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算错了?”
“病残的不是一个,而是两……”葛玄盯着白楚峰说。
“是病,但没残好吧!信不信我嗑一包五石散让你看看厉害好吧!”白楚峰威胁地说道。
“你这是要挟吗?上次还有人救你,如今你就只能等神仙了!”
此时白楚峰有点鬼鬼祟祟地凑近葛玄问道:“不开玩笑了,说真的,听说你有一本好东西……可不可以……噢!你懂的!”
“这其实不太好……”
“你我之间又何必分彼此,我的命还不是你的命!你的东西还不就是我的!”某人阴阴地笑道。
葛玄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原本是左慈之物,当时贫道乃因左慈不与授业之下,气上心头诈取回来,故也心下难安。上次是不得已为之,但不能够给你,凡夫俗子容易为此物而走火入魔。”
经过再三哀求,葛玄始终三缄其口,看来凡夫俗子的求经之路是到尽头了。
“怪了,怎么前面总有这么多游散之人往北而去?”当进入上谷地界,白楚峰看着面前的风景情不自禁说道。
“这难民避乱迁移是常事!”葛玄无奈地说道。
“这些难民有些不寻常,你看这些人身无常物,样子无精打采,每一步都像要使劲全身力气才能迈开,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忽然想用‘一无所有’来形容其中绝望之感……若说这是黄巾作乱的青州,有如此难民我也不怪,但此处是幽冀之境,南面中山国,应该稍算殷实,何故有如此情景,又如此为数不少?”
葛玄闻言点点头,眼瞳也有些黯然,除了白骨残骸和横尸走肉,在那些零散的人中还有不少孤零零的小孩子,要么趴在一些躺卧不动之人身边面无表情,要么边走边在嚎哭呼喊,要么忍着泪水拉扯着旁人求助,但那些人都自身难保又如何理会他人,即使那是个孩子,即使理会这些孩子的也不见得是脑里想着好事情。
“把部分口粮分给这些孩子吧!路还长!”白楚峰吩咐道,那几个乌桓兄弟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按白楚峰说的去做。
“你挺大方的!”葛玄是真的竖起大拇指而说。
“我们不过还有一两天的路,口粮有余,就算真的少吃两口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们虽不能力挽天下狂澜,但也当略尽眼前的绵力,好于心无愧算了!”白楚峰表情麻木地闭上了眼睛,这些事情其实在这一年多里都见惯不惯了,然而那颗心却不能不仁。
“啊……”
忽然听到一阵凄惨的叫声,白楚峰张眼望去,只见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孩狼狈倒地,眼睛惊恐地看着一个衣衫褴褛之徒在肯吃着什么,想哭喊却不敢,只能压抑地喘着大气,让不受控的泪水在娇嫩的脸上划出使人怜惜的泪痕。
“去你娘的……”在一旁分发口粮的乌桓兄弟见状马上抡起拳头往那衣衫褴褛之徒冲了过去,对方见状也吓得边蹲下龟缩着身体,边往后撤,还不忘继续肯吃手中的东西,而眼中也出现了类似那小孩般的惊恐。
“算了吧!算了吧!”白楚峰对那乌桓兄弟摆摆手叫道。
但是这个时候突然惊叫不断,因为好些人在抢夺小孩手中刚拿到的口粮,不少孩子都被推倒地上,十分可怜。
或许那些乌桓人是看不过眼那些小孩被欺负,又可能是在意自己刚分发出去本应是自己的口粮被别人抢走了,急得那几个乌桓人暴喝数声并驱赶那些抢夺者,然而那些口粮终究不复于孩子们的手里了。
“这些人都是饿疯了,疯了就不知道人性是何物!”一旁的葛玄感慨地说道。
眼看着此情此景,突然有位慈悲为怀的家伙扶起了一个跌倒的小孩,然又跪在小孩身边一位不再动弹的人身上默默念了数语,接着又对孩子说了几句话,小孩子就立刻没有哭了。
“人家支亮大师都有所行动,你这修道的是不是也该出手了?”白楚峰对葛玄挑衅道。
“那贫道斗胆请你把余下的口粮都分给这些小孩吧!这才是最实际。”葛玄不慌不忙地说。
正当白楚峰在思考葛玄的建议时,突然千羽出现并说:“正当白楚峰在思考葛玄的建议时,突然,千羽从一辆马车上探出头来,说:“不如都带上这些孩子吧!车上都有地方可以挤一挤,若让他们无依无靠地留在这荒野,终究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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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开始了,可能第三卷更像是外传,而且更趋向武侠形式,但第三卷的确隐含了很多重要信息在,在将来!第四卷回归纷纷扰扰的弱汉天下!
第二章 苦中作乐
千羽突然出现说:“不如都带上这些孩子吧!车上都有地方可以挤一挤,若让他们无依无靠地留在这荒野,终究不是办法。”
而马车内,千羽身后的孟氏嫂子也点头示意,白楚峰虽然感到有一点为难,但怎么也难不过面前这些孩子。
沿路的落单孩子也有好十几个,年纪大些的有七八岁,最小的……还有一些早已冰冷的躯体所保护着的襁褓!
一辆马车白楚峰是死活不允许上,因为里头有一位白楚峰不想骚扰的人,另一辆马车是小孩们死活也不敢进去,因为里头有一位让他们感到惊怕的怪婆婆。
无奈孟氏嫂子那架马车就只好塞满了孩子,那孟氏嫂子倒也乐意让几个小孩子陪伴,手中抱着的襁褓就像自己亲儿一样,不会寂寞,那几个孩子看见孟氏嫂子也就像看到母亲一样,窝在她的身边寻找一份亦幻亦真的慰藉。
甚至一些马背上都坐了两三个小孩,骑士则在地上走路。
孩子们已经不会哭不会笑,只知道吃着手上拿到的东西,分不清滋味,心里或许又想着一些难以磨灭的悲苦。
“可能公孙瓒和袁绍又开战了!”白楚峰走着走着就说。
刚才,白楚峰问了一个稍稍年长的孩子,孩子大概的意思是:家里新收的粮食都被豪族没收了,大人们说再不离开,就连人都会被抓走,穷途末路之下只能往北上碰碰运气,但没有余粮,饿着肚子不断前进,最后……
毕竟董卓已成过去,当今天子也几经易手,昔日董卓假天子令公孙瓒和袁绍定下的和约也名义不存,至于实在的嘛……那时适逢各有所需双方才甘愿罢战,然而时日过去,袁绍对冀州的控制日渐巩固,公孙瓒或许也稍复元气,再次交锋也是白楚峰与刘备等人早在意料当中,否则白楚峰也不需与简雍寻见张燕会盟,自然也不会发生与呼厨泉、张方远赴匈奴的事,也更不会有今天。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起来?都是农忙的时候,就不顾民生了!”葛玄不解地问道。
“或许正因为秋收之际。公孙瓒去年或青州黄巾大量粮饷财物,不愁军资,趁机出击既可以阻延袁绍收禾,又可就食于敌。反观袁绍接掌冀州虽近一年,但还有些地方豪族并不归心,将来冀州稳定下来情况就于公孙瓒不利,那么公孙瓒应为主攻一方,于兵理而言,此时也该是一个十分好的时机。”白楚峰深思了一会说道。
“袁绍也因此借故对一些不怎么归心的地方大族要钱要粮甚至要人,一来敛财,二来铲除异己,才有了这些孤苦伶仃的孩子!”跟在白楚峰身后的千羽手挽手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说道。
“作为治理一方的上位者,那两人实在为祸苍生!”葛玄说。
“站在那个位置上就不能理会对方治下的百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各有看法,我与公孙瓒也算相交,曾劝其与刘虞修好以作内援,然而此事完全跟刘虞背道,就看刚才那些人都是往刘虞治地而去,看来双方关系将会再陷泥潭了。”白楚峰又说道。
“幽州果然是你的地头,说句话也头头是道,给贫道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哼哼!”葛玄眯着眼睛笑笑口说。
本来脚程不快,如今带着一群小孩子走起路来就更慢了,走了一个白天也不过四十里路,离沮阳县的家至少还要比原来多走一两天。
而且大伙都累,就在一处靠近燕长城的有利高地上露营,和尚与道士分别依傍在大石头和大树桩边上冥想修心,那位怪婆婆是完全不敢走出那辆马车。有限的帐篷都让给了小孩和寡妇,那些健壮的汉子都无所谓地露宿在草地上,这是男人的荣誉。
白楚峰把一块兽皮披风挂在千羽那柔弱的肩旁上,又将其搂在怀里,静静地相依相偎,在古树的看守下,陶醉在宁静的夜空之中。
“这些孩子的命,很苦!”千羽看着那些安静的帐篷,多有感触地说。
“……”这个世界总有命苦的人,任何时候都是,但能帮助他们的人很少,即使有人愿意帮助这些不幸的人,但能帮到的也是很少,白楚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上千羽的话,只好默然。
“很小的时候,这世道就已经很乱,经常听到‘党人’两个字就会有人遭殃,我家好像也受此牵连。家道中落,身边的人也很少能看见笑容……而天也是如此,某年,是一场很大的旱灾,经常饿着肚子,又死了很多人,只知道很苦,后来常听说有小童突然不见,邻居的朋友们也不见了几个,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后来知道了,因为降临在我的身上,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偷偷抓小孩……吃!”
千羽戚然讲述着童年的往事,刚提到人吃人,白楚峰不由心下一震,脑子一麻,说道:“啊!有这种事,幸好你现在还是完完整整的!”然而一只闲着的手却不停地在千羽身上打转,生怕发现缺了一些什么。
“哈哈……不要,好痒哦!”
千羽在欢喜地挣扎着,白楚峰也不过是逗逗佳人,舒缓气氛,不多一会也放下那只闲手。
但静下来的千羽还是继续说:“上天虽怜悯,千羽也由他人所救,只是流离失所,不知回家的路,后来给名伶所买下,授以琴曲歌舞,千羽才成为了艺伎,虽然倡伎低人一等,但每天却能在或真或假的笑声中度过……我那时也没有对将来想象太多……你不是常跟他人说将来才最重要,我的将来如今就在你手上了!”
“那我的出现,也算是上天的再一次怜悯吧?”白楚峰嬉笑道。
“嗯!还有这些孩子,一看到他们我就想起小时候,如果没有你或他的出现,一个苦命孩子的将来真的不敢想象!”
“是你,是你让我不要撇下他们,是你给了他们将来。”白楚峰拍了拍千羽的肩膀,纠正说。
千羽闭上了眼睛靠在白楚峰的胸膛上,没有说话,也许心里想象着在小村落里男耕女织,拖儿带女放牛牧马,无忧无虑地看尽地平线上的日出日落。
这当然也是白楚峰所希望的。
第三章 孰不可忍
当月亮已经悄悄跨过长城的另一边,暗夜的微风轻轻带过树梢,唆唆作响,却让倦鸟还要再飞。
而树下一对倦人儿虽闭着眼睛,心里却静不下来。
“以后,我说以后,留在属于我们的地方等我,我真的不想回来以后见不到你!”白楚峰轻轻抚着千羽的脸说。
千羽仰着头,借助淡淡的月色看清楚白楚峰的眼睛,凝重地说:“谁知道,只要你以后哪里都不要去,不要丢下我就好。知道吗?当听到你遇险的消息,我突然间怕你会像玉儿姐姐的父亲一样,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思念着寻找你,我能体会玉儿姐姐母亲那时的感受,如果真找不到你,我宁愿死在你消失的地方。”
白楚峰张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是暗地叹出来,然后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说:“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再也没有话语,思想周游在幽幽的夜境里,忽而相遇忽而分离,肉眼不能,只能用心灵来感受灿烂且虚幻的烟火,烟火慢慢降落,所有人的意识都要昏沉下去,却在这个时候……
啊!
#%&……
“全都给老子滚到一边,滚到一边!”
“啊!呜呜……呀呜……”
“你们他妈的听不懂啊!滚到一边去……别怪老子刀狠!”
白楚峰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所惊醒,睁眼一看,只见火光扬舞下,有五个大汉与自己的人在僵持,其中一人手上夹着两个孩子,手上挥舞着尖刀在吆喝,更有其中两人正从马车上搜刮着什么,并奋力把一位老婆婆从车上拽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的外族朋友,可能不太懂兄弟的意思,误会,抱歉。请不要伤害老弱,这里有些余粮财物,就当作礼物送给兄弟,请吧!”白楚峰徐徐从那些乌桓人和西域人之中站出来,并示意自己的人收起手中刀剑,但见有几位兄弟均被突袭受伤,白楚峰心里虽有些怨愤,却也不得不这样客气地说道。
挟持小孩的大汉暂没有理会白楚峰,只是疑虑地扫视着四周,却听身边的人说:“抓着这些小孩倒不怕他们,不如把这几个女的……”
那人虽说的声小,但那位婆婆却听得真切,马上急得怪声尖叫:“大爷们,老朽不中用,怎及那些姑娘们,就放过我一马,好心吧!大爷!”
白楚峰听到婆婆这样跟大汉说话,心中自然一紧,却神色自若地说:“兄弟,适逢天下大难,各人自有各自苦,这些孩子都是痛失双亲的可怜孤儿……想各位也是不得已才来到这里,求的莫过于财物和粮食,还请高抬贵手,让我们带着这些孩子到个安宁的地方吧!”
大汉听了白楚峰的话默然了一会,此时某个喽啰走到大汉身边说道:“大哥,那边马车还有个人在里面,却完全不会动!”
“什么人,死人吗?”
“还活着,但就是叫不醒!”
“在他大腿上刺了两刀,看他装还不装!”那个大汉吩咐道。
在那喽啰刚要转身时,白楚峰满脸笑容地斜身而上,有欲截去路的趋势,并说:“等等,这位兄弟,车上的人身患重疾,还是请兄弟们高抬贵手吧!钱粮都在这,请便!”
那几名大汉踌躇了一会,才决定道:“罢了,你们把钱粮搬上马车!”几个喽啰也很自觉按流程办事,不仅如此,还顺带把白楚峰等人的马匹连串地牵上,这时就说:“大哥,都好了!”
白楚峰正打算目送这些瘟神滚蛋,但那个大汉却忽然狡黠地回头说道:“还是把那娘们给爷带到车上!”目光就是盯着白楚峰身后千羽。
“大肚子的呢?”喽啰问道。
“那算了,不痛快,要你有兴趣的话就看着办吧!那个老太婆也无所谓,哈哈!”大汉心情大好,拍着喽啰的肩膀轻蔑地说道。
喽啰无视白楚峰的存在,越过其身后一步一步地靠过去,千羽也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
“别磨磨蹭蹭,跟爷走!我们准让你今夜乐到天亮!明日还会念想!”喽啰不断不断走近正往后退的千羽,碎碎念道。
这个时候,支亮突然“灵光一闪”闪在千羽身边,无惧无畏地对喽啰劝说:“施主,众生皆苦,何苦苦求不得苦,心中无所执,无所不执,无欲无求,亦不求无欲无求,无求则心安,心安则无苦,以慰他生之苦!”
“臭秃头,胡诌什么,一边去!”喽啰就是一脚把支亮踹倒在地,支亮叹口气,便要从地上爬起来。
“别碍事……”喽啰根本不讲道理,又拿起手中的刀就是往支亮的劈去,任谁也没想过喽啰一句不合就下如此杀手。
支亮只能稍稍侧身闪躲,但刀已经寸入肩膀,鲜血之流,只是黑夜里看不真切,却也能想象其中。然而喽啰一刀拿不下支亮,接着又抡起一刀,准备劈柴劈彻底!只是喽啰的手刚举起来,就没能再往前送了。
当喽啰看清楚自己的右手时,已经无力再使唤了,只觉得手好像不是自己那样吊在半空晃着晃着,过后许久才开始感觉到……疼!原是白楚峰刚才突然从后一手顶着喽啰的腰背,一手顺势将其高举的右手往后扳,硬生生地将其反扭至肩膀脱臼。
大汉见状大喊一声:“反了!”然后把手上的小孩推给了马车的喽啰们,然后冲着白楚峰过来。
白楚峰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大汉走过去,一旁的葛玄便借白楚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