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晚,冯百川则和邓海东对坐。
细细听了邓海东转述的,颜公的重重安排,冯百川道:“七弟,若论施政手段,我辈不如颜公太多,凡他所为我是说不出什么来的,但颜公真心对你就可。”
“颜公之心,路人皆知。”
冯百川也笑,颜真卿之心岂不是如今关中豪杰之心?尽心辅助勇烈,便可青史留名。
随即两人便闲聊了些话,看看天色晚了,冯百川起身,同情的看着邓海东,秘密告知,两女耿耿于怀呼延嫣然之事,要他小心为好,然后远去,邓海东坐在室内很久,小昭来叩门:“君候,君候。”轻轻叫了几声,这就推门进来,看到邓海东一副决然的摸样,小昭掩口一笑。
当年萝莉,如今已成人妇,眉间风情妖娆柔媚,本就娇憨,见无人就扑了他怀里撒娇。
转眼被邓海东套出了后院实情,是猴爷心虚,令了自己小妾带了呼延嫣然,已经拜了她们两人,邓海东得知原来无事,当即要起身,却是小貂来寻他,看到小昭摸样,于是就说:“原来你在这里偷嘴!”也来缠了邓海东不放,姐妹笑成一团。
叽叽喳喳说了那呼延嫣然的忐忑,说胡女真是脂粉味重,皮肤不甚细腻,又评头论足几句,一边说一边扭着,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两人一惊,欲避来不及了,幸亏孪生,心意相通,于是齐声娇呼埋怨:“君候,小姐还在等呢,定要急了。”“君候不要…”
果然是宋琬言来此,邓海东欲辩无言,悲愤看着两只小猫,那两人居然还满脸羞涩,继续挣扎,宋琬言正看到邓海东手从两人身边抽回的迅速,看的有些吃味,就站在那里,深深呼吸,再深深呼吸,两只小猫可怜兮兮的继续埋怨:“君候你真是的。”
低头就走,坚定的站着小姐身边。
邓海东气的抓狂…忍无可忍赶走了她们,拉了真正挣扎的婉言到了怀里,说尽委屈,婉言才不信他:“她们怎敢?你这个人!”已经不再生气,靠了他胸口低声道:“夫君,我还想回洪城,不想走了。”
“是因为这是我们开始的地方吧?”邓海东呵呵一笑,轻抚她的秀发:“不知不觉多年,宗棠儿都能走路了。”
婉言也笑,然后随口道:“是啊,而且家里人越来越多了。”越发饱满的胸口已经被他伸入了手去,于是星眸迷离,忽然惊觉这里无榻,看到邓海东贼眼看向那宽敞书桌,宋琬言怎么肯如此?恨的咬了他一口,两排细密牙印去了他的yu火,匆匆起身理弄头发衣衫,跺脚道:“去找对你百依百顺的平阳去。”
这厮却不死心,焦躁的道:“夫人岂不知道,越是挣扎越有乐趣?”
宋琬言大羞,一拳打来也呼呼生风,邓海东急闪,下面裙底脚又撩起…赶紧护好要害,宋琬言却已经施展将门步伐,轻灵转身,两步就已经站了门外,回头妩媚的一笑,居然对他勾了勾手指,然后去后院了,邓海东赶紧追上去,沿途撞翻两个仆妇,追了婉言进房内,门摔的惊天动地。
可怜那两个仆妇被这厮撞的险些昏厥过去,躺了廊柱下半响,背后都不敢骂他,只能含泪:“君候如何这般的急切?”正好旺财巡到内宅口,突然听到书房门外,灯影廊下有女声如此哀怨委婉,以为勇烈又行荒唐事,一惊赶紧后退,但随即听到脚步声。
憋不住好奇探出脑袋,却看到,居然是两中年仆妇相互扶持着…旺财顿时浑身冷汗:“如何,如何现在连仆妇也不放过?”回顾身后,子弟等也都色变,赶紧下了噤口令,从此不得再提,但秘密去和老族公说了,内宅粗手粗脚的仆妇等不留为好,都是有家室的女子,容易传话,也难防范。
邓世平点头,于是一夜醒来,邓海东看到满院都是青春容颜,心情大悦。
只有宋琬言平阳等有些疑惑,得知是邓世平的安排,以为老族公对如今贼秃的子嗣不昌而不喜,才如此的谋划的,两女不由的委屈,连年战乱,总难相聚岂是…发誓定要缠住他日日夜夜,再多养育几个出来,便是生产的痛也无所谓了!
后宅私事不为外人所知,邓海东更不知道昨夜月下廊前的误会,犹然拿出君候气度,喝斥旺财去请了程普堂前会晤,但坐了那里就觉得赵山河等有些诡异,不由纳闷。程普来时,看他沉思,站在门口等待通报时打量,邓海东这才惊醒,请他进来。
先谢了江东吊唁之事,程普于是开口,邓海东昨日已经得知,也不接话,就笑着道:“都是唐庭遗臣,本是一家。”然后去和他胡扯江东事情,程普心中哀叹,这厮又来了,江东只知道勇烈的武功,唯独他还深深领会到君候耍的花枪不凡。
果然扯到口干舌燥,还是说不到正题,都上了午膳了,这厮还在问魏延可曾娶亲,镇帅曾说他好食蟹,眼看秋日将至,可能送些江东蟹来让他尝尝…他可以拿狼山下的明湖蟹去换云云,最终是程普忍不住,问他今日为何这样悠闲。
邓海东却正色了:“不是悠闲,只是凡事早有安排,不必事事躬亲,何况镇帅和本帅是忘年至交,如何能怠慢了他的使者。”
程普还不得不感谢这厮,却眼睁睁看着他借机把一块好肉拖走放入自己碗里去了。
刚刚坐下,那厮又道:“何况程普将军乃是常客,本帅…”程普致谢,又见一块好肉没了,见他还要说话,立即举杯:“谢君候。”胡乱吃了几口之后,郁闷起身:“且等祭奠之事后,再与君候细细说说我家镇帅的打算。”双手递上魏虎臣书信。
邓海东不由诧异,拆开来看,魏虎臣也是满篇家里长短,原来是先公后私来着,不由的一笑,让程普告辞去,他在那里慢慢的看,程普回了别院,就要上酒肉,在那里不曾吃的饱!
此刻,邓族原先的祖庙处,改建已经完工。
那大匾也已经悬好,上书:天佑忠烈祀
有长安大匠出手,内塑天佑坐像正中,左是高公右是延昭,高公如民间画像一般的紫袍玉带跨了唐刀,而右帅则是一身明光斜披明黄战衣横剑膝前,再后则是尉迟公持赤铜鞭圆睁怒目,除了唐天子旗,羽林,玄甲,勇烈,各军各旗各部军校厮杀的摸样,仿佛无穷无尽,一直延至后壁上苍穹大地河山之中。
君王面前是一排排阵儿郎的名牌,细细密密刻在石台壁上,用名组成九龙盘踞和间内云纹。
基座则是巨石砌成,上刻玄宗之后种种事变,几处战场,人物栩栩,刀功大气,无论远观近拜仿佛英灵不远,漳水奔流之声就如壮士呐喊澎湃…堂下左帅和法师看着,潸然泪下,就是族公也为之伤心,边上目睹父亲如生前摸样的冯百川和李广叩首…
唐末,天佑三年,九百三十九年,八月,立秋,天阴。
勇烈领,左帅,法师,沈帅。
以下,祖荣,冯百川,宋明历,李希平李希言,沈振川,尉迟惇,白起,张辽,徐达,安西来投薛礼等将校……
邓族老族公领关中剑南武门各族长者。
长乐平阳,右帅遗孀等女眷。。。
江东使者程普。
陷阵,赤骑,朔方豹等,军马和长安移民无数,于漳水之侧,拜祭天佑帝,高公右帅,尉迟公等,以及各部阵没儿郎们,长安子民遥想前尘,触及背井离乡的伤心处,军兵将校想起同袍音容笑貌,俱放声悲泣,颜公于台前,长颂祭词,痛斥安西不臣种种。
祭毕。
邓海东上前明誓,犹是天佑孤忠,来日讨伐不臣,定为君王复仇,后无数军民于前朝君臣面前,高呼主公。
礼毕,于虎堂,聚集文武,安排剑南关中各项事宜,各军各将认命,驻扎之所,政军种种,一夜灯火通明,到了第二日,朝阳跃出狼山之后,照耀江山沃土,瑞气有千条!
至此,天下尽知剑南关中归心,是当年虎子,如今君候,气候已成。
第九卷 第九节 其中最强
第九节 其中最强
随着关中发布的命令。整个架构就此完成。
各将各吏,文武人等纷纷去就位,但在就位之前,宋明历,沈振川,尉迟白起等,尽数在洪城娶亲,尤其尉迟,居然有本事把当时一对外宅带来!
而比之他们,邓海东却不再能如从前,既然走到今日,怎能再放纵不似人主?
为他们主持婚事后,当晚都没甚时间去闹洞房,被颜公,宋天,左帅等拉着,坐在一群老头中间,亏宋明远冯百川也在,于是开始逐步再商议具体。
最近,随着局势的稳定,和剑南关中的强横。多少人已经陆续来投,治邦当用贤能,虽有剑南模板,可是关中人色和川蜀又不同,人员复杂,有从青州,魏博等地来的流民,有从北岸来的无业,甚至有河东成德范阳三边,已经无主的唐军。
其中又怎么会没有安西,江东的探子?潜桩留着就是祸害,为两镇洞悉关中虚实详情,就是授敌以柄。
比起邓海东,冯百川更累。
等到大概事情谈好,老辈们走了,室内,看着二兄头上白发渐生,邓海东劝道:“二兄,些事情不要尽是自己做,你若倒下,我如失去一臂啊。”语气诚挚。
冯百川知道他对自己的情分,微微一笑:“便是做事,才觉得有了力气,人一闲就废。”
看邓海东还要劝自己,冯百川摇摇头:“七弟,你晓得为兄前半生的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长安过了些好日子。却又遭遇变故,如今能在你庇护之下尽展手段,你就让为兄干个痛快吧。”
邓海东无言,只能反复叮嘱,反正也无外人,就扯着冯百川胡言乱语,说若是他不节制,定要打断了他的腿,惹火了就把他女儿许了宋明历,反正那厮过去暗恋公孙娘的,兄弟一场给个念想也好,辈分是无所谓的,冯百川听着听着,由感动到愤怒……
“二兄?”邓海东忐忑,探头探脑。
冯百川不动如山,邓海东再喊;“二兄?”一咬牙:“你再养个儿子,我就把女儿许你家子,亲教他武功!”冯百川大喜:“你是好汉!说话要算。”
“等你有儿子再说。”
原来那厮却不是好汉。
两人正在纠缠,后面起了火头,云板响成一片,有内卫在喊走水。有旺财咆哮:“如何闹的这样,五爷你哪里有乱窜洞房的道理?”原来是宋明历自己新婚夜,却去闹腾尉迟去,不小心打翻了火烛…庄园甚大,正适合他红锦蒙面去驰骋,翻墙上屋烧的尉迟狂怒。
冯百川和邓海东相顾失色,冯百川要去,邓海东一把拽住了他,冯百川还急:“小心打起来伤了情分。”邓海东悠闲:“天刀不曾老。”果然,宋缺从前面赶回头:“混账儿!如何欺负尉迟,墙角是谁?”
白起灰溜溜出来,沈振川出来,好多人出来。
宋缺勃然大怒:“一群混账子。”似乎斗气都要催出来了,沈帅也怒了:“振川,你是他们兄长,如何也夹了里面胡闹?”邓海东听的不好,赶紧去,见到不晓得多少仆妇丫鬟在窃笑,这关中一带新锐名将们内讧的摸样,更有些已经笑的扶住了墙壁。
旺财就在宋缺和沈帅之间,尽显邓族后起之秀的不凡,挺起胸膛时不时插上一句,撩拨的法师都火大。
宋明历等被父辈喝斥,骂的跪了那里,后面尉迟惇今夜的新房烧的残破,泼水救火,水混了灰烬碎瓦等流淌了开天窗的房内,满床的星光,凄美绝伦的景色。关宁伯家的二女儿惊惶失措的站着边上,被两个姐妹搂着,三人哭成一团,所嫁不良怎能不心碎?
宋缺看到,更是愤怒,更看到关宁家夫妇面色难看,他气的上去真要动手,邓海东慌忙拉住了他,劝慰半天,侧头看到宋明历灰头土脸的摸样,不由失笑好不容易拉开宋缺,沈帅,又代他们向着关宁家夫妇告罪,他出面关宁家夫妇才算消了气,看着自家三个女婿,终于转怒为笑。
关宁伯摇头:“一群荒唐儿郎。”
邓海东又赶紧要平三为尉迟准备新房去,喝退了看热闹的丫鬟们,无意回头,看到宋明历正被冯百川骂的抬不起头,李希平和头陀也在那里骂着,他才不去劝,沉了脸走过去,看看宋明历:“可是今晚少娶一个。觉得不过瘾?”准备给他安排。
宋明历慌了手脚:“海东,海东。”
等到邓海东进了房内,宋琬言和平阳已经笑成一团,小猫他们也在,他左右看看,宋琬言语调悠扬的哦了一声,然后道:“夫君原来来找人的?”平阳侧头去不看他,两只小猫张牙舞爪,一个说只见新人笑,一个说不见旧人哭。
呼延嫣然正从后面走来,口中欢呼着:“旺财好厉害。他也去骂明历将军呢。”
一看到邓海东,顿时哑火,可怜兮兮的去看宋琬言,再看平阳,室内大笑,邓海东这才知道,原来她看似贤惠,实际顽皮,婉言她们也不曾欺负她一分,相处甚好。
平阳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走过来拉住呼延:“去和夫君说说,我们怎么欺负你的,有人心疼。”
邓海东窘迫,于是撒泼,回头把门反锁,虎视室内七女:“给爷脱!”
这里荒唐,那边更荒唐,明历将军今夜所为渐渐被全军所知,过了几日,这厮开拔去漳水南岸时,宋缺不曾理他。
等他们各军离开,洪城只有陷阵和赤骑,宋缺开始着手组建关中民团,颜公协助先开军屯,将附近土地划分妥当,又开始派出民壮前往狼山等处,开凿青石准备建构棱堡。
而邓海东,带领赤骑二千和五百武校乙领,开始巡查关中各处。
从洪城动手,过平岗,白起已在那里,过去杨门堡垒正在翻修之中,白起亲力亲为,带了子弟们正忙的汗流浃背,刘秀是他副手,他们的妻子都随军,邓海东抵挡时。沈振川正从赤水关拨来了人手帮助,沈振川见到邓海东大喜:“主公,正要报信去。”
“可是北岸有变故?”
“是北岸有旧河东军一部,大约三千人,是乐进校举家来投。”沈振川说道。
邓海东皱眉:“乐进?”
边上白起已经说道:“乐进在边军也甚有勇名,只是身在河东,安西边侧,苦无军功,我当时听哥舒瀚说过。”邓海东点了点头,河东军靠了安西,难有厮杀,无战自然无功,于是也无名声传播。
“三千上下,大部为步兵,现在北岸,一路辛苦而来,末将已经派人去查探过详细,但不敢轻易放来,只援助了些粮草,等主公决断。”
“如此,那休息半日,我就去看看。”
“好。”
第三日晚,于赤水关处,邓海东站在渡口,一只船缓缓而来,上面站在一条粗壮的大汉,肤色古铜,身穿了皮袄,敞开胸膛迎风,船未曾停稳,那人已经涉水向前,哗啦啦的趟过,走到了岸边,邓海东看他连兵刃也没有带,一路走来,个子不高,颧骨甚阔,双眼狭长,此时却喜悦满面。
走到十来步外,已经单膝跪下:“河东荡军营校乐进,拜见君候,进一向仰慕勇烈武功,如今国破君亡再无可依靠,千里跋涉来投,只望君候不弃。”
“乐进校请起。”
乐进却不起,沉声道:“君候,所来还不仅仅乐进一部,后续还有河东军马上万,分别是悍军营校典韦部,破军营徐晃部,我等兄弟得知高仙芝叛国,不愿跟随,又见敌军势大于是避让草原大漠,又和柔然寇几番苦战,间隙,好不容易才得知关中详细,于是商议南下。”
邓海东上去拉起了他,仔细打量,问河东民生。
乐进惨笑:“大军过境自然涂炭无数,进沿途而来何止河东,京兆繁华也已不存,长安更如鬼蜮。”
又道:“有武门豪杰,则藏于山中,见我军过境,于是问王师何时北上?问君候可是不问北岸?又有子民哭号,若是柔然南下如何抵挡?”
邓海东听的也为之心酸,再听他描叙沿途所见,邓海东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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