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地下工委。
霎时间,他惊喜交集,热血沸腾,连忙按住加快跳动的心口,大声地:“小张!卫兵!”
“有!”小张应声走进。
“动作快点。”常恩多命令道,“你在门口守住,没有我许可,任何人不准其进来!”
“是!”小张子怯生生地,“您还没吃饭呢。”
“不要紧。“常恩多挥挥手,急忙说,“快去吧!”
“是!”小张无可奈何地应了声,退出门去。
常恩多走到门边,关上门,加了闩,这才走到窗前,如饥似渴地低头看起信来。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朝阳光辉中,常恩多的耳旁响了一个巨人的声音:“常师长恩多先生,早在东北的时候,您就是一位正直的爱国者。‘九,一八’事变后,你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十分不满,曾在军人大会上义不严辞地公开抨击,下了‘誓死同日寇拼到底’的决心。”
常恩多看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向窗外看了几眼,立马又回到信上。
“因此,决定不与八路军为敌,准备全力抗日,谁料老蒋不许,兵至关口,遭受阻击,伤亡惨重,迫不得已回师原地,全师官兵上下,怨声载道。近日以来,您日不思饮食,夜不思眠,在苦苦思索出路。我们殷切地期望您当机立断,揭竿而起,弃暗投明,率部起义,走上革命的道路,参加到八路军的队伍中来!”
常恩多双手捧着这叠厚厚的信纸,默读再三,激动得热泪盈眶,內心犹如大海狂澜,急剧地起伏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把信纸装入信封,拉开书案的屉,放了进去,推上抽屉,正欲上锁,仍不放心,重又拉开抽屉,拿出信封,夹在《孙子兵法》中,再进抽屉,关好上锁。这才直起腰,长长地舒了一口,双手撑着书案,又向窗外外望去。
骄阳斜照窗棂,明亮而又温暖。常恩多不由自言自语:“呵,我常恩多终于同内部的同志联系上了!”
常恩多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把头伸向门外叫了声:“小张!”他招了下手叫他进来。
小张走进门,带有几分诧异地:“师长!”
“刚才谁来过我屋里?”常恩多迫切地问。
“刚才……”小张搔着后脑勺,“没有呀!”
“没有?”常恩多不信地问道:“小家伙,你再好好地想想……”
“是!”小张眨着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小停一下,他拍了下脑门:“呵,想起来了,刚才您上操的时候,张文海张长官来找过您!”
“张文海这个小子?”常恩多内心一惊,他定定神,一把抓起了书案上的电话,“我要通通信连,快把张文海叫来。”
张文海目不旁视地走着,皮鞋后跟叩击地面的响声,在长长的甬道里震荡。他心里下定决心:“我宁可牺牲个人,决不暴露组织!我将迎接一场严峻的考验,我相信自己对党的无限忠诚!”
张文海昂首阔步,向常恩多的住室走来。此时,常恩多正激动不安地等张文海的到来。他一边在屋里踱着步,暗露喜色的脸上不时闪现出复杂的情感。在心中暗暗地说:“我踏破铁靴到处寻找共产党,不料共产党就在我的师部里!共产党的地下工作真了不得呀!”
常恩多走到书案前,端起茶碗,想喝一口茶抑制一下狂跳的心。同时又在心里问自己:“我要不要把心思给共产党挑穿呢?可此事一旦泄漏,后果就不堪设想……”
恩多放下茶碗,又激动地踱了几步,又踱到门前,又急切地转动折回。
“报告!”门外传来张文海的声音。
“请进!”常恩多端坐在书案前,望着张文海推门走进。张文海敬礼后保持立正姿态,泰然自若地:“常师长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常恩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转身对小张吩咐着:“你到门外去看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小张应声退出,掩上了门,站在门口。
常恩多从太师椅里站起,只见那有神的眼睛在闪光,像两支利箭直射坐在对面这个青年军官的心口,从上到下打量着,审视着,仿佛要洞察他的五肝六脏似的。他的心里话:“呵,这个脸不变色,泰然自若的年青人!就是他,居然敢带着我们的共产党地下工委的信,径直走进我常恩多的住室,巧妙地放在我爱不释手、每日必读的书里,真了不起呀!”
张文海面不改色地同常恩多对视着。
“厉害!”恩多继续想着,“难怪人家都说‘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我平时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呢?我做梦也难于相信,在我自已的师部里,竟会有自己一向多方寻找的同志!这个小家伙,难道他没想过今天的这种冒险行动,可能会被杀头的吗?”
张文海在这难以忍受的沉默中,坦然地承受着锐利的目光。他的心里想到:“常师长肯定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否则,他不会找我,更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的!他看完信在想什么呢?他会怎样对待我呢?他怎么还不说话,多么难以忍受的沉默呵!呵,他走来了,向我走过来了……”
“呵呵。“常恩多终于开口了,“小家伙,你胆子怪大的!”
“常师长!”张文海心往下一沉,假装糊涂发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这个大主任,应该破译得出我的意思!”常恩多用微微颤抖的手放开抽屉上的锁,从里取出信。“信我看过了。虽然不一定就是你写的,但肯定是你放进来的!”
张文海忐忑不安地琢磨着,沉默着,迅速地掂量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意思和份量。常恩多疾步走前去,一把抓住马维宁的手,声微颤地:“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寻找的共产党,没想到就在我的身边,真是有眼无珠呀!小家伙,你快给我引路吧!”
张文海深深地被常恩多那溢于言表的诚恳而感动了。他站起身,双手握着常恩多伸过桌子的双手,热情地:“党也在找您啊!常师长!”
“别叫我师长,”常恩多由衷、诚挚地说道,“只要党还信得过我,我常恩多万死不辞!”
光芒四射的晨曦中,秀丽的大沙河波涛滚滚,河流勇往直前地奔腾着,涌向人民的海洋……
第三卷 消灭敌人
第 一 章 战上海滩 '本章字数:2342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8 10:42:10。0'
一转眼,战斗的枪声,迎来了又一个战斗的春天。
每到这个季节,也就是在青纱帐起来之前,敌人总是要在城市搞一次大“清市”,然后进行“清乡”。今年,当然不会例外——这不,一次大规模的“拉网式”的“清市”,又气势汹汹地开始了。
我各地军民,早在敌人的“清市”开始之前,就巳遵照上级的指示做好了充分准备。敌人的“清市”以后,我们滨海军区在上海的地下党的勇士们,和各区民兵配合一起,依靠广大人民群众这个铜墙铁壁,神出鬼没,连续出击,到处收集敌人的情报。
敌人,由于处处被动,连吃败仗,遭受了重大伤亡。后来,他们又增加丁人马,改变了战术,一心要抓到我地下党。可是,我们的地下党行动队的同志,为适应上级更大的战略部署和全局的需要,按照上级新的指示精神,又化整为零,开始分散活动了。
敌人找不到行动队,急得赛群疯狗,四处乱窜。
锄奸队和地下党的同志们,一面分散在各个街道里深入开展群众工作,一面工作,一面利用分散活动的有利时机,又一次进行的收集铜铁等物资的战斗。与此同时,还和各街道、码头上进步人员、青帮配合一起,跟敌人的“清市队”进行周旋。
这天夜里。
一轮明月挂在天心。满天的繁星眨着眼睛。
宋纱柳和邵酿泉、董金梁、汪滔、高玉林四个人,在夜幕的掩护下,踏着月光来到了新广路的黄大仙帝庙上。
宋纱柳和邵酿泉走路和他的为人一样,步步踏实有力。
他们和另外三人走进一庙庭时,这里的一些工人和市民已作好准备,正在等着他们。邵酿泉拍拍迎着他走过来的王仲豪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全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啦!”
上海地下工者王仲豪一侧身,指着大殿的台阶说:“同志!你看……”
宋纱柳和邵酿泉点头一笑,朝大殿台阶走过去。
大殿的台阶上,摆着二十来副码头上专用的挑筐。每副挑筐里,都装满铜铁:这些碎铜烂铁,是各街道的抗日群众团体收集起来的。今天,邵酿泉根据货船不足的实际情况,要将这一批军用物资送到一秘密点上船运走。
因此,宋纱柳和邵酿泉等人将挑筐检查了一遍,然后便从市民中挑选了二十来名硬棒棒的壮汉子,担负挑着挑筐送铜铁的任务。这些人,全是抗日的积极分子,都高兴地愿意承担这项光荣任务。
于是,运输队立刻成立起来了。
在这支挑筐运输队中,有宋继柳送来上海码头打工上百人中的王老六。邵酿泉见他骨碌着两只大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各处乱看,就问,“老六,你找什么呀?”
王老六从邵酿泉的表情上已经看出,邵同志已经猜出他的心情了。因此,他没有正面回答邵酿泉的询问,而是反问邵酿泉道:“邵同志,不是说有老宋等同志护送吗?”
“是啊!”
“怎么看不见他们?”
“他们是谁们?”
“老锄奸队和地下工作者的老宋他们呗!”
高玉林一步赶过来,拨拉一下老六的肩膀,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儿,质问道:“这不锄奸队是谁?”他又给了老六一撇子,“你这个家伙!眼眶子可真大呀!连俺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见?”
王老六伸了下舌头,笑了。稍一沉,他又去问邵酿泉:“邵同志,还有吗?”
“什么呀?”
“护送我们的人呀!”
“当然还有喽!”
“在哪里?”
“就在这里吗?”
“在这里?”
“是啊!”邵酿泉浅浅一笑,“我们四个就不算了?”
“这?”王老六大吃一惊地“呀!”
老邵知道他惊的是什么,却明知故问道:“又怎么了?”
王老五伸出四个指头,朝邵酿泉举过来说:“就你们五个人?”
邵酿泉也伸出四根指头,又举向王老五面前说:“五人还少吗?”
邵酿泉这一逗,人们全笑了。邵酿泉笑笑说:“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首先是目标不大,行动方便,不易被敌人发现……”
在邵酿泉说话的工夫,几个工人纠察队员来到了。
董金梁望着武装得整整齐齐的纠察队员们,心里高兴起他挺挺胸脯儿,站在纠察队员们的面前大声说:“当前敌人又疯狂起来了,这回去送货可不同于前几次,风险是很大的!正因为风险大,邵领导才要亲宣护送!董金梁缓口气又说,“纠察队同志们!不怕死的站出来!”
“我不怕死!”
头一个说话的是地下党叶文津。他学着董金梁的样子,也挺了挺起胸脯,哼的一声向前跨进一大步,直挺挺地站在董金梁的对面。接着,其余的纠察队员们,又都学着叶文津的架式,一个紧跟一个地站了出来:“我不怕死!”
“我不怕死!”
“俺也不怕死!”
董金梁开始部署了。他先点了几个纠察队员的名字,紧接着说:“你们几个,跟我和汪同志在一起!”
“是!”
“走在运输队的前头!”
“是!”
董金梁又转向叶文津:“你带其余几个纠察同志,邵同志在一起!负责断后掩护!”
“是!”
叶文津刚要张嘴,可能是想要求上前头去。董金梁没容他说出来,又说道:“我是传达的邵首长的命令!”
他这一句,还真顶劲,把叶文津的嘴给封佳了。邵酿泉见此,就笑着走过来,轻轻地拍者叶文津的肩膀说“老同志,有意见?可以说嘛!”
叶文津爽朗地说:“没啦!”
邵酿泉一挥手臂,发布了命令:“出发!”
随后,董金梁第一个冲出了黄大仙庙门。其余的人们,一个紧跟一个,尾随其后,也全走出去了。就这样,这支既威武又精悍的运输队,便登程上路了。
他们走进巷子不久,就消逝在夜幕中为 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溜吱啞咯啞的扁担声。在迭扁担的响声中,还混杂着间而有之的金属的撞击声。
次日偏午,宋纱柳和邵酿泉见挑货的人们实在走累了,就命令大家进一个破庙里休息,歇歇喘喘,并让人们利用这个时间,掏出随身带着的干粮,打打尖,垫补垫补,好使身上长点力气,继续往前走。
谁知,人们正在歇着,吃着,担任警戒的汪滔忽然来到邵酿泉的面前,略带几分惊色说: “不好了!”
“什么事?”
“敌人上来了!”
正利用休息时间跟人们讲述八路军在滨海地区打鬼子故事的邵酿泉听汪滔这么一说,便立刻停下故事来到破门外一高台上。他从矮墙头上探出半个头去,朝着汪滔指点的方向一望,只见在离此地一里多远的一片树林后面,转出了敌人的大队人马。
看其动向,敌人现在还没发现什么目标。
这伙步骑并进正朝这边扑来的敌军,人数不少,直蹬得黄尘四起。
第 二 章 调虎离山 '本章字数:4426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8 11:24:09。0'
这时候,破庙里的人们,有的心里紧张起来。邵酿泉望着逼近的敌人,心里也有点焦急。因为,根据事先的计划,今天就应当把货送到指定地点。邵酿泉知道,这些物资是我们的根据地,目下正迫切需要的一种原料。
这时,宋继柳的心里想:“这些碎铜烂铁,是上海市民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的。有的青年妇女,为了抗日救国,把自己陪嫁的铜洗脸盆也自动献出了,有的老大爷,为了支援战争,把自己心爱的铜烟袋嘴儿拧了下来,还有的人,为了保住这些铜铁,被鬼子汉奸打得头破血流,到死没有说出埋藏这些物资的地点!”
邵酿泉接着道:“同志们,总的说来,这些东西,可真来之不易呀!我们得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些物资!”
宋继柳:“目前,敌人也正缺少这种物资。他们为了弄到这个,正在到处抢劫搜翻。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货落入敌人之手!”
怎么办?这个问题,宋继柳和邵酿泉早有思想准备。现在,宋继柳胸有成竹地向汪滔命令道:“你同老董同志带领工人纠察队,掩护着运送货物的工人快走注意:“不一定要按照计划送到指定地点。”
汪滔着急地间:“你们呐?”
宋继柳斩钉截铁地说:“不要管我们!执行命令!”
叶文津从旁插言道:“同志!我和几个队员跟你一块儿留下吧?”
宋继柳又向叶文津说道;“不,你们都和老汪一起去掩护工人!”
汪滔盯着宋继柳愣了一下。这时,他从看惯了的熟知各种表情变化的宋继柳的脸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走是不行的了。”于是,他捅了正然发怔的叶文津一把,硬违背着自已的心愿说:“叶同志,听从他命令吧!”
接着,邵酿泉和董金梁、汪滔、叶文津等人和所有工人纠察队员们,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