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手一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该不会那偷袭衡阳的兵马,也是刘尚的人吧?
只是他又摇了摇头,这似乎又不太可能,刘尚既然在攸县,那应该趁机攻取长沙才对,怎么又会分兵去衡阳。
这一刻,蔡瑁的心,顿时乱了。何止是他,荆州军上上下下那一个心中不慌,这一次要面对的可不是张羡那些乌合之众,而是百战百胜的豫章雄兵。
那公子脸色忧郁,叹气道:“蔡将军,还是快快随前往长沙,文将军已经召集了众将,就等你了。”
“公子稍待,我去拿一件东西!”蔡瑁又冲进船舱,这一次,过了很久才出来,又偷偷的寻了一个心腹的家人,低低的吩咐道:“速速前往衡阳,告诉那些人,只有五日,若是他们敢耍我,就是杀遍南方,也定无他们容身之所!”
那家人吓出一身冷汗,还是第一次,从家主口中听到如此狠辣的话,他可不敢怠慢,紧张的藏好信,偷偷的往衡阳而去。
这一日,蔡瑁昂然进入文聘的军营,回去的时候,却是被亲卫抬出去,随即,军中开始流传各种版本,大抵是蔡都督中了恶,需要请巫师救治。同一晚上,蔡和也是突然重感冒,可是他轻伤不下火线,毅然接替了蔡瑁的位置,坚持指挥荆州水军,不过短时间内,这支大军确实无法调动。
文聘再次憋屈,本来还想跟蔡瑁商量一下请他派兵进攻衡阳的,看来这个提议只能暂时的搁置。
衡阳的刘尚也收到了蔡瑁的回信,心中对于蔡福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他又想过去稳问问,可是现在蔡福明显对刘尚很仇恨,一见面就是卑鄙小子开头,无耻之徒结尾,刘尚可没有找骂的习惯,只能摸着鼻子退开,
只要蔡瑁不出兵就好,刘尚现在最迫切的就是等待太史慈的援军。一万的山越兵看起来很多,打野战,甚至可以以一当十,但是说到守城,这明显不是他们的长处,那些降兵刘尚也不打算再用,连续被俘虏了两次,这些人的士气已经低迷了极点。
好在文聘一直以为刘尚还在攸县,丝毫不敢大意,他的按兵不动给了太史慈最好的准备时间,湘水十分宽阔,却是渺无人烟,定难军轻松之极的顺流而下,直接开往衡阳。
收到消息的刘尚的大喜,迅速召集众人,出城十里迎接太史慈。多时不见,太史慈的脸上依然刚毅,只是嘴角的胡须浓密了一些。
见到刘尚,他急忙滚鞍下马,跪下道:“末将太史慈,特来听候主公差遣。”
他的身边,一个雄壮的人影迟疑了一番,也迅速的跪下,大声道:“末将纪灵,听候主公差遣!”
第二二一章 零陵1
太史慈纪灵双双前来,刘尚总算可以放下担心,有了定难军一万人,再加上山越营一万人,两只大军齐聚,就是文聘这时候截断了湘江,他也有信心把这个荆南闹得天翻地覆。算算日子,蔡瑁答应的停战日期还有两天,时间充裕的紧。
城中已备好了酒宴,刘尚召集众将,欢宴一日。各自诉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史慈也把攸县的情况的一一告知。
听到廖化重伤,刘尚的眉头顿时一皱,不满的道:“我不是派人告诉他,要小心这个黄忠么,如何还是受了伤?”
太史慈苦笑,叹道:“黄忠行军太快,比主公的信使快了一步。还好那一箭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将养几个月就好了。”
刘尚舒了口气,没事就好,若是廖化真的死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那黄忠呢,最后如何了?子义可有把握胜过他?”
太史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的思考了一番,才迟疑道:“不瞒主公,慈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那黄忠老而弥坚,却非是等闲之人。我料,三百合之内,我们不分胜负,三百合后,当是两败俱伤!”
魏延憋不住,冷笑道:“一老头而已,子义推崇太过了吧?”
他是不肯低头的人,知道太史慈的武艺与他在伯仲之间,这个时候,太史慈却是夸起了一个老头,魏延心中如何能够舒服,大丈夫,总不能与老卒并列。
刘尚瞪了魏延一眼,“文长不可轻敌,我只问你,可有把握挡住子义的弓箭?”
“若是有了防备,自当不惧!”言下之意,却是太史慈背后偷袭,那他是挡不住的。只是这话总不好说出口。
刘尚微微一笑,死鸭子嘴硬,但是他也不好揭穿。驳了魏延的面子,只能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攸县情况如何?长沙方面可有动静?”
太史慈脸色凝重,“正要与主公分说,黄忠与我交手后,退兵三十里,恐怕是在等待文聘的命令,攸县有军师镇守,除非文聘舍弃长沙,调集大军围攻,否则,坚守三月,当不是问题。”
调集大军么,刘尚冷笑一声,张羡垂死挣扎,刘表是断然不肯能这时候放弃嘴边的肥肉的,这倒是不用他担心。
“军师还说,主公夺了衡阳,却是一大妙事,如今有上下两策,供主公挑选。攸县有他镇守,不必担心。”太史慈又说道。随即,他又对着刘尚眨眼睛。
刘尚会意,令众人退下,独留魏延坐在身边。太史慈这才掏出一张地图,语气兴奋的道:“主公请看!”
那是一张荆南的地图,虽然有些模糊,可是大致的地方还是标注的明白。最显眼的则是那图上的一条条曲线,。仿佛行军的箭头一般,看的刘尚眼睛一亮,不由拊掌叹道:“子扬好算计,若不是他提醒,恐怕我真要搬了芝麻,却丢了西瓜!”
魏延脑子灵活,反应只比刘尚慢了一拍,他拍了拍大腿,大叫道:“却是如此,军师妙算,真是神来之笔!”
那么,那地图上的直线究竟是什么呢?
刘尚拿起地图,站起身来左右的端详了几遍,那上面,一共有两条曲线,一条,经由衡阳湘潭,一直延伸到了洞庭湖沿岸,当然,最大的箭头却是指向长沙,虽然没有文字,刘尚却是可以猜到,刘晔这是希望他趁着文聘没有准备,率领精兵切断武陵与长沙的联系,若是如此,文聘的兵马只能从水路撤退,而他则可以顺势攻取长沙,长沙一下,荆南之地可定。
只是,刘尚并不欣赏这条计策,虽然一战而定乾坤,看起来很美妙,可是所要冒的风险也是巨大,这样子封锁,路线太长,也会使得他的兵力分散,无法达到削弱刘表兵力的目的。
而另一条,则是有衡阳出兵,沿江水下行,攻打零陵,只要零陵一下,桂阳就是孤城,那时候,不论是赵范还是刘表的残军,都是彻底的陷入了他的包围中,歼灭,只是早晚的事情。
“子义,传令下去,大军饱食一日,明日随我出征!”原地踱了几步,刘尚总于下定了决心。
太史慈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下来。刘尚回席坐下,忽的一笑,“子扬此计虽然好,倒是还不圆满,我当把他补足。”
魏延听的一楞一楞的,满脸迷惑道:“军师这计策已经极好,怎么还有破绽么?”
“不是破绽,而是我们兵力太少,这打仗,总要人多,才够气势!”刘尚嘿嘿一笑,用手重重的指向一方向。
太史慈魏延眼睛一亮,也跟着嘿嘿的笑了起来,齐声道:“主公高明!”
“少拍马屁股,速速下去准备,明日随我出征!”
刘尚笑骂了一句,起身离开军帐,外面,定难军的士卒正在紧张的收拾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种兴奋之色。军人,总是渴望沙场的。
斜斜的夕阳之下,一群群军卒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一边说笑着,一边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武器。
蔡福扶住栏杆,透过囚笼的缝隙看向远处的大军,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百战之师啊,这些凶人进来荆州,到底是福还是祸?
第二日,天光大亮,刘尚带着大军启程,只留下了三千定难军与大量的降卒交给纪灵。随后大军渡江,一直杀向零陵而去。
纪灵眼神复杂,立在城头上默默的观望。这个刘子任,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啊,如此重地,竟然就这么交给他了?罢了,你如此待我,纪某就再战一次!
“来人,关闭城门,全军整肃,从今天起,衡阳戒严!”
城外中军,魏延策马跟在刘尚身边,眼神中有着一丝忧虑,“主公,纪灵新投,就这么把衡阳交给他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不负纪灵,纪灵定然不会负我。”刘尚回头看了一眼模糊的衡阳,
将勇兵强,人人急于立功,这行军端的是快捷无比,沿途之上,虽然偶有几个小城,不过见到大军过来,都是望风而降,这些城中,也就大小老卒一两百,维持治安都是勉强,刘尚也没有兴趣,只顾着催促大军赶路。
一路也有刘表的士卒,看到大军经过,急忙惊慌失措的往后逃去,去通知自己的主将。这攻打零陵的大将,却是黄家之人,黄家虽然在刘表手下任官的不多,可也是荆州一等一的豪族,最有名的,就是那大名士黄承彦,还有那个有着丑女之称的黄月英。
听说对面领军的是黄家的人,刘尚脸上顿时有些古怪。因为他突然想起,原本的诸葛一家可是投靠了刘表的,因为他的到来,也搞不清楚什么原因呢,最终的诸葛一家却又跑回了琅琊,那这么一来,那个黄氏的丑女还会不会嫁给诸葛亮呢?
正在想着,忽然之间地面一阵震动,一个探子惊慌而来,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刘表与刘度的大军一起杀到?”
“恩?”刘度的兵马,他跑过来干什么?刘尚很奇怪,这两边不是再交战吗?这一起跑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二十里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将正在大声的催促这手下奔跑,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的公子,看模样,比刘尚大不了多少,可是面上涂脂抹粉,骑在马上,远远的就能够问道一阵脂粉香。
“大公子,兵马已经集结好了,探子也是派出去了。”那络腮胡子大步走来,许是身上的铠甲过于沉重,他经过的地方,整个地面都是发出咚咚的声响。
“辛苦刑将军了!”那公子含笑点头。
没错这个络腮胡子,就是那名震荆南的邢道荣,乃是零陵大将,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本事山中猎户,因为打遍山中无敌手,被刘度看重,特意招募过来,这一招募不要紧,邢道荣是越发的不可收拾,又打遍了军中无敌手,称霸零陵,人送绰号邢老虎,使一五十斤上下的大铁戟,那戟刃黑中泛红,也是杀人无数的主。
就是靠着他的武勇,才是顶住了黄浩的连番进攻,照理说,这两家厮杀了许久,那仇早已经结大了,缘何这时又联合了起来呢?
却是刘尚大军压境,刘度感觉唇亡齿寒,主动向黄浩提出和解。又赠送了一批军粮,两边一个有心,一个有意,顿时勾搭成了,合兵一处,兵马也有三万人,足足比刘尚多了一倍。
刘尚一到,邢道荣首先忍不住,主动请战,刘度欣然同意,命令其子刘贤尽起城中兵马,前来试探刘尚虚实。
明白事情经过,刘尚打发探子下去,随即寻来太史慈,魏延,牛四三人,沉声道:“没想到刘度竟然联合了黄浩,倒是有些麻烦。”
魏延两眼冒光,“他们有三万人,这么多零陵定然空虚,若是主公带兵缠住他们,末将再带兵伺机袭取零陵,刘度必败。”
“不可。若是刘度尽起城中青壮,把住城池,一旦文长攻城不利,非但是数千人遇险,我军士气,也会受挫!”太史慈摇头反对。
魏延心中不悦,却是抬头看向刘尚,眼中有着希冀之色。
刘尚苦笑,这个魏延,还真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摇摇头,道:“两军合流,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我军兵少,当以稳妥为主。你们随我来,前去见识一番这零陵兵马如何。”
魏延眼睛又是一亮,这斩将刈旗,总也是个功劳,不可错过了,他兴冲冲的跟上,掌中大刀,隐隐的颤动。
第二二二章 零陵2
敌军主动邀战,那可是刘尚求之不得的好事情。野战可是他的强项。当即带着大军上前,排开阵势。
两军对圆,刘尚被人簇拥着走到阵外。恰好,刘贤也被许多人簇拥着走了出来。看到刘贤,刘尚楞了一下,暗道这人是谁,怎么打扮的像个戏子一般,想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刘贤脸上是傅粉了。
邢道荣满脸横肉,看到对面排好了阵势,急忙上前一步,拱手对刘贤道:“公子稍住,且看末将斩他一人。”
好狂的口气!一边的黄浩心中不胜酸楚,语气酸酸的道:“刘尚手中猛将如云,邢将军还是小心一些。”
这他一提不要紧,话一出口,邢道荣哈哈大笑,挥舞手中大铁戟,大声道:“某家这大戟,杀的就是猛将!”
刘贤也掩口而笑,冷然道:“有道荣在此,何惧刘尚那群蟊贼,来人,擂鼓,为邢将军助威!道荣速速前去,我这边奉酒以待!”
邢道荣大喜,急忙摆手道:“放下这酒,我去去就来!”
两人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对面也是隐约可闻,刘尚顿时就是忍不住要吐血,你以为你是关二爷,还温酒以待!
太史慈魏延变了脸色,一个提枪,一个提刀,同时请战道:“那汉子可恶,我愿为主公杀之!”
刘尚也生气,可是到底考虑的更多,他看了看耀武扬威的邢道荣,又看向争执不下的两个爱将,笑着道:“这样吧,就文长出手吧!”
魏延大喜,得意的看了一眼太史慈,纵马舞刀,就要杀出来。
“慢着!文长此去,只许败,不许胜!”
“为什么?”魏延傻了,不能胜,那他还争个什么。太史慈满脸庆幸,幸灾乐祸的看着魏延。
“这是命令,若是你胜了,就是有罪,若是败了,就是有功!”刘尚笑着拍了拍魏延的肩膀,、“骄兵之计,文长应该能理解吧?”
“末将遵命就是!”魏延黑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去。对面,邢道荣已经策马冲了过来,扬声大喝道:“荆州上将邢道荣在此,哪个出来送死!”
“狗屁的上将,先接过爷爷三刀再说!”
魏延一肚子火,看到邢道荣耀武扬威,那性子顿时发作,战马一声长嘶,飞速的撞了上去。邢道荣脸色一喜,大叫一声来得好,大铁戟划过一道弧线,照着魏延就是杀来。
“雕虫小技!”魏延大怒,手中大刀奋力迎上,专门对着铁戟砍去,当的一声巨响,两件兵器交锋,摩擦出一连窜的火星。
“啊…”魏延怒吼,砍中了铁戟还不算,那刀芒一道接着一道,刷刷刷,一个三连斩杀,一刀快似一刀,隐隐的竟然呼啸之声。
邢道荣大惊,大铁戟慌忙招架,可是那里挡得住,他只感觉双臂发麻,竟然有一种握不住武器的感觉。这人厉害!
“杀了你!”魏延三招一过,正要施展大杀招,突然耳中传来一声弓弦响,他的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原本锐利的刀锋顿时泄了气。舞动起来也变得迟滞了许多。
邢道荣武艺不弱,魏延前后气势的变化他如何感觉不出来,顿时奋起余力,当的一声,崩开砍来的大刀,却是没有想到魏延此刻突然仿佛萎缩了,竟然被震的后仰了一下,战马也是连续退下了三步。
“好!擂鼓!”
“轰轰轰轰…。。”
刘贤一声令下,身后的兵马齐声欢呼。看向邢道荣的眼中满是崇拜,这就是他们军神啊,有他在这些个豫章的贼子如何是对手?
邢道荣还有些不可置信,刚才魏延的那三刀是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直到现在,他的背心还是一片冷汗。
可是再看魏延,气势却又是不同,虽然依然凌厉,可是却大不如前。
难道这厮只有那三招厉害?邢道荣惊喜,急忙策马冲锋,手中大铁戟夹带惊雷,再次狠杀过来。
魏延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慌,也急忙举刀迎上。这一回,兵器交击,依然是势均力敌,魏延的脸色却是一红,实在太丢脸了,堂堂一军大将,竟然要诈败。
邢道荣却是误会了,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