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可不管他们死守不死守,看到大军阵势完成,连忙带着祖郎等人出了中军,一直来到军队的最前方,扬鞭对城头骂道:“笮融叛主小人,我等大兵到来,你还敢负隅顽抗!”
笮融大怒,回骂道:“刘尚小儿,休说大话,有本事你就攻进城来试试,保管叫你有来无回!”
僮芝也怒,喝道:“刘尚孺子,杀我大将,此仇我早晚要报!”
刘尚哈哈大笑,扬鞭道:“别以为你们仗着有城墙就能高枕无忧,来人,擂响战鼓,祖郎,我令你率兵五千前往攻城!”
祖郎大喜,飞马进了军中,战鼓隆隆作响,一彪军士从阵中杀出,皆是山越精锐士卒,惯于翻山越岭,祖郎一声令下,大军呐喊一声,抬着云梯杀奔南门。
笮融冷笑,城墙之上箭如雨下,更有火油,滚木不断砸出,祖郎怡然不惧,引着大军顶着箭矢冲到城墙之下,无数云梯飞速架好,祖郎嘴里咬着短刀,手里挽着铁盾,蹬蹬蹬就往城头爬去。
笮融心惊,急忙调城中精锐士卒赶来南门,才勉强抵刘尚的攻城大军。刘尚看祖郎久攻不下,连忙命陈兰、雷薄二人引兵五千前去攻城,笮融兵少,僮芝忙令自己军士登上城墙,双方战做一团。祖郎爬上城头,占据一小块地方,只是南昌守军源源不断,很难往前突破一步。陈兰雷薄也杀上城头,三人立在一处,接应手下士卒上城。
笮融着急,忙令其他三门派人增援,自己更是亲自出战,斩杀爬上城头的刘尚军。一员小校大怒,看到离笮融不远,竟然飞身扑了过去,笮融猝不及防,被按到在地,亲兵眼明手快,手里刀剑齐刺,那名小校大叫一声,被剁成肉泥。
刘尚军其余士卒看见,齐声怒吼,不顾砍来刀剑,纷纷朝笮融杀去。笮融胆寒,与僮芝狼狈的躲在后面,再也不敢带头冲杀。
祖郎抓住战机,一步步杀散城头守卫,更多的士卒杀了上来,看数量已经有了一千余人。正在危急关头,刘壹引兵从西门杀到,彭虎引兵从东门杀到,南门守军士气大增,同增援部队一起杀了过去。祖郎抵挡不住,重新退到城墙边沿。
城外刘尚看久攻不下,急、急忙擂响战鼓,下令全军出动。笮融一发狠,又从其他三门抽调大量士卒增援南门,只留百余老弱看守城门。
刘尚见目的达到,天色已经擦黑,急忙鸣金收兵,大军潮水般退下城头,慢慢返回军营之中。早有火头兵做好饭食,又有军中大夫领着许多留守士卒前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这一战,刘尚损兵两千人,受伤者不计其数。南昌同样不好过,笮融精锐拼个精光,僮芝的兵马也大半带伤。见识了刘尚大军的悍不畏死,两人一筹莫展,只能待在南门,一刻也不敢放松。
刘尚中军大帐之中,祖郎等将浑身血污,经历一日厮杀,祖郎的脸上也多少有些疲惫,不过刘尚紧急召集众将,祖郎知道今夜必有行动,大家强打精神,纷纷等候刘尚发令。
看看众将聚齐,刘尚沉声说道:“今日一战,南昌守兵必定疲惫,能否攻破南昌,就看今夜一战!祖郎,我令你引降兵五千,本部兵三千,趁夜杀到南昌南门,只需摇旗呐喊,吸引笮融的注意。”
“遵命!”祖郎大声应道。
“其余众将聚齐兵马,随我秘密前往北门,至于军中防务,还请子扬与子敬多多费心!”刘尚又命令道。
刘晔等急忙接令,急冲冲出了大帐,各自准备晚上攻城事宜。
南昌城中,笮融与僮芝相对无言,他们在南门屯驻了大量兵马,其他三门的防御就显得薄弱了许多。笮融想故技重施,再次强迫百姓守城,只是这次城中突然流言四起,都说刘尚之所以领兵攻打南昌,乃是笮融残暴,以至天怒人怨,更有人扬言要趁机打开城门,迎接刘尚大军入城。笮融惊疑不定,赶忙命军士四处搜捕造谣之人,却再也不敢让百姓守城。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亲兵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大声道:“主公,不好了,南门急报,刘尚大军万人攻城!”
笮融松了口气,对僮芝道:“看来刘尚是打定主意要从南门进攻。”
僮芝脸色阴郁,道:“别管那么多,召集所有能战之兵,我们粮草众多,只要坚守,刘尚就是十万大军也休想攻破南昌。”
第二十一章 南昌在手
笮融点头,与僮芝披挂整齐,火速上了南门城墙,就见夜色之中,一彪军马飞速杀到,为首之人正是祖郎,祖郎骑马靠近城墙,大声喝道:“僮芝,我军大兵压境,只为诛杀笮融叛贼,如果你迷途知返,擒杀笮融匹夫,我可以在主公面前保你为庐陵太守。”
僮芝大怒,骂道:“废话休说,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祖郎冷笑一声,擂响军中战鼓,一架架云梯飞速架向城墙,笮融也命人准备火油沸水,城头弓箭手引弓搭箭,只要祖郎军靠近,就要万箭齐发。祖郎微微一笑,骑马靠近城墙,只是擂鼓呐喊,却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笮融疑惑,与僮芝商量道:“祖郎此举何意,先是大张旗鼓,却又站在原地不动!”
刘壹苦笑一声,叹道:“此乃声东击西,如果我没猜错,刘尚一定引大军从其他方向攻城去了。”
话音刚落,突然城中北门火起,喊杀震天。一个校尉满身是血,边跑边喊道:“主公,大事不好,刘尚带兵杀上北门了!”
笮融脸色剧变,一把提起跑来的校尉,喝道:“怎么会这样的,北门可是有一千精兵防守,刘尚难道长了翅膀,还能飞上去不成!”
校尉哭丧着脸,哭喊道:“主公啊,我们屡次在北门和刘基大军交锋,上面的城墙多有破损,你又征集城中青壮修筑浮屠祠,我们根本就没有人手修补啊。”
笮融大怒,一刀砍死报信的校尉,狠声道:“我建浮屠,乃是为苍生计,救民于水火,你安敢妄言!来人,把此人丢进油锅,再有敢胡言乱语者,杀无赦!”
僮芝眉头深锁,急忙劝说道:“现在不是处置俗事的时候,刘尚大军破城,我等俱死矣,现今情况危急,我愿率引兵五千重夺北门,南门这里就交给你了!”
见僮芝愿意去夺回北门,笮融大喜,道:“僮兄尽管前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祖郎这厮杀上南门,我更派彭虎引兵两千随你一同前往!”
僮芝更不多话,连忙选择本部精锐步卒,个个身带强弓硬弩,飞速往北门赶去。东门彭虎得报,也是怒吼一声,叫嚣道:“刘尚就在北门,报仇雪恨就在今日,兄弟们跟我杀!”
“杀啊!”彭虎手下多有亡命之徒,看到首领吆喝,纷纷舞刀弄剑,却不从城中赶去,反而开了东门,从东门一直沿着城墙往北门杀来。这时候,刘尚前军才刚刚爬上城头。笮融布置在北门的士卒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其心腹手下,从徐州一直跟到豫章,历经大小数十战,尽管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立刻奔上城头,和刘尚军士战作一团。
刘尚心中惊讶,没想到笮融手下还有一支能战之兵,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看到城墙上陷入僵持,刘尚脸色一冷,下令道:“雷薄听令,我命你率部两千增援城头,务必杀散守军,夺下城墙!”
雷薄一身短衣打扮,身上穿了一套皮甲,听到刘尚发令,他大声答应,健步如飞,一霎那赶到北门城下,仅仅三个起落,就跳上城墙,大刀挥舞,带出大片血水。
刘尚军士气大震,跟在雷薄身后往城门杀去。路上正遇到僮芝军队,两军仓促相遇,都楞了一下,等到看清对方服饰,两边同时怒吼,顿时混战开来。
刘尚看城中来了援军,心中不由焦躁,又令陈兰引兵三千前去增援。陈兰领命,也几个健步登上城楼,怒喝一声,手里钢刀舞的雪花一片,靠近敌兵纷纷丧命。
南门祖郎看到北门火起,也不急于进攻,依然命士兵摇旗呐喊,只要城上人数一少,就带兵攻城,人数多了,马上退回去大声骂战。笮融气得暴跳如雷,连续杀了三个士卒,心中的火气还是无法消掉。却只能按兵不动,和祖郎大军隔墙对峙。
彭虎引兵出了城东,一路上潜踪蹑迹,悄悄到了北门之外,发现刘尚身边不过两千余人,彭虎大喜,拍马舞刀直奔刘尚杀来,嘴里大喝道:“刘尚小儿,鄱阳彭虎来取你狗命也!”
刘尚心头一抖,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壮汉飞马杀来,手里提着一柄分水钢叉,速度奇快无比。
刘七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叫道:“敌袭!保护主公!”
其余亲兵顿时醒悟,一部分簇拥着刘尚后退,一部分奋不顾身的朝着彭虎杀去。刘尚身边的军士也是齐声大喝,整齐的跨前一步,刀盾手在前,长枪兵随后,更有弓弩手,躲在暗处,对着彭虎乱箭齐发。
彭虎马快,躲过射来的弓箭,众人齐声呐喊,直直的与刘尚军撞在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不断,护卫刘尚的军士多是新近训练成的士卒,还没有经历过大战的洗礼,看到彭虎等人凶恶,心中不免胆怯,军阵也被冲击的摇摇欲坠。
刘七大惊失色,拉住刘尚的战马就要逃跑,“主公快走,此人凶恶,我军快挡不住他了!”
刘尚大怒,拔出身上佩剑,厉声喝道:“将士血战正酣,尚岂能独自逃生,今日我誓与将士共生死!”
说完,也不管刘七,单人匹马朝着彭虎杀去,彭虎大喜,喝道:“来的好,今日我必将斩你人头,献于大哥墓前!”
刘尚哈哈大笑,朗声喝道:“刘尚在此,有本事你就杀过来试试!”
彭虎大怒,手里大刀左右劈砍,直直朝着刘尚冲去。刘七等亲兵惊恐,只得舍生忘死前去拦截。其余军士看到刘尚镇定自若,心中也不再慌乱,按照平时操演的阵势前进后退,一时间竟然杀的彭虎等人节节败退。刘尚抓住机会,指挥大军把彭虎等人团团围住,又有攻城的兵马看到刘尚危急,纷纷杀了过来,保护在刘尚左右。
彭虎几次突围不成,体力渐渐不支,几个弓箭手趁机偷放冷箭,射中彭虎手臂,彭虎闷哼,使不动大刀。刀盾手趁机一拥而上,掀翻彭虎战马,大网绕钩一起丢出,把个彭虎捆的结结实实。
刘尚冷冷看了彭虎一眼,吩咐好生看押此人。又看到城门已经被破,于是亲自引兵冲进城中,路上正遇上雷薄陈兰二人与僮芝大军混战,刘尚急忙从斜次里杀出,一直杀到僮芝后军,僮芝丧胆,看到城门已开,再也不敢久留,引心腹亲兵骑着快马急速朝南门奔去。
刘尚大笑,喝道:“僮芝,你哪里走!众将士听令,杀僮芝者,赏金一百,进爵一级!杀笮融者,赏金五百!进爵三级!扰民者,杀无赦!”
众将轰然应诺,更为奖励刺激,一群人红着眼睛,死死咬住僮芝不放。僮芝脸色苍白,深悔不听刘壹之言,以至有今日之祸,只是既然得罪了刘尚,他也没了退路,只能舍命杀出条血路,只带五十余骑逃去南门。
南门之外,祖郎看到城中火光冲天,知道刘尚大军已经进城,于是战鼓齐响,也开始指挥大军攻城。笮融心惊,看到祖郎真的开始攻城,急忙命守军丢下大量火油,沸水,礌石滚木更是不可计数。
祖郎急于立功,领五百刀斧手立在军后,只要敢于退后者皆斩。众多降卒迫于无奈,只得死命攻城。南昌守军惊慌,又听到北门喊杀越来越近,不由军心大乱,士气消沉,纷纷丢了武器,弃了军服,混进城内民宅躲避。
笮融看大势已去,赶忙带领数百心腹下了城头,往西门仓惶而逃。僮芝不知南门已失,依旧带人冲向南门,正撞上蜂拥而入的刘尚大军,僮芝寡不敌众,死于乱军之中。余众或降或散。
笮融逃到西门,径直入了浮屠祠。祠中早就聚集大量民众,看到笮融逃来,百姓怒喝连连,这个扯衣服,那个扯头发,更有恨极了的,直接张口就咬,可怜笮融残暴一生,到最后竟然被百姓生啖其肉,尸骨无存。其部下作恶多端,多有被活活打死者。
大战持续一夜,刘尚在南昌城百姓的帮助下肃清了溃兵,又命人张贴安民告示。然后回转军营,坐于中军帅帐之内。又命亲兵把彭虎押上来。
亲兵得令,两个人扯着彭虎到了刘尚面前,其中一个对着他的腿肚子就是一脚,让彭虎跪在地上。彭虎大怒,骂道:“刘尚小儿,要杀就杀,何必折辱于我!”
刘尚冷着脸,骂左右道:“我让你们去请彭壮士,为什么把彭壮士五花大绑,彭壮士勿怪,都是我没交待清楚,害壮士受委屈了。”
说着,亲解其缚,看彭虎赤着上身,急忙把自己所披的锦袍给彭虎穿上,然后命人端来热茶,请彭虎坐下,方道:“壮士忠义,尚极为钦佩,现今天下纷扰,正是英雄建功立业之机,不知彭兄可愿入我军中,助我一臂之力?”
彭虎沉吟半响,看刘尚待他真诚,自思自己同伴多在军中谋得官身,投降刘尚也是一条明路,于是跪下道:“某万死之人,承蒙将军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刘尚欣喜,任命彭虎为校尉,赐给金银若干,属兵三千,彭虎感念,方知刘尚宽仁名副其实,自此兢兢业业,战功颇著。
解决完彭虎之事,亲兵又押上一名衣衫褴褛之人,看样子虽然狼狈,身上却自有一番精气神。亲兵禀告道:“军士入城收敛尸体,发现此人伏僮芝尸痛哭,所以押来请主公处置!”
刘尚好奇,猜此人多半乃衣冠中人,不敢怠慢,急忙起身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替僮芝发哀?
那人同样施礼道:“我乃僮芝同乡人刘壹,僮芝不顺天时,发兵助逆,虽然明知其必败,今日见其为乱军所杀,我心中悲痛,故为其举哀。”
刘尚诧异,令人赐坐,问道:“阁下既是僮芝乡人,当知庐陵虚实,现今僮芝身死,我可否趁势夺了庐陵?”
刘壹沉默,良久方道:“我闻仁义之师不以暴压民,前者庐陵反叛,乃是豫章混乱,今豫章已定,百姓思安,将军发兵,恐失民望。”
刘尚喜悦,见刘壹儒雅,于是道:“豫章初定,万事待兴,不知阁下可愿助我安定豫章?”
第二十二章 千马奔腾
刘壹见刘尚不以其鄙薄而待之以礼,心中感慨,欣然拜刘尚为主。又对刘尚进言道:“僮芝身死,其部众流散,我恐其侵扰百姓,有损主公威名,若蒙主公恩准,赐我军士一千,我愿意出城招抚流亡士卒,并前去庐陵宣慰留守诸将,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庐陵可定。”
刘尚心中合计,庐陵偏远,有刘壹这个本地人前去招降,总好过自己发兵征讨。于是道:“你既有心安定百姓,我岂能阻拦,我现命你为庐陵都尉,将兵一千前往庐陵招降诸将,只要心存忠义者,前罪皆免。今日仓促,你先下去好生梳洗一番,明日一早,你可去军中寻鲁子敬,他会给你分派兵马钱粮。”
刘壹大喜,躬身施礼,然后欣欣然出了营帐,自有亲兵领着他寻了休息处,
刘尚处理完公务,天色已经大亮,经过一夜厮杀,绕是刘尚身体不错,精神也撑不住了,打了几个哈欠,刘尚看着看着公文,竟然就在太守座上睡了过去。刘七急忙寻了毛毯,轻轻的给刘尚盖上,自己却立在门外,命令周围人等不得喧哗。
刘晔众人也知刘尚困倦,只是军情紧急,一刻也不敢耽误。建昌城新来了急报,彭泽梅乾处的军报也辗转送到,一切都需要刘尚拿主意,刘七不敢怠慢,看看时间也快到了午时,刘七才急急的走近刘尚身边。
刘尚梦中听到脚步声响,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刘七站在自己面前,不由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刘七,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不叫醒我,明天早上我还要和两位军师商议军情呢。”
刘七轻声道:“主公,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刘军师和鲁军师正在门外候着。午膳也准备好了,主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