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守不觉得投降的太晚了吗?”刘磐并没有立刻上去搀扶,他指了指天,冷声道:“这雨总有停的时候!”
金旋苦笑。巩志却开口道:“我们就是知道将军虎威,断不会被小小雨水阻住,所以今日特来投降!”
“哈哈哈…说得好!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你们既然投降,我保证,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刘磐大笑着走向金旋,亲自把他扶了起来,砍断了他身上的绳索。巩志自然没有这个待遇,一个刘磐的亲卫给他解开了绳索。
巩志活动了下手脚,抢着对刘磐道:“将军远道而来,城中已经备下了薄酒一杯,还请将军赏脸!”
刘磐点点头,有些鄙夷的看了巩志一眼,又扭头对金旋道:“如今你们可是真服?”
“在下已经如此,难道还不算服?”金旋苦笑,又看了看后面,道:“出来吧!”
随着他的喊声,一群士卒背着双手从城门两侧鱼贯而出,分别站在两排。金旋伸手虚引,道:“城中三千兵丁尽在此处,府库钱粮,兵甲器械,也已经封存妥当,都在军营之内,还请将军派人接收。”
“恩,如此,太守乃是真降!”刘磐放了心,脸上的笑容也亲切了几分,他一边示意的自己的部队进入城中,一边拉着金旋走到一旁说话。
“主公,我们要不要动手?”城门之内,魏延指着已经进入了大半的军卒。他们最快的已经走到了街道的岔口处,两排的民房里,许多双眼睛透过门缝,冷冷的往外面窥视者。
“若是刘磐的士卒忍不住劫掠,我们的伏兵可能暴露!”魏延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因为他看到最前面的几排士卒已经大步走向了两边的民房。
“再等等看。”刘尚提着心,双手紧紧的握住,刘磐还没有进来,他还没有最好的攻击机会。可是这些士卒…。
城门外,看着一群群军卒神情兴奋的往街道里窜去,巩志瞬间面无人色。他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的看向自己的身边。
金旋满脸的苦笑,突然在众人的眼中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他跪了下去,脸上带着一丝乞求的神色,道:“据城而守,这是我的主意,与城中百姓无关,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刘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愤怒的对着城中叫道:“兔崽子们,都给我规矩点,谁敢扰民,就地格杀!”
这一声极大,通过敞开的城门一直传进了街道之上。几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闯入这附近宅院的军卒顿了一下,又很不甘心的退了回去。比起钱财,他们更愿意留下一条命。
“将军宽仁,我代城中百姓谢过!将军请!”金旋吐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由衷的敬佩,他站起身,亲自为刘磐引路。
“呵呵,太守请!”刘磐很满意金旋的态度,兵马已经进城,他完全放下担心,牵着战马,在众人前呼后拥下大步走进了城门。
“嘿,这个金旋还真是有些机智!”躲在一边的魏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随即又看向刘尚,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机,低声道:“主公,刘磐已经进城,你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动手?”
“不急!城外还有一支兵马,不要把他们惊动了!文长,你先过去准备一番,我要去会一会这个刘磐!”刘尚对着魏延低声吩咐几句。
魏延点点头,小跑着往县衙赶去。
整理了一下衣衫,刘尚缓步走出藏身之地,迎着金旋走了过去。
“什么人!”一群刘磐的亲卫警惕的注视着从街角走出来的刘尚,虽然攸县已经降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在下金尚,拜见刘将军!”刘尚微微笑着,对着满脸疑惑的刘磐行了一礼,随后又转向金旋,躬身道:“二叔,宴席已经准备妥了。”
金旋反应很快,只是一瞬间的吃惊,他的脸上就是露出高兴的神色,大声道:“哈哈…。这个我可做不得主,还要看刘将军的意思!刘将军,这是我的本家的侄儿,换作金尚的。”
“哦,原来是金兄!真乃一表人才!”上下打量了一番,尽管刘尚已经刻意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可是刘磐还是感觉到了刘尚的与众不同,他上前一步,拉住了刘尚,笑问道:“金兄现居何职?”
刘尚笑道,“白身!”
刘磐暗喜,摇头道:“可惜了,你如此人才,想必才学是好的,不知金兄可愿意来我军中?”
“这人性子还真急!”刘尚心中苦笑,他可不认为刘磐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本事如何,不过是想通过他进一步拉拢金旋而已。所以刘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金旋。
“既然刘将军看的上你,还不快谢过了!”金旋头皮发麻,只能大着胆子吩咐刘尚道。
得到金旋首肯,刘尚方才点头,转向刘磐,语气淡淡的道:“既然将军厚爱,敢不从命!城中水酒已经备好,将军请!”
刘尚说着,转身在前面引路。
刘磐暗暗的点了点头,一边走着,一边扭头对金旋道:“金府君,你这个侄可不简单啊!”
金旋心中发紧,嘴里却是苦笑着摇头道:“这孩子性子淡,若有得罪的地方,还往将军多多包涵。”
刘磐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话。毕竟金旋是无奈之下才投降的,内中有几个人心中不舒服也是可以理解的。
攸县不算大,很快的,刘磐就跟着刘尚来到了县衙。里面张灯结彩,因为已经到了黄昏,火红的夕阳之下,给这座新雨之后的威严县衙增添了些许神秘的光辉。
刘磐的几个亲卫抢先一步走了进去,里里外外的察看了一番,除了院子中的众多的仆役丫鬟之外,这座小小的县衙并没有别人了,厨房之中,一股股浓烈的饭香远远的飘荡着。
“请!”刘尚站在台阶上,笑吟吟的对着刘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刘磐满脸春风的笑着,一步就跨了进去。
“
第二百八章 攸县5
县衙之中,一盘盘的珍馐已经摆放了停当。几个临时召集的歌女娇怯怯的垂手立在一旁,看的刘磐舒心不已。
“将军,请上座!”
金旋等一班攸县的属员热情的请刘磐坐上了主位。他们方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伺候的仆役捧着美酒鱼贯而进。但是在坐的金旋巩志却是有一种食不甘味的感觉,他们每一次饮酒,目光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门外。
“咦?”酒过三巡,刘磐不经意的望了在坐的众人,有些疑惑的看向金旋,怎么刚才的金尚却是不在了。
老实说,虽然只是与刘尚见过一面,可是刘尚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映像。不说出于拉拢金旋安抚人心的目的,就是刘尚本身所表现出来的气度,也颇有些对刘磐的胃口。
他也是个不甚热衷官场的人,要不然,凭借他与刘表的关系,就是做那一方的太守也是足够,可是他除了向刘表求了一千部曲带着,并没有再向刘表要求过什么。
刘磐很愿意自己身边,有一个对自己脾胃的人。
“怎么金兄还没过来?”刘磐奇怪的看向金旋。
他可不知道,就是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坐的众人最少有十余个差点吓的尿了裤子。难道辅国将军的计策被这人识破了不成。甚至有人忍不住想要临时反水了。
巩志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个势利人,投降刘尚可以换来富贵,可是出卖刘尚,他也可以换来富贵,所以,刘磐的疑问刚出口,巩志几乎忍不住要当场揭穿这里的阴谋。
可是他很快的又停住了嘴。
金旋不慌不忙,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尴尬的神色,苦笑着道:“刘将军勿怪,我这个侄儿刚刚守孝完毕,现在还不想参与这类的喜宴,怕会对亡父不敬!”
他可没有瞎说,古人丁忧,亲子须要守孝三年。在坟墓前结庐而居。像刘繇之死,按理说刘尚就应该守孝,不过因为那时候豫章没有他不行,加上战事连绵,到头来也就只好由刘基代劳了。
“原来如此!改日,我当亲自前去拜访金兄!”刘磐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他还想当着众人的面,许诺刘尚一个个不错的前程,那样一来,既可以安抚住忐忑不安的攸县降官,又可以拿这个金尚当作人质,使得金旋有所顾忌,看来却是要延后了。
金旋连忙致谢,劝酒劝的更加的殷勤了。只是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背后已经是冷汗一片。
“我的主公啊,你还是快点动手吧!再这样拖下去,老夫可要顶不住了!”
攸县的军营之中,一群群降卒被刘磐的兵马看的严严实实,甚至于整座军营都是刘磐带来的兵马接管了。
这一次,刘磐一共带进来五千士卒,凭借这些人,刘磐完全能够放心的镇住城中的降兵。他很清楚,金旋的兵马最多不会超过三千人,就是金旋要在城中搞什么幺蛾子,他也完全有能力应付。再说,城门已经被他控制在手中,他还有什么担忧的呢?
但是,刘磐的自信,那是建立在没有刘尚这个意外的出现的情况下。
城门之处,、魏延伸出袖口,一把擦干了脸上的血迹。他的脚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的尸体。尸体的脸上,还凝固着一种莫名的惊恐。
刘尚冷冷的站在一边,虽然刘磐够小心,亲自派了一百个精锐把守住城门,可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们无一例外,被偷袭而死。
“留下一队人,看死了城门,要是敢放一人出城,你们提头来见!”
刘尚指派了一个军侯,重新控制了城门,随后,他带着其余的人,开始往军营走去。刘磐的人马已经彻底控制了兵营,所有的降卒都被严格的看押在了其中,他们没有武器,反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是根本没有想去反抗,此时的降卒都是扎堆在一起,轻声的议论着即将到来的事情。甚至于有些人还偷偷的开出了盘口,赌刘尚能在多少时间消灭这些荆州兵。
降兵的安分,显然令的刘磐的副将很是失望。本来被派过来看押降卒就是一件倒霉的差事,一想到同僚们正在县衙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却要对着一群嬉皮笑脸的降卒,这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想法?
刘磐的副将名叫刘虎,也是汉室宗亲,只是他这个宗亲与刘表隔了不知道多少代,属于那种八竿子才打的着的亲戚,他比刘磐大几岁,却是一直没有出头之日。
今夜的刘虎,正聚拢了一班平日里交好的将佐的营中赌钱。总不能你刘磐将军在县衙里吃香喝辣,我这个刘虎将军却蹲在这里吹凉风吧。
所谓上行下效,赌桌上也没有什么上下尊卑,到底都是赢钱的是老大,输钱的是孙子。一开始,还只是刘虎等将官偷偷的聚在一起赌博,可是很快的,这风声一传来,外面的大头兵也索性丢了兵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刘尚带着人马来的时候,暴露在他前面的就是一番令人哭笑不得的景象,军营的大门四开,里面竟然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隐隐的,里面还能传来一片嘈杂。
“主公,那些荆州军正在里面赌钱!”一个探子跑了过来,还有些得意的晃动着手中的钱袋子,笑道:“我刚才还混进去来着,顺便赢了几十个大钱。”
刘尚更是哭笑不得,从这里面,也可以看出刘表治下武备的废弛了。不过敌人越弱,他这心里反而越是松了口气,打发走了那个扮作荆州兵的探子,他的眼睛顿时冷漠了下来。
“文长,看你的了!尽快解决战斗!我不希望闹出太大的声响!”
“诺!”
魏延低吼了一声,奋力的扬起手中的大刀,又狠狠的往下面劈去。
“嗡…。”一阵兵刃划破空气的清鸣,魏延右手持刀,左手提盾,大步走入军营之中。他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山越营的士卒面色狰狞,提着同样的刀盾紧随其后。
这里不得不说,凡是两军混战,尤其是在军营这种比较逼仄的地方,长兵器并不能发挥太好的作用,反倒是刀斧手之类的轻兵极为的具有杀伤力。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阴谋杀人的时候,都喜欢在摔杯为号,然后无数刀斧手蜂拥而出。
“啪!”
县衙之中,金旋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门外,看到一个粗壮的仆役从门外晃荡着走过,他的心中顿时长长的送了口气。同时,他的手中原本高举的大觞却是忽然落了下去。
大厅里的众人格外的敏感,金旋手中的大觞一落地,原本热闹的环境顿时一窒,许多人话说了半截,就是在喉咙里嘎然而止。更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缩了缩,一副胆怯的样子。
刘磐的脸色顿时变了,这样子的情况,和他听过的故事何其相似,他笑了,笑得阴阳怪气,笑得令人不寒而栗,“金太守,你这是要摔杯为号吗?”
“是的,可惜这大觞是铜的。”金旋很老实的回到,顺便又开了一个玩笑。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可是今日的气氛实在太紧张了,他很想用这个玩笑舒缓一下神经。
但是没有人笑,十几个跟着刘磐过来赴宴的荆州将领顿时就是拔出了刀剑,可是没等他们有什么举动,一旁的巩志却是哈哈大笑,拍着手道:“倒也,倒也!”
“噗通!噗通!”
随着巩志嘎嘎的怪笑,刘磐的人一个个只感觉天旋地转,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剑,软绵绵的往地上就倒。
刘磐也感觉头晕眼花,可是他的武艺毕竟出众,狠狠的拔出一把匕首,再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突然扎入了自己的大腿。
血,仿佛瀑布一般从他黑色的的裤子上涌出,他的坐席一大半都是被鲜血侵染。可是也因此,刘磐的精神却是好转了许多,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厉声大喝道:“众人听令,县衙之内所有人,格杀勿论!”
如此大的声音,就仿佛夜空的惊雷,传遍了县衙之中每一个角落,空荡荡的县衙里,还有着巨大的回音。按照刘磐的想法,金旋不过三千人马,都被他的人给看的死死的,就是金旋临时藏着一些人,可是他带到县衙的却是五百亲兵,总不能这么一瞬间,就全部被杀光了吧?
但是刘磐失望了,县衙之中,回音缭绕,金旋面无表情,巩志却是冷笑不已。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听到刘磐的叫喊冲进来。
“不可能,不可能!”刘磐绝望了,随即,他又惨笑一声,怒目看着金旋,厉声骂道:“卑鄙小人,今日就是死,也当先杀了你!”
忽的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刘磐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就那么一跨三四米,冲到了金旋的身边,手中的宝剑带着尖锐的啸声,闪电般刺向了金旋的脖子,甚至于旁边的巩志都感觉到了脸上吹起一阵寒风1
“杀!杀了他!杀了他,我也少了一个对头!”巩志也会些武艺,而且离得很近,只要他这时候冲过去,说不定还能救下金旋的命,可是,他会出手么?
金旋依然没什么表情,甚至刘磐的剑已经快要刺中他的脖子,他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大的惊慌,因为他的身后,可是立着一个大保镖的。
想也不想,金旋扭头向后看去。
他的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嘴角带笑,可是他的脚却是毫不客气的飞速的踢出,就在刘磐的长剑要刺中金旋的一霎那,但听到那小厮一声怒吼,“给我死开!”
这一脚又重又刁钻,就是刘磐没有中毒的时候也不可能轻易的挡住,更何况此时他毒性发作,行动全凭一股子血气,只听到他啊的一声,随后就感觉眼前的景物飞速的后退,碰的一声,他被一脚踢回了坐席,撞翻面前的酒案,也撞翻了他身边的两个歌女。
“看来我命休矣!”
刘磐大口吐血,剧烈的疼痛之中,他的脑中蓦然浮现出这一个念头,随后晕了过去。
“
第二百九章 攸县6
攸县的夜,血一般的阴森。
城中的军营,更是一片鬼哭狼嚎。只是如此大动静,却都被一片黑暗所掩盖,只有那零落的几个火把晃动,才可以看到大片的血水飞溅。染红了山越营士卒的衣衫。
魏延右手持刀,没有丝毫的多余的动作,只是不断的往前面劈砍,收回,再劈砍,可是每一次亮光闪过,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