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历环视左右:“柔然主力虽败,但还有驻军于草原上,人数不多也该有万余之众,但我部如今疲倦,此功唾手而难得,不知道各位可有这份心思?”
听到这一句,各自武门子弟都面面相觑,要他们深入草原去厮杀,他们没有这种胆气。
宋明历作色:“既然如此,某去自取,尔等可愿追随左右?”听到这样一句,壶关北的曲梁武尉门子弟董袭起身道:“将军,非我等不去,而是将军若不去,我等彼此无人节制,散漫不为军,但将军去,我愿追随左右。”
“我等皆愿追随左右。”
宋明历却不为所动,低头饮酒之后,重重放下杯子道:“此刻灭尽柔然主力,已是大功,若是深入草原大漠,一旦身死难归故乡,荣华富贵全随了风去,掂量清楚再做豪言。”
“我等,无悔。”
“如此,有进无退,为旧唐三边子民,报尽血海深仇,我辈也将比肩前周霍嫖姚,一战灭敌国,再战灭敌族!河北多壮士,来,饮。”
关下,敌军终于向前,不前也不行了,这般耽误之后,追兵已经快到了。关上将校却在继续饮酒,歌舞热闹,而礌石滚木,箭矢暴风骤雨而下,敌难进存步,柔然子穷途狂号,舍命再攻,宋明历令本部军马出动,上去几个好手当头打退一波。
回来就吃酒一杯,换人再去杀。
于是河北武门子弟,看着关中儿郎,人头换酒的豪迈,无不热血沸腾,纷纷请命,宋明历却压着他们不动,继续慢慢熬着,从夜至晨关前伏尸无数,柔然军却越发的多,开始有人放火烧两边的山,可惜壶关两侧山脉走向偏是向着东南倾的。
而这所谓壶关,山间夹成的川口就好像壶似的,北部大而南边小。
山风是从北灌来的一股,把火就吹的倒回去,烟雾滚滚,柔然子泪流满面的咳嗽踉跄,宋明历看的失笑:“蛮族何等愚蠢,如此雄关不留重兵,自以为能得胜就不算归路,至使族灭,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此耽搁已经有了二日一夜,后面军马驱使着各处武门和草莽,以及鲜卑可乃蛮杀戮,他们也已经休整完毕,终于旗鼓震天的抵达壶关处。
鲜卑乃蛮等去休整,而陷阵营向前,赤骑向前。
杀到此刻,柔然万五的伤败军马堵了那里,不得逃脱,其余大部已经倒在路边,或是深山之中葬于弩箭刀枪之下,这波军马在北,有雄关,在南有追兵。
无旗,甲破,哭号震天,明明晓得关中军这是要把他们全数杀绝,不留俘虏,也鼓不起勇气再厮杀。
眼睁睁的看着陷阵推进,玄甲部推进。
而宋明历在关上看到那边玄甲旗号,羽林鹰狼终于拔刀向天:“天佑陛下,高公右帅,你们看到了吗?”往日风流的年轻名将,此时泪流满面,对天咆哮:“你们看到了吧,你们看到了,今日我等先为你们灭一族,来日再为你们灭不臣!”
远处,玄甲旗前倾。
旗下,是步战的勇烈拔出雁翎天刀在手:“为了陛下他们,我辈向前,灭尽柔然贼!”他的身边,薛礼,李希平,尉迟,白起,徐晃,许褚,典韦,乐进…曾经安西将,往日范阳将,过去河东子,如今关中群豪众星捧月一般,倾力向前而去。
身后子弟们山呼海啸的呼应跟随。
壶关上号角吹动,关门打开,而山内旗帜纷纷竖起,不晓得多少的军马也冲了出来………
虎牢关上,宋缺焦躁的在等待着消息。
自从前几日得知河北战局后,他却越发的沉不住气,不是此地重要,他恨不得去立即丢了关隘,去看看猢狲们的厮杀。
而太史慈,魏延,同样在等着北岸的消息,据说关中大胜,已去追敌,据说河北之众尽相随…
……宋缺已经等了三日了。
澜沧上一船黎明前北来,信使上岸就背红旗四面八方而去,马蹄声敲醒了沉睡的关中,他们在喊:“主公已灭尽柔然十五万大军,主公灭尽柔然十五万大军!”宋缺一掌击裂城垛:“如此武功,千秋不朽!”热泪盈眶。
江东,太史慈大枪滑落而不察,身边魏延,身后子弟无声。
这唐末的乱世中,三分的天下里,有多少自诩非凡的人杰都在这个消息面前为之失神,有多少的武人纷纷北望,那里有一面绣着勇烈字号的战旗遮盖了天地,泽被了河北无数苍生,而世间天南地北处,又有多少儿郎就此毅然起行,他们说:“走,我们去投关中去,去追随这天下唯一的英雄!!”
第九卷 第三十二节 雁门关
第三十二节 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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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三五在此向各位深表歉意,年节时事情繁多,所以耽搁了更新,非常的抱歉,今日开始逐渐恢复更新,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争取数量,以回报各位书友们,谢谢大家的支持。
此时的北地已是夏末秋初,早晚的风渐渐转凉,去了壶关以北的一马平川处,关中军马还在北上,不过此时他们已经不是厮杀的主力,自然有各处武门抢着来痛殴落水的柔然寇。
邓海东带着陷阵赤骑在中,羽林鹰狼为前驱,明黄虎牙是后路。
三军就这样行军向前。
沿途时不时见到山川内,一些逃难的民众们挤在路边,看着关中君侯的旗号匍匐拜倒,献酒水食物,那人群内的精壮年轻,都眼热的看着那面旗这片军,北地早已经传颂勇烈明出京兆暗战官渡,灭尽柔然的痛快事情。
自玄宗后,右帅陨于内乱,三边无主的这几年,他们受够了各处武门的盘剥,无主军旅的侵犯,和外寇的掠夺,以为神州沉沦,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要有多久才能过去,没想到,今日中原军马一至,外寇族灭矣。
颜真卿不顾劳累,已经和冯百川北上,追至邓海东身边,商议之后,开始领袖手下官吏,接见各处村落民众首领,选择其中不属各处武门的去关中,这样的时代,人口决定了国力,唯人是本。
至于各处武门,多少武门族公来见,无不是膝行入帐拜见勇烈,不敢仰视,唯唯诺诺,但凡有令无有不从。关中杀的是外寇,竖的是人望,更有威风震慑内外。
而,时,出征至今已经月半有余。
前面几日里又下了一场短短的秋雨,但更加的凉爽,中军人马驻扎在了距离草原不过半日路程的雁门关处,雁门关,从前周起就是中原王朝的重塞,可是此刻邓海东观之,此关破败不堪,关门洞开,而边墙坍塌。
黄忠叹道:“武后时,边关已经缺饷,后来有这么多战乱,右帅也曾临此处,当时末将有幸追随左右,他思量良久下令将军帐移壶关处,让出五百里河山……”
谁也能理解,李延昭当时的无奈。
后有京兆乱,边有安西子,前面是柔然军,他说是双节度使,旧玄甲帅好大的名头,手中无兵又有什么用?把军马前退至雁门关后,柔然子一旦入侵,从平卢再出一军,边军必败。
但忠诚护国如右帅这样的英雄,却要做出这样的决断,邓海东可以想象他心中的苦楚,他走上了雁门关,此时边关已经有关中军把守,人人都看着他,一袭的明光猩红的披风登上两朝重关,范阳边军旧将校等,都在仰望着他。
边塞的风吹动,邓海东摘下了头盔手按在城垛上,招呼他们上来,指着草原:“柔然已经势败,鲜卑要趁势而起,首要便是灭绝前寇,如此三边能得十年平静。”
回顾左右:“而关中才是某的根本,天下三分之际,冒险北上死战一场,却让山东半壁归了老魏,而战至今,我关中军伤亡也在小半,所以,此地。”
黄忠等按手低头肃立周围。
见他久久不言,才缓缓抬头,邓海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此地又怎能空置?”似乎转眼之间换了主意,黄忠心中在琢磨着,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连忙答应,邓海东问他可愿留驻此地?周围将校不由看向了黄忠,黄忠拱手:“主公所令,某当遵从,但请主公派遣监军于此,不然,末将不敢答应。”
是现在河北无主,再借关中之威关中之力就得掌握河北,但来日呢?福祸谁能晓得。
邓海东听黄忠这么说,淡淡的一笑,黄忠心头一跳,看他笑的平淡,唇角的线条却如刀而眼中映着关外天地,黄忠自己忽然也笑了:“主公。”他道:“黄忠愿请李广少将军为正,节度三边,重建范阳边军。”
“不,对他,我另有安排。”邓海东沉思起来,下面军情回报,说宋明历李广等已深入草原二百里,昨日终遇柔然残留的一部主力,大约万余,邓海东接了军报低头看,上面写着那厮驱使了各处过去的柔然附庸,鲜卑为主乃蛮为辅,合贰万军力一战即破敌军…
又有军情来报,说平卢驻扎的柔然子聚集了三万余现在已经从新罗口,撤入草原。
“终于引回头了。”邓海东仰天大笑道。
战后依旧进军,其实却仅驱羽林一部而中军缓进,又四处传播深入柔然去厮杀灭族,同时小心打探,做足了这一切,邓海东为的就是让柔然子确信自家真要灭他的根本,让他们不得不回头。
谁有力气再去跑平卢战他哀军的主场,慢慢的收割?何况江东得了青州,正在行军侧翼,老魏算的上有节的豪杰,他手下领军的各将呢?难道人人是有操守,明大义的人物,若天下人人如此,还三分什么了呢!
此时,李希平已守壶关,宋缺已在官渡。
邓海东随即下关,召集各将,不多久将校聚集虎帐下,如今他帐下各处的豪杰云集,两边各两列以薛礼和黄忠为首,已经排出了帐口数十步!
向诸将校拍出两路军报后,邓海东令,黄忠领一军驻扎雁门关接应前后,尉迟白起领一军向东,拓拔山炎武领陷阵随行,点沿途武门子弟为前驱继续打探消息准备堵截柔然残部后路,他自己和薛礼亲自领大半骑兵,如今合计三万五千,大战夺了的战马无数,勉强能让精锐部可一人皆双马,分左右相距五十里,迎头兜去。
令下,全军皆动。
而此时的柔然那路孤军,哪里还能探查到这边的消息,都心急火燎的向着故原而去,那里有他们的家人族人,此刻邓海东却又飞信宋明历部做好准备。
当晚,后面军需运至,冯百川亲自前来,也坐镇在雁门关处,手下各处的内卫信息回报不绝,他连夜整理汇总,于地图上标出那柔然军的动向,柔然军现在已经撤出平卢,正向着落日原而去,距离宋明历部还有三百里路程,两日可抵达。
第二日晨,邓海东就出兵。
骑兵三万五千分了两路,军内小半为河北武门子弟,一起向着大漠草原深处而去,如同两把利剑齐出,狠狠的劈向九百年来的国仇大寇的腹地去。
这是官渡之后的尾声,却是又一个时代的开始。
冯百川站在雁门关口,看着号角声中,蹄声如雷人马入龙的关中劲旅,和河北儿郎们,追随着那面旗帜渐渐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下,依旧伫立于那里,黄忠看着这秋日之下大漠狼烟号角惊天的豪迈,热血沸腾难以自已,当时不敢和主公叫嚷,此时扯了冯百川就喊:“二爷,既然你在这里,就让末将去吧。”
又喊:“难道河北还有谁敢使什么变故不成?虎牙帅就在壶关,二爷你在雁门。”
“当时读史,冠军侯踏破胭脂山,饮马西辽河,封狼居胥的武功。却看批注,周武那年一战,耗尽了国力,虽去了外寇却使得中央无力,是周乱的源头。”
本在叫嚷的黄忠,听到冯百川如此说,脸色渐渐变了,只看着他,冯百川问:“黄将军,你可知道,此次我关中积蓄已经耗费一空?仅官渡一处,第一战时,就耗费了箭矢二百万之多,你可知道这二百万箭背后是多少的民力多少的钱财?”
“二爷这是?”
“此战,是他赌命!你可晓得,前方杀人灭族,奖励酒肉花钱如水,而后方,就是长平长乐两位殿下,都已经减成每日两餐。”
黄忠大惊,关中已经?仔细一想,此战以来,唯独关中出力去敌十五万大军,又聚集河北武门,安置民众等等,以一邦而收旧唐子民……这是玄宗不曾做到的事情,如何能不吃力?
“出动军马十万,民团调动二十余万,后方牵扯人力更有上百万之多,不曾加税赋一分,不曾夺民财一哩,大战一场颜公就瘦了十斤,明远父子累倒,法师至今犹在吐蕃戒备,赞布和论迁领将军处的耗费还没有支付。”
“末将还有些家财。”
冯百川哭笑不得:“本公和你说这些心事,是图你的家财?”看黄忠面红耳赤,冯百川叹:“晓得将军忠义,某代某七弟领情了。”
黄忠连说不敢,冯百川又问:“听说你自求监军?你可晓得,如今关中制度和唐迥异。”
“末将晓得。”
“那?”
“末将愿意,边关将门不是那些富贵将门,过往盘剥也是为了国事,黄家世代在范阳边至今,就从某祖辈至今,阖族已阵亡二十三人,伤残更多…”
“本公也晓得这些。”冯百川拍拍黄忠的肩膀:“黄将军,当时朝廷无力,又有武后朝奸相来俊臣上边屯策,让你们边军自养而国不过负担三分,其实这所谓的三分拨给还有多少的漂没,到手不过一分不足!致使三边一年不如一年,到了玄宗时朝廷已经外强中干至极。”
“是啊。”黄忠叹了口气,看看身边的冯百川,到此刻,他已经明白,主公留下自己,就是要冯百川和自己有话要说的,他道:“少公,可是主公有什么吩咐?”
“是。”
“但请少公吩咐,某无有不从。”
第九卷 第三十三节 遮不住的胭脂山
第三十三节 遮不住的胭脂山
黄忠说的这般的决然,冯百川也正色起来。
下面各将校等都在忙碌,无人晓得他们说些什么,黄忠的家族子弟等,看到冯少公这样的和自己族长亲昵,都有喜意,心想此次之后黄门一定能成河北新贵。
而他们不知道,冯百川正对黄忠道:“黄将军,主公请你出面,鼓动河北武门等,移居京兆。”
黄忠思来想去,加上之前邓海东曾说此地不可放,怎么想得到冯百川口中却说出这样的安排?但随即他却能立即领会了,官渡以北的范阳和关中相距较远,河东京兆处已经无人,但勇烈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三分未明之际就悍然去占长安。
如此算来,唯独自家去才合适。
他在琢磨,冯百川继续道:“黄将军。”坐了城头石上,手指不经意的带过墙面,冯百川住了声低头去看,看到雁门上石墙内也有刀枪箭痕无数,可以想象历代边军厮杀的惨烈,城头关隘争夺的反复,他拉了黄忠坐下,取了箭在手,画下地形。
然后开口道:“将军请看,京兆无人,河东无人。”
点着范阳处,冯百川看向黄忠:“将军既然效忠主公,那范阳对于关中,不过飞地一块,为江东之侧在平卢潼关之西,而安西随时可出兵函谷,如此看来,是孤军。”
“是右帅当年所言。”
“范阳孤忠啊。”冯百川低声念了一句,高将军的面容滑过心头,他赶紧收敛神思,定了心,对了黄忠道:“将军以为,来日厮杀时,如何才可一统天下?”他这般跳跃式的来回询问,偶尔还失神,黄忠听的本来明白的心思又乱了。
再听这一句,赶紧摇头,他怕交浅言深,一失口,在这关中重臣面前落了什么话头,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话说天下间,除非人主问鼎之志,区区凡俗武门内又有哪个敢妄言兴亡,欲图江山于囊中的?
冯百川也不是来逗他的,直截了当的道:“历来两朝得天下皆是由北扫南,其中原因无他,一是地势西南高而东南倾,二是北地苦寒之气候更容易熬得出好汉,北人比之南人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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