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本汗的军师,我阿那瓖保准她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话间,阿那瓖已经策马进了山谷,高俊的身驱坐于马背上略显消瘦,俊面上一双眼睛隐藏在布条之下,若隐若现的剑痕犹在。
“淳于覃与本汗相交十载,亲如兄弟手足,为我柔然立下不世功绩,若非有他,我阿那瓖现在还处处受人掣肘。你们竟敢趁本汗疗伤之际掳走军师,真是好大的胆子。”
圣女闻言脸色大变,没有想到阿那瓖会策马跟来,故作发怒:“可汗你为了区区一个汉人,就如此放肆,莫非我为你所做的事情在你眼里就根本不值一提吗?”
淳于覃见到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心中大觉不妥,未免圣女起妒忌之心,立刻开口道:“可汗,微臣在此,并无大碍,臣只是和圣女到圣山拜祭朗盛,见可汗正在疗伤未有禀报,还请可汗不要动怒。”
阿那瓖不是无脑之人,明白自己语气太过,恐怕更会伤及淳于覃,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平和不少:“圣女,您是我阿那瓖最敬重之人,这些年有您全力扶助本汗,又悉心教授武艺,此番恩情我阿那瓖铭记在心。今次赶来也并非兴师问罪,而是怕您被那小人蒙蔽,中了他的离间之计。”
言中所指的小人自然是说侯景无疑,圣女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冷冷看向侯景。之前她说过一旦阿那瓖发觉此事,就要拿侯景顶罪,现在这情势下看来自己绝不能留情。
圣女袍袖一展后便掠至半空:“我和可汗只不过是场误会而已,我不予追究,这里的事就由可汗定夺吧!”话刚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茫茫雪原。
此时侯景冷汗涟涟,圣女一走,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对付眼前的两人,也知道辩解无用,目光瞥了白衣女子一眼,立刻计上心来,对着阿那瓖便说道:“在下与圣女请淳于军师到这圣山来,其实是为了替可汗将……”
话到一半,一块飞石准确的击中他的胸前大穴,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白衣女子见侯景被制,慢慢走到淳于覃身下,将他从半空解下,并示意淳于覃不要多话。阿那瓖听见了响动,立刻问道:“她是谁?”
淳于覃脚踏实地之后,回了一句:“只是被圣女一并带来的女奴,可汗不必担忧!”
阿那瓖也多有将俘获的女奴赐给淳于覃,因此倒也没有怀疑。
阿那瓖从马背上跃起,循着之前的方位落在了穴位被制的侯景身旁,缓缓的抽出了腰间割肉用的短刀……
侯景苦于无法动弹,更是口不能言,一双眼不住转动告饶,但阿那瓖双目不能视物,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当年在朔方,你便对本汗不敬,更是妄图染指蝶恋,现在你落在我手里,本汗应该怎么处置你为好?”
侯景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知道阿那瓖对自己怀恨在心,如今落在他手里,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阿那瓖慢慢蹲下,短刀贴着他的身子而过:“本汗该割了你什么地方才能消气?不如就让本汗帮你断了“它”,看你以后如何再碰女人!”
说话间,短刀已经来到侯景胯下,刀柄上血红的宝石熠熠生辉,侯景却脸色煞白,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阿那瓖的手,阿那瓖也并不着急,慢悠悠点开他的哑穴,就听得他道:“可汗!你若饶我一次,我侯景永记可汗大恩!绝不再与你为敌!”
阿那瓖皱着眉:“我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不与我为敌?哈哈哈……”阿那瓖收回手中的短刃,解开侯景穴位:“滚!不要再有机会落在我手里,若不然我必定杀了你!”
侯景恢复自由,目光落在眼前的白衣女子身上,似乎心有不甘,想要说些什么,可瞧了阿那瓖一眼时,终究是忍了下来,转身跳上马背,策马而去。
淳于覃在寒风中吊了一日,又被放了不少鲜血,脚步已显虚浮,白衣女子将其牢牢扶住,才不致跌倒受伤。
“淳于覃多谢可汗相救之恩,下次属下一定小心提防,此事全都是侯景挑唆,望可汗不要记恨圣女才是!留侯景一命也是明智之举!”
“军师放心!我再不会鲁莽行事,那侯景野心不小又诡计多端,留在高欢身边迟早会生出不臣之心,对我柔然制衡高欢有利无弊,我自然舍不得杀他!”
淳于覃点头,便示意白衣女子为阿那瓖牵马,准备向谷口走去。
阿那瓖突然停下脚步,将淳于覃扯到了一眼温泉之中,对着白衣女子说道:“你且去我马上取些酒食来,我与军师在这泉水里泡泡,替他去了寒气再走,否则将来这腿必会留下隐疾,一到天冷就痛不欲生。”
淳于覃眼中尽是感激之色,白衣女子看向淳于覃,得到他点头示意,这才慢慢地向谷口走去。
只听见:“嘭”一声,白衣女子身形突然一晃,跌落在雪地之中。
“玉儿!”
淳于覃一声疾呼,赶紧从泉水里跃了出来,顾不得自己的脚伤,跑到白衣女子身边仔细检查,只见她脚踝处寒霜凝结,大拇指上一条粗细的莹白蚕儿正在扭动……
“飞天冰蚕!”淳于覃大惊失色,无助的看向眼前的白衣女子发呆。没等他反应过来,阿那瓖已经冲至白衣女子身旁,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用嘴贴住了伤口。
“可汗,不可!”淳于覃本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吸取毒液的阿那瓖,此时脸面已经被冻得霜花凝结。
阿那瓖伸手扯下脸上凝霜的布条:“玉儿?我早知道是你!你已经牢牢刻在我的心里,即使我一辈子看不见,我也能够感觉到你的气息!”
阿那瓖说完将白衣女子抱上马背,转身对淳于覃说道:“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找到野地火姜,便能克制飞天冰蚕的寒毒……”阿那瓖说到此处声音更显低沉:“但若是没有它,我便与恋儿一起共赴黄泉,也终是成全了我的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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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真相大白 '本章字数:2313 最新更新时间:2014…10…12 13:13:23。0'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霏霏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更烧高烛照红妆。
女主人因为容貌之事心性大变,动不动就会责罚伺候的仆役,掌灯后整个独孤府便没一人敢喧哗走动,生怕触怒了她,因此府邸显得特别的宁静。
独孤如愿仍在皇宫中议事,这独孤府上上下下的主事者便是这慵懒地躺在卧榻之上的女子。身上的红肿早就因为司马钦奕的膏药而消退,不仅没有留下半点伤痕,反而更见滑腻光润,雪白细腻,在薄纱的掩映下闪着象牙白的光泽,配上曼妙的身形,足以让任何人移不开目光。
但这一切不包括那张被火烫伤的脸,大块的黑褐色疤痕像一只丑陋的蜘蛛匍匐在白皙的脸颊上,疤痕边上因为火烫而萎缩起皱的肌肤显得更加恐怖。
“咕咕、咕咕!”
院墙外传来两声夜枭的鸣叫,只是平常不过的声响却让床榻上的女子睁开了双目。
她迅速拿起榻边的黑色纱衣罩着自己,再用黑色的面纱蒙住了脸颊,一个纵跃便从窗口穿出融进了漆黑的夜色里,即便是这洛阳城最厉害的巡逻士卒也无法发现她的踪迹。
顺着那隐秘的痕迹,黑纱女子落在了一幢毫不起眼的民居之中。民居内灯光晦暗,昏黄的油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将一道瘦削的身影投影在窗棱之上。
“进来吧!”
一个低沉,略显阴冷的男人声音传来时,黑纱女子推门而入,恭敬地低下了头:“主上,柔然之行可否顺利?那蝶恋……”
“啪!”
男人抬起头来,正是侯景,他脸色难看异常,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女子的黑纱打落了下来。
“淳于冰,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做的你全然做不好,却借着一场火,当起了独孤府的夫人来,你倒是真会享受!”
黑纱女子立刻跪倒在地:“主上息怒,属下怎是贪图安乐之人?我冒充蝶恋也是逼不得已,那日放火后便自知不妥,于是折返回了屋中,撞见她时,便将主上吩咐的一切告知与她。她也未有多说,便趁着众人救火时从另一边逃了出去,我也不知独孤如愿为何就将我当成了她。他乃洛阳的主帅,心想不如就将计就计留了下来,可这一切也是为了主上,请主上明鉴!”
侯景冷笑了一声:“那你刺探到了什么?”
“回主上,独孤如愿每天都在皇宫议事,回来后便到我房内照料我的伤势,我也不敢贸然提及军情方面的事项,免得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尚未有任何收获。不过属下敢保证,不消数日便会有进展。”
侯景目光转向面前的女子,伸手捏住淳于冰的下巴:“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淳于冰嘴角上扬,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原来那独孤如愿对蝶恋用情至深,再加上我自小就会模仿其他女子的声音,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怀疑我已与她掉包。每天都在我榻前盘桓至深夜才会离去,对我无比的依恋。我在府里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予干涉,就算我故意去刁难元修赐给他的美妻,他也装作看不见,对我无比的宠爱……”
侯景直起了身子:“当真如此?”
淳于冰点头:“他事事依着我,确是一位至情至性的男人。”说着眼中多了一丝柔情。
“那他有没有与你行房?”
淳于冰一听,回过神来,面色泛红,声音急促道:“主上,冰儿心中只有你一人,绝不会对独孤如愿动心,更不可能让他近我的身子。况且他爱我如命,见我伤势未曾复原,也不曾提出这些要求,所以……”
侯景冷哼一声,不待她说完,打断话道:“这半月来,他可曾让你照顾他的儿子?”
“他说我伤势未退,不想孩子影响了我休息,所以一直把那小子交托给了令狐采菡照料,我也乐得清闲。”
“啪!”
这一个巴掌打完,侯景一脚踹开淳于冰站了起来,警觉地倾听周围的动静。
“主上,是冰儿的错,我不该贪念他的温柔,呵护,是属下愚蠢,把自己当成了蝶恋,属下……”
“住口!”侯景压低嗓音低低地喝道:“你以为独孤如愿和你一样蠢吗?他根本是早就看穿你不是蝶恋,处处容忍你就是为了让你失去防备之心!”
“不会的,他夜夜守护于我榻前,不似作伪!”淳于冰还想再要辩驳。
侯景根本不想再耽搁下去:“此人心机深厚,岂是你能所比?你的自作聪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说罢不理淳于冰,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拉开了房门,便要离去。
“主上!”
淳于冰赶紧起身,只见出到门口的侯景一步步倒退入屋,淳于冰看向门外,顿时目瞪口呆,门外立着一人,华服美氅,面如冠玉,正是独孤如愿无疑。
独孤如愿显然早就到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时,与生俱来的那股子煞气,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在哪里?”独孤如愿压低声音问到。
侯景不予回答,想到若告诉了他,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活着出去,就在自己愣神的瞬间,身子也毫不犹豫地掠过独孤如愿的身旁向外奔去。眼看就要逃出升天,一杆投枪带着呼啸准确地插在了侯景的面前。
“侯将军,老夫劝你不要妄动,否则老夫也不会手下留情!”侯景闻声瞧去,见须发皆白的斛斯椿手提投枪立在了墙头。
侯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情急之下,一个飞退急速接近后面的独孤如愿,好让斛斯椿投鼠忌器。
独孤如愿也不闪避,只是飞速伸出一手迎向侯景的长剑,准确地拍在了他的剑身之上。
“嗡”的一声闷响,侯景被长剑带着歪向一边,剑尖擦着独孤如愿的肩膀刺在了空处,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撞向独孤如愿,下一刻喉咙处已被面前的俊美男子扼住。
独孤如愿手指微微用力:“她在哪里?”
侯景被扼得脸面通红,但依旧在找寻生机,艰难地开口:“你想知道她的下落,你就得答应我,不杀我!”
独孤如愿松开手:“说!”
侯景退后数步:“我数日前奉高欢之命去柔然行事,正巧瞧见蝶恋在阿那瓖帐内照顾他,数日不离半步,两人状甚亲昵,彼此耳鬓厮磨,如夫妇一般。”
独孤如愿将侯景拉向自己:“她去了柔然?”
侯景冷笑:“我只是告诉她,可汗因为伤了眼睛,不吃不喝,日日夜夜念叨她的名姓,她得到消息后便去了柔然,我亲眼所见岂能作假!”
此时城头突然鼓声大噪……
“不好!敌人趁夜袭城了!”斛斯椿听到鼓声,立刻来到独孤如愿的身边,独孤如愿慢慢松开侯景,俊眸里如同云雾萦绕,一句也不曾说过,转身带着斛斯椿往城墙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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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血色洛阳 '本章字数:2202 最新更新时间:2014…10…12 21:51:22。0'
长夜里,隆隆的鼓声响彻整个城郭,高欢的大军终于抵达洛阳城下。近百架石炮将一块块巨石弹向城墙,耳边尽是“嗡嗡”的震颤声……
不少用乱草树枝制成的火球也被弹向了城墙,附着在城墙上熊熊燃烧了起来。城内也尽数落下,点燃了数座建筑物,片刻间,全城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
独孤如愿一路疾行登上城头,杨忠举着巨盾迎了上来,护住他来到城墙边……
独孤如愿抬眸望去,只见城外数里处旌旗密布,灯火通明,一队队的士卒在赶至攻城器械,一旁的投石器依旧在不断地抛射着石块。
独孤如愿看向杨忠,声音冷静沉稳:“洛阳城高十二丈,是天下有名的坚城,城下还有两丈宽的护城河围绕,要想破城难于登天!高欢唯一的攻克之法便是围城,若待城内粮尽便能不攻自破,但却要围城数月才行,何况我们城仓府充实,就算围城半年也不用担心缺粮。”
“大哥!高欢已经迫不及待了,我看他此次是铁了心攻城,也许他不求破城,只求乱敌,打击城内百姓的信心,待士气低落时再派兵攀城……”
“嘭!”杨忠话还未有说完,一块数十斤重的石块便迎面砸来,杨忠擎着巨盾挡了一下,盾面火星四溅,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凹痕。
而石块没有停下来,不断的经过投石器的抛射,落在城墙上砸出一个个窟窿,有的落在兵士身上时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大哥,如何是好?”杨忠一瞧,焦急地问到。
独孤如愿静的如同一具雕塑,声音仿佛是从天际传来:“战事才开始,些许损伤也是在所难免,传话下去,全军戒备,听我指令!”
杨忠点头,转身吩咐身旁的校尉去做。
独孤如愿双手撑在墙头,目光明澈如墨般深沉,转身间,对跟来的斛斯椿吩咐道:“老将军你速带五千擅射的精骑在东门集结,带上抹着燃火秘药的箭矢,点燃火箭尽数抛射在投石器上便可回城,切记不得恋战,此去只要毁掉这些投石器便可!”
“诺!”斛斯椿跟着独孤如愿这些日子来,已经对他敬若神明,丝毫没有犹豫,不多时已经将五千精锐准备妥当……
杨忠令旗一挥,巨大的城门“嘎嘎”作响,由铁链拖曳着架在护城湖上,五千精锐如旋风般从城门下疾驰而出,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来到投石器前方百十步的距离。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