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自己前生最后看到的那夺目光芒细微变化处,他也记的清楚了。
想着这些,这厮下意识的做了几个操纵登陆格斗甲的动作,忽然又笑了,自己坐在那里摇头:“如此生疏,还算甚子兵王?”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旺财正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他,邓海东瞪去:“去飞信你明历叔,薛家若还救不下来,他就不要回来了,我自去救。”
“是。”旺财去书记了,脑子里在斟酌,如何把飞信短短几句里,能写出海东叔的丑恶很辣来,还要挑拨的明历叔和他置气,不然显不出自己的手段。
邓海东哪里想的到,旺财这厮有着传承自他大爷,族公的恶仆平三的反骨,这祖孙两个对上他们祖孙,一向在背后总是阴谋诡计不断,以斗的主人灰头土脸为跟班的乐趣,大事上却又舍生赴死忠心耿耿,当真一窝都是人格分裂的遗传。
不多久,那小儿板着脸回头,毕恭毕敬的说飞信明历叔去了,继续一板一眼的在那里帮着邓海东整理军务,勤勤恳恳,至于海东叔现在游手好闲,他是不评价不多嘴的,免得又被殴打,主母不在无人爱护。
他安静了,那边的却不放过他,正在看青史,说道周末河西节度张翼德,常常酒醉怒鞭亲卫,邓海东看的冷汗直流,那厮定有虐待的爱好,随即想起自己常常欺负旺财等,于是问他:“你看那张翼德如何?”
“张公有一手好字,善画美人。”
“问你他的下场。”
炎武儿就当没听见,继续忙他的军务,那厮在边上发狠:“小儿你就是到了武将手,也休想半夜割了爷的脑袋去。”
炎武儿就是跟着他长大的,一个男人从十岁小儿到现在少年,是最关键最重要的时刻,几乎当他如父亲一般,怎会有这样念头?根本不心虚的冷笑道:“回头告诉族公,你又要做我的爷。”
“哼。”邓海东负手而起,一边向外走一边威胁:“小儿年内不到武将手,就做勇烈家的高将军去。”然后站在帐口处,又道:“你也是过二十六阶的,举族之内第二个,居然才是上武尉,过去钱粮当真喂的旺财?”
旺财终于发怒,摔了手里册卷,对了他咆哮起来:“你让不让我做事?”才把他骂走了,门口亲卫看着这对主仆,都板着脸心里却笑的腹都疼,自从旺财回来后,两人厮杀时都要斗上几句嘴,其实看他们情如长兄幼弟,又如父子一样,甚是觉得温馨。
而邓海东灰头土脸的出去,才走了几步身后亲卫已经全跟上,他气的摔头:“自己军内哪里来的暗箭,回去。”一个人向着看押安西少数几个宁死不降的武校武尉处去,那里是庞德把守。
可怜庞德数年的苦等,偏偏领的是步军, 跑不过抢功的马军,争不过无双的主公,一场大战除了开头之后,居然不曾单独斩杀过一校,战后又被发落着看管俘虏,还为了体现主公的仁义,要看那些撮鸟的脸色好好喂养,几日来眼睛都是绿的。
此刻见到主公来,庞德大喜,连滚带爬的冲来问:“主公可是杀他们,我来,我来。”邓海东叹了口气,拍拍他:“陷阵要在前面戒备,两路步军里,你多承担了些杂事,晓得这些年憋了你,最终还有一战,定让你堂堂正正去当先。”
“谢主公。”
邓海东却已经走过去,向着那边而去,他现在不过穿了一身锦袍,腰间简单缠着的还是一条同色绸带,不厮杀时眉清目秀,长衫看不出多魁梧,反而如同书生一样风度翩翩。
庞德在边上,腆了一张锅灶黑脸,披着明光按着腰刀,一步不拉的立即跟着他入内。
营地内,这三名武校二名武尉被捆绑着,法师手下僧兵施的锁明台的金针,使得他们无法运气,这几日虽说庞德客气的养着,精神上的折磨却已经让他们憔悴,此刻看到有人来,再仔细看,分明就是勇烈。
正一愣之际,周边关中军丁不约而同的肃立致礼,而那厮却嬉皮笑脸的摆摆手,就走了来。
“望之不似人君。”其中一人骂道。
庞德大怒,这厮最是恶毒,今日偏偏忘记堵口了,边上子弟也愤怒,狠狠一刀鞘砸了他满口流血,那厮却还要笑,突然,刚刚还笑眯眯的邓海东当胸一脚居然踢了过去。
这一出,让庞德都意外。
从来天下事,人主气度涵养要展现,面对敌手被拿,总是云淡风轻,哪里有个亲自上去打的?偏偏那厮没完没了,上去又是一记耳光,回头才问庞德:“几日来如此骂不绝口,但吃喝都有?”
随即对了他们冷笑:“天下何人敢在某面前自称英雄?几个撮鸟,战时刀刃在手,拼命自然被杀,或是自尽,留下这般命了又做威武不屈,岂不知,但凡忠诚良将,都是意志坚定之辈,除非诈降,哪有降又不降者?”
对面几个哑口无言。
邓海东本是来看看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好汉的,可不知怎的,就在见面之初仿佛感觉到他们心中窃喜,瞬间恍然了,事定之际,总有人要图名望,要走捷径,他赌的天下,这几个却在赌前程。
不由冷笑起来,声音变的森森的,道:“被说破心事,或是本侯辱了豪杰?既然要全对逆李的忠诚,也罢,传令下去将这几个家族覆灭,将他们千刀万剐传诵安西,看看安西子当他们是不是好汉。”
说完回头就走,身后却已经哀嚎求饶起来,庞德听的浑身发抖,还真以为他们是好汉,逃不过主公一面就看穿!亏自己等了好几日,渐渐的还想为他们说些好话的,看自己这本事,一旦天下太平,难道连个狱吏也做不得?
无需邓海东吩咐,已经挥了刀打落几个的满口牙齿,身边亲卫上去堵住口,当真就下令拽出去千刀万剐!邓海东却听的发笑,看庞德跑上来后的说法,他摇摇头:“哪里找人来做这种肮脏事,剁了干净。”说完,凝目看向东北方向,在琢磨着,函谷关那边到底如何了。
因为消息该已经抵达那边了,战后,安西军内有李贲旧日兵丁投靠,随即安排了他们和内卫一起星夜去函谷的。
就在他等待之际,函谷关门大开。
守将李贲旧部,李继业族侄李振勇平举军旗,交付李希平李广马前,口称:“早晓得明黄虎牙,和玄甲少帅的名号,惜乎生在此世,然而终见一面,还望两帅不怪末将领所部姗姗来降。”
李希平李广侧身,让出冯百川来,李希平道:“此乃吾家二兄,高将军之子。”还没报名号,李振勇吃惊的抬头看着冯百川,冯百川神色复杂,边上李广同样,这是害了他们父亲的李继业的族裔,但天下为重。
李振勇已经拜倒在马前:“见过冯少公,李氏罪孽深重。”
“是镇帅的野心,此次只诛首恶,你们跟随李贲少公,我家主公常常也说,李贲乃是真豪杰,那场渭水河畔的厮杀,杀了六万柔然子,当真是好汉才能干的事,可惜生在此世,不曾得痛饮一场。”
听到他如此说,李振勇落泪道:“在下族兄向来英雄。”话到口边一惊,赶紧住口,李希平却看的清楚,下马去扶起了他来,道:“无需顾忌,我关中子弟言出至诚,若安西以李贲为主,便是厮杀起来,也绝无这样的理直气壮。”
冯百川也点头,接了旗后,交给身后,又对他介绍一直在边上的魏延太史慈程普,李振勇已经得了消息,但亲见江东军马,南人面貌和北人有异,他看的清楚,又上来见礼。
但举止之间,从他至下,对待关中和江东子弟,就有说不出的不同,一旦开关之后,两军相会,军内将校有些接触时,问的也是征伐草原的壮举,又在说君侯那一枪的无双风采。
魏延听的辛酸,太史慈冷眼看着,这些日来,魏延看了北地河山,表明不显,但私下还是发了些许豪言,可是在今日安西敌手面前,看到敌手只重关中勇烈,他同为当世的新锐,江东的少公,待遇却如此不同。
所谓天下,首在人望,差异如此明显,终于让他清醒了些许。
程普也在看着,和魏延不同,程普同样出身武尉门第,在他幼年时,父辈努力终于得进校门,他也是饱经风霜之辈,今已近四旬的年岁,看的到最近江东的一些蹊跷,也看得出太史慈的貌合神离。
如今隐隐的想到些,不敢确定,更不敢多口,只能默默看着,那周时雄关就此大开,安西门户洞穿,关中军马浩浩荡荡而入,人人精神振奋,相反,安西军马都在前面,有些丧气。
夜里扎营,看的到关中军马也不甚防备,李希平只和李振勇询问李家族内事,到了将门,如左帅家族,还是京内将门,三房就已经淡漠,何况这样盘结四镇数百年的大家?
不晓得旁支多少,所谓天下李姓,半数在唐半数在镇边。而这些子弟之间,就算血脉亲些的,也未必有多少情分,还不如军内结交的异姓同袍能够交心。
不过能够接管李贲旧部的,在安西李内,必是亲于直系的,李振勇祖父是李继业祖父的亲弟,而祁山营同为振字辈的李振武,祖父则是李继业祖父的堂兄,只不过李伯颜无人,拔的些外支优秀子弟。
这种大家族的事,冯百川听的头昏脑胀,他虽是高公之子,不遇七弟能享受多少富贵,又哪里有什么家族?倒是出身宗室的李希平能理出头绪,又细细询问了几句,李振勇晓得要说清白,关中是定要灭了李家直系的, 他岂能陪死?
赶紧把军内的子弟,以及安西各处的大概说个明明白白。
而此次会谈,轮不到魏延参合,他是客军,前来时,老魏当三将吩咐,一切且以关中为号令为首,魏延难道私自做主?所以关中安西在谈,他只能和将校于自己营内,再听上下也在说,才得知的祁山战事,听的魏延更是心乱如麻。
和太史慈已经有隔阂,和程普还亲近,于是他寻机去和程普枯坐,就在发泄一样的说着心事。
将家族依附魏延身上的程普,听了他说,也只能听着,难道睁眼胡言乱语,说勇烈算甚子,挡不住少公一刀的,这番话他就算厚颜无耻说的出来,恐怕魏延也要当他讽刺,要和他翻脸的。
但魏延说了无人回应,有些不耐,又不晓得问他什么好,两人渐渐的居然就沉默了,时有一场细雨,西北少水,下雨便是喜庆事,虽说雨若大了难行军,耽误征伐,可是那边安西的军马还是欢呼着。
隐隐居然有说,当真是天意之类的。
魏延气的摔了杯子,终于问程普:“叔父此次是何意?”程普茫然,魏延逼问:“战山东时,厮杀累了,叔父不曾说,我一族侄避讳还来不及,岂敢无令动刀枪,天下人不晓得我的辛苦小心,只晓得我不是好汉!”
说到委屈,眼中含泪,又道:“叔父一直不曾明白说了,又在不停娶妾,若有了事端出来,我这一支岂不是…。”程普惊骇:“少公慎言。”
“只你我,天知地知。”
魏延没好气的又道:“你说叔父此次到底何等的意思?总觉得自从山东后,太史慈怪怪的,那日仿佛绝裂又回来,叔父居然还用他,难道防范的是我?”说到这里,他浑身一震。
要多大的惊骇,才能让一个少有英名的统帅失态到这样?程普看着他面色瞬间苍白,程普心中也慌了,不过毕竟是多阅历的人,反复思量后摇头,此时魏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仿佛他是唯一依靠!
第十卷 第十七节 西征(三)
第十七节 西征(三)
月末第三更
如此情形落在冷静下来的程普眼中,程普满腹到口边的话,最终只化成了一句:“主公若真的要对付你,何苦让你领军北上,便在江东也可动手,在北边还惹了外家笑话。”
说的也是事实,三代以来,魏族不知何故,人丁稀少,直系传承每代都有夭折,开始还曾以为有人做手脚,查到最后却是无稽猜测,只能归了老天身上,而这魏延父辈早故,一直在魏虎臣膝下成长,等若亲子一样。
要对付魏延,还放他出行?他人走了,在江东又还有什么?
再说看太史慈虽然有隔阂,却也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魏延最恼的就是河北一事,看当时有过出战主张的太史慈,或者心虚而已。
听了程普此话,魏延慌张的心也渐渐放下了,可不知怎的,就在程普眼中,也忽然看到了太史慈曾有的眼神,魏延一愣,程普已经掩饰的起身告辞,魏延没有留他,看他走出了帐,细雨渐渐已经停歇,春初,这诡异的函谷山关后,这平原尽头居然有一道虹在天幕。
程普在回自己帐内之前,驻足了良久,想起刚刚魏延的那种惊骇失态,他不由得摇摇头,魏延自觉失势以来,言行就和之前似乎不一,过去还有些英雄气概,但偶尔开始流露些没底。
换成过去,魏延如此依赖,程普欢喜还来不及呢,此刻却仿佛被什么压了身上,要急于甩去似的。想到魏延自诩是那人对手,却还在老主公的羽翼之下,倾覆就在主公一心,而他自诩可比拟的那厮却和老主为友,动则天下震荡,敛亦为四海瞩目。
如何抗衡?就靠自己和至今还没有真名分的魏延少公吗?
自己比那薛礼远远不如,比那李振武也是,今日所见明黄虎牙,冯百川等关中俊杰,无论哪个单独出来,自己恐怕权谋武艺上各面都不是对手,大势已成的关中气候面前,自己要螳臂当车不成?
想到失神,虽然雨歇,但地上还有积水,不知不觉浸了脚面,一动听到声响才惊醒了他,程普赶紧抬脚回去,此刻天原来已经微微暗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振勇已经告辞,冯百川和李希平正坐在帐前,说笑闲聊着,不是他们轻敌轻狂,实在是目前已有极大把握征服安西全境,冯百川的心思就全在七弟身上,七弟能夺天下就是他的梦想所在。
以为不臣两家,和唐抗衡几乎始终,要有多么难下,今日一战才晓得如此的破败。
冯百川在和李希平道:“还是七弟他的胆气了得,换做是我,哪里敢才厮杀了半载,又出兵马找强敌的不自在?”李希平微笑的道:“是海东看的透彻,关中拖不起,安西来不及缓气。”
“正是,可是这般决断,岂能是一般人做的了的,当时看他模样,又不敢劝,拼了命来做,内卫查到半数时,才终于懂了,为何他说有些把握。”冯百川说着笑着,又道;“谁想他说成武将手就成武将手,三千武将领一出,哈哈。”
“他是做给江东看的,不惜冒险。”李希平是武人,晓得冲境界的危险,旁人只听到那日天目山上的神迹,岂不闻福祸相依,天晓得那夜他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经历了怎样的惊险呢。
冯百川听了,问:“如此,你说他可破的了江东?”
“能,旁人不懂,老魏能懂,若得知三千武将领厮杀时的摸样,老魏断然再无一丝反复之意。”
“那魏延小儿总有些不服的摸样,要七弟遇了他才好。”
李希平咧嘴一笑:“胆气已经丧,尤其安西各部这般的推崇勇烈,他自己掂量,老魏之后他拿什么和关中抗衡,对了,二兄,你可晓得薛礼那边的消息?”
“有明历在,该是无妨,明历大事不糊涂。”
李希平听冯百川这么说,也点头赞同:“就是饮酒之后不是人样,不是有七弟和宋公压着他,天晓得这些年要出什么篓子。”
“不,这厮大事绝不糊涂。”冯百川坚定的道,李希平看他这样,懒得再说那厮私下的状况,话说二嫂公孙和自家房内人相处不错,说漏了又要麻烦好些时,于是闭嘴。
两人随意的饮了些酒,各自睡去,第二日开始,继续整顿安西军马,督促李振勇一行在前,开始向着天水方向而去,天水在西南,沿着路直走就可抵达勇烈本部处了,等到三军汇合,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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