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得稀巴烂的东城门,把最难啃的北城门留给我们。与其被官军杀,不如先杀了你们这帮奸险小人,兄弟们落草当土匪去!”
葛环闻言,小声对小芸道:“这计划是谁走漏出去的?”小芸看了眼众军士,摇了摇头。葛环又转头对钟进财道:“帮主,看来我们败局已定,切不可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吧?”钟进财牙齿紧咬,恨恨地看着对面,他也知道自己的军队被偷袭之后损失惨重,此时绝不是对手,只好忍气吞声地道:“那就撤吧。”
葛环便命令几名军士上前抵住,自己则与钟进财、小芸拨转马头,往东辕门撤去。小芸匆忙间顺手拎起被押解在旁的古羽,横放在马背上,疾驰而去。古羽横躺着,竟不担忧自己生死,反而担心起舞飞燕来,别乱军一到,遭遇什么不测。他抬眼张望,却不见舞飞燕的身影,适才明明与自己在一处,怎么却不见了?
钟进财三人带着残余的士卒夺路而逃,可断后的军士竟像没有抵抗一般,衡山派与狄家在后面仍是紧追不舍。钟进财回头问道:“我几万人的军队,怎么就剩这几个了?”葛环叹了口气道:“虽然人数不少,可这些人有几个是真能打仗的。前几日听说要强攻扬州,已经跑了不少人。今晚听到喊杀声起,很多人还没看清敌军是谁,便缴械投降。此时剩这几个,也是平时给了许多好处,才愿意跟来的。”钟进财道:“昨日饮马长江时,还是豪情万丈、意气风发,现在竟这副狼狈模样,真是……”他是气不打一处来,忽然见到横卧在小芸马上的古羽,就像找到了出气筒一样,挥刀便欲砍了古羽的头。小芸见状忙举剑格开,喝道:“帮主,不可莽撞!”钟进财将刀往地上一戳,大叹一声:“唉!”
一拨人马便继续向前逃命。慌不择路之下,来到一湾小溪边。葛环叫军士赶紧去查探此地是何所在。忽然,对岸亮起灯火来,一彪人马踩着水便冲了过来。为首一个少年将军,口中大叫:“贼寇休走,小爷周玉雷来也!”
第二十三章 脱险
周玉雷领着一彪人马,转瞬即到眼前。玉雷喝道:“钟进财,今日你的死期到了!”说罢便要上前接战。这边小芸忽的叫道:“周玉雷,认得此人吗?”说着便将古羽提了起来,举剑架在他脖子上。周玉雷定睛一看,慌的勒住马,道:“古贤弟!”葛环冷冷一笑,道:“认得就好。那就请周小将军放我等一条生路,否则我等虽死,也要拉上个陪葬的!”周玉雷抿抿嘴,甚是为难。思索良久,方道:“也罢,你们走吧。”葛环一抱拳,道声“多谢”,便率众人飞奔而去。
如此顺着大路直奔出几里地去,三人方才少歇。这时葛环再回头看,后面一个军士都没跟来,心想人腿哪里跑得过马腿,也就不再理会。钟进财问道:“军师,如今我们该去哪里?”葛环想了想,道:“中原恐怕已难有我等容身之处了。昨日芸儿对我说,东洋的藤原已帅残部退回本国,以图东山再起。不如我们去投靠于他,东洋国力强盛,我们卧薪尝胆,数年后再图中原,何愁大事不成。”钟进财道:“也只好如此了。”
三人便继续往前,此时天已微微亮了。正走时,忽见前方大路中间站着一个侠客模样的人。钟进财喝道:“前面那厮休要挡路,赶紧让开,若是迟了,休怪爷爷手中宝剑无眼。”那侠客声如洪钟,大喝道:“好你个钟进财,狗眼都长地上去了,连老夫都不认得了吗?”三人策马靠近,方才看清那侠客身形魁梧,串脸胡须遮住了半张脸,手握一根竹杖,上挂一只酒葫芦,威风凛凛,势可杀人。
钟进财道:“你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那侠客凛然道:“丐帮帮主陈如风。”三人闻言皆是大惊。这游戏中的设定,丐帮在此时颇有中兴之势,眼前这位帮主更是了得,不仅自己补齐了失传的全套降龙十八掌,就连自萧峰后就失传的擒龙功也有所领悟,果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陈如风喝道:“你们两个不肖子弟,今日便随我回总坛接受执法长老的惩戒!”钟进财哪管这些,挥起大刀便向陈如风砍去。他胯下马刚一接近,眨眼之间,便从马上滚翻下来,登时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这边葛环、小芸见陈如风的武艺竟已到如此恐怖的程度,还没见他如何出手,钟进财便已倒地。小芸声音颤抖着道:“你……你别过来……我……我有人质。”说着便将古羽高举起来。哪知那陈如风哈哈笑了两声,右手一伸,就像一个巨大的吸风机一般,硬生生将古羽从小芸手上夺了过来。葛环见状惊呼道:“擒龙手!”
他两人知道在此人面前,今日这小命就要报销了,小芸急道:“环哥,你快走,小妹拼死也要拖住这个变态。”葛环道:“你走!你并非丐帮中人,他或许不会为难于你。记住,一定要替我报仇!”说罢,他在小芸的马上一拍,那马便狂奔逃走。陈如风果然并无追赶之意。这边葛环奋起宝剑,便向陈如风砍来。陈如风躲开来剑,手一扬,便锁在葛环的喉咙上,一声喝问:“快说,心蛊的解药何在?”葛环道:“什么心蛊?”陈如风叱道:“死不悔改!”手上一用劲,葛环头一歪,也离开了游戏。
古羽看着葛环的尸体,向陈如风道:“多谢陈帮主救命之恩。此人阴谋杀害长乐帮的赵副香主,此时总算是伏法了。”陈如风道:“丐帮弟子一向以侠义为本,不想竟出了这等歹人,真是我帮中之耻。”
正说着,前面又过来一队人马。走得近了,方见为首的正是长乐帮帮主石报国。
那石报国翻身下马,还未来得及与陈如风打照面,便一把抱住古羽,道:“贤侄,看到你没事我总算放心了。适才听玉雷说放走了贼首,我还恼他呢。是我那日大意,致你受此大难,是我的罪过啊。”古羽忙道:“世伯何出此言,小侄命硬,不妨的。”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古羽忽见来的人群中竟有舞飞燕,连忙上前问道:“嫂子你没事了?”舞飞燕见到古羽,深深的一个万福:“奴家和幼子拜谢古兄弟救命之恩。”古羽忙将她扶起,道:“嫂子何须如此,我什么也没做啊。倒是你,是如何逃出那乱军之中的。”舞飞燕道:“是沈香主救了奴家。”古羽大惑不解:“沈香主?”
石报国笑着解释道:“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贤侄你临走时那番话。”古羽这才想起自己离开长乐帮时,曾对石报国说起自己对长乐帮众香主的看法。
石报国续道:“按照贤侄当时的说法,我重又进去探视他们,才发现余和跟简毅两位香主已被蛊毒攻心,自杀了。而那仇不问果如贤侄所言,中毒已深、难以救药,我已废去他的武功,另行关押。所幸的是,沈伟元倒是中毒不深,经我开解,得已恢复心智,看来心蛊之毒还是可以自解的,并不一定需要什么解药。后来我把这事和周义智一说,义智的幕僚郑仲达公子立刻就想出了让沈伟元去卧底的计策。一来可以恃机离间敌军,二来也可以充当内应。昨夜听罗九洪说他夫人被抓了,我立时就命人通知沈伟元想办法救人。谁知适才乱军之中,虽救出了燕儿,却让贤侄落在了小芸手中。”
古羽道:“原来如此。沈香主如今何在?”舞飞燕道:“沈香主说自己罪孽深重,已决意遁入空门清修。临走时,他让奴家告诉古兄弟,感谢你那日在闭关室中的当头棒喝,让他想明白很多道理。”
这边大家说得开心,石报国这才过去和那陈如风抱拳见礼:“陈帮主,何时驾临扬州的?玉雷说前方已伏下奇兵,我道是谁呢,竟是你这帮主亲自出马。义智的面子可不小啊。”陈如风也抱拳笑道:“石帮主一向可好?半月前,田静明骑快马到总坛,带来了周义智的口信,言道有几个丐帮弟子结成什么洞庭帮,欲在扬州作乱,请我出山收降。周义智请田静明亲自来送信,我知道他是希望此事按江湖规矩处理,所以我才让田静明先行一步,告诉周义智我在此处等那几个不肖弟子。实不相瞒,北方也有几个弟子在闹事,老夫最近可跑了不少地方。”石报国道:“噢?那北方情况怎样了?”陈如风道:“跟这里差不多,除几个北逃的残余,其他人都伏诛了。”石报国道:“既然诸事已了,这就请陈兄前往扬州城,小弟作东,我们喝他三天三夜,不醉无归。”陈如风大笑道:“只要有酒处,陈某向来不会推辞。”
他们抬脚欲走,古羽忽道:“世伯,小侄这些日子落难,多亏在茱萸湾宋家村的一户农家中休养。昨日兵祸一至,便与他们失散了。小侄想去看看他们是否已经没事。”石报国便回头叫马之护道:“好生保护古贤侄,万不可再出丝毫意外。”马之护道:“帮主放心,要是少了根毫毛,属下就拎自己的脑袋来见您。”
古羽于是告别众人,与马之护问明道路,便往宋家村去。谁知刚到村口,见到的却是一片废墟,宋家村竟已被夷为平地。
第二十四章 黄昏
古羽忽然心中一阵作呕,原来是空气中仍飘荡着的一丝血腥气刺激了他。这前几天还安详如斯的宋家村,此时竟处处都是断肢残臂、哭嚎之声。
古羽还来不及感慨,便与马之护四处搜寻,不多时就找到了一个相熟的人,就是红香家隔壁的吴四哥。那吴四哥半条胳膊已被砍了去,全身血淋淋地。古羽赶紧上前唤了声:“四哥。”
吴四哥见是古羽,忙道:“古少爷,快去看看吧,香香就在那边山脚下。”古羽忙顺着他指的方向跑过去。只见红香正跪在地上哭泣,旁边躺着两具尸体,赫然便是红香的父母。
古羽走过去,轻轻跪到红香身边。红香见是古羽,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抱住他,放声痛哭起来。古羽轻叹口气,也就任由她哭泣。过了许久,红香哭得累了,才放开古羽。
古羽轻声说道:“还是先让老人们入土为安吧。”他此时眼眶也是红的,但红香痛失双亲,此时最要紧的,还是替她料理后事。红香哪里还有主意,全听古羽安排。
于是古羽站起身来,再看了看两位老人,心中一片酸楚。前几日此地还是平安祥和,一夜之间,竟是家破人亡。他心里默默为老人致了哀,然后才叫马之护一道,在一个土坡上挖个深坑,将老人埋了进去。
红香见父母入土,又是一阵痛哭。古羽跪在坟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方才轻轻地抱住红香,让她尽情地再哭上一回。
就这样直到晌午时分。周府的下人周义突然跑过来,见到古羽,周义一面喘气,一面说道:“谢天谢地,总算找到古少爷了。我家老爷和田先生,还有少爷、小姐,都在前面的破庙中拜祭蔡捕头。请你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务必去破庙中相见。”古羽点点头道:“谢谢你,请回去告诉周世叔,我随后就去。”周义答了声“好”,便离开了。
古羽轻声问红香道:“红香姐姐,你打算去哪?”红香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古羽看着红香,良久,忽然说道:“去我家好吗?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地照顾你。”
红香呆呆地望着古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古羽竟过去拉起她的小手,坚定地道:“我要娶你,我长大后一定娶你。”红香这才听明白,脸上“刷”地一片绯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羽紧握着她双手,等了好一会儿方道:“你不回答,那就是同意了?”红香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是娇羞无限,这才微微地点了点头。古羽轻轻一笑,用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
旁边马之护见状,笑着拱手道:“恭喜古兄弟喜获良眷。”古羽回礼道:“多谢马师兄。马师兄在此为小弟作个见证,日后若辜负红香姐,你就把小弟的脑袋拧下来。”他刚说出这话,就感觉适逢大丧,这样的玩笑颇有不妥。谁知马之护闻言却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不如我就认这位红香妹子作妹妹,日后你若欺负我妹妹,我可不饶你。”红香刚失去了两位亲人,这一下子又多了两个,悲喜之情殊难逆料,只得轻声说道:“你把他脑袋拧了,我不成寡妇了吗?”马之护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于是,古羽便携红香又在其父母坟前拜了三拜,说道:“请二老放心,将红香交与我,日后定不叫她受半分委屈。”说罢站起身来,三人方才离去。
到得破庙中,发现此地来了不少人。周大人、田秀才、罗九洪、舞飞燕、玉雷、玉霜,还有那日周府中见过的郑公子。玉霜见古羽进来,忙跑上来说道:“羽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古羽道:“玉霜妹妹,你还好吧?多亏罗公子,让你平安无事。”玉霜道:“羽哥哥,爹爹将捉到的洞庭帮残匪全交给了陈帮主处理。钦差朱大人一生气,就将爹爹左迁到嘉兴府去了。我们马上就要启程,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说着,竟急得哭起来。古羽忙安慰道:“妹妹素日坚强,今日怎的如此?嘉兴又不远,说不准过几日我便去找你玩,到时可别不欢迎哦。”玉霜被他一哄,也就变哭为笑了。
古羽这才走到田秀才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叫声“老师”。田秀才抚抚他的头,道:“我走这几日你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危难之际堪当大任,你没有让为师失望。”古羽摸着后脑,尴尬地笑了笑。旁边周大人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如今这升平之世一夕改变,我古老华夏必将面临一场前所未遇的浩劫。古贤侄、仲达、九洪、玉雷,这天下的未来,可就着落在你们这辈人身上了。”
周玉雷道:“几位兄弟,玉雷虚长几岁。不如今日便在这佛前起誓,咱们要为天下百姓活此一生,如何?”三人皆答了声好。于是四个晚字辈便搓土为香,在那佛像之前,恭恭敬敬,八拜成礼。
拜完,玉雷走到古羽身边,从怀中摸出一块血红的玉佩来交给古羽,道:“贤弟,虽然你还只有八岁,可我观你近日的作为,勇往直前、不顾一切,已具国士之风。此玉乃是赵启明赠与为兄的,如今转赠于你,宝玉佩士人,希望贤弟能在未来的乱世中,仍然保持这样的执拗,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
古羽双手接过那玉,佩在腰间,说道:“兄长美意,小弟受领了。日后定当竭尽所能,完成我等今日誓言。”
那边玉霜却嘟起嘴来,抱怨道:“哥哥这评价一点都不确切呢。羽哥哥那么聪明,哪有‘不顾一切’啊?”众人见这小女孩生气时的一副可爱表情,都忍不住一笑。
旁边郑仲达替玉雷解释道:“大哥的意思是,身具国士之风者,就应该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份决绝。四弟那天舍命救玉霜妹子,我看确有此种性格,大哥这话说得确切。”玉雷闻言,连连点头。
玉霜还是有些不服气,却又争不过郑仲达,只好转而对古羽道:“羽哥哥,这位姐姐就是你受伤的时候照顾你的吗?”
古羽这才过去拉着红香的手,向众人介绍:“红香姐这些日子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否则我恐怕早就暴尸山野了。红香姐的父母昨日惨遭贼寇屠戮,我已经答应要照顾她一生一世了。”众人纷纷扼腕。
郑仲达道:“张敞画眉,贤弟颇有先贤遗风啊。”玉霜却又嘟哝道:“原来羽哥哥这几天有这样的温存,害我白担心一场。”古羽笑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边罗九洪说道:“今日周世叔在,不如给幼子取个名儿吧?”周大人看看舞飞燕怀中的婴儿,想了想,说道:“就叫罗融吧。”田秀才道:“义智兄是想告诉这孩子,要圆融本心?”周大人道:“是啊,那钟进财之流,不就是败在不可一世上吗。”
诸事完毕,周大人便率玉雷、玉霜和郑仲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