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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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洪流-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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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了。    等杨聚中的中军二番冲下山岭的时候,韩天成的练勇实际上早就被人家了结了,杨聚中这千余人一下伏虎岭,就等于羊入虎口,迎头就挨了一顿枪炮,当即就被打蒙了,刚回过神来的时候呢,就被三面围上了,好在这杨聚中一看大事不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就率亲随掉头就跑,可还是被围住了800人左右,大家一看杨练总撒腿就跑了,众人赶紧就跪在原地,双手高举起刀枪,降了。    最惨的还是张玉贞和沈怀彰的2000多人,冲下伏虎岭后立马被从后面兜住,这倒好,本来说是去包抄人家的,结果,反倒是被人家所包围,结果,打死了100多人,其他人一看被围住,没有突出去的指望了,就乖乖的放下了刀枪,也被人家全部收走了。    现在,还就是吉字营的曾曰广有些战绩,打退了匪贼的包围分割,救出了些往回跑的练勇,缴获了5门大炮和一些刀枪,所以,曾曰广的手下个个喜上眉梢。    这一下,王观瀛是苦不堪言。各寨的都是哭声一片,大家推集些领头儿的,一起到确山县衙门来找王知县想办法要人。    仗是一时打不下去了,就算人家吉字营没有损失,可是,耗损了好些炮药弹子的,找谁去要啊?而且,要不是人家吉字营的话,这些团练的老本一总儿早就折进去了。    而且,仗刚刚打完,人家吉字营就撤回了北泉寺,就这一点,王观瀛就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要是赖在确山县城不动弹,这成千上万的湘勇,咋伺候啊?    临撤回北泉寺之前,抚台大人还指点王观瀛,先不要急,安抚好练勇的后事,至于继续追剿的事情就先不要提起了。眼下捻子与长毛陈得才的队伍就在这附近流动,当下的大事是保住确山县城,防备捻子大股的奔袭。    正在此时,驿路上传来消息,几万的捻子竟然流窜到了长江北岸,领头的旗号为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    这一股捻子势头很猛,起首一仗就遇到了曾国藩老营派出的赵烈文的队伍。    赵烈文带着湘勇的2个营游荡在江淮一带,却是一点也寻觅不到曾国荃吉字营的消息,无奈之下,只得摸索循序北上,还不敢突进的太快,因为江淮之地从道理上说是属于人家漕运总督朱棠的管辖之地,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可也是属于擅自离开属地,就食邻境,这也是犯王法的呀。    所以,这千把人多日以来,就是按图索骥,一点一点的向寿州方向摸。    在这中间,就有大批的散兵游勇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这些人基本就是被李昭寿遣散的兵丁,再有就是苗霈霖的残兵败将了。    开始的时候,赵烈文坚决不准收降这些人,他认为这些人被遣散以来,一直游荡在江淮之地,劣迹可想而知,收了他们恐怕带累坏了自己这千余人的湘勇队伍。    可越往前走,这来投奔的军兵就越多,带来的两个营官就开始坚持要收降这些人了,这二人暗自商量,按眼下这局面看来,要是敞开肚皮的话,最低也能收降它万人以上,这还得说挑挑拣拣的呢,如果每个营收降5000人的话,那么,水涨船高,中堂大人还会以一个小小的营官来对待咱弟兄二人吗?明显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吗,这要是平常日子里,湘勇要想增加军兵,就得中堂大人下令,再请朝廷的旨意,如此,方可回湖南募兵。现如今,兵就堵着门儿的来投,还讲究个啥劲头儿吗?赵师爷是个文人,本不思想带兵发财的,可你我二人就得靠吃这碗饭的呀。    二人暗自就定下了主张,正所谓,天与不取,彼受其咎!    就这样,没出两天,哥俩儿各自收了2000人,立了旗号,编入大队。气的赵烈文七窍生烟,可是,也莫可奈何。    5000人的队伍行走起来是好看,可是,要就地取粮,要节制行列,这就大大的放慢了行军的速度,同时,人多也就不能轻装急进了。    终于这一日,这5000人来至在了临淮关的地界。赵烈文手下的人等就要叩关进城,却被赵烈文阻止住。    他想,自己这些个人,蜂拥进城,万一这些新编的兵勇见到商贾店铺,又起了抢掠的心思,那就难办了。    所以,他严令全队,不但不准进城,而且还要在距离城池远些的地方暂住。    一军上下,都是悻悻然,大家都暗地里埋怨,说这赵师爷也忒陈腐了,这些个人,进得城去,莫成就会都变成强盗?难道非得几千人驻扎在荒郊野外才舒坦吗?    不管大家怎样议论,赵烈文还是把这5000人的队伍拉到城南的一所破败的道观里歇马了。    这道观名字叫天一庙,只有一个老道人领着2个小道童,老道叫通玄子,长得倒是疏眉毛淡目,偌大的道观之内,到处都种植着高粱、红薯以及应时的蔬菜。    赵烈文安排把新编进来的兵勇都安置在三重大殿里面,在两侧的厢房和钟楼鼓楼上就住进自己的老班底。而赵烈文自己呢,则和这通玄子住在后院的两间静室当中。    这通玄子老道原来见这兵勇气势汹汹,就不想招惹,只想退避三舍,躲过一时。可见过了这大头目竟然尊仰三清,丝毫没有恃强凌弱的架子,也就放下心来。    当晚,赵烈文着手下安排好岗哨,一切停当,就回到道观的后院,小道童在泥灶上煨好了茶,赵烈文就和老道一边饮茶,一边聊起了这临淮关的根苗。    临淮关这个地方在春秋的时候叫钟离城,秦朝在这里设钟离县,成为当时的官盐道。东晋设钟离郡,隋唐时又在临淮东部筑城,因濠水由此入淮,改称濠州。明代相继改钟离县为中立县、临淮县,后建中都,划部分属地设凤阳县,临淮县仍存。清乾隆十九年撤临淮县并入凤阳县,此地始称临淮关。    通玄子用手捋着自己灰白的胡须,向着赵烈文微微点头,他说:    “要言说此地的通脉呢,必然要从春秋诸侯争霸的时日说起,啰嗦些了,官长会嫌贫道饶舌的。”    赵烈文这一段就一直与这些丘八们在一起厮混,自己都觉得面上俗尘三尺,今天能够在这静室里,与这荒野民间的道士论说春秋列国,也权算得荡涤世俗,聊舒胸次吧。    就赶紧说:“不妨事,道长你且说来听听。”    通玄子道:“贫道翻阅《左传》,又用《史记》中队钟离城的记载印证,当时,为了阻止楚国的北进,鲁成公十五年冬十一月,鲁国的叔孙侨如与诸侯大夫会于钟离,就是现在的临淮关。    自从钟离一会,吴、鲁结盟,吴便开始成了楚的敌国,从此,吴楚争雄之势就拉开了。楚灵王继位后,不久伐吴,攻克了钟离,钟离就成了楚国的领地。    吴国也不甘示弱,于当年冬天举兵伐楚,楚国为了抵御吴国的进攻,派箴尹宜咎修筑钟离城,这就是后人所称的“钟离城”。素有“城堑水深”、“钟离天险”之称,实为钟离子国都城城址。江淮之地因此开始有了“吴头楚尾”之称。    钟离城俗称“霸王城”,楚汉相争时,“项羽兵败垓下后,南渡淮河,欲入钟离城投奔薛公,薛公不纳,项羽在城外解带石休息后,南奔阴陵而去”。大概是后人待见项羽,循项羽曾在城边停留过的史实,便将古城冠以“霸王城”的称呼,用来纪念一代豪雄。    讲到这里,老道士见赵烈文对这一段叙说似乎没怎么上心,就话锋一转,问道:“敢问官长,可听说过“濠梁观鱼”的典故吗?”赵烈文听了就笑了:    “此文在《庄子。秋水篇》所载,其文曰:‘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所谓鱼者悠游,安能为碌碌如我者所从知?”说完这一句,赵烈文一声长叹。    通玄子呵呵一笑,“官长,就在此城南不远,即是庄周、惠施所游的濠上,现今叫做胡府村,”    哦,赵烈文倒是觉得这却有些意思,就信口吟道:“欲将同异较锱铢,肝胆犹能楚越如。    若信万殊归一理,子今知我我知鱼。”    老道就拍掌而笑,“官长果然是通家子,出口透彻,这东坡的“濠州七绝”一向鲜为人知,官长也能轻轻道及,真个不同凡响的!”###第七十章  要说话的黄金
    赵烈文带来的两个营官住在道观外面的一座临时搭起的木棚里,为的是能够随时掌握内外的情况。    这两个营官一个叫宋基路,另一个叫王鸣太,都是30刚出头的年纪,血气方刚,而今又各自的手下都有了几千的人马,就免不了有些牛哄哄的感觉上来了。    平素在曾国藩的手底下当兵也就是守规矩、听军令的苦差事儿,积功熬到了个营官,也觉不出有什么了不得的,所以这次挑拣人过到江北,才找上他二人带队随着赵烈文前来。    一路上,行军的路线、这千把人的行至,都是赵烈文说了算,二人执行就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这现在每人的制下比平素要多了2000人,单凭着人气也把这官气给烘托起来了。    新编进来的散兵游勇按照500人一队的方法归置了8队,没有把他们称之为营,每一队也暂时指定了一个队官,一个队附。    这新编的队伍里以李昭寿的滁州兵居多,因为年初的时候,老奸巨猾的李昭寿发现朱棠已经着手要找个名目把他整垮,特别是当陈国瑞在离滁州不远处扎下营盘的时候,李昭寿就痛下决心,自己立马带着家眷,回到老家,其它的众多兵勇,数坐城池,都不要了,反正自己在江淮地区统治近十年,子女玉帛,金银多的无法计算,只求回到老家自保,做个富家翁足矣,看你们虎视眈眈者还说我什么呀?    他这一退步抽身,手下的兵勇就惨了,仓促之间就被全部编遣回家,有些人是拿着一点遣散费回家了,可是还有很多的人已经不习惯去干别的事情了,可人家漕运总督朱棠还严令不准把他们这些李昭寿的余孽编入自己的队伍。    这些人就结成大小的团伙,游荡于江淮之上,也做贩盐的生意,也做无本的勾当。这番闻听湘勇的队伍来到了此处,就赶紧来投,一来是听说这曾家弟兄的队伍声名显赫,每打一次胜仗后,向朝廷保荐的单子上就有百十人之多,二来是吃公粮、穿带补子的军衣已经习惯了,都想重复往日的威风。    而苗霈霖的练勇就显得木讷些,毕竟这些人跟着苗霈霖没有得到什么油水儿,但是,这些人却性格剽悍。    油灯的闪烁中,木棚里,几个队官正在陪着宋基路海聊着,夜已经渐渐的深了,门帘子一起,王鸣太从外面进来了,几个队官赶紧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让座,宋基路就打了个哈欠,问赵师爷睡了吗?王鸣太就说刚刚睡下,我亲自安排的门哨儿,几个队官就互相看了看,一个叫曹子明的队官就说,天色不早啦,请二位长官歇着吧,我等就告退了。    众人走后,二人也熄灯而卧,搭讪之时,刚刚有些睡衣,就仿佛听到门口有动静,王鸣太悄悄的爬起,赶忙推醒宋基路,二人侧耳细听,这时,门口的人就小声的叫道:“长官,不要点灯,我是曹子明啊!”    二人毕竟年轻气盛,听着动静也没有什么异常,就轻轻的把门叉打开,门外的人就忽的一下闪了进来。    黑暗中,宋基路就问:“曹队官,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黑灯瞎火的虽然看不到曹子明的脸面,可是,听得到这家伙也紧张的气喘吁吁。    “二位长官,我来给二位长官送一注大财,千万别声张,且听我说。”    原来,这曹子明本是李昭寿治下一个厘卡的头目,他们的厘卡呢,就是当时的李昭寿直接对在这江淮大地上过往的一切经济物资流动的监控和盘剥。厘卡本来有分卡和巡卡之说,分卡是主管征收,而巡卡就主要是稽私查验。    曹子明所在的厘卡位于滁州以南的青皮岗,这个地方本来是人迹罕至,在这里设卡就是防备有些盐贩、粮队从此处过关,所以,就一直没有什么油水儿可捞。    可也就是在年初,厘卡里的十来个弟兄都知道了滁州城里正忙着搬迁,雄霸淮北十来年的江南提督李昭寿已然就是倒台啦。卡子里的人就议论纷纷,大家也担忧自己的前景会怎么样?可接下来的消息就更令人心惊胆颤,几个大的厘局因为拒绝向漕运总督吴棠的人交账册等竟然好多人被当即砍了脑袋。    这下子,青皮岗上的几个人就慌了手脚,他们这里的账册根本就没有登录过什么名目,一来是没什么大的油水儿,二来上面也不稀罕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一点铜钿,可这回生冷不忌的吴棠手下可怎么应付呢?人家大的厘卡有很多就干脆分了收上来的金银物件儿后大家就走人了,可是,这穷地方,分文没有,难道就自己散伙不成吗?大家也不认可这么办。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半夜里,一个卡里的巡丁起来撒尿,睡眼朦胧之间,就看到山脚下好像有人马在悄悄的过这青皮岗,有经验的巡丁赶紧跑进卡子里,叫醒大家,曹子明领着录事、司事、巡丁八个人,手持着快枪,迎头兜住了这股驮子队,上前一看,三匹驮马,驮带着六个麻袋,另外三个人是货主模样,各自骑着一匹马,其余三人是滁州城马帮的人。    马帮的人就赶紧撇清自己,说有事请官爷和货主说话,自己就是揽一趟生意而已。    这货主起初的态度极为蛮横,自称是滁州城内少主李显发的货物,而且,还真的拿出了印着提督府关防大印的路引。    众人见状都泄了气,莫说是少主李显发,就是任何一位江南提督府出来的人物这小小的青皮岗厘卡也不敢察查的。    可是,曹子明这次就偏偏来了劲头了,他喝令马帮的伙计立即卸下麻袋,马上的三个人急忙跳下马来,意图拦阻,曹子明一挥手,这其它人就只得端起快枪,逼住了三个人。    卸下来的麻袋堆在地上,曹子明上前踢了几脚,问三个货主是什么东西,一个大个子,腮边长着一个硕大黑痣的人恶声恶气的说是粮食,几个卡里的司事就七手八脚的用刀子割开袋口,果然,麻袋里装的都是些薏米、珍珠米。    大个子就说这些俱都是李少主准备送给漕运总督朱棠的,为了赶时间,才走这条路。    曹子明就围着袋子转了两圈儿,他蹲下身子,伸手在一个个的袋子里掏摸着,那个大个子突然就喊叫起来,曹子明头也没回,摸到第三个袋子里,他一伸手,抓出来一个口袋,扯开袋口,火把的照耀下,银锭闪烁着异样的光泽,边上的几个巡丁一起下手,只一瞬间,三个袋子里,找出来12个小口袋,都是银锭,大家一哄而起,都来围观,就忘了辖制这三个货主了,只有曹子明见事不好,伸手拽出手铳,就只见眼前火光一闪,一个巡丁就被击倒在地上,曹子明就地一滚,对着三人的方向大略就是一枪,火把摇曳,人影杂乱的时候,曹子明摸到了地上的快枪,他伏在地上,看准奔到麻袋旁的大个子就是一枪,一阵慌乱过后,火光重新点起的时候,地上躺着被击中的两个巡丁,被曹子明击毙的大个子,还有被他顺手一枪击伤在地的一个押货人,剩下的那个已经被众人捆住。    回到厘卡,灯明瓦亮之下一打点,大家就傻了眼,56两一锭的元宝上面还嵌着“滁州镇库纹银”字样,这样的元宝有100个。后面的两个小袋子里竟然是金锭,字样为“滁州镇库平准金锭32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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