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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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游戏-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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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到鹿邑,阮冲和立刻就带人出现。之后我们去涡阳,他又随即带人去县衙闹事。再然后是峨眉、成都,林儿你和霜妹在成都遇险时,不就是因为被阮冲和监视吗?后来我们到了北辽,他更是时不时地出现,上次还直接到牢里向羽弟宣战。这么多事情连在一起,实在难以用巧合来解释,他分明就是主动找上我们的。”
林儿道:“其实我也经常有这想法,可我问过哥哥,他的确不记得之前曾在何处见过阮冲和、孔仪、费理这几个人。师弟、木头哥,还有我,都曾冥思苦想过,也终究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忆。说不定他们是受谁控制来对付我们,那就无从知道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林儿又把这个消息让古羽知道,古羽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也许这些人都是他这一生躲不过去的宿命,那就安然受之吧。
同时大家都明白,那费理还有最后一招,就是比医术。前两轮双方打成平手,这最后一轮费理肯定会使出绝招的。大家都说,要不最后一轮直接认输吧,就跟第二轮一样。可林儿却坚持兵来将挡,因为费理既然打定主意要来恶心他们,又岂是认输就能解决的。于是,林儿和雪平每天如坐针毡,等着这场比试来临。
结果等到古羽等人都快出狱了,似乎这比试也没有来。直到出狱前一天,猴子才突然来报:“大事不妙,费理带着好多人到那牢门口了。”林儿大惊:“亲自出马,肯定没安好心。”便带着方任侠、雪平、念七等直奔刑部大牢。
还在路上,就见刑部方向有浓烟飘起。林儿又是一惊:“费理这是要纵火?胆子太大了吧?”众人忙快步到得刑部大牢,这才见费理和一群武士正站在大牢门前。而在他们身前,是一大堆已被点燃的废纸堆,刚才所见的浓烟就是从这堆废纸上冒出的。
雪平奇道:“仙姑,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林儿却一脸凝重,恨恨地道:“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招,利用废纸产生的浓烟,让哥哥的咳喘病发作!”

第六章 辨证

那费理见林儿等人到了,将手中拂尘一抖,冷声道:“医术的比拼,古姑娘接招吧。”
雪平不等林儿说话,就急道:“仙姑,赶紧灭火吧?”方任侠也道:“师姑,动手吗?”
林儿在火堆之前突然站定,手一扬,将众人止住,然后对那费理道:“我已经写了‘认输’给道长,道长何必苦苦相逼?”
费理一脸的冷峻,反诘道:“怎么,你们一个是医侠的高徒,一个是医仙的爱女,竟不敢接我的招吗?”
林儿道:“医术涉及人的生命,岂是拿来比试的工具。当年在鹿邑,张汉下大夫就曾直斥这一行为,道长难道忘了?更何况,此次比试,其受害者还是我的哥哥,我岂能意气用事。”
费理又是一声冷哼:“正因为受害的是那古羽,我才会用这样的招数。我劝你还是痛快地接下这招,如果强行让你手下那些大侠灭了这火,我恐怕将会有更凶狠的招等着你,你最好想清楚。”
林儿仰天一声长叹,她当然会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费理这些人,也明白他所说的更凶狠的招意味着什么。她只得转头让方任侠领着念七诸人在外守候,自己则与雪平走进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的牢头想是早得了上面的指令,并不拦着林儿二女。看来天官帝和晋王也都在看着这场比试的结果,他们要据此判定古羽等人有没有和天长观一战的实力。所以这刑部大牢倒成了一个虚设的舞台,诸人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二女刚到牢门,就听见花梦醒在里面叫嚷:“你们怎么才来啊,为仪难受得厉害。”
林儿慌忙进得牢房,就见古羽正斜撑着身子、坐在一个角落处喘粗气,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冷汗不停地冒。
林儿忙问花梦醒:“怎么回事?烟气还没有完全弥散进来,咳喘不该这么快发作的呀?”花梦醒道:“他昨天晚上就说自己难受,约莫三更时分,我还听到他喘了几声。刚刚有烟进来,他连打了几个喷嚏,就成这样了。”
林儿眉头紧皱,忙过去替古羽把脉,又看了舌苔,方道:“脉弦、浮、数,苔淡、薄、白。美女你看看?”雪平也蹲下来替古羽看诊,先把脉后看舌苔。诊了好一阵,她仍觉哪里不对,又直接将耳朵凑到古羽胸背处仔细聆听,如此细细地诊过,方说道:“脉象、舌苔都和仙姑说的一致,而且喉中有哮鸣声,应是痰阻气道,致哮证突发。”
林儿奇道:“你觉得这咳喘是突然发作的?”
雪平抿抿嘴,道:“仙姑你不这么认为吗?要入冬了,近段时间气温变化异常,昨夜降温更是剧烈。星星本来肺脉弱、卫气虚,如此寒邪袭肺,肺气不宣,本就很容易引发咳喘,再加上刚刚外面微弱的烟气飘进来,他才终于支撑不住了。”
林儿沉思良久,迟疑着道:“可我觉得,这咳喘是由伏痰遇邪而发,关键还是在这‘伏’字上。近一个月,哥哥一直在这湿冷的牢房中吃住,天天受这湿邪之气侵扰,鲜见阳光,饮食又没有规律,身体痰湿日渐加重,这才最终导致咳喘。”
雪平道:“仙姑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让星星用食疗来抵御湿邪吗?如果是湿邪蕴于肺,为何直到今天才会发作,我觉得不对。”
林儿道:“话是没错,可我哥的这个身体很有些奇怪,所以我才会这般犹豫。美女你可能不知道,有一次在成都太守府,哥哥用生病的办法引我进去为他治病,当时我就用了张汉下大夫开的发散风寒的方子。可是哥哥吃了那药之后却毫无效果,反而是后来姜附子大夫用干姜、附子二味药把哥哥治好了。”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了张汉下的那张方子给雪平看。
雪平仔细看了一阵,又想了半天,这才说道:“这方子用麻黄、荆芥、薄荷疏散风寒,石膏、桑白皮解表清里,半夏去痰,现在看起来正好对症呢?仙姑你当时用这个方子没有奏效,是不是因为化痰力度不够?我们不如再加厚朴、茯苓辅佐?”
林儿却仍是皱眉道:“这就是我说他奇怪的原因。如果是按偶遇风寒、突发急症来看,的确应该用张汉下大夫这个方子。可如果是看成伏痰被激励所致,则应该用姜大夫那个方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二人这样一问一答,旁边的花梦醒可急坏了,插言道:“你们怎么光说不动手?大美女,赶紧开药啊?”雪平亦是着急:“没有辨对证,如何开药啊?”花梦醒道:“成都草堂外,主母和为仪被龙氏兄弟打伤那次,你连姜附子大夫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今天连个小小的咳喘病都束手无策?你就把主母也当姜大夫不就行了?把你那时候的气势拿出来啊。”雪平道:“从古至今,行医的人都知道,外家不治癣、内家不治喘,喘病本来就难治嘛。更何况仙姑又不是姜大夫,不一样的呀。”一边说着,她的眼眶中竟不自觉地让眼泪在里面打着转。
林儿见状,忙道:“伊在你着什么急啊。辨证讲的是耐心,又不是光有气势就可以。那次美女之所以反对姜大夫,是因为她辨出了姜大夫没发现的脉象。而此次我们两个看的脉象是同样的,只是理解各不相同,所以才要仔细商议呀。”
花梦醒道:“那就你们两个一人开个方子给为仪吃,双管齐下,总有一个能见效吧?”林儿道:“病急乱投医怎么行!如果按美女辨的证,应该用解表宣肺的办法。如果按我辨的证,应该用温肺祛湿的办法。这两者同时用药,岂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了?”
“哎哟,这就说明你们这些行医之人本身就有问题!同样的症状,竟然能得出不同的结论。幸好你们两位还算谨慎,如若进来的是一个庸医,那不就害死人了?”花梦醒着急起来,倒是什么都不顾了。林儿被他如此一呛,竟也无话可说,一时愣在当地。
在中医当中,常常出现同证不同病的情况。在鹿邑第一次比试,林儿就曾遇到过。当时,她和天静宫道士用同样的治疗方法,她治好了病人,而天静宫道士却失败了。那费理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设下这样一个题目给林儿和雪平二人。也不知这题目究竟是谁想出来的,但这人一定是医道中的高手。
林儿和雪平二女,俱都是精于医术,可当她们出现分歧时,却没有第三个人能为她们做出裁断。
这时候,应该听谁的呢?
听林儿的吗?她是众人的主母,是识乐斋的灵魂,雪平心中也对她有天然的依赖。可她之前已经在古羽身上失过手,特别是面对医宗张汉下的权威时,她没有选择相信自己。
那么听雪平的呢?她有过临危受命的经历,在医神姜附子面前,她成功地救回了古羽和林儿的性命。可她这一次还会成功吗?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
整个牢房中竟一下子陷入了沉静,只古羽那喉间的哮鸣声,震得整个牢房嗡嗡地响,着实有些怕人。
不过,费理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识乐斋有两个主人!
当古羽受到困扰时,林儿总会为他分忧。而当林儿受到困扰时,古羽也自能挺身而出。这正是这对兄妹能够纵横天下的真正原因。
此时,在角落处一直喘息难平的古羽,虽然身体难受,可大脑却并未糊涂,他反而更加明晰地看着整个状况的发生。他明白,这个时候,只有他能为二女做出决断。
于是,只听他用颤微微的声音说道:“太、太复杂、的话,先一、一步一步……地来。”

第七章 专家

二女还没听懂他的意思,但花梦醒似乎懂了,忙替他解释道:“我明白了,同证不同病,一定是因为外界环境太复杂,才导致你们吃不准是哪个环境因素的变化导致了他的旧病复发。为仪的意思是,你们吃不准的部分,就先放一放,先治疗你们两个人认为一致的地方。如此抽丝剥茧,说不定你们就能判断出他的真正病因了。为仪,你说的是这意思吧?”古羽微微地点点头。
林儿听他提醒,恍然大悟,便与雪平道:“美女,刚才伊在说,哥哥是因为打了几个喷嚏才开始难受的。这很明显是烟尘影响了肺气的宣发,才致痰浊内蕴。我们应当先为他解这一道症状。”
雪平闻言,点头如捣蒜:“嗯,对对对,我真笨,刚才怎么没想到呢,还是星星聪明。如果要解烟尘的困扰,那倒简单,用攻邪扶正的防风、银柴胡、乌梅子、五味子,如何?”
林儿思考片刻,便道:“妙哉,收散相济、补泄相宜,这方子好。先解除了烟尘引发的打喷嚏的问题,也许就好办了。我现在就去给哥哥抓药。”说罢便立即出了牢门。
林儿让猴子带着,亲自到了药店,下方拿药。然后又回到大牢门前细心煎煮,浓浓的药香立时就盖过了烟尘之气。
这时候,已经有许多老百姓知道了医术比试的事而过来围观,这大牢门前倒成了菜市场一般,煞是热闹。众人就看着林儿拿个蒲扇左右忙碌,那边费理则高翘二郎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林儿可没空理会众人的喧哗,一碗药熬好,便端进牢去。
雪平一直在为古羽针刺鱼际、定喘诸穴,来缓解他的痛楚。此时林儿将药端来,她忙将古羽扶坐起来,让他把那一碗浓浓的汤药服下。
林儿道声:“美女你歇会吧,我来。”便过去替下雪平,让古羽靠在自己身上。古羽立时感觉背后一股热气传来,那是林儿在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输送热量。古羽略感舒适了些,就半眯着眼,打起磕睡来。
这样过了两三个时辰,古羽渐渐醒转过来。林儿忙问:“感觉怎么样?”古羽的鼻尖抽动了几下,说道:“鼻子好像微微有点麻。”林儿道:“嗯,刚才那药本来就是治打喷嚏的。麻就说明你对烟尘不会太敏感了。”说着又去听他的胸背,只感哮鸣声已经弱了许多,不由兴奋地道:“我感觉你的喘息声小了,你觉得呢?”古羽挺了挺胸,点头道:“嗯,比刚才能接得上来气了。”
雪平和花梦醒都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听到这话,就如同一口浊气吐了出来,长时间的憋闷一下子得到释放,两人竟兴高采烈地抱在一起跳起舞来。林儿更是喜极而泣,口中说道:“谢谢你哥哥,谢谢你。”
古羽转过身去,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痕,却并未说话。
兴奋过后,林儿和雪平又分别替古羽把了脉,然后二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古羽幼时咳喘日久,致阴虚火盛、痰热胶固,受烟尘一激励,痰液上壅,才致咳喘发作。刚才两人一个辨的是风寒之证、一个辨的是湿邪之证,其实都辨错了。好在古羽让她们一步步来,才没有犯下大错。
此时二人辨证明确,林儿方才依据其证,主张投之以麻杏石甘汤合三子养亲汤,前者平喘、后者豁痰,可解古羽痼疾。雪平当即同意。
林儿又为古羽煎了一大碗药,喂他服下。如此忙完,已是晚间时分。林儿早让猴子去拿了厚实棉衣来,她就和雪平一道,裹着厚衣、窝在刑部门外的角落处睡觉。夜里二女又进牢中察看过两三次,见古羽的病症渐渐好转,二女这才安心。
第二天就是古羽和花梦醒刑满释放的日子,识乐斋的所有人,一大早就来到了刑部大牢门前,迎接二人出狱。与之伴随的,还有赶驴社的众多社员。而昨天本就有许多来围观的百姓,今天适逢古羽出狱,人就更多了。
红香和玉霜从昨天就开始担心,二女一夜都未入眠。若不是林儿强令二女不得出门,她二人早就跑过来了。此时二女领着识乐斋诸人风风火火赶到,红香慌忙问道:“林儿,羽弟怎么样了?”林儿对她微微一笑,道声:“已经没事了。”便转身进了牢中。
古羽经一夜恢复,虽然还有略微的喘息,但自己行走几步已经没有问题,说话亦已正常了。林儿进来时,他正和花梦醒二人在换衣裳。这身新衣是红香和三小姐特意为二人准备的,专为今天出狱而穿。
见林儿来,花梦醒当先叫道:“主母快给我看看,这衣裳还整齐否?”林儿见他面容早已修饰干净,早没了前几天的牢中秽气,轻轻一笑,道:“伊在一向英俊非凡,自然是美极了。听说这件衣裳是三小姐缝的?”花梦醒自然是一阵自豪:“那当然,霞儿学女红才学了几天,就已经有这水准了,不错吧?”林儿闻言连连点头。她当然知道,三小姐这件衣裳,红香、七妹都帮了不少忙,但那一针一线毕竟是凝结着三小姐的一片真爱,所以才会让人感到温暖。花梦醒见她表情,又是一番得意,便又去整理头冠。
林儿又去问古羽:“哥哥好了吗?”古羽笑道:“还有点难受,不过走这几步路应该没问题。”林儿感叹道:“我治过很多喘病,但像这次这样快地见效,还真是第一次呢。我问美女,她也觉得好不可思议。”古羽道:“嗯,我猜林儿这次一定有很多收获。”
林儿道:“是啊,这一次诊治,真是让我明白了很多。以前看诊时,我也经常会有疑惑之处,但那时候,我多是尝试着用药,一剂下去,如若对症,固然是好,如若不对,则再酌情加减。许多大夫都和我的做法是一样的。而这次面对的是哥哥你,又要以最快的速度见效,所以我和美女才会格外谨慎。可为什么以前我不这样做呢?归根结底,还是心态浮躁之故。行医之人,最忌浮躁,否则极易产生错漏。现在我明白了,遇到不清楚的病症,不应在病人身上反复试验,而应抽丝剥茧,找出其中我能准确把握的部分,一步一步地治疗,才能真正药到病除。”
古羽点头道:“这就是西方自然科学的做法,先简单后复杂,循序渐进,这才能达到高的境界。其实,做哪一件事都应该这样,要想成为一个行业的专家,没有先学会做简单的事情,又如何去完成复杂的事情呢?”
两人又说了会话。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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