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隆已死,我已经决意投降辅国将军,你们速速放下兵器。”
城中,竖起了降旗。
城外的桂阳兵一阵骚动,他们看了看最前面仿佛刺猬一般死不瞑目的鲍隆,又看了看身后静默不动的定难军士卒。许多人迟疑了一番,丢下了手中的武器。为之卖命的人已经死了,他们再抵抗,又有什么意义?
“大军上前,收拢降卒!传我令,让高翔把兵营移到城外!”
刘尚笑了,能够不攻城,那当然是最好的。
城中静默了一会,一拨人从中步行而出,赵范身穿单衣,手捧着印信,大步朝着刘尚走来。一直走到刘尚身前十余步的地方,他才跪了下去。
“下官赵范,愿意献城归降!”
“呵呵,赵太守客气了,快快请起!”
刘尚翻身下马,大笑着就要迎上去。这时候,一只手却是拉住了刘尚的袖口,太史慈摇了摇头。
“主公,小心此人使诈!”
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赵范周围,却是还跪着十余个孔武有力之人。
“子义随我左右!”
说罢,刘尚快步上前,亲手把赵范扶起来。笑道:“久闻太守之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你放心,虽然你降我,这桂阳太守,依然是你的。”
赵范一听,眼睛闪过一抹喜色,拱手退在一旁,“多谢将军宽宏大量!我也早有投效之心,只是受制于那鲍隆,不敢轻易表态。”
轻飘飘一句话,那罪过全部都是归到了死人身上。
刘尚笑了笑,不管这赵范是不是说得真心话,可是他投降,总是一件好事,只要不让这人掌兵,倒也不怕他翻出什么风浪!
当天下午,刘尚就把大军移动到了城外屯驻。又令高翔带着人把降卒收拢。鲍隆陈应虽然死了,可是好歹也是留了名号之人,刘尚也命人收敛了二人的尸体,自己更是亲自过去拜祭。
一个很平常的举动,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于死者的尊重。可是落在桂阳军的眼中,却是让他们长出了一口,这忐忑的心也慢慢的安静下来。
刘尚一直没有进城,除了派出一队兵马象征性的驻扎在了城中。这一点,却令的赵范心中疑惑,搞不明白刘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那辅国将军还在疑我?整整一天,赵范都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兵马已经全部交出去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呢?
却不知,刘尚就是用诈坑了一把刘磐,自然也怕赵范使出同样的手段,怎么可能会现在进城。
他现在正沉着脸,观看那荆南各地的战报。
就在刘尚攻打桂阳的时候,那衡阳城中,战事越发的惨烈了。
黄忠发现攸县被刘尚占据,火速退兵,把消息送到了文聘军中,文聘吓了一跳,一面寻了蔡瑁商议军情,一面就把这件事快马送到襄阳。
根据襄阳的探子回报,刘表大发雷霆,当天夜里那州牧府中人来人往,不久之后,襄阳的兵马就开始了紧急调动。
大将李严,从襄阳发兵一万,连同武陵的青壮降兵一共三万人,、兵出武陵,攻打衡阳。大将文聘,调集所有精兵,对长沙展开了不分昼夜的强攻,张羡被流矢所中,已经病倒在床上,估计现在也只剩下一口气。
水军大都督蔡瑁,也奉命起兵,封锁了整个湘江,阻止衡阳可能的援军。顺带的,也协助李严攻打衡阳。。。。
看完战报,刘尚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攻下两郡,看似他实力大涨,可是,压力也更加的大了啊。
算一算现在在荆南的双方的兵力,刘尚的心中顿时有些沉重。文聘,李严,蔡瑁,可以说,刘表的手中所有能够打仗的将领全部都来了荆南,就是不知道那个黄忠,这一次会不会展露出头角,被那刘表看重。
不过刘尚想了一想,刘表也不是傻子,他以前看不起武人,那是因为荆州相对的平静,根本用不着他大肆的发展军力,可是现在嘛,有了自己这个小蝴蝶,那可就难说了,
正在想着,大帐的帘子被人掀开了,太史慈脸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主公,那赵范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刘尚揉了揉脑袋,那刘表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现在哪里有心情关心赵范的要做什么,
太史慈插手站着,语气有些怪异,“那赵范拜托我请主公今夜去他家做客。为此,他还送了我一箱子金叶子。主公,你说这还不奇怪吗?”
“去他家做客?”
刘尚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赵范该不会。。。随即,他又是苦笑,这个赵范,攀龙附凤的心思也未免太急切了一些。
“派个人,告诉他,我没空,若是他有那份闲心,还不如好好的关心一下民间疾苦!”
太史慈点点头,却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语气柔和的道:“主公可是在担心那衡阳的事情。”
刘尚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坐席,示意太史慈坐过来。
“是啊,当初本来想进攻长沙,消灭文聘那些荆州的精锐,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是打下了衡阳,刚刚子扬送了消息过来,那张羡在长沙被流矢射中,估计离死不远了。他这一死,长沙必定不保,若是我们不能占领长沙,这零陵桂阳两郡,也将会得而复失!”
太史慈悚然一惊,眼睛突然露出一抹疑虑,“这个张羡身边重重亲卫,怎么会被流矢所伤?此事恐怕有些蹊跷。”
刘尚笑了笑,“不管如何蹊跷,可是张羡中箭,那是肯定的。事不宜迟,张羡一死,长沙肯定不保,长沙一失,这荆南就是那刘表囊中之物!我已经令那高翔打起我的旗号前往衡阳,子义也下去准备一番,我们返回零陵。”
太史慈一楞,“我们都走了,这里岂不是只剩下那赵范,其人新降,居心难测。我们一走,这人可能会反。”
刘尚呵呵一笑,道:“他要反就反吧,只要衡阳还在我们手中,我翻手就可让他覆灭!再说,若是没了长沙,这桂阳零陵二地也难以保全。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你先过去与那赵范说一声,就说我们要明日要动身了,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太史慈会意,朝着刘尚行礼告退。自有人跑进城中给赵范送信。
赵家府邸,赵范正在烦躁的走来走去,这礼物已经送出去了,、也不知道辅国将军会不会过来,
就在此时,一个亲随奔了进来,跪下道:“大人,那太史慈将军差人把那礼物退了回来!还说,只要太守真心为民,就是一个好官。对了,小的过去的时候看到那些军卒正在收拾行礼,说是明日大军就要启程。”
“辅国将军要走?”赵范吃了一惊。
“是的,小人听说,他们是要返回零陵,”亲随急忙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回零陵,恐怕这只是个幌子吧!
好歹他也是一方的太守,那衡阳的事情如何不知道,这辅国将军如此着急,难道说,赵范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双手背在身后,也不理睬那亲随,慢慢的踱步走回了客厅。
第二日一早,城外的大营中传出一连窜的号角声,无数的军卒拔营起寨,高翔过来与刘尚见礼,方才带着众多的兵马朝着衡阳而去。
刘尚望了望桂阳的城头,天色尚早。
“子义,你说这赵范会如何反应?”
太史慈摇了摇头,叹道:“我也搞不清楚,只是早上的时候探子来报,那赵范把自己的家兵都召集了起来!”
“哦”刘尚心中一沉,这个赵范,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还没有走,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造反了吗?
不可能啊,这个时候他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韬光养晦,就是要造反,也要等自己大军离开之后啊,他可不相信,能够单枪匹马做到太守之位的人如此不智!
“主公!那桂阳太守带着数百家兵前来求见!”一个亲卫跑了过来,语气凝重的说道。
刘尚吃了一惊,问道:“可带着兵刃?”
“人人带着兵刃。只是都还规矩,只有那赵范进入了营中。”
刘尚有些糊涂,搞不明白这个赵范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既然赵范一个人进来,想必没有歹意。
带着亲卫,刘尚往营门走出,此时赵范正等在那里,看到刘尚,急忙跑过来施礼道:“下官赵范拜见主公!听闻主公要带兵回零陵,下官不才,手中也有数百锐士,希望能够助主公一臂之力!;”
第二三五章 桂阳5
衡阳城外,大军云集,蔡瑁目光阴鸷的盯着那城楼上破烂的纪字大旗,心中充满了无奈。
“这个纪灵,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勇猛了,以前在袁术的手下却是没有发现!”
刘琦若有所思的看着城头上那道雄壮的身影,心中好不酸楚,他也是公子,父亲更是荆州牧,为什么就没有人如此猛士前来相投呢?
城头上,纪灵似乎若有所觉,一刀砍翻攻上城头的敌将,突然举起了长刀,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声音清凉,高亢,震天的战鼓声,掩盖不住它的风采。这一声长啸,带着淡淡的忧愁,更多的,却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是的,就是痛快!
纪灵从来没有感觉到,打仗竟然是这么的痛快!敌人上来,一刀砍下去就是,比起他在袁术部下那种一溃千里来,这样的日子岂不快哉!
轰轰轰…。。
数千个定难军的士卒一起锤击胸甲,,应和着纪灵的长啸,不知道是哪个,突然用极为沙哑的嗓子唱起了苍凉的战歌,
“好男儿,当征战,斩将刈旗,马革裹尸还…。
真汉子,自雄烈,两军对阵,闲来枕尸眠…。“
这首不知道是谁谱写的定难军的战歌,城头的将士耳熟能详,有人起头,所有人同时高歌,任由锤击胸甲的左手发红发痛!
城外,刘琦脸色抽搐,有些惊恐的望向了城头,“这些人,真的不怕死吗?”
“他们怕死,可是更怕失去了荣誉!”罕见的,蔡瑁的脸色露出了一种肃然之色,虽然他们是敌人,可是,却是值得敬重的敌人!
“敌军士气很高,蔡将军,你看是不是暂时收兵,等他们这股气卸了再说。”刘琦脸色很凝重。相比起定难军那惊天的杀气;,攻城的这些军卒,那就是一群绵羊。
蔡瑁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己方那低迷的士气,终于还是点头,命人传达了撤退的信号。敌人士气如虹,就是他再不知道兵法,也知道要避开锋芒。
“他们退了!”城头上,纪灵的亲卫惊喜的叫了一声。
纪灵却是有些麻木了,粗声道:“退了就退了,传令下去,严加戒备,还有那些降兵,都给我赶回营中去!”
“将军,你说主公真的会来救我们吗?”一个亲卫仗着跟随纪灵多年,低低的问道!
“啪!”纪灵重重的甩了那亲卫一个耳光,眼睛瞪的溜圆:“说的什么混账话!亏你跟我多年,岂不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亲卫捂住脸,默然的退了下去。
纪灵气了好一会,随即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守城十日,不但是他面临这巨大的压力,就是他的部下,这心中又何尝没有疑惑。
“主公啊,若是你再不来,我只能烧了那粮草,带兵突围了!”纪灵苦笑着摇头,一屁股坐在城墙上,背靠着城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笔直的城垛下,一群群定难军的士卒抱着兵器,或者沉沉睡去,或者静静的望着天空,等待城外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十余个降卒胆战心惊的走在那满是血浆的城墙上,吃力的抬着一具具尸体,或者丢下城去,或者抬回城中。
零陵城中,刘尚脸色凝重,静静的听着山越营的探子打探到的衡阳的情报。、
突然,他抬手打断了那滔滔不绝的探子,沉声问道:“那李严的兵马还有几天能够到达衡阳?”
探子顿了一下,手指头飞快的扳动,方才道:“李严的兵马虽然是荆州的强兵,可是他毕竟带着抓来的壮丁。
“几天!”刘尚不耐烦的摆手。
“四日!”探子急忙答道。
“四日啊!”刘尚挥手让探子退出去,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只有四日,若是他从零陵进兵,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两日吧,那么说来,若是他想要个个击破,恐怕需要马不停蹄,一到衡阳就要与那蔡瑁大战,而且还必须是一战定胜负!这个难度,恐怕有些大!
“咚咚咚…。”
一连窜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魏延太史慈牛四等将穿着沉重的铠甲,小跑着来到刘尚的房间。
魏延狼眼中杀气腾腾,一只脚才跨进门槛,那大嗓门已经吼叫道:“主公,山越营所有将士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太史慈微微的朝着刘尚拱手,沉声道:“定难军所有将士,听候主公差遣!”
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刘尚示意众人落座。
魏延自感与刘尚的关系更近了一些,一坐下又是抱拳道:“主公可是再为那衡阳的战事担心?”
刘尚点点头,脸上颇有些急躁之色,“刚刚探子来报,那李严带着大批攻城器械已经出了武陵,距离衡阳不过四日的路程!”
众将脸色一变,心中都是笼罩着一层乌云。
牛四想了想,道:“既然那刘表增兵,我们为何不能增兵?那攸县里面,不是还有一支大军吗?莫不如主公让军师进兵衡阳?”
刘尚笑了笑,没有说话。
太史慈拍了拍牛四的肩膀,叹道:“你不明白,那些攸县的兵马可不能动,他们动了,那文聘可就腾出手来了。到时候长沙一破,刘表没了顾忌,大军集中到了一起,我们定有一番苦战。”
牛四脸色微红,颇有些丧气的垂下头。
难得这个大块头竟然肯动脑子了,刘尚可不想打击了他的积极性,急忙起身,拉着牛四坐在他的身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牛四的法子不是不行,只是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赶在李严到底衡阳之前,击溃那蔡瑁的水军!既然大军已经整装完毕,即可传我命令,大军抛弃一切辎重,轻装前进!”
“轻装前进?”众将闻听,脸上都有些失色。
“没错,轻装前进!”刘尚的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战意,“这次我们救援衡阳,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快到那蔡瑁根本来不及反应,快到那李严根本赶不及救援!这衡阳一战,也将会我们与刘表真正的交锋,此战只许成功!还望你等同心戮力!”
说完,刘尚起身,朝着众人一个长揖。
众将吃了一惊,纷纷起身,朗声喝道:“誓为主公效死!”
“好!事不宜迟,你等立刻出去传令!我要求,两日之内,必须赶到衡阳城下!”
众将轰然应诺,纷纷往门外冲去,这两日赶到衡阳,时间不是一般的紧迫,自然要争分夺秒。
刘尚提着配刀,打量了一番这个零陵的太守府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数百个亲卫呼啦一声围在他的周围,一起走出太守府。
追风摇头摆尾,带着一群战马冲了过来,它舔了舔刘尚的脸颊,歪着脖子,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
刘尚笑了一下,单手按住马鞍,一翻身,跃上了马背。追风兴奋的长嘶一声,两只前蹄微微的抬起,就要开始奔驰。
只是,刘尚却是扯住了他的缰绳。眼睛,已经盯着太守府旁的一个角落。那是一条小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同样的一身的白衣,飘飘然气质出尘。看到刘尚望过来,他轻微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巷子深处。
刘尚愣了一下,重新下马,带着人跟了进去。
“子初为何在此?”
刘巴呵呵一笑,恭敬的朝着刘尚拱手,笑道:“我听闻将军今日就要离开了,特意过来一送,同时,还有一个疑问还想问问将军。”
“你说。”
“敢问将军,如此匆忙而出,可是那衡阳的战事吃紧?”刘巴沉声问道。
刘尚点点头,道:“没错,那刘表派了李严从武陵出兵,我若是再不过去,恐怕纪灵有危险。”
刘巴楞了一下,又点了点头,“看将军的样子,兵马舍弃辎重,可是要轻兵急进?这可是有些不妥啊!”
“不妥?还请子初指教!”刘尚脸色肃然,很郑重的对刘巴行了一礼。他何尝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