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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有辩解的理由,“好吧,那给王衍和司马范他们留个全尸吧。”
当晚,石勒部将吴豫、桃豹等人领命,将晋朝百余名官员驱赶至几间废旧的土房内,然后数十名士卒合理推倒了土墙,将王衍与司马范等人全部压死。那王弥等人更是将几万名官兵或者斩杀,或者活埋,果真是一个活口也没留。随后又将司马越的棺材劈开,取出司马越的尸体当众焚烧,其场面惨不忍睹。
汉军在阳翟以西临汝一带全歼晋朝大军之后,太子刘粲立刻将人写了捷报送往汉国都城平阳,然后又忙着跟诸将商量继续出兵的事情。
“如今晋朝没了司马越和太尉王衍等一干重臣,又损失十万大军,想必那洛阳城里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这接下来该如何……”刘粲微微一顿,将众人极快的扫了一眼,继续道,“嗯,诸位都说一下。”
下面王弥、刘乂、王章等将领听太子说完,都是低头默不作声,唯有石勒平静的凝视着远方,似乎每把太子的话听在心里。其实,众人倒不是没有意见,大概都喝太子刘粲一样,想着趁机北上,攻破晋朝都城洛阳,只是苦于手里兵力有限,在座众人中只有石勒手握重兵,因此众将士明知其理,却也不好开口。
军帐中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只见石勒好像是暗自打定主意一样,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太子刘粲说道,“太子殿下,如今应当趁势攻打洛阳,臣愿效犬马之劳。”
“啊,哈哈,石将军能如此深明大义,待到攻破洛阳之日,我一定如实禀告父王,必定不会亏待了将军。”
太子刘粲笑着说道。坐下大将王弥听了,却是有些不满。
石勒大军连日来作战劳累,又是日夜兼程追赶晋军,因此定下来在此地休整两天,然后大军从临汝直上洛阳。
“主公可是打算尽全力攻打洛阳吗?”军师张宾问。
“唉,我也知道咱们出兵打洛阳,打下来也是为汉王卖命,可当时的场景,太子摆明了要我说话,实在退却不掉。”石勒叹息道。
“呵呵,主公做的没错,如果换做是我,也是主张出兵攻打洛阳的。”
“哦,军师也认为咱们替汉王打洛阳没错?”石勒疑惑。
“哈哈 ,其实,如果我预判的没错的话,这洛阳城根本用不着咱们打。”
“不用咱们打?难不成那边会主动投降吗?”
“投降倒是未必会投降,只是我听说太子已经写了书信给平阳汉王那里寄了过去,从此地到平阳也就是几天的时间,汉王必然会派大军从平阳出发,进攻洛阳的。咱们后天行军,一路到洛阳去中途肯定有阻击。我的意思是,咱们就趁此机会故意磨蹭几天,等待汉王大军到来,那时候必然就用不着咱们出力了。而且,只要是破了洛阳,天下各州郡的晋将自然从心理上分崩瓦解,各自为战。因此,对于咱们攻城略地,成就一番霸业是极其有利的。”
石勒听了张宾的一番分析,果然觉着有理。如今答应太子重兵攻打洛阳,其实要按着张宾的计划,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多少力气,既不得罪太子,又赚了个人情,最终如果当真攻下洛阳,自己当然也是功劳不菲,这样的便宜如何不赚。
“只是,那汉王当真会再从平阳派兵来围攻洛阳吗?”石勒似乎还是有些疑惑。
“会的。”张宾肯定的答道,“汉王那边必然不放心咱们独自攻打洛阳的,主公这点不必担心,呵呵。”
“啊,嘿嘿,确实,汉王对咱们有猜忌的。”石勒点头道。
众人商议已定,石勒大军休整两天,恢复了精力之后,当即帅大军出发,进军洛阳,只是一路上,石勒不着急行军,说是为了保存体力,好抗击洛阳大军。
“哼,洛阳还有个屁大军,就凭咱们手里这五万大军往洛阳城下一站,那皇帝老儿马上就下破胆子了,这石勒分明就是为自己着想,不肯卖力。”
王弥听说石勒大军每天只行走十里地,气得在太子面前破口大骂,那太子听了也是无奈摇头。
“唉,算了,谁让咱们现在仰人鼻息呢。我这就抓紧修书一封,告诉父王,让他再掉大军,一起围攻洛阳。”
事实上,太子刘粲的书信还未到平阳,汉王刘聪已经派了中山王刘曜为统帅,前军大将军呼延宴为先锋,领着三万大军从平阳出发,进军洛阳。
汉王刘聪前几日接到刘粲的第一封书信之后,着实吃惊不小。这司马越统治晋朝十多年,能文能武而且老奸巨猾,晋朝各地方将领对其毕恭毕敬,当真比皇帝权利都大。如今,刘聪听说刘粲等人灭了司马越十万大军,准备进攻洛阳,而手上又只有石勒的五万大军,刘聪听着又是欣喜又是害怕。石勒向来独断专行,而且兵多将广,刘聪是知道的,如若再让他破了洛阳,便更加约束不住了,这无异于除狼而添虎。于是,汉王刘聪立即下令,刘曜帅大军前去支援太子刘粲。
话说这刘曜也是汉国中一员虎将。刘曜幼年丧父,是由刘聪的父亲刘渊一手抚养长大的,他自幼便器宇不凡,除了武艺绝伦之外,还擅长汉人的书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帅才,深得刘渊的赏识。据说刘曜箭法娴熟,能射穿寸余厚的铁板,军中人称神射手。刘渊死后,刘聪继位为汉王,刘曜对于王位更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尽心竭力的辅佐刘聪,因此刘聪对他也极为仰仗。
刘曜奉了刘聪之命,从平阳出兵河南,先锋将军乃大将呼延宴,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猛将。呼延宴带着五千军马长驱直入,到达弘农时才总算见着几千名晋军官兵。呼延宴知道对方只有不到三千人时,不等刘曜大军到来,便身先士卒,带着五千精兵全力厮杀。那官兵本就人少,又听闻朝廷太傅司马越新近大败的连尸体都被胡人给烧了,个个人心惶惶,交战不到半个时辰,晋军就全军溃散,各自逃命去了,留下一个主将,被呼延宴砍伤,然后投降了汉军。
汉国太子刘粲的军营中,太子对着众人说道,“中山王的军队已经过了弘农,抵达宜阳,咱们是不是也加快一些步伐,好跟中山王汇合啊?”
太子冷冷的问着众人,石勒却听出来这话显然是针对自己的。石勒大军从临汝出发,如今快一个月的时间,才走了不到60里地。当然,中途遇到了官兵的抵抗,石勒当然不肯错过这个好时机,跟几千官兵对峙了十多天,终于将官兵击溃了。
如今,石勒听闻刘曜大军已到,也是暗自高兴。翌日,便命令部将加快行军步伐,众将士也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都想着要前往洛阳城大杀一番,一等石勒下令,桃豹与吴豫二人带着六千人为先锋军在前面开路,大军紧随其后。
桃豹与吴豫二人一路上过关斩将,大小十多战,接连胜利,而且几乎都是一场定胜负,根本没有给官兵对峙阻击的机会。石勒大军不过七天的时间,便行至洛阳城下,等着中山王刘曜过来,一起围攻洛阳。
###第五十二章 分崩离析
公元311年七月,汉军太子刘粲为首,中山王刘曜、皇太弟刘乂,以及大将王弥、石勒等人攻破晋朝都城洛阳,混战中斩杀官兵三千余人,活捉晋怀帝以及朝廷文武官员一千四百多人。太子刘粲下令将一批职位低的官员当场斩杀,其余的官员以及晋怀帝,则跟随大军一起被押送王汉国都城平阳。
这太子刘粲领兵在外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此刻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回到朝廷也好跟汉王刘聪交差了。刘粲望着劫难后一片废墟的洛阳城,不禁感慨万分。
“石将军,可否要虽我们一同前往平阳啊?这次围攻洛阳城,石将军当属头功啊,我回去禀报父王,一定重重有赏的,哈哈。”太子笑着对石勒说。
“太子过奖了,此次围攻洛阳,我的部队只不过是在一旁为诸将掠阵而已,要说功劳嘛,肯定还是王弥、刘曜二位将军最大。平阳那边我就不过去了,大军近日里连续作战,伤亡不小,要好好休整一番。”石勒推辞道。
太子听石勒这样说,知道强求也无用,他知道石勒肯定不愿意回平阳的,只是出于礼节性地一问。这石勒在汉王刘渊在位的时候便常年领兵在外,从未回过平阳,此刻兵强马壮,羽翼丰满,更加不会轻易跟自己回到平阳去受制于人了。如果换做是自己,肯定也和石勒同样的做法,刘粲无奈的想着。于是,太子辞别了石勒等人,带着王弥、刘乂以及刘曜等将领,押着晋怀帝及一干大臣,浩浩荡荡地奔着平阳而去。
这边,石勒跟刘粲等人分道扬镳,也是长舒一口气。他表面上仍是汉国将领,而且汉王刘渊在时对他也不错,为此石勒一路上尽量隐忍着什么事情都听刘粲调遣,暗地里却是憋着一肚子的气。
“军师,这下子摆脱了汉军,咱们接下来往哪里去啊?”石勒笑着问他的军师张宾。
“主公,此刻这河南境内若说最为富裕的城池,还是当属许昌。”
“许昌?”石勒重复道。
“对,前些日子咱们围攻许昌时,就听闻城中粮草充足,足够支持一年开销。只是那时咱们围攻许昌,是为了吸引司马越大军前来,并未真正攻打过许昌。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洛阳城里也被王弥等人劫掠一空,咱们大军要想补给,这最近的城池,也只有许昌了。洛阳城破,许昌必定人心涣散,拿下许昌,再作打算。”军师张宾坚定地说。
“好,大军即日出兵许昌。”
石勒此次出兵许昌,并未急于行军,而是从出发那天起,就派人一路散播消息,说汉征东将军石勒亲率十万大军,十日之内便可兵临许昌,要像屠杀洛阳城一样将许昌城内杀个寸草不生。
石勒散出消息之后,带着大军像散步一样朝着许昌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果然,许昌城中一听说石勒大军要到,当即乱了起来,就连太守王卓也有些不知所措。王卓本是一员猛将,多年来戎马倥偬倒也不至于惧怕石勒,只是刚刚听闻了洛阳城中的惨状,何况连晋怀帝也被掳走了,自己孤军奋战到底有何意义,王卓不禁犹豫了起来。
实际上,上个月许昌太守王卓曾接到朝廷诏书,要求他增援洛阳。王卓收到诏书后,派人四处打听了一番,周边的各州郡也都收到诏书,只是大伙都疑惑着,想看看其他人的动静,到最后谁也没有出兵,而洛阳那边很快便传来了噩耗。
就像先前石勒的军师张宾预测的那样,没了皇帝的晋朝各地如一盘散沙。不少将领纷纷拥护着自己辖区内皇室世子,建立起临时的政府机构——行台。
先是晋朝原司徒傅祇以楚王司马斛为世子,在河阴一带建立行台,口口声声要复国,要中兴晋室,可怜这傅祇手下兵力不足三千,且多数是流民强行拉过来凑数量的。傅祇的行台勉强支撑了一个月,因为没有足够的钱财发军饷,军队开支不够,又不能公然去抢夺,实际上也无处可抢,于是一个月之后仅有的三千军马也各奔东西,只留下一个司徒,一个世子。
傅祇这里的行台刚刚垮台,那边密县原司空荀番便又建立一个行台,荀番在洛阳城陷落之时,带着平阳王司马晔化作百姓逃了出来,于是便以司马晔为世子,在密县建立行台。荀番手中同样没有兵力,但他将远在江南地区,兵强马壮的琅琊王司马睿拉了进来。荀番指使世子司马晔下手谕给琅琊王司马睿,奉他为盟主,以作强援,只是在危急时刻琅琊王是否能出兵相助,众人谁也不敢作保,恐怕连琅琊王本人也不敢保证。
有了这二人的例子,晋朝各地将领纷纷效仿,大将军苟晞立晋怀帝之子豫章王司马瑞为世子,在蒙城建立了行台。甚至连远在幽州的刺史王浚也建立了幽州行台,那王浚多年来控制幽州,又联合乌桓、鲜卑各族势力,号称有大军三十万,是各行台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只是王浚手中没有司马氏后裔,又远在幽州地区,中原一带的将领也多数都不听其节制,他倒是乐得做个逍遥自在的幽州王。
石勒率着五万大军,从洛阳一路行至许昌时,各地已经出现了多个行台政府。石勒探知这一消息以后,也深为叹服张宾的远见。
“此时才是彻底的天下大乱,分崩离析,晋朝各将领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和归属,各自为战,彼此之间少了联系,对于咱们来讲正是各个击破的最好时机了。”石勒笑着对众将士说道。
却说石勒来到许昌城下已经三天,大军围城而不攻城,尤其是在西城门那边留出一个缺口,很明显,石勒的意图在于城池,而不在杀戮。三天之中,太守王卓本想着组织兵马迎敌,可一来石勒没有攻城,二来手下将士人心惶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为谁作战。各地行台四起,都打着恢复晋室的旗号,可如今许昌有难,救书早已发出,迟迟未见到一兵一卒的援救,王卓想着,不禁有些丧气。
“报太守大人,昨夜主薄带着家眷连夜奔着西门逃走了。”一名士兵跟王卓讲道。
“嘿嘿,又是一个。”王卓自言自语道,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连日来逃亡的人官员已经不下二十人,逃走一个主薄,对他来讲只是数字增加一个罢了。他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王卓想道。
“呃,主薄临走时候,好像调遣了一千名士兵护卫他出城。”士兵继续小声说道。
“什么?他敢私自调兵?”王卓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此时正是用兵紧张之际。
“那一千名士兵回来了吗?”王卓又急忙问。
“嗯,只回来三百人。据这回来的士兵讲,主薄逃出城外十里地之后,便让他们全部返回城中尽忠守城,但到底也只有三百多人回来了。”
“去他妈的尽忠守城,他把我的士兵带出城外十里地,自己逃跑了,还有脸要士兵回来尽忠?我下次要是有机会再见到这王八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王卓喘着粗气,大声叫骂着,那士兵只是低头听着,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士兵跟王卓打了招呼,悄悄退了出去,留下王卓一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冥想着什么。
又过了两天,石勒忽然命令大将夔安和桃豹等人带兵强行攻城。大军从早晨攻城,仅一个时辰,官兵懒散的抵挡了一阵,然后便各自逃之夭夭了。石勒部将王阳翻过城池,亲自打开大门,放大军入城。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桃豹派人传来消息,许昌城中守军已尽数诛灭,太守王卓率军从西门逃走。攻城的军队纪律严明,与百姓秋毫无犯。
于是,石勒带着军师张宾,以及几千名卫兵缓缓走入许昌城中。
###第五十三章 杀鸡焉用牛刀
九月,石勒大军进驻许昌,熬过了最为炎热的夏季,大军在许昌城外驻扎得以回复体力,军粮也补给充足,同时又招编了城中一批流民,扩充了实力,随时准备再度出征。
此期间,汉太子刘粲以及中山王刘曜等人已经回到汉国都城平阳,将晋怀帝和一帮臣子一起也押了回去。汉王刘聪自然是极为高兴,当日便大封群臣,而且特地派使臣不远千里来到石勒军营,送上黄金、珠宝,加封石勒为左司马。
“烦请特使禀告汉王,这黄金、珠宝我手下了,左司马一职实不敢当,攻占洛阳都是刘曜与王弥二位将军的功劳,这黄金我都受之有愧了,哈哈。”
石勒与军师张宾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汉国的官职还是不受为好,免得到时候受什么羁绊。
“如今洛阳城已破,晋朝的皇帝也被掳走,可是各地方的晋将仍然是冥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