦醒见他安排如此仔细,便好奇地询问究竟。
陶书生道:“阵法的奥秘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两个字:有序。比如一道小门,一群人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鱼贯而入。若是一哄而上,那就谁也进不去。行军打仗为什么要布阵,其实就是因为如果没有阵,兵士们都是胡乱冲锋,其进攻效率是非常低下的。只有布了阵法,让兵士们有序行动,那才会更加高效。而只要做到了有序两个字,那么随处皆可为阵。”
花梦醒听他说,忍不住直点头,口道:“真是领教了。看来我以前挖空心思布的各种阵法,都是多余的。”他一面说,心里一面想:“这陶书生的话,不就是物理学中的熵增原理吗?在不加任何外力干涉下,熵、即无序度,会不断地增加。要想阻止这个增加的过程,就必须要施以外力。这就是所谓的布阵了。”
于是,七人在陶书生的安排下,一路徒步向前,在树林中小心穿梭。树林十分茂密,其中不乏鸟兽横行。好在家尔迪对此十分在行,所以并没有惊起不必要的鸟鸣猴抢。然而,对面的木屋却在树木的间隙中时隐时显,七人虽一路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可就是始终走不到。
家尔迪不禁皱眉道:“以前在树林中,闭着眼都不会迷路,今天倒怪。”
花梦醒听得他言,忙叫众人停下来,然后仔细过去查看他之前在一棵树上刻下的标志,看了半天方才正色道:“大事不妙,这是一个机关,我们在兜圈子。”
诸人听他说得郑重,都不禁一惊。唯田师弟在后半搭着眼懒然道:“这倒有趣,三个机关高手在前带路,居然还是迷路了。”
花梦醒知道田师弟的脾性,也不和他计较,只是说道:“听说在我们来此之前,官军已经多次派人来过了。如果敌首那么容易被找到,那他早死了。所以我可以肯定,我们遇到了高手。陶兄怎么看?”
陶书生适才刚听到家尔迪的话,便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状况。花梦醒的分析,他显然也想到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破解敌首设下的这个莫名的奇特机关。只听他道:“我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陷入了这个机关,这倒是怪得紧。不过我在想,这丛林这样隐秘,那敌首藏身这样的地方,那他是如何接受齐州城守将的消息、又如何向齐州传递消息的?这么复杂的机关,就是鸽子也会飞迷路吧?”
花梦醒经他提醒,仔细一想,立即接道:“肯定是要靠人往来传信的。一般的土匪黑窝里,匪首们多会利用一些预先设定好的暗号与传信人进行联络,也就是俗称的黑话。以前羌人山寨就是这样,小叶娘子应该很清楚吧。北辽军在江油山中潜藏时,也用了类似的做法。”
谁知旁边田师弟却质疑道:“用暗号这个大家都想得到。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暗号,那传信人一旦被抓、交代出暗号是什么,或者被跟踪、被监视等等,匪首就会很危险。来之前我曾听李成说,宁军之前的确抓住过几个传信之人,可是按着传信人说的办法,依然没有找到敌首,可见这里的敌首绝没有这么简单。”
花梦醒沉吟了一阵,方回道:“嗯,虽然说天底下没有什么暗号是绝对安全的,不过的确可以制造出一种很难被破解的暗号。比如,传递消息的双方通过一些特殊的计算方法对消息加密,并在解密时通过另一套算法还原。这样,即使中间的传信之人被抓或叛变,那也无法破解整个暗号。”
“那你说我们遇到的敌首,会用你说的这些个加密、解密的算法吗?会是什么样的?”田师弟继续追问。
“天下的算法何其多,要确知敌首用的是哪一种,这个着实有些困难啊。”花梦醒不停地抿着嘴,显然这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他说完这话,众人的眼光又都看向了陶书生。陶书生一面听着花梦醒的介绍,一面摇着扇思索对方可能采用的机关算法。此时,却见他缓缓踱步,在几根树木之间打着转。看样子,他是在思考这些树木之上,是否留着什么的提示。
走了几圈后,却见他突然来到一棵槐树旁,对后面的花梦醒道:“你能看出这棵树的不同吗?”
“不同?”花梦醒一阵疑惑,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