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的,而天王几次召见他,又让他出席最高军事会议,所以,这些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要是觉得不对,还是要先面见天王,这样才妥当。” 洪仁发心里说,咱家这天王现在倒是开始管人间的事儿了,可是,诸事也不和咱洪家哥几个商量了啊。 可是,天堡城的收复,却给城内的军民带来极大地鼓舞,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喜悦,毕竟,外边有一座雄狮一样居高临下的天堡城在卫护着人们,而且,大量的开花大炮,充足的炮子,大量的腊肉,罐头。成箱的子弹,都等于旱季里的及时雨,通过这件事,大家对天王的神机妙算这次更有了直观的认识。 而此时的卢森,胸中的几步棋已经是越来越明晰,眼前的道路已然是愈加开阔起来了。 约莫在晚饭后,络腮胡子曾曰广领着一干人马回来了。 这一下,吉字大营沸腾了,焕字营的士兵们就围住了他们,质问着,问他们把天堡城交到了谁的手里?回来的兵士们个个说不清道不明,就急着去吃饭,可愤怒的人们却越来越激动,几个营官哨官的也掺杂其间,曾曰广的袖子也被撕破了,从身后挨了几记老拳,曾曰广好不容易才脱了身,气喘吁吁,飞奔到大帐,给正果报信。 正果心里焦急,可表面还是装着不动声色,他的心里迅速的想着对策。 络腮胡子曾曰广气的都要炸了肺,看着九帅在地当心走来走去,他就忍不住说:“大帅,这些人这不是要造反吗?大帅,只要你老人家发话,咱就抓他几个胆大包天的货,修理一下他们身上的倒刺儿,看以后谁还敢和大帅你作对儿!” 走动着的正果脚步略有停顿,曾曰广的这句话还真提醒了他,是呀,捉起来,捉起来之后,这些人不就是随时可以处置的了吗。 电光石火,也就一瞬间,一个想法就成熟的出现了。 “曾曰广,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阻挠本帅的行动吗?”正果严肃的问络腮胡子曾曰广。 曾曰广茫然的摇摇头。 “我告诉你,本大帅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要巧取这长毛的老巢,而这些个人等,为了要立功请赏,就不顾一切了,现在,竟然敢唆使兵勇,起哄闹事,殴打我帅帐的人,这还了得?”正果说的义正词严,听得络腮胡子曾曰广捏紧了拳头。 “曾曰广,你从现在起,要给我睁大眼睛,注意一些人的动静,要是有敢暗中破坏本帅筹划的人,你就要马上报我,而且,你安排好大帐的一哨人,随时听我号令,要绝对听话的,你明白吗?”正果向曾曰广下达着指令。 曾曰广赶紧躬身答应着。 戌时正,一队人马又风驰电掣的回至在吉字大营,信字营的李臣典,焕字营的朱洪章等人都从围城的前线赶了回来。 一时间,信字营李臣典的军帐里,灯火通明,一张临时搭起的台子桌案上,已经摆好了土鸡豚蹄,西洋的铁听罐头也早就用刀子嵌开了盖子,间或还有白花花的英国制造的桶装奶油,一大木桶的绍兴老酒也放置在桌子一角,围着桌子坐着的有十几个人。 大家喝着老酒,撕咬着半生不熟的猪蹄子,都说着不相干的话。 突然,焕字营营官朱洪章把酒碗向桌子中间一扔,酒洒了一桌子,酒碗翻了,可是,没有打碎。 朱洪章手指着众人就骂,“你们算什么东西?明摆着天堡城是我焕字营拿人命换来的,现在,让曾曰广这鸟人去接防?啊,也好,接就接吧,可是,放了几炮就走,生生把天堡城让给长毛,这是谁家的王法?你们都看在眼里,个个装死狗儿,还有没有仗义二字?” 武明良见状去拉他坐下,被朱洪章胳膊一甩,差点甩倒武明良, 李臣典不乐意了,“焕文,你干啥?酒还没喝一杯,你到先醉了呀?咱现在不就他娘的是喝酒吗?再说了,咱哥们儿谁不是看的真真的,咱要说,也得去和九帅去说,而且,这回是非说不可了!” 说着,李臣典伸手捅了一下张诗日,“城甫兄,你说是不是?”还没等张诗日说话,大眼珠子的萧孚泗插话了,“要叫我说啊,咱不但要和九帅问清楚,而且……” 说到这里,他却不往下说了,拍拍身边的刘连捷的后背,“南云,你说说吧。”刘连捷仰脖灌进一大口酒,眼睛看也不看一眼大家,口中道;“要我说啊,这事儿就得一个人出头,”大家听了,心里明白,却问是谁? 刘连捷一字一顿的说道:“此人姓彭,字杏南,名毓橘,乃我吉字大营分统也,”闷着头吃肉的彭毓橘摆手道:“老刘,你就别拿咱取笑啦。” 这彭毓橘是根红苗正的吉字营老底子,家住湘乡,而所谓湘军,在当时来讲并不是一般意义上所讲的湖南军队,它是专门指湖南湘乡人组成的兵勇,所谓“无湘不成军”就是指这个意思。 彭毓橘又是曾国荃的表弟,而且还是同龄,所以,吉字大营5大分统,彭毓橘位列第一。 萧孚泗翻了翻黑眼珠子,接口道:“杏南兄,你就别客气啦,现如今,这事体真是不对了呀,现在的情况,我老萧看着都害怕,这天堡城都能让出去,还要搭上那么多开花大炮,吃食辎重,听说光是腊肉就送去几百筐,外加西洋罐头,这事情要是在座的人做出的,有八个脑袋也得被砍掉了吧?你说现在这算咋回事?你是九帅的老表,你不出头问清楚,我们咋办?” 一直没吭声的李臣典却说话了; “我看不如这样,就由杏南兄写封书信,把这里的情形报与安庆的曾大人,因为,要是曾大人知道这一切的布置,那咱们就算少见多怪了,一切由曾大人判断,只不过,咱们不能写这信,只能是杏南兄写,不知道杏南兄和诸位仁兄以为如何啊?”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可是,彭毓橘却有些犹豫,就没有答言。 朱洪章就诚恳的说:“杏南兄,我的分统大人,你说咱这天堡城现在长毛手中了,这是多大的事情啊?而且,公然弄出那么多门开花大炮送到天堡城,不到一天,就把人马撤回,这到底是干什么咱们想都不敢想啊?” 李臣典长吸了一口气,“还有,前几天,就是徐大及回来带回了一个长毛的事儿,咱到现在也不明白,生生就给放了,刚才臣章派人来说,这个徐大及又进江宁城去了,你说这可怎么得了?” “我说祥云,我听人说,你捉到的那个长毛说是个王,是真的吗?”萧孚泗瞪着大黑眼珠子直愣愣的问道。 “哎,你就别问啦,一提这事儿我就头疼,我当天就去找九帅问明白,被他娘的曾曰广的人给拦住了。”李臣典不好意思说被帅帐的亲兵给绑了,押在哨房一个时辰。 “杏南兄啊,所以,你说这些事,咱们都不明白了,这么下去,谁还敢在前面一心一意的打死仗啊?你千万千万问问曾大帅,是不是他老人家和九帅定下的乾坤大计策呀?要是如此,咱们这些人也就不操这份儿闲心了,也是省心了,你说是不是?”朱洪章也拱手求彭毓橘出手。 武明良也看着彭毓橘说:“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出了天堡城,我们的地道还咋挖?长毛从城里出来反击,天堡城从上面发炮掩护,压着我们,我们如何能搞得过他们吗?“ 一来是应大伙的要求,二来彭毓橘也觉得确实有这个必要了,最近这几宗事儿,简直不像老九所为,再弄下去,还不知道荒唐到什么程度呢? 想到这里,他就叹了口气,“罢了,就给你们做一回炮筒子吧!” 于是,马上喊人拿来纸笔,大家口述大致意思,由彭毓橘执笔,就给在安庆的曾国藩写了一封信,马上就递给身边的亲随,嘱咐由水路连夜送往安庆。 酒足饭饱,大家都各回自己的宿处,彭毓橘悄悄拉住李臣典,附耳说了半天,李臣典连连称是。###第二十一章 且说百年
天王府内,卢森有些坐立不安,宽大的寝宫内凉气逼人,几个承宣女官在屋子的一角默默的伺候着。 卢森干脆,大步走出室内,门口的一个女官熟练地搭起水晶门帘,玲珑翠响之后,卢森站在了汉白玉台阶之上,一股闷热登时就罩住他的全身,哎,这江南的7月啊,活脱脱的就是桑拿天。 思绪却在不停地流转,他怎么也想不出,正果如何能完成他们二人所议定的事情。吉字大营有20多个营,这营官就有几十人,关键是炸药怎么集中呢?集中了炸药的屋子里,有什么理由能把各个极具战斗经验的营官们引进去呢?曾曰广回去之后,正果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还有什么理由能辩解得清楚把天堡城让出而且还运过去那么多火炮辎重的事情呢? 从早上开始,尊王刘庆汉就已经奉命开始守候了,这里不能有一丝纰漏,要把接应的事儿落实的严丝合缝。卢森在反复算计着时间,随着络腮胡子曾曰广领人回去,正果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天堡城现在已经把尊王刘庆汉的800多人派了上去,增加了炮位,充足了炮子弹药,现在已经是铜墙铁壁。这个堡垒一恢复,地堡城马上就能抬起头来了,这样,才真正的体现出“不守城而守险”的正确的守城原则。 卢森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个词语“御敌于国门之外”,记得在书刊和影视作品中,这句话被当做迂腐不通,死教条害人的招牌口号。现在说来,如果一个城市必须要坚守的话,那么,这“不守城而守险”与“御敌于国门之外”不正是与此暗合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书萍已经默默的站在他的身旁,卢森笑着招呼:“秦掌率,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吗?” 秦书萍白皙的面庞现出一丝红晕,她抬手把一丝散落的额发轻轻的抿过耳畔,眸子里隐隐的一些忧郁如秋日的太湖水,美丽且深沉。 “天王,幼西王与信王呈文,说白齐文在城里挂起美利坚国旗子,而且,以天国海军司令部的旗号招摇,自造印信,已然招纳了30多洋人,男女混杂,信王忠王都很生气,我天朝原本就有水师,这白齐文公然在天京城为自己树立旗子,扰乱我天国的军制,而且处处打着天王的旗号招摇,众人都很担心。” 卢森看着秦书萍,等她说完,就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向前面的一片黑松林走过去,这里枝杈森森,遮天蔽日,人一进入林子里,就觉得凉爽惬意,一阵阵清淡的松香气沁人心脾,浑身每一个毛孔仿佛都自在起来。 “这个白齐文呢,他的所作所为,我心里有数,洋人在咱们的地面儿上,有几个是守规矩的呀?我们给他银子,给他权利,就是要他起到一个打开局面的作用。” 秦书萍接口问道,“天王想让他打开什么局面呢?” “现在我天国的水师,已经损失殆尽,而曾妖头的水师有十几个营,在他的每门长龙船上,安有7门大炮,都是1000斤左右的西洋开花大炮,这样的船就有百艘之多,其它诸如快蟹船,舢板船更是多的是,更有曾国藩坐镇安庆,聘请了洋人做顾问,试制快船,军械所开始生产炮子弹药,那淮军李鸿章在上海与各国洋鬼打得火热,直接购买洋人的炮艇机船,你试想,当前我们与清妖博弈,各人手中最好的利器有二,一是船坚,二是炮利。现在清妖二者得兼,我天朝还不危险吗?” 卢森走在荫凉的松林里,痛快的呼吸着1864年7月天京城里最美妙的空气。 “另外,我们的将士都是这五浊恶世里最纯洁的人,他们很多人是一家子在支撑着天国的命运,他们愿意随时为天国献出自己的生命,可是,优秀的人还需要用最好的方法去战胜凶恶的敌人啊!我们现在水师没有了,我们的炮子打一发就少一发,而清妖的辎重弹药补给就源源不断的从其它十几个省份调运过来,离我们很近的安庆就是曾妖头最大的一个军火补给转运站。在我们的上游,在整个的长江水道,都是清妖的炮船和洋人的火轮,这个状况不打破,马上就会发生大的变化,天京城就会长期受制于人,甚至不能保全,而这白齐文,就是去搅浑这潭死水的最佳人选。” 在一棵粗大的松树下,卢森站住,手扶着树干,“西洋人到中国来,有教徒,有军人,有商人,他们大多还是为利益而来。这样,白齐文就可以游走于其中,我们鼓励他买船,当然,他也可以用他的方式来取得火轮船,当然,最终这船还是要用于对付清妖的水师。他搞到一艘火轮船,我们就出钱给他,这样,他就有了搞船的动力,而给他名义,让他署理天国海军,也没什么过分的,如果白齐文在长江上游能够搞出个我们与清妖的水师对半的局面,天京城也不至于被困死。当然,即便到了这个地步,这白齐文的海军船只的吨位,数量,乃至于对长江上游的控制权都要达到我们的标准的,这样,一旦白齐文有所成就,那缠绕在天京城的这条锁链就松动了,这本不是银子所能买到的啊,而做到了这一点,我们通盘的局面就活泛起来了。” 秦书萍敬佩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人,她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小声问道:“天王,能给我说说你上次信中所说的,你的那个年代的事情吗?” 卢森对于秦书萍能够很快的适应他的角色转变感到很欣慰,就说“这样吧,我先从最浅显的事情说起,书萍,你是那一年生人?” 秦书萍瞪大眼睛,她想不明白,这天王要说的事情,和自己的年龄有什么关联呢?不过,她还是认真的回答,“我是乾隆二年六月初九日生人,我的出生之地是是在山西绵山。” 卢森就说到,“绵山可就是那个春秋五霸当中的霸主晋文公寻访介子推而焚烧的山吗?”秦书萍笑着说是。 “啊呀,那个地方应该是步步景色,层峦凝碧的吧?”卢森问道。 “是呀,在我7岁的时候,爹爹就送我去绵山慑神崖青梗庵和问月师太学功夫,学了8年,日日与山峦景色相伴,就只在那慑神崖一处,就是美景无限。” 卢森俯身捡起一根不知道被谁折断了的松枝,在手里晃动着,“你生于乾隆2年,咱们就按照清妖的历法说,现在是同治三年,按西洋历呢,就好算些,这乾隆二年就是1737年,这现在呢,就是1864年,你就是芳龄27岁,对吧?” 秦淑萍红了脸,微笑着点头。卢森接着说,“咱且说你秦掌率能再活100年,那么,按这西洋历,你说当在哪一年?秦书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1964年的呀。” “那么,假如说你还要有15年,又是哪一年?”卢森仿佛不经意的接着问道。 “是1979年呗。”秦书萍觉得卢森问得有些可笑。 “那么,你的出生年是1737年,可是,你晓得我的出生年是在哪一年吗?”卢森笑微微的问。 “天王诞生于嘉庆十九年十二月初十,到如今是咱太平天国甲子十四年,天王春秋五十。”秦书萍几乎如同背诵书籍一样的清楚道来。 这一下,却吓了卢森一跳,是啊,本来他就应该想到,洪天王的圣诞之日,秦书萍怎么会不知道呢?” 秦书萍回答之后,自己也觉得不对,是啊,眼前的人,自己已经清清楚楚的明白他不是那个原来的洪天王了,可是,还是下意识的认为他就是大家心目中那个神圣的人。 卢森略一思忖,“书萍,我的出生之年就在1979年啊。” 秦书萍心里一震,可是,马上她又大惑不解,她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的松树,仿佛自言自语,“那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年份呢呀?怎么说是出生在……” 看着陷入困惑中的秦书萍卢森不由得笑了,他耐心的告诉她,从此再去48年,清妖的朝廷就彻底没有了,汉人自己坐了江山,而之后,又有波折、争斗,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