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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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将-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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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军折却了后路,但精锐犹在,而关中营地子夜时欢呼雀跃,木华黎思来想去,或是他们援军已至,或者……西营又生变故!无论何种情况,我军若还在此纠缠,一旦筋疲力尽,粮草断绝,阖族灭矣!”

“放屁!西路如何会有失?”

“鲜卑子,黄忠部会不会联合?只旭日赤怕是压不住,而乃蛮布尔尼乃庸才,更无真正忠诚之心,末将几日来心头乱跳,或许如此,如真如末将想的这样,那边强军再至…”

“本族八万军马野战难道也怕了对方?”

“不怕,但纠缠下去,军心疲倦,便是野战也难敌也,何况我军后路未曾真正稳定,疾出平卢,深入范阳境至京兆地,如此千里奔袭,只可一战而下绝无纠缠的道理,大汗,我军当速退,借雨而走,巩固平卢便是大胜。”

见拓跋不再说话,木华黎悲声道:“大汗难道忘记了,拓跋度前去太行山东,至今再无消息回头,虎牢关宋缺把守,据说江东又寇淮南,如此魏博青州两路必败,一旦江东借机吞太行以东半壁,兵锋抵达平卢下,我军难道还有一丝生机?”

说到这时候,木华黎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是木华黎怕人耻笑惧怕勇烈,所以大汗西进时,话到嘴边不曾点醒大汗,以至王师冒进至此,进退两难。末将原以本族军马为后路,死挡关中追兵,请大汗带主力速退。”

“请大汗,速退!”

木华黎猛抬头,看到周围,王庭卫队皆跪下,和自己并肩,热泪终于夺眶,他看着上面的王汗,拓跋汗终于动容起身:“木华黎,你是真正的忠诚,冒进的是本汗,某留薛怯军半数给你,以王族猛将拓跋千里助你。”上去扶起木华黎,手抚他的背脊:“一定要活着回去,你永远是本汗的军帅。”

“末将!”木华黎要再拜,却被他拽着,于是一咬牙:“末将就此告辞。”转身出帐而去。

拓跋站在帐内看着大雨中,木华黎的背影远去了,他看向帐下的亲卫们,一声长叹:“徒劳无功一场,徒劳无功一场,也罢,还得了平卢,来年再图范阳吧。”帐外,马蹄声却又回头,是木华黎再次入帐,拓跋汗不解,却看到木华黎开口:“请赐拓跋丹!”

“将军。”“大帅。”“大人。”

帐内王庭卫队的子弟们都惊呆了,拓跋汗也愣住了,直直的看着木华黎,木华黎面色惨白:“大汗,是末将疏忽,那厮武功天下无双,若无拓跋丹之助,寻常军校哪里能挡得住他片刻?”说的恨了,咬牙切齿:“至今终于恍然,这厮久久不曾下来亲自冲杀,不是如今身贵惜命,是勾着我军等待良机。”

被这一句说的,拓跋汗大惊:“是了,那厮!”然后问木华黎:“那厮当真如此厉害?”

木华黎惨笑:“当日随雄帅,在军内亲见那厮数万人中如过平地,喝斥吐蕃如同仆役一样,斗气七彩,据说五行功夫,还有勇烈枪芒透阵的手段。当日数百步一枪掷来,末将都不曾挡得住。”他是柔然有数的猛将,当年四杰衡山之后唯一存活之人,本就功夫手段都为四杰之首,现在居然亲口说挡不住那厮数百步外一掷之力。

晓得木华黎此刻不会虚言,更无必要夸耀对方折辱自己。

因此,拓跋汗面容苦涩,但随即严肃下来,对了木华黎叮嘱,此药服用必死,只能安排死士,断然不可亲自服用,看木华黎神色似乎敷衍,拓跋汗焦急的道:“你乃是我柔然来日的主帅,本汗离了你,谁为柔然统领兵马,为我子弟复仇?将军若是非要如此,不若全族死战于此。”

说着,眼神炯炯的看着木华黎。

木华黎却低头:“是。”拓跋汗到了这个时候,才彻底的死了心,哀号道:“那厮就当真如此?”木华黎一愣,明白了大汗刚刚还想激着自己,他苦笑道:“不是末将丧胆,更不是那厮就真的无敌,若那样,他为何不单枪匹马杀来?实在是族裔是柔然根本,这部精锐老兵是大汗霸业基石,不能受损过重。”

“还是将军眼光长远,不愧我草原的雄鹰。”

拓跋汗终于不再废话,回头命令亲卫取来随带的虎狼之药,拓跋丹,有十粒交付了木华黎手中,再吩咐拓跋千里上前,给了十粒,同样叮嘱,并吩咐将服药的儿郎名字准备报来,回去后香火祭奠,家族享受荣华富贵,子孙得好好的照拂。

既然定计,又有雨师观察,报说大雨恐怕两日不止,柔然随即开始准备不提。

关中军大营内,那人也在摩拳擦掌,算着最多还有一日沈振川部就可登陆,到时候,野人渡,本部,以及骑兵突袭,三路冲杀是何等快意?

看这大雨他也不急,安然坐着那里,就和典韦徐晃他们闲聊取乐,自然有飞信传向了薛礼那边去。

雨水越下,越大,遮天蔽日,暴雨如柱一样最终成帘幕,砸了地上积水溅起,风一吹细密雾气腾腾,渐渐遮盖了人的视线,见不到前后左右,更何况那两军相距三里开外。

到了天明,雨水势头不减,依旧猛烈,河北老人说这场雨实在是百年难遇。

如此天气,一脚下去一个坑洼,千百只脚下去便是泥泞河泥一样,不要说两足的人,就是四足的马也难走,生灵更吃不消这样的天气,加上偶尔电闪雷鸣在旷野炸开,拓跋汗已经收拢了军马表示回意,柔然子离乡而归心切切,军令压制下不敢喧哗,但无不雀跃。

可是,这一日一夜的大雨滂沱,令他们色沮。

到了下午,后队变前队的柔然子还不曾开拔,木华黎心急如焚,拓跋汗也是焦躁,既然觉察出不对,拖一日就会多一日变数,对面还耗的起,这里可是耗不起的,但他们急也无用,此是天意。

也就在当晚,西去百里出,沈振川部登陆野人渡,陆续从险山路内走出,而这百里,只是细雨纷纷,人正凉爽,柔然不查。

东北去百里处,薛礼部骑兵,正分出一拨开拔。

不曾接到军令,但情况有变需当机立断,近来陆续联络的附近武门子弟不少,都起投效争功之意,于是薛礼和各将商议,请宋明历带二千赤骑前往,巡走各山各庄纠结起他们的人马,然后埋伏柔然回头必经道路处,等待厮杀。

也只有宋明历或者李希平能去,因为天下皆知他们是勇烈结拜的兄弟,其中一起飞的羽林鹰狼更是好大名头,前唐羽林新帅!

尤其这厮也是个不要命的,彪悍之性,才能服众。

李希平则儒雅了许多,做起歹事来,气势还有些不如那厮。

三军,都已经磨刀霍霍,围猎就在眼前,而当夜,官渡处雨水,渐收。

第九卷 第二十九节 官渡(六)

第二十九节 官渡(六)

PS:谢谢书友青岛老好人。呵呵

虽说渐收,但今夜细微小雨还是不停歇的,密密麻麻的雨丝淋在人的头脸上,一切都是潮湿的,湿润润的被褥,毛毡,帐篷,铠甲系带等等。

那弓和拆下的弦,虽然被油布包裹着,但还是暂时废了。

后军准备撤退的拓跋汗大部军马已经开始在打理行囊,而木华黎的帐中,他在上,壮硕的拓跋千里在下,其余二十名选出的死士齐聚,虎狼之药已经发放到了他们手中,他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就在等待。

因为外边道路现在还依旧泥泞,不过等着日升之后,爆阳照耀大地,临了夜也许就可行走,到时候他们会断后厮杀。掩护王汗本部撤退。

而拓跋汗部准备沿着这里斜向范阳境内壶关处,然后从那里直去平卢,大军行走离不开水源,这是唯一可行的道路,也是当年高仙芝西至的路途。

但他们现在还不晓得,又一个日夜的耽误,对战局来说意味着什么,所谓天意或是如此吧。

沈振川部已经接到飞信,正加速向着这里推进,预计临夜,就可抵达战场。

东百里之外的山川内,骑兵已经列装上马,薛礼当先,李希平在左,徐达在右,其余各将跟随,薛礼回顾左右:“走二十里歇一程,可在傍晚抵达京兆,陷阵也至,三路夹击定破柔然子。”全军呼应,雄兵鱼贯而出山谷,周遭山头上勘察外围的范阳子弟摇动旗帜,前面纷纷呼应。

不多久,大军尽出,列阵平原上,向着西南京兆处而来。

而澜沧大河上,军船正在运送子弟。虎牢关大局已定,所部军马尽数北来。

不多久,各族族公都至,主帐内,邓海东立即聚集各将,指着沙盘和两路箭头,大声的道:“既然两路军马都至,我部当要死战,纠缠对方难分心查看周遭,以让奇兵生效。而雨水渐收,道路依旧泥泞,柔然马不能行,如此,令。”

帐下铠甲声动,诸将肃立。

邓海东看着他们:“明日午时,弓弩分三路,左为法正公领袖,右为许公领袖,其余各族族公为左右弩兵掩护。”

“玄甲步营,左典韦领袖,右乐进领袖。中后弩兵刘秀领袖。”

“某亲领千人武校领于弩兵之前,族公,您和房龄赵公领袖民团,负责山岗高处用大弩,投石,不惜一切,逐步吞噬来军,截断对方首尾联系。”

最后,令赤骑于山后河滩,以及船上休息,等待敌军欲崩时冲杀。

各将各公一一听令,于是调拨安排妥当。

其中,邓海东又吩咐,杀的是外寇,在乎什么手段?后面抓紧时间送来药草,熬制毒汁抹了那箭上去,又让民团准备湿草混合和干柴火油等,风是西南去的,点燃了丢过去,正能刮到对方大营内。

这边的喧哗也为时刻戒备的木华黎部所闻,晓得关中军定是要来厮杀了,精锐开始前移,通知拓跋汗,这边的动静。

终于,天明,两家军马都晓得关键的时刻到了,一个是要逃,一个是要全灭对方,都杀气腾腾对视着。

偏偏。天还阴,无风。

拓跋汗看着这路途,恨不得吐血,之前派遣的骑兵至今不回,也不晓得远去多久才可得坦途。而他们不回的原因,倒不是有关中子去杀了他们,而是夏日暴雨,北方的战马吃不消这样的骤变天气,水土不服,路又难行,倒了不晓得多少,游骑都成步兵了。

再等已不是事,拓跋汗决定,先派一路向前去,于是数千步先开拔,沿着山丘等微干燥处标明可行,引导后军,祈祷着天能渐渐放晴,也许是他祈祷虔诚,到了上午时分,果然阳光透出了云缝,风也微微起来,渐渐的。金乌撕裂开了遮挡,风扯走了云幕。

不想这烈阳暴晒,却是更要了命。

泥泞地上到处的积水,被这阳光一蒸,于是水汽全弥漫起来,太阳到了近午时候是最炙热的,整个大地都如同笼一样,在阳光下行走,其膝以下的泥水,冲到头的热气,混合了血水的味道。中人欲呕,那数千探路的步兵挣扎着,走着走着就倒下几个。

烈阳,枯枝,败草,绝地,甲破刃残的孤军末路景象。

邓海东居高临下,看的到前面远处柔然一拨的动静,诧异之后顿悟,这群鸟贼是晓得了动静,现在要走!边上各将也看出端倪,纷纷请命这就去战,邓海东连连摇头:“如此,留下的定是决死之军马,爷才不和他玩命。”

就这样耐着性子看,这厮在面前一汪泥水内插了根草,时不时拨弄以下,嗮的自己头昏了他就怂恿典韦,看典韦粗大手指拨弄稻草,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人都不晓得他干嘛,这厮却一本正经起来:“这里立草而不倒,于是路上就可行军马,某才不担心对面跑多远,是担心薛礼骑兵冲不起来。”

然后冷笑:“前几日不怕,后路军败了就走,某还真拿他们没辙,如今河北之众踊跃,三路大军待合,其实他们现在不走才是正道。”

典韦憨笑:“他们哪里晓得主公的安排,当日灭了后路军,就把骑兵洒出去了。”

“柔然子虽然数败,但第一次衡山时,是败在中原前辈多少名将的联手,第二次败在李贲那厮的疯狂,所以傲气还不曾打掉,总以为是运气差了些。而如今他们倾族精锐南下,这一次再败了的话。柔然尊严就会真正丧掉,如此,三边子民暂且无忧,我辈也能尽心扫东西不臣了。”

乐进点头:“主公所言正是。”

那厮却又去看信风旗带,看着河风还不算大,又去催促,把准备的毒箭尽数先拨给最前面的弩手,要两边的毒烟火油等准备,去看看天时,渐渐偏午了,下令全军进食,于是,关中军营内炊烟处处,木华黎在营地内远远看到他们悠闲摸样,咬牙切齿。

而柔然营后,一个多时辰的暴晒,终于大地勉强能行军了,柔然也顾不得遮掩身形,当即也进食,准备主力开拔。

拓跋汗不打旗号,赶到木华黎营中,和他并肩看向对面的那人。

勇烈大旗在高处飘动,营前面杆上则乱挂了几面缴获的柔然旗帜,营内关中军铁甲闪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这里,那目光在战心驱使下,仿佛凝成了实质,拓跋汗心中发紧,去看木华黎,木华黎拱手道:“末将定死死堵住后路一天一夜。”

“将军保重。”

“大汗保重。”

正说话,对面鼓声震天,营门打开,一魁梧将领向前,声若洪钟的喊道:“江东子已扫青州,直去平卢,我家左帅早破魏博抵达范阳东!”

又喊:“你家旭日赤的大营已破,如今河北群豪响应,堵尔等来路,鼠辈要跑趁早。”然后耀武扬威,问的却是:“木华黎,可敢和某一战?”

拓跋汗问此将,边上人告知,是河东旧人,步兵名校典韦。

木华黎冷笑:“上去乱箭射死。”谁去和那厮这个时候决斗?于是有弓弩手上前,典韦看到不好调头就跑,口里不干不净的大骂,说木华黎不是好汉,天生的懦夫,怪不得连年兵败,后面关中子弟内,挑出来骂阵的也吼,说拓跋有眼无珠,找这样的蠢材,怪不得现在要跑。

骂阵总会出真火,木华黎就算好气度,拓跋汗也不能忍,喝道:“谁去挑战,先折他一阵。”

身边拓跋千里领命,步行向前咆哮:“典韦那厮滚过来,让你知道柔然好汉的本事。”邓海东看的大怒,这厮还有脸面如此?你不要脸爷也不要脸,就要典韦回来,命令没甚名头的刘秀上去使坏。

于是刘秀郁闷的领命出来。

拓跋千里看着他单薄身材,不屑一顾,要战羽林鹰狼,要战明黄虎牙,刘秀远远的就和他骂,说他不配,这边纠缠着,后面大军还在陆续开拔,邓海东看的心烦,喊道:“和他废话什么?告诉他就是。”

于是刘秀认真的告诉这厮,那两个现在在他们后路埋伏呢,等会就到了,只是你见不到他们摸样了。

拓跋千里大怒,向前而来,手中明晃晃的战斧倒提着,跑的正欢,刘秀冷笑,丢了手里雁翎,从背后抽出手弩连珠射来,正向前的拓跋千里斗志昂扬时,看到他丢刀,一愣,看他掏弩,连忙止步,看他向前扣动扳机,拓跋千里急忙遮挡。

这次轮到柔然军马也大骂,多少人抢着跑来掩护。

刘秀却不退反进,咬着牙,手里两把弩箭轮番的扣动,什么好汉能提沉重兵刃遮挡的浑身不透的?扑扑两声,终于有两支弩箭射入拓跋千里腿上,刘秀这才掉头就走,这个时候关中玄甲营已冲了出来,大批的弩箭手疾奔跑向前,越过刘秀的头顶,乱箭就射向前面。

柔然子举盾遮挡,去拽了拓跋千里掩护住,不等后退,阵内柔然子悲号起来,因为拓跋千里居然嘴唇发紫,腿上流出乌血!

此刻,山上,号角吹动,陷阵抢先,重盾放下,弩箭手三路尽出。

这个时候,柔然已知对方用了毒箭,拓跋汗看着自己亲卫领,骁将拓跋千里此刻双目紧闭的摸样,断后的好手居然折在那无名小辈手中?恨的顿足,木华黎也顾不得计较尊卑,对他喊道:“大汗还不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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