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过来!”文聘头也不回,神情专注的盯着湖面,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样的天气,为什么甘宁还要进兵,难道,刘尚真的那么迫不及待,或者说,他真的有了那个实力,与荆州对抗了呢?
叹了口气,文聘摇头苦笑,想那么多干嘛,既然甘宁要战,那么,他就战吧!想到这里,文聘的胸中突然涌起一股热血,我荆州的男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文将军!”
一声轻喊,从文聘的背后传来。
他豁然回头,满含期待的问道:“怎么样,主公可是同意了我出战?”
信使摇了摇头,冷声道:“主公有令,全军务必保持冷静,只要敌船没有率先发动进攻,我们也不可主动启衅!”
“可是,他们封锁了长江!切断了我们同江陵的联系!”文聘大怒道。
信使冷笑,他是刘表的亲卫,可不会在意文聘的态度,他递给文聘一封信,冷冷道:“这是命令!”
“这是命令?这是什么狗屁的命令!”文聘一把捏住手中的书信,眼神中闪过强烈的不甘!
第二百四章 攸县1
魏延的大军出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刘尚的身上,关注在他的三员大将身上。
“兴霸,子义,公明可还好?”刘尚站在楼船之上,看着滚滚的长江之水,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笑意。
“还躺在床上直哼哼。”甘宁哈哈大笑。眼泪顺着眼角就是飙了出来。
太史慈的脸上也是露出笑意,拍了拍自己有些抽筋的脸颊道:“公明还好一些,倒是阿若,他说主公你再不放他下船,他宁肯现在就跳下江去淹死。”
刘尚失笑,道:“北方的汉子,这样的天气下行船,却是是难为了一些。”
“岂止是难为,简直事不可为!”
不知何时,杨阿若佝偻着身体,被两个亲卫拖着走了过来,他苍白着脸,语气惊恐的叫道:“主公,回去吧,在这样子下去,我等不及厮杀,自己就要寻了短剑了断!”
“这可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我们可没有逼你!”甘宁冷笑一声抱着膀子站在甲板上。冷冷的道:“这些浪头再大,还比你骑马更颠簸么?”
“骑马是颠簸,可是那地面可是平的!”杨阿若苦着脸,他真有些后悔急吼吼的跑过来,本来以为有战事,可是谁知道却是一路在江水里翻滚。
刘尚笑着摆手,道:“好了,你们都少说些,再往前行一段路,务必让刘表所有的水军都见我旗号。”
“扑通!”杨阿若一听,两眼一番,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哈哈哈…。”刘尚一见,顿时大笑,擦着眼泪道:“好了,我们回去吧,出来了这么久,也够刘表紧张一阵子了。”
众人点头,甘宁朝外面挥了挥手,原本逆行的战船灵活的掉了船头,开始顺江返回夏口。这是刘尚封锁长江的第一天。也是刘表最为紧张的一天。
刘表不知道自己现在感受到底如何,他既是恨不能现在就跟刘尚拼个生死,又巴不得刘尚只是像上次兵临襄阳那样只是虚张声势。同时,刘表的心中还有一点点窃喜,长沙就要被攻破了,你刘子任终于也坐不住了么?
“主公,刘尚退回去了。”蔡瑁大步走到刘表的身边,有些兴奋的说道。虽然他没有出战,可是在他严阵以待之下,终于又一次逼退了这头老虎。
“不可掉以轻心!下令全军,务必提高警惕,特别是洞庭湖一带,那边必须要派重兵看守!绝不能让刘尚踏入长沙!”刘表微笑道。
“可是主公,他们这样子大胆,属下实在不忿,还请主公给我三千兵马,我定要生擒了他!”说话的是霍峻,本来他一直镇守江陵,只是因为文聘被调去围攻长沙了,他就掉过来镇守乌林了。
刘表打了个哈欠,做了太久的马车,又紧张了半天,他着实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刘表并没有回应霍峻的请求,他也对这些打打杀杀没有兴趣,只是淡淡的道:“守好乌林就好了,刘尚不来进攻,你们也不可出击。一切等夺下荆南再说!”
“是!”霍峻不甘心的答应一声,默默的退了下去。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请战了,可是刘表依然不答应。
“走吧,看来又是刘子任虚张声势,这时候才想起去救张羡,他不觉太晚了吗?”刘表的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笑意。
回到夏口的刘尚,嘴角也是挂着一丝笑意,“看来,刘表却是被我们给迷惑住了。接下来,就要看魏延的了。”
“我料攸县最多三日就可攻下!”太史慈陪在刘尚身边,笑着说道。
“难说,这样的天气,可不利于攻城。”刘尚没有那么乐观,抬头看了看天空,恰好一道闪电划过,随即,大片的雨水急速倾泻。
在通往攸县的道路上,一队队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在闷头赶路。电闪雷鸣之中,不时会有人一脚跌在泥水里,但是又很快的爬起来。
魏延脸色阴沉,抬头看了看天气,又望了望自己的手下的兵马,脸色更是阴沉,士卒们都没有携带兵器,他们的兵器被统一的放置在马车里,因为就在不久前,一个扛着长矛的士卒就被一道闪电劈死了。
“还有多久能到攸县?”
魏延沉着脸,一把抓过身边的亲卫,大声的喊道。滚滚的闷雷淹没了他声音,可是那个亲卫还是听到了,他大声的说着什么。可是一道闷雷过来,他的声音也被淹没了。
“魏将军,歇一歇吧,再走下去,我们就是不累,那些战马也受不了惊吓啊!”牛四满身泥浆的走了过来。
“不行,今夜必须赶到攸县!若是稍有耽搁,被攸县的守军知道了,我们也失去了奇袭的效果!”
牛四毕竟是刘尚的嫡系,真正的老人,虽然只是他的副将,魏延也不得不尽量的解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牛四,道:“一旦我们夺下攸县,就是给主公打开了同往长沙的门户,那时候,占据荆南,我等就是首功!”
“可是这些辎重?”牛四指了指在泥水中艰难行走的民夫。
“攸县急报!”
就在这时候,一个披着斗笠,背着弓箭的探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顾不得喘口气,他急忙说道:“将。。将军,我们探到攸县的虚实了!”
“哦?快说,里面到底如何,有几个守兵?”魏延一脸激动,急忙把那人扯到自己身边,其余的人闻听,也是纷纷围了过来,竖起了耳朵。
“情况不太好,两门紧闭,虽然城头没有兵马,可是我听附近的山民说,对面的刘表也派了一支大军屯驻在城外,正在劝降。,也许,他们都把兵马集中到了长沙的方向。”探子答道。
却是攸县之地,恰好夹在两山之间,扼守住了长沙与豫章的通道,也只有两道门,一道通往长沙,一道通往豫章。所以探子才判断,城中的守军都是把兵力集中到了长沙的方向。
听完探子的分析,魏延脸色变幻,先是看了看自己身后拖沓的兵卒,又看了看攸县的方向,最后咬了咬牙,却是盯着牛四道:“牛兄弟,你可怕死?”
“怕死的就是不做爷们儿!”牛四睁着怪眼叫道。
“哈哈哈…。”大雨之中,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是笑了出来。
“那好,我有一计,当可轻易的攻取攸县,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跟我去?”魏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大声的道。
“说!”牛四更直接。
“我们弃了粮草,兵刃,人人只带钩锁,趁着今夜大雨,我们偷偷的爬上攸县!”魏延狠声道。
“嘶…。。”一片抽气声,即使以山越人那种不怕死的性子,听了魏延的决定都是变了脸色,
“你们放心,既然刘表也派了大军要攻取攸县,里面的守军必定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长沙那边,我们从背后偷袭,只要大家动作快,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魏延语气坚定的道。
“我们就徒手过去?”又一个将官迟疑道。
“咔嚓!”
魏延眼神一凝,手掌用力一劈砍,一颗小树瞬间就被砍成了两端,冰凉的水珠四处飞溅。弄的人满头满脸。
“好,我跟你去!”牛四第一个走了过去,大脚丫子一跺,那棵小树再次断裂,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子就是成了。
其余的人看到心痒痒,尤其是见了牛四同意,纷纷扑向四周,不多一会,一群扛着棍棒等物,赤裸了身躯的大汉就是聚拢在魏延周围。
魏延点点头,强忍住心中的兴奋,冷然道:“跟我来。拼命的跑,让那些定难军的猴子们好好看看,我们也是能攻城的!”
“嗷嗷嗷嗷嗷……”{
一群泥人彻底的沸腾起来,撒开脚丫子,顿时大片的泥浆就是四处飞射,只有一群冷的瑟瑟发抖的民夫愁眉苦脸的看着满地的辎重,他们走的痛快,。可是这些东西该怎么办啊?
“跟上来,把东西运到攸县!”一个泥人又奔了回来,草草的说了一句话,又是扛着大棒子飞奔而去。
“张,张家大郎,我们真要把这些东西运到攸县去?他们那样子怎么攻城?”一个民夫头子看到身边没人,又小心的道:“这些人疯了,我们还能跟他们一块儿疯么?你看看这雨。是能攻城的时候吗?”
“放屁!”张家大郎冷然喝道。
“就是,放屁!”民夫头目附和道,这里面,他是二把手,张家大郎却是一把手,他自然要附和了。
“老子说你放屁!”张家大郎怒了,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人家那才是不怕死的真汉子,我们也是两个蛋,他们不怕死,我们还怕么!”
“要是他们攻不破,我们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还白白的给人送上几大车的兵粮器械?”民夫头子捂着脸,不服气的争辩道。
“啪!”又是一计耳光,张家大郎红着脸,指着自己道:“他们攻不破,我们接着上!老子是想清楚啦,当汉子,岂能不上战场!今日若不死,老子丢了这个差事,就去投军!强好过与你这等鼠辈为伍!都看着干什么!继续前进!”
第二百五章 攸县2
瓢泼的大雨始终没有停歇,金旋愁眉苦脸的坐在攸县的城头上,愣愣的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的营地。
自从失去了武陵,心情沮丧的金旋就被张羡安排了到了攸县。好歹他金旋也是为了帮助张羡才会失去被根基的,过意不去的张羡与其说是派金旋过来镇守这条连接豫章与长沙的要塞,倒不如说是给金旋一块休养生息的地盘。
可是今日,这最后一块栖身之地也没有么?金旋神色黯然,看着外面刘表的军营,在外面,整整五千人,还有着大约三千的降兵,一想到那些降兵,金旋就是咬牙切齿,那里面,一大半的降兵原来可都是他的!
“主公,快决定吧,虽然暴雨阻碍了张允攻城,可是我们要是再不投降,雨天一过,攸县定当不保!”巩志快步走上了城楼,眼神中有着一抹担心,还有着一丝寒意。只是他隐藏的很好,几乎不会让任何人发觉。
“哼,张公以诚待我,我这时候投降,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金旋冷笑一声,看着外面的大军,凛然道:“他们要来就来吧,要攻下攸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士卒们都很害怕!他们也担心自己的家人。”巩志语气幽幽,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哀愁。
“杀!胆敢惑乱军心,就地诛杀!”金旋冷着脸,说出来的话就仿佛下雨的天气。又冷又湿!
巩志默然而退,暗暗叹了口气,随即,他的眼神就是冰冷起来,心中冷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可怪不得我了!”
攸县城外,一片茂密的树林之内,昏暗的天气之中,突然一道耀眼的划过天空,大地为之一亮,映照出下面大群的泥人。
魏延脱得光光的,学着山越兵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泥水里,这是他行军最艰难的一次,可是也是最成功的一次,他们已经摸到了攸县的城下千米。可是城上的守军还没有发现。
也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城头上根本就没有守军,甚至一个火把,一个值夜的人都没有。只有城楼之上,还能够看到一丝细微的火光。
“魏将军,魏将军…。”一个泥人跑了过来,低声的呼唤道。因为大家都是满身的泥浆,要在漆黑的夜间看清楚人实在是太难了。
“怎么样,城上的守军如何?”魏延一骨碌爬起来,一步奔向出声的地方。一个泥人愣了愣,嘴里飞快的道:“将军放心,城上果然没有敌军,只有城楼中或许有几个望风的!”
“天助我也!”魏延哑着嗓子吼叫了一声,随即,他的双目亮了起来,豁然回头,顿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露出了魏延狼一般的眼睛,。
他低声嘶吼道:“兄弟们,都到了这里,主公能否进兵长沙,就看我们这一回了!大家都打起精神!”
“将军,下令吧!”一个黝黑的身影赤条条的奔了过来,手中的大棍子在雨水中溅起大片的水珠。
“跟我来!牛四,我们两个先上,其余人随后!”魏延怒吼一声,大步流星,却又脚步轻盈,飞速的摸向了攸县的城墙。
这是一段极为险峻的城墙,它的一个侧面就是紧紧的挨着一段陡峭的山坡,陡坡光秃秃的,一遇到雨夜,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滑下去摔个半死。魏延就是选择了这一段城墙,只见他拿着钩锁,先是侧耳倾听了一番,又是往上面扔了一块问路石。
良久,没有回声,只是滚滚的惊雷,哗啦啦的暴雨。
“是时候了!主公兵进长沙,这个首功,只能是我魏延的!”魏延眼睛通红,他的天性中就有这浓烈的赌徒的因素,只见他趁着又一个惊雷就要来临的刹那,手中的钩锁一瞬间就是搭上了城头。
“啪!”另一边,牛四已经手脚并用,张嘴咬着大棍子,飞速的往城上爬去;他知道,这一攀爬的时刻最是危险,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呸!”魏延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也抓住绳索,就仿佛一只猿猴,极为轻快的飞身而上甚至他还比牛四早一步跃上了城头。
“刺啦!”
可是魏延脚下一滑,被墙砖上的青苔的被摔了一觉。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个光把晃荡了过来,一个络腮胡子的守军一手提着裤子,一手下意识的顺着往声音的来源照了过去。
“你…。”守军楞住了,小解完后还没有拉上去的裤子顿时滑落,他呆呆的看着满身泥土的魏延,嘴巴长的老大老大,只是,他再也不能发出别的声音。
轰隆隆!
闷雷滚滚,魏延有些狰狞的笑了笑,一把丢下已经断了气的守军,方才来到城边,接应一个个士卒登上了城头。
“杀啊!我们成功了!”
无数的呐喊声掩盖了巨大的惊雷,一群群泥人扛着棍棒飞快的城中奔去。
吱呀呀…攸县的城门,在众人吃力的推动下缓缓打开。更多的泥人蜂拥而入,四处寻找着趁手的兵器。
金旋还不知道后方已失,他依然呆呆的坐在城楼上,看着对面大雨之中敌营中的微微的灯火。
巩志再一次上来。
“怎么样,军卒们可安抚住了?”金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道。
“大家都还好。不过…没了你,我们更好!”巩志低低的说着,迅速的向着金旋走去。
“什么?”金旋没有听清,偏头转了过来,。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城中传来一片喊杀之声,金旋与巩志同时愣住了,金旋大惊的指着巩志,怒喝道:“狗贼,你要噬主乎”却是他看到巩志手中的利剑。
巩志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虽然不知道城中为何喧哗,可是既然已经被金旋发现了,他毫不犹疑的扑了上去。
“想杀我!除非你是偷袭!”金旋冷笑一身,不退反进,就那么赤手空拳,与巩志斗在一起。
“杀啊!”声音由远而近,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群血人杀了上来。
“狗杀才,你们也跟着背叛了吗?”金旋狂怒,一边与巩志打斗,一边扭头大吼道。
“快,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活命了!”巩志飞快的越向人群,希望得到保护。
可是,迎接他的是一个大脚丫,魏延牛气哄哄的把巩志踹翻在地,大声叫道:“不管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