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当初祖师爷定下规矩,只有将前九式练习到极为熟稔之后,才能学习新的招式,而且最早的时候祖师爷定过规矩,前九式必须练习五年,才能学习其他的,只是后来的几位掌门和长老觉得如此太浪费时间,才取消了这个规矩。”
韩长生心想,岳华派前九式,不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劈、砍、刺挡等动作,任何一个学习剑法的新弟子,都会这些招式,这些招式练五年,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学武功往往是年轻人学得最快、悟性最高,五年一过,习武的黄金时间往往也过去了,后来只会越学越慢。岳华派的祖师爷定下这种规矩,脑子进水了吧?
安元却道:“其实我觉得剑法的最高造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只是如今的人过于浮躁了,总觉得越花哨的招式才是越厉害的。我虽然没有那个荣幸亲眼看见兰芳长老当年战群雄的英姿,不过我听说,兰芳长老用的就是最基础的招式,却能够一剑称雄。当年兰芳长老刚入门的时候,也是默默无名的,前九式练习的时间比任何弟子都要久,我想以他的事迹,就能够证明我们岳华派的剑法绝对不输阵法。近来我也常常练习前九式,掌门曾提过想教我新的剑法,可我认为时机未到,因此拒绝了。只是我的悟性还不够高,有时候总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惜又还差了一层。”说着叹了口气,“若是有幸能够得到兰芳长老的指点就好了。”
韩长生却有点发怔。昨晚上跟他交手的那个老家伙,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兰芳长老了。的确如安元所说,兰芳长老所用的剑招朴实无华,而且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用内力压制过他,却把他打得无力还手。虽然交过一次手,他也觉得对方十分厉害,可是究竟厉害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难道,安元是对的?
安元抬起手在韩长生眼前晃了晃:“人杰?”
韩长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忙道:“师……安元,你当初加入岳华派,是因为仰慕兰芳长老?”
安元笑了笑:“那倒也不是,兰芳长老的事,是我进了岳华派之后才听说的。当初我父亲被魔教杀害,我才七岁。掌门与我父亲是多年故交,见我年幼无依,就把我带回岳华派照料,还传授我武功。掌门对我,就如同义父一般。”说起魔教,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了,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想起自己幼年遭遇的惨事,有些出神。
韩长生撇撇嘴。
“啊!”安元突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草帽也落到了一旁。
韩长生忙过去查看:“怎么了?”
只见安元的脚踩中了一个捕兽夹,捕兽夹的钉齿刺进了他的脚踝,此刻他的脚上鲜血淋漓。安远脸色惨白,痛得额上已浮起一层冷汗:“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他刚才正走神,全没注意到草地里竟然藏了这么一个机关,因此不幸中招。
韩长生用力掰开捕兽夹,检查了一下,安元脚上鲜血淋漓,骨头并没有断,不过走路恐怕是不能走了。
韩长生问道:“能站起来吗?”
安元撑着韩长生的肩膀试图在伤脚上用力,疼得又是脸色一变。
韩长生心里也有些纳闷。他刚才隐约察觉到了附近有其他人的气息,只不过没有做声罢了。这捕兽夹,他还真没有注意。是卢青钱布置的?这下手还真有点狠了。
韩长生正待将安元背起来,突然动作一停,望向前方:有人靠近了!
安元也察觉到了,抓住韩长生的胳膊:“前面有人!”
不过晃眼的功夫,前方的小道上出现了两个持剑蒙面的黑衣人,他们看见安元和韩长生,互相对视一眼,看了看韩长生,又打量了安元几眼,眼神一厉。
安元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厉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闯我岳华派后山?”
韩长生心中一喜:来了!
第二十五章()
那两名蒙面的黑衣人拔剑猛攻上来,一人扑向倒在地上的安元,一人扑向韩长生。
安元试图站起来抵抗,但是他的脚剧痛无比,实在没有办法站立。韩长生拔剑挡在他面前,英勇道:“安元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看着那两名故作凶狠的刺客,此刻韩长生心里得意不已。卢青钱办事的效率实在太令人放心了。昨天晚上他偷听安元的墙角,安元说被他救下的时候很是感动,于是他脑筋一转,就策划了这出戏。
英雄救美……不,英雄救狗既然有效,他就制造机会多救几次。他让卢青钱安排几个刺客,他今日骗安元从这条路上走,卢青钱事前安排好的刺客出来行刺,配合着唱一出戏,就能让安元再多几分对他的信任。他再哄骗狗仙君去做那违反门规之事,也就容易成功了。
“乒!”剑锋交汇,韩长生挡开了一人的剑,同时心下有些吃惊。卢青钱是从哪里找来的人,还真有点功夫,虽然不如自己,不过好好打一场唬过安元绝对不成问题。他原本还担心时间太短了,岳华山附近除了岳华派之外其他武林人士不多,卢青钱会很难找到靠谱的“刺客”,结果他找来的人还真不错。这些家伙兴许就是冲着阴阳双煞二人来碰运气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就被卢青钱给收买了。
安元又急又气:“人杰当心!”他用剑拄着地站起来,只用单腿撑着倒是能站立,可是受伤的那只脚稍一使力就直冒冷汗,这个状态下,和人打斗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韩长生一边应付两名刺客,一边对刺客大义凛然:“有胆子就冲我来!就算我豁出这条命不要,我都不会让你们碰他一根手指头!”
安元急得直咬嘴唇。
韩长生不光话说的好听,做出来的姿态也一样令人感动。他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严严实实把安元护在自己身后,不让那两人有机会碰安元一根寒毛。反正这两个家伙是卢青钱请来的,不过就是做戏,既然做戏,就要做的漂亮才行。
那两人与韩长生缠斗片刻,互相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他们的武功都不算高强,联合起来也不过能跟韩长生战个平手。安元捡了片形状合适的叶子,在韩长生保护下开始吹哨,薄薄的叶片发出尖利的声音,呼叫岳华派的人前来救援。
那两人一听哨声,顿时急了,加快了攻击的速度。一人缠着韩长生,一人试图绕开韩长生攻击安元。
韩长生心里直感叹这两位仁兄十分敬业。本来也就是做个戏,他表现出了救人的姿态就差不多了,这两个家伙还特意去攻击安元,多给他制造点表现的机会。不错,不错!
韩长生立刻回援,坚决不让那两人伤到安元。
安元见韩长生打得吃力,心里发急,哨声吹得更响了。
那两人见占不到便宜,又开始改变打法。一人试着将韩长生引离安元,另一人则趁势突破。
韩长生察觉出他们的用意,不仅皱眉。这两个刺客的确是敬业,但也有些过于敬业了。这么盯着安元做什么,难道卢青钱没有跟他们说清楚,只要体现出自己对安元的爱护之心就足够了吗?这要是一不小心真让他们伤了安元,事情可就大条了。
“人杰小心!”安元惊呼。
一把刀险险地擦过韩长生的肩膀,若不是韩长生躲得及时,他就要被划伤了。韩长生大怒: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真要伤了他,别说他自己会怎样,卢青钱就能先在他们身上打满窟窿!
那把刀刺得韩长生被迫让了一个身位,那人并没有收手,趁势继续向前,直扑安元。韩长生大惊,拼着露了一个破绽给敌人,也扑向安元,硬生生架住了那人的剑。他出手出的急,对方下手也狠,角度又偏,接下这一剑,他虎口被震得生疼,划裂了一条血口子。与此同时,韩长生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将那人踹飞出去。
这下他是真的恼火了。原本他出手时多有放水,毕竟人是卢青钱请来配合他演戏的,他就没想伤人,没想到这两人出手太过凶狠,有几回差一点就刺中他,还专攻他要害,这已经不是演戏的态度了,但凡他稍有疏忽,就能落下个重伤。因此他也不再客气,得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狠狠揍一顿才行。
安元则惊疑不定地打量那两名刺客。刚才那人越过了韩长生,韩长生或许没有看清楚,但是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在攻击他的时候猛地将手中的刀换了个面,用未开刃的一面击向他的头部,看来并不想杀他,但是想把他打晕。这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韩长生出手不再留情面,那两人渐渐也很难占到便宜了。
又僵持了片刻,山上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山上的弟子们听到了安元求救的哨声赶过来了。
那两名刺客一见援兵到来,当下也不敢再恋战,收起武器转身就跑。韩长生犹豫片刻,没有再追上去,而是回到安元身边:“你怎么样?”
安元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片刻,数名弟子跑了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安元以及他身边的韩长生,惊诧道:“怎么回事?”
安元道:“我们下山散心,却在路上遇到了两名擅闯山头的刺客,他们被大师兄打跑了,往那里去了。”说着指了指下山的方向。
几名弟子欲追,韩长生道:“别追了,人都跑远了。”他心里虽觉得那两人古怪,但毕竟他们有可能是卢青钱请来的,若真是抓到了,他自己没准又惹一身腥。
那几名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检查安元的伤势,有人会去通知掌门,有人查找附近有没有刺客落下的线索。一片混乱中,谁也没发现不远处的树上躲着一个人。
卢青钱躲在树枝上,看着不远处的韩长生和安元,也是一头雾水。昨晚上韩长生让他找几个刺客来演戏,他连夜找了三人,那三人如今还在山下等着呢。他听见山上有打斗声,就跑上来一看究竟,恰巧看见了韩长生跟两人打斗,安元倒在地上的画面。他不清楚这两个刺客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教主大人另外请来的人?他怕破坏了韩长生的计划,因此躲着没有现身,没多久岳华派的弟子们都来了,他又听见韩长生叫人不要追。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青钱犹豫了一会儿,轻轻从树上跳了下来,使出轻功朝着那两名刺客离去的方向追去。
众人检查了安元的伤势,捕兽夹的刺到了他的骨头里,好在骨头没有断,找个大夫来上点伤药再养几天,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一名弟子问道:“大师兄二师兄,那两个刺客是什么人?”
韩长生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安元也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山上吧。”
有弟子想要抬起安元,韩长生一把把人推开,把安元背到了自己肩上。开玩笑,这可是个和狗仙君亲近的好机会,这种机会怎么能让给别人?
安元趴在韩长生背上,搂着韩长生的脖子,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韩长生为了救安元,硬生生接下一剑,震伤了自己的虎口。他抬起受伤的手,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大伤,过两天也就好了,不过因为他没有处理伤口,此刻出了很多血,看起来有些骇人,倒像是很深的一道伤。他道:“没事,小伤而已,就是为你废了我这一双手,也不要紧。”
上一回为了救安元,他伤了左手;这一回为了救安元,他又伤了右手。他颇有些可惜。为了狗仙君,作为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在夜深人静之时,他该用什么来排遣寂寞?
安元神色复杂,想到韩长生左手的伤都还没愈合,现在竟然又多了一道伤。他道:“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我……”
韩长生捂住了他的嘴,语气霸道:“你这磨人的小人儿!胡说什么呢!我不准你这么说!你比你自己想得更重要!你是这世间唯一的珍宝,你让我怎么能够不护着你!怎么能够不对你好!”幸好他以前经常看到前教主和前堂主吵架,该怎么哄人的方法他都学会了。
安元被他蛮横霸道的模样吓到了,呆了片刻,轻声道:“人杰,多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韩长生转过头,他的脸和安元的脸贴的极近,都能感觉到安元喷吐他在脸上的热气。他看见一绺美丽的秀发飘然垂落在安元侧脸,俊朗的星眉笔挺的瑶鼻,粉腮含羞,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微微开启,白皙的鹅蛋娇靥上带着难以言说的神采。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就连眼角的那一粒被晶莹的泪滴包裹着的眼屎都如此动人。
韩长生对着安元深情万种、邪魅狂狷地一笑:“安元,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你放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我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一生护你周全!”看到别人伤害你,我的心真的很痛,因为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想亲自动手打死你了。
安元怔了怔,眯起水光潋滟的眼,不再言语,垂下头把下巴搁在韩长生的肩窝里。
一张绝美的脸,悄无声息地变红了。贴着韩长生后背的心跳,也莫名很奇妙加快了。
第二十六章()
不多久,韩长生就背着安元回到了山上。岳鹏已经听说了山下发生的事;立刻看来查看;看到受伤的安元,一副心痛的模样:“怎么弄成这样了?”
安元安慰地对他笑道:“掌门,我没事;只是皮肉伤罢了,幸亏大师兄保护了我。”
岳鹏吃惊地打量着韩长生。这个大弟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靠谱了?
韩长生把安元送进房间;岳鹏命人去请了大夫,又问了方才事发的经过,派人去调查有人擅闯山门一事。
不多时,大夫来了,检查了一下安元的伤势,给他开了些外服内用的药。
岳鹏问道:“我这徒儿的腿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大夫摇头:“不打紧,没伤到筋和骨头,按时擦药,过上十天半月也就好了。”
岳鹏听了这话松了口气。
韩长生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根本就没打算让狗仙君受伤啊!那该死的捕兽夹如果是卢青钱让人布置的,等他回了出岫山一定要罚卢青钱给他洗半年内裤和袜子!那玄机老人也就剩下十天的寿数了,安元的脚受了伤,就算被赶出岳华派,怎么去找玄机老人?!这可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之一,要是耽误了这个命格,那黑白无常两个还不得跟自己拼命?!
然而韩长生这幅伤感懊恼的表情落到别人眼里,却成了他担心安元的伤势。
安元轻轻握住韩长生的手,笑道:“大师兄,我没事。我福大命大,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韩长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在安元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就好。我会陪着你,每天帮你换药,让你早点好起来。”
安元温柔地笑了:“多谢你。”
岳鹏看见自己的大弟子和二弟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亲近,颇有些奇怪。
这时安元想起了站在一旁的掌门,忙道:“掌门,你下午是不是要教大师兄练功?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了。”
韩长生撇撇嘴。他压根不想学岳华派那些破剑招,因此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盯着安元的双眼:“你都受伤了,我还学什么武功,我就陪着你。”
岳鹏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犹豫片刻,问道:“九龙,你最近可曾做了什么?或者,见过什么人?”
韩长生怔了怔,有些担心昨晚卢青钱来找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