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把酒喝完再出手,谁知道将军本事,没有属下什么事情了,无奈,只好继续自个儿喝酒去。”简雍笑呵呵地说道,随即松开了压住剑的手。
“说得我冷落你似的!”
“将军教训得是,属下不敢。”
简雍在自己面前自称属下,虽然白楚峰知道都是假的,甚至还多少有点嘲弄自己,但那种虚荣的飘飘然还是油然而生:“算了,随本将军到处走走。”
“属下遵命。”简雍虽然说着,但尖尖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几乎要爆笑出来。
漫步在这简朴的府邸院落里,都是表面缺乏整饰的土石墙,无疑如同粗矿的北方汉子般,周围也无其他奢侈的陈设品。
“虽然在乡亲面前露脸了,但总是这样呆下去不是办法,例如昨天有那三个家伙,明天你想还会有谁。今天借战事平息回乡为名,躲过了单经、王门那些部将,却总有一天他们会挠挠嚷嚷跑来要见我,那时候怎么合计才好?”白楚峰向简雍问道。
“昨天那三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都怪属下思量不周。”
“什么背景?敢跟公孙瓒如此随意?”
简雍深思地说道:“想在这天下出头,光靠一个名衔是不够的,还得背后有人,例如玄德当初募集乡勇参加讨伐黄巾,不仅有三爷和我的财力,还有中山国的富商苏双和张世平的支持,才有个好的开头。”
“那三个家伙呢?”
“乐何当辽西最富有的商贾,李移子卖丝绢布匹等也是大户,但他们开始也只是小商人,而刘纬台就潦倒一些,从前就靠给别人占卜问命,但前面那两位认识了刘纬台后,就越来越富贵,刘纬台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那个刘纬台似乎不简单,昨夜听他说话可见一斑?”
简雍低头应道:“那年公孙瓒威名渐起,当上辽东属国长史,传说某日刘纬台登门拜访给公孙瓒卜了一挂,公孙瓒非常开心,随后又撮合了他与乐何当、李移子,公孙瓒的仕途越来越顺。兼公孙瓒出身低,与他们也相当投缘,有了官兵的扶持,他们也有了今天的家业,可论修养……还是没有什么改善,呵呵……”
“他们干过什么欺压百姓的我不知道,不过,觉得昨夜他们还是挺可爱的!”白楚峰感叹而言。
“的确,这三人虽不是贵族,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徒。”简雍也肯定说。
“看来还是赶紧离开令支,但还是那个问题,单经、王门那些部将以后怎么办?”
简雍沉默一会:“他们至少见过你的背影啊!只有见步行步,真相迟早要告诉他们,但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利,最重要是这段时间你得有些日后能让人信服的东西,别太担心,而且你背后有刘虞的支持。”
“那看来我将来的成就要比公孙瓒更上一层楼啊!”
“那么属下恭喜将军,将来南征北战安邦定国,使汉室中兴,前比汉武霍卫后比光武二十四云将……”
白楚峰狡猾地盯着简雍,问道:“我要扮公孙瓒,你又不用扮关靖,干嘛拍马屁拍得这么响亮?”
“公孙瓒用关靖当长史,除了他忠心不二外,而且说话好听甚得其心。那么,我这位新任长史若不懂得奉承大人,又怎能被将军看中迁升长史呢?哈哈……”
白楚峰听简雍笑得十分放浪,但脸上却有一丝沉闷,因为:“说起关靖,挺让人感到可惜,就这样追随主子自杀了。”
“那是你认识关靖尚浅,此人虽忠烈,但就是一个浅见酷吏,公孙瓒能有龙凑之败也少不得他,故他能追随公孙瓒而去……算了,过去的人就不说了,说说张郃,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你当初非要留他一命,可他至今也宁死不降,我看还是……”简雍比划一个剁掌手势。
白楚峰摆着手,自信地说道:“莫急吧!你们不是希望我做点事情吗?张郃拉回来软禁是妥妥当当的,我们就花多些时间,最好是袁绍自个儿都把张郃这号人忘掉了,而那时候我跟刘虞公开修好,张郃倒不至于不看在这汉室宗亲的份上吧!”
此际简雍有些费尔所思:“真的是刘虞逼你做这个白马将军的吗?”
“哈哈……如果强奸是反抗不了的话,那就尽情享受吧!”白楚峰就说了一句让简雍无限鄙视的话。
“宪和,有一件事情,可以帮帮我吗?”白楚峰最后放下了笑容,郑重地向简雍请求说。
————
“爹!”
“哦!是续儿,怎么了?”白楚峰一直饰演公孙瓒的角色,可以接受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夫人,但一直不习惯突然多了一个才比自己小十几年的儿子。
这个时候白楚峰正在公孙府内的讲武堂温故着卢植授与的剑法,秉承着截拳道不局限招数的思路,这些剑法套路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不过却存在一些记忆的意念,看见公孙续喊自己,白楚峰就收起剑来。
“爹,你上次答应过我,说回家就教我弄枪,可是一走就走了两年多……这时候你又打算走了,今天你老怎么都得教孩儿一招半式。”公孙续手里已经拿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木枪在白楚峰面前撒野起来。
虽然天下有很多人都喜欢在别人面前当老子,让其他人都做自己的孙子儿子,就像张飞那天跟张郃在东光县城面前开骂一样,但真正有一个年纪不该是自己儿子的儿子称呼自己“你老”的时候,你自然会很反感:我不老。
然而白楚峰却不能说出来,犹犹豫豫地说:“这个……小子,你听过西楚霸王的故事吗?”
“听说过,但你说的是哪事?你老也给孩儿说说故事吧!”公孙续期盼地说。
“嗯,楚霸王项羽还很年轻的时候,他就跟着叔叔生活……”
“我知道,他就是个没爹的孩子,而高祖有爹,我也有爹!”
面对公孙续的打断,白楚峰只是默然了一会儿,又说:“因为他们姓项的是南方的没落贵族,但贵族还是贵族,故此他叔叔让人教项羽学习琴棋书画,但项羽每一样都是学不久就厌倦了,然而他叔叔看他挺有志向的是个大丈夫,便让人教他武艺……也许项羽天生神力,又是百年一遇练武奇才,所以他很快又认为学武没有大用处,最后他说自己要学万人敌。”碰巧赵云不在身边,否则眼前这个娃就直接扔给赵云了,如今就只有尽力忽悠罢了。
“后来他学了吗?”公孙续听得入神,就追问道。
————————
————————
————————
忙着公务,又有私活的工作,又要学凑仔,还一边看书写小说,生活为什么可以这么充实!
第十八掌 有的放矢
“后来他学了吗?”公孙续问。
“他学了,但是他没有坚持学下去,所以人啊,一定要学会坚持。”
“可是他曾经也是霸王啊!不过这跟学枪有什么关系……爹,我懂了,你就是让我先知道坚持的可贵,然后以此精神去练枪,孩儿一定铭记,请爹爹授艺。”公孙续言毕,马上跪下行个大礼。
白楚峰怎么反过头来把自己给忽悠了,明明就不是这个初衷。
“不,续儿,你听我说,项羽是一身好武艺,可是最后也是败亡,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爹爹!”
白楚峰无奈直摇头说:“万人敌就是兵法,那是指挥天下人之力。项羽天赋过人,用兵也是非常出众,但输给的对手是韩信,韩信的兵法造诣比项羽要高,要用心,他曾对高祖说:‘你能带兵不过十万,而我是多多益善’………其实我想问续儿,你将来想做什么?”
“像爹爹那样!”
“那么,爹爹我是干什么的?”
“上战场杀敌立功!”
“谁是敌人?”
“敌人是……”
这个问题显然在公孙续心中毫无概念,而白楚峰也感叹,一个年少的孩子就这样被他过去的老子荼毒了。
“如果你只是一个小兵小卒,你的敌人就是你长官说的人,但这个人可能与你本来是毫无干系的……你知道杀人是怎么样的?这锋利的刀枪插入身体的时候是什么声音,又是什么感觉?”
“……”公孙续只能木然地摇头。
“我不会因为成功杀了敌人立了军功而感到兴奋,或者高兴,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你站在战场上不能杀敌就是被杀,你愿意是被杀那一个吗?”白楚峰用严父的口吻问公孙续。
“我不想死,所以我要学枪法。”公孙续回答很干脆。
“你不愿意被杀,被你杀的人呢?天下没有人是愿意被杀的,只是我们都站在战场上的时候就没有了选择。然而我们能够选择的是,减少战场,甚至没有战场。”白楚峰继续说道。
“爹,可你以前不是这样对续儿说的,你说大丈夫……”
“错了,错了,爹都错了,什么是大丈夫?大丈夫就是要给家人,给你身边的人带来和平日子,而不是只顾着呈勇,抛下家里孤儿寡母的,就不配当丈夫了,更岂言之大呢?”
白楚峰说得公孙续回不话来,还略带委屈。
“如果我被杀了,只剩下你和你娘,你会难过吗?”
“难过……”
“续儿,你知道吗?你爹的‘梦中杀人’……”
提起梦中杀人,公孙续年少的脸上根本掩盖不住那惊惶的表情。
“杀与被杀不过在一瞬之间,杀人太多,或者差点被人杀的可能太多,常年军旅生活让我有了这怪病,后来我因此才领悟到,难道带兵打仗就只是了这样?每次打杀都是应该?我们又可以为了些什么而不杀?所以我不跟袁绍打了。
不是我怕了袁绍。
以前打胡虏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现在不打是为了幽州的百姓而不打了,让百姓休养生息吃得饱穿得暖,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白楚峰又按住公孙续的双肩,语重深长地说:“项羽学的万人敌是以杀命为主,韩信亦然,他们不知道有一种万人敌是以活命为主。高祖其实也不知道,但他手下的萧何知道。你要读有用的书为先,学会什么叫民心,什么叫人性,学会怎么解决百姓生存的事情,学会用什么样的人去帮助这些百姓,这些都是治国安邦之道,真正的万人敌,万人难敌,而非敌万人。
流血的事情就留给爹这些一辈子满手鲜血的人去吧!而你就是让你们和将来的人都不用流血,因为有些人本来是不需要成为敌人的,知道嘛!”
然而白楚峰看着公孙续的那木讷的样子,深深感到一个厮杀的年代在他心中种下的种子实在太深埋,一时间还无法转变过来,而且公孙续这个年纪又是一个爱勇斗狠的时期。
“但是你是我的孩儿,除了学习兵法和民政,还是得有些武艺防身,否则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住,又怎么掌控杀与不杀!”
咋闻爹爹肯首教自己武艺,公孙续马上从低迷中兴奋起来,欣喜之色形于脸上,手上的木枪也马上热起身来。
“慢,我不会教你用枪。”
此时能看到公孙续脸上的表情就像山体塌方一样。白楚峰没有理会,从兵器架上挑了一张好弓,又取了一袋羽箭,来到了讲武堂外的院子里,院子周围布了五个靶子,每个靶子距离白楚峰约有三十步不等的距离。
此时白楚峰把公孙续招至身后,然后二话不说,马上连环快箭,放出三箭命中了三个靶心,然后公孙续没有什么兴趣地说:“这里的人都是弓马娴熟,这个孩儿练多了早晚都会,你还是教我枪法吧!”
“哦!是吗?”白楚峰随口答应着的时候,又是连环快箭,三箭仍然命中三个靶心,而且是同样的三个。
只是转头看着公孙续的表情跟之前也差不了多少。
“也许你也不以为然,但要是这样呢!”
白楚峰的眼睛瞧着公孙续,手上却拉满了弓,箭指向第三个靶子,身体突然旋转,头也不回,让箭头在移动中飞奔出去。
最后箭落在了第一个靶子上——————的中心。
白楚峰此时可以看出公孙续眼睛开始绽放出光彩,接下来的忽悠就是水到渠成。
“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要你练好箭法不是让你怎么取人性命,而是保护自己。当你对箭有相当触觉时,暗箭就不再是暗箭了。”
看着公孙续开始琢磨自己的话时,白楚峰气定神闲地说:“让你练箭也是为了让你练心,心不定不静永远无法练到一手好箭。我将来要先教你剑法,但剑乃百刃中的君子,你的心不静我是不会教你剑的,更别说学枪了。”
“心静……”
“你想想什么是战争,为什么而战,又能为了什么而不战,你真正体会的时候,你的心就开始能静下来。”
白楚峰没有理会正在想问题的公孙续,背对着离开,脑子里反而想起了河洛孟氏嫂子腹中的干儿,最后只留下一个高深的慈父般的雄伟的身影,映入了公孙续的眼帘。
……
“刚才真TM走狗屎运,居然中了!”
————————
————————
————————
饿龙觉得这样写下去,真的能写个十年八年,也不知道十年八年能写完没有!反正就是写下去,消遣罢了,没有耐心的朋友就收藏吧!这猪能养肥的!
一边养“猪”,一边养儿!猪儿兼顾!
第十九掌 大家来找茬
寒夜退去,茫茫大雾笼罩了原野,这一天却比昨日还冷上了许多,许多牧民都窝在家里哆嗦着,牛羊都各自围在一起取暖。只是有时候心比身体更冷,那么人也就对天的冷不以为然。
她相信他依然在这个人间,但是却再没有一点儿消息,每一天都像在虚虚实实之间徘徊,有时候做梦梦到他,她也宁愿相信那是真的,可惜的是他最后还是消失了。
“夫人,这屋里够暖和吗?”
“不劳费心,有个安稳的地方,我已经很感谢你们。”
“千万不要客气,孩子都快要出生了,要好好养着,不能出半点岔子。”
前些日子,卢植听闻公孙瓒成功击退袁绍,自然就精神一阵,只是身体的每况越下是众目能察,特别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脸上的苍白就像野外的花草上蒙上了一层冰霜。
然而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赫兰玉还是每隔两三天就往卢植那里走一趟,是出于尊师也好,或是想听到卢植又告诉自己白楚峰曾经来过也好,她一直就是那么坚持着。
除了赫兰玉是这样,她的姑妈展夫人也是一样地坚持,而且坚持留在隐舍陪伴卢植,也许这是最后能见面的日子。
当赫兰玉从军都山隐舍回来后,又一如既往地探望有孕在身的河洛孟氏,因为那位姓葛的道士告诉自己,白楚峰认了这个尚未出世的家伙做干儿,赫兰玉自然也把自己当做这娃的干娘。她想某天这娃的干爹会回来,她相信娃的干爹不会丢下这娃不管,因为她相信,而且她同样相信他不会丢下自己。
赫兰玉面对娴熟的孟氏嫂子也有种特别的情感,或许都是有过差不多命运,孟氏说的话总能让赫兰玉心里好受一些。
“不好了,玉姐,赫巴那边带着许多人来,赫颜见来者不善不让进来,双方在门口争闹起来。”
在这个寒凉的时节,上谷赫氏的赫巴前来送温暖,不知道这暖得烫手的是个什么东西。
……
“这个事情,一时间大家都说不清,况且牵连甚远,不如把这事交给难楼大人慢慢定断。”
“呵呵!大哥这就不对了,那几个人欺凌我族内女人是有目共睹,而且又不是邑落之间的事情,只是本族里的一些小问题而已,我们自己就能断下来,根本不需要惊动大王……大哥,我们兄弟之间何必为了一个外姓人而闹得不开心呢?”
虽然那声“大哥”叫得十分亲密,但赫颜反而是把嘴巴往一边撇,不过那一边赫巴是看不到的。
“赫巴你有种,赫颜,这都是个局!”
“米莱先生……”赫颜安抚了西域过来的米莱,然后又说:“赫巴,难道你怕?”
“怕?”
“怕这事情让大王知道!”
“哈哈,我是怕这事情被大王知道了,然后广传各族,这个丑事,大哥你想让其他氏族拿来当做笑话柄吗?”赫巴的笑很老诚很矜持,幸好现在的赫颜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