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为这件事,使他陷入困境,险些葬送了生命。玉田又多办了几件事,直至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才急匆匆准回走。
如果说上海滩的凌晨是展现出它的贫困、饥饿的一面!那么它的晚上则把它的奢华,腐败暴露得淋漓尽致。街头在霓虹灯红绿交辉的映照下,车水马龙,行人熙攘。酒巴间、咖啡馆,舞厅里动人的歌声、软绵绵的旋律,不时在夜空中伺响。各大小赌场,街头巷尾的赌摊无不人山人海;出卖灵肉的女人,更是这畸形城市的象征……
高玉田对这一切早已厌恶之极。他低着头准备着即将与师父的一席谈话。想起高士奎怪癖的脾气,感到要说服他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想到这里,心急了,不觉脚下加了劲,越走越快,好几次几乎把迎面而来的行人撞者。他丝没有想到,从在市中心开始,有一个人把他盯上了,距离他十来步尾随着,直至他走进爱国堂的大门。
“玉田,你回来了?”高玉田刚走近高士奎的住房,就听一个苍老刚劲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忙上前两步。他还没来得及推门,门却一下敞开了,高玉田出现在他面前。
别看高士奎已年近古稀,须发花白,但身子结实朗,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有神。
这是栋一厅两厢人的平房,小厅堂收拾得干净整齐。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中堂,是取材于:《三国演义》刘关张的故事,画人物栩栩如生。中堂下,摆着一张结结实实的八仙桌,桌旁各有一把乌木椅。桌上有一鼎形黄铜香炉,冒着一缕香。
“坐下,坐下。”高士奎看高玉田进屋后仍站在那里,便招呼着。高玉田坐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他知道性急的大爷加师父会首先发问的。果然他刚坐下,高玉田就问:“相关说你到外国鬼子家去了?”
高玉田本想象见了师父,先讲讲苏北之行,然后慢慢谈到此事,没料到自己的大爷一开口,却点到了这事上,一时乱了方寸,把克拉克交给他的大红烫金请帖拿了出来,递给了高士奎。
高士奎接过一看,是那克拉克恭请“爱国堂”在元宵节之夜比武夺彩,并讲明彩金在万元以上。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看这事怎么样?”
高玉田正在为购枪急需这笔款项,根本就没揣摩师父。问话的含意,脱口而出:“好!”
玉田这个“好”字,大出高士奎的意外。本来今天闭门不出,回顾了多少辛酸的往事,一肚子烦闷忧愁,这一来简直成了火上加油,“啪”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香炉也给震得蹦了起来。
高玉田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正要搭话。高士奎严言厉色地说:“你才出去几天?怎么成了势利之人!我从来就不相信象克拉克这样的外国佬,会是什么慈善家!”
“这个……”
“这个个屁!你去要打听打听,他的家是怎么暴发的!?说几句漂亮话,拿几个小钱钱来打发穷人,装点门面,就成了慈善家了?他邀请我们比武夺彩,无非是借我们的武艺,壮他们的名声,使他有机会赚更多的钱。呸,你忘了,不义之财不可贪啊!”
玉田看他恨恨连声,知道如果马上去说明缘由,三言两语也难以讲清,搞不好这性烈如火的师父加大爷,就会拂袖而去,把事情给弄僵了。劝将不如激将,干脆给他来个硬碰硬。
高玉田面容严肃,目光直逼高士奎,断然地说:“师父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看就算是不义之财,我们也要接应,取之无愧!”
高士奎愣住了,正想问他是何道理,忽然发现窗外人影一闪,便一声厉喝:“什么人?”声出身起,直扑上前。
第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 '本章字数:2068 最新更新时间:2014…03…29 11:05:18。0'
高玉田是何等机敏的人,师父声色一变,他拔地而起,踹开房门,窜入院里,借朦胧月色,见一条黑影跃过院墙而去他急跑两步,腾参身跃上墙头一看,巷子里空畫荡荡的,已杏无人迹。他又从墙头跃回院中,向高士奎一说,高士奎皱皱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不管他,我们继续谈,他要再来,我让他躺着出去。”
高玉田看见师父的手掌上,三颗锃亮的健身球闪闪发光。
二人回到屋里,高玉田不待师父开口,使小声地将购枪缺款之事,一一告诉了高士奎,只是没说明是我苏北要组织手枪队,而说是一支抗日游击队的急需。
高士奎一听着,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他虽然不知道高玉田是我党的地下交通员,但是知道他同八路军和新四军都有联系。于是,他说道:“我从心底里就赞同你和支持的爱国行动,但是……”
“师父,你看这事怎么办?”高玉田一直注视着高士奎表情的变化,又听了他说这装载话,看来他已经有了转机,便又追问了这一句。
高士奎没有回答,下意识地将他手掌中的三颗锃亮的健身球,轻轻地转动着……
高玉田知道高士奎正在思索,便不再追问,转身给师父沏了一杯浓浓的红茶,捧放在他的面前。
高士奎思忖了片刻,然后心情颇为沉重地说:“这,这本来是义不容辞之事,但是你想想外国鬼子既然以万金为彩,必定有其打算……”
高玉田也觉得师父所说很有道理,不能不认真考虑。于是,高玉田说:“佛家常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看为抗日之大事,就是冒点风险也算值得!”
“干事万事,抗日是大事!”高士奎虽然没正面回答,但高玉田这真诚的话语,打动了他的心。他一激动,左手习惯地一转,三颗锃亮的健身球“哐啷、哐啷”地响了起来,随着着清脆的撞击声,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过了片刻,突然手掌一收,响声立逝。他一捋胡须,叫了一声:“好吧!是笔不义之财,我们也理应取之无魏!”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高玉田心中—块石头落了地。他告辞了师父,回到自己房里,并仔细一想师父分析的情况,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其实,上海青帮大人物之一的高士奎的猜测只对了一半,无拉克拚舍万金,当然有其打算:但那不请自来的上墙人,却纯属偶合。来者是谁?却是初到大上海的徐子侠。
徐子侠离开施粥场后,终日奔走,四下打听要寻找的人,可到至今还是杏无音讯。待到华灯初上,正考虑要找一个便宜的小客栈,作为暂时栖身之地时,突然瞥见了高玉田。
虽然不知其名姓,可是总算夜过封锁线有一面之识,真想上前打个招呼,向他打听一下要找的人。后一转念:“上海滩——这地方既是藏龙卧虎又是鬼子横行的地方,此人身手不凡,究竟竞是何路神圣?不能不小心。何况自己尚有难言之隐呢?万不能贸然行事。”于是,他就随其身影,追踪跟至近国堂门前。
高玉田进门后,大门随即关上,徐子侠走近看看,才发现这里的门楼上有“爱国堂”三个大字,他又有些懊悔了。因为习武的场所,正是自己觅人的重要地点。
这个大上海滩上有几十家武馆,自己已去过十几家,听人说名声卓著的正是这一家,而偏偏又失之交臂。待要上前敲门时,却觉得饥火难忍,一个整天还没粒米下肚,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还是先填填肚子再说吧,于是就在武馆附近丘小店里,吃了两大碗面条,然后又回到武馆门前,见两扇大门仍是紧闭的,敲了敲也没人理睬。他那里知道会友们都居住在外,唯有高士奎和高玉田住在后院,前院看门的老头是戏迷,入夜后去看大戏去了,所以徐子侠吃了个闭门羹。
徐子侠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一次不速之客,到里面看看究竟,说不定还能摸清这人的情况呢?
子侠观察了一下,见这栋庭院旁边有一条小巷。他折进去,前后看看并无人迹,便紧了腰带,一耸身,双手勾住墙头,轻轻引身而上,看看院内也无人,就越墙而过。
他进了这所大院子,他左转右转,不一会来到了后院,见房内有灯,便向窗边闪去,贴窗而立,刚听见里面有人说:“……是笔不义之财,我们也理应取之无魏!”心想这是些什么人?正想听下去,却突然听到一声怒喝:“谁?”
徐子侠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被发现了!”
于是乎,他不敢有半点怠慢,转身飞越过墙头,然后奔出小巷,闪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追踪,这才放了心。
事后,徐子侠躺在小客栈的床上,更为懊悔:自已本意是寻人,险些被人当成了小毛贼。自已有生以来,偷听别人的话,只听了那么一句。既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江湖义侠,又可以理解他们是偷盗之徒……疑虑、困惑终开敌不过连日奔波的疲乏,很快他便沉人梦乡了。
人生遇合,本也无常,年老的子侠哪里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险些铸成大错。如不是事态有新的发展,他真有可能会饮恨终身的!
抗日战争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上海滩的有钱人仍旧花天酒地,狂歌滥舞。他们在红灯绿酒、声色犬马的下三烂的生活中,从不放过寻欢作乐的刺激,早就把敌人放到了大脑之后了。
元宵节这天,最繁荣的声商业区街道上,大大小小的洋行、公司、商店的二楼,都悬垂下一条条“彩”带。它既不是条绸也不是缎子,而是一串串串钞票。少则一二百元的日元、伪钞,多则是成千上万的英磅,美钞,还小鬼子的纸钱。悬吊的高低,是以钱的多多少而定。克拉克公司事前就约定全区三十家武馆,在这个盛节比武夺“彩”。
第二十五章 国术荟萃 '本章字数:2370 最新更新时间:2014…03…29 17:50:59。0'
早在清末民初,孙中山先生的保镖也都是武林高手。孙中山发现,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品德也很高尚。这也是国民政府崇尚练武,武术能被推上‘国术’高度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武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繁荣发展直到近代,并以民族文化的形态被传承下来。在没有枪支弹药的冷兵器时代,武术从最初的“求生工具”逐渐演变为“战争工具”,这也使得武术的发展总得和战争扯上点关系。
至于老上海为何集结了如此多的武林高手,那要从清末民初说起。
当清朝统治者还做着五湖四海皆我中华的天朝美梦时,一声炮响把这个美梦彻底轰碎。这场被冠以“鸦片”二字的战争,不仅将国民的孱弱暴露无遗,也唤醒了一群开眼看世界的人。
当时,中国人一直被西方人称为“东亚病夫”,这让很多人心生不满,特别是习武之人。他们认为,中国武术是足以扬我国威的。
不仅如此,有识之士还认为武术是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是我国固有的国粹。在“武术救国论”的背景下,武术由一门普通的技击术上升到了“国术”的高度。
时势造英雄,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涌现出大批武林高手,其中不乏大家熟悉的名家。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上海。
作为近代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之一,上海的“十里洋场”聚集了五花八门的各类人,可谓“中外巨商,荟萃於此”。有钱人都会雇佣武艺高强的人当保镖,以岳家拳闻名的纪晋山就曾受雇于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谢氏公司。
除了受雇于人之外,也有一些家底丰厚的武术世家在上海开设武馆,收徒练武。霍元甲就是其中一位。霍元甲生在一个秘宗拳世家,十年苦练,尽得精髓。霍元甲并非上海人,在上海停留的时间也不长,仅一年有余,然而他却是上海武林界不可不提的人物。
曾在一九零九年,上海来了一个名叫奥皮音的英国大力士,在张园设擂,侮辱中国人是“东亚病夫”。霍元甲应上海武林友人之约,与农劲荪、刘振声一同赶赴上海,为雪病夫之耻与奥皮音比武。
当年六月,赛前霍元甲在张园摆起擂台。擂台高达四尺,宽约二十尺。霍元甲在报上刊登广告,“世讥我国为病夫国,我即病夫国中一病夫,愿与天下健者一试”,并宣称:“专打外国大力士,虽铜筋铁骨,无所惴焉!”
相传,比武那天,奥皮音被吓得逃之夭夭。虽然奥皮音没有出现,但擂台已经搭好,观众也都纷纷前来。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最终这场擂台变成了中国习武者的比试大会。之后,霍元甲的盛名传遍上海滩。
第二年六月一日,霍元甲趁势在上海创办了精武体操学校,即远近闻名的精武体育会前身。学校首批学生共七十三人。然而不久之后,霍元甲离奇死去,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被日本人下毒致死。但这个说法至今也未被证实,当时也成为一桩公案。
尽管霍元甲逝世,但精武体育会并未消失,长期以来因霍元甲的名声招募到不少学员。孙中山先生赞扬霍元甲“欲使国强,非人人习武不可”之信念,曾亲笔写下了“尚武精神”惠赠精武体育会。
十里洋场亦是“武场”。 据不完全统计,民国时期,先后在上海成立的武术组织,有精武体育会、中华武术会等三十八家。
民国期间,像霍元甲这般的高手不在少数。由这些高手支撑的武术团体也顺势而起。
国民政府于一九二八年,批准在南京成立了中央国术馆。一九二九年,中央国术院举办了第一届国术国考,这让练武之人为之振奋,从全国各地汇聚到南京参加考试,一展身手。
到了南京,离上海也就不远了。当时交通不方便,很多练武人到南京都要几个月,既然到了,自然要呆一段时间再走。听说上海非常繁华,很多人到了南京之后就辗转来到上海。
当时的上海不仅有很多公司需要保镖,也有很多学校招揽习武人前往教学。不少武师曾经只是看家护院,来到上海后则进了学校教达官贵族习武,生活质量一下子就提升不知是多少倍子。
既然生活过得不错,很多民间武师就此留了下来,在上海定居。武林人士齐聚上海,武术在上海自然就繁荣起来。当时,太极拳家来了,八卦拳家来了,少林拳家来了,大家都来到上海,都有一口饭吃。
武馆本是练武健身的场所。抗日战争之前,上海滩本已有三十多家。可是随着这个冒险家乐园的畸形繁荣,它也快地发展起来来。但除了爱国堂等三五家仍守着原来的宗旨以外,其他的大都成了豢养三命之徒,为妓院、赌场,武装走私、贩卖卖鸦片……提供打手、保镖的黑窝。
这些国人的共同点是都有一个武术队,逢年过节便要招摇过市,眩耀一番。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这些人是无风也要掀起三尺,现在既然有约在先,又有重彩为饵,真是饿鬼碰並上了大烧鸡,恨不得一口独吞。
元宵节那天,各路武队全上街头,花花绿绿各种旗帜迎风飘扬,也还算是好看!要问何来那么个色彩?倒是有个讲究。就象日本武队,三十六个彪形大汉,都是紧衣短靠,一律是白色的,连手中的家伙也是白的,而法租界的武术队则统统是紫色……到了黄昏时刻,除爱国堂外,中外二十九个武术队都来到了市中心。
这时,观看的人们早已把街道两旁的楼下,挤得水泄不通,各层楼房的平台、窗口也挤满了黑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