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他在东关五家里只是干活吃饭,挣点零花钱。这次让他杀人,而且杀的是大夫爵位的人,酬劳也很丰厚,办了这件事就可以一劳永逸了。这可以改变他的一生。他觉得这事太大,有点不知所措。他有个好友,叫做骓(zhuī)遄(chuán),是晋国的大夫,能够看透世事,他就想这件事应该请教请教骓遄。就秘密对骓遄说了这件事,问他:“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办?” 骓遄说:“世子申生那么仁义的人冤死,举国莫不悲痛;都怨恨骊姬母子作祟,举国莫不愤恨。现在里克、邳郑两位大夫要消灭骊姬之党,迎立公子重耳为晋君,这是义举。你如果帮助贼党,杀害忠贞,干这等不义的罪恶之事,哪将是全国的罪人、敌人,我们都不会容你,死无葬身之地,祸灭九族,留下万代骂名。这事绝不可以!” 屠岸夷说:“我是一个小人物,不了解朝中的情况。现在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样缺德的事情我不干了,我这就找他们推辞掉。” 骓遄说:“推辞不妥。你推辞他还会安排别人去干这事,同时还会怀疑你,甚至会暗中杀了你灭口。” 屠岸夷着急了:“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骓遄说:“为今之计,只有将计就计。你还要假装答应他,按照他的部署去做,实际上是反戈,帮助我们诛杀逆党,我们可以保你富贵,取得好的名声。这与那样不义杀身,哪个值得?请你好好想一下。” 屠岸夷说:“大夫的教诲是正确的,我一定照办。” 骓遄问:“会不会变卦?” 屠岸夷说:“大夫如果不相信,请歃血盟誓!” 于是杀了一只鸡,把鸡血摸在嘴唇上,屠岸夷盟誓之后返回家中。 骓遄立即把这事通报给邳郑,邳郑又马上通报给里克。三个大夫各自整顿家丁,约定在送葬那天共同举事。 荀息以幼君卓子的名义给晋献公发丧,百官都参加送葬。屠岸夷按照关东五的安排,手持大刀冒充守门军士站在绛城南门旁,假装等待里克。东关五按照荀息的安排负责葬礼的安全,在大门附近等待屠岸夷的好消息。不一会送葬的队伍全部出城,屠岸夷慌慌张张地来向东关五报告:“里克没有出来送葬,有人说他病重不能下床。我担心是他托病故意不敢出门,请给我甲士三百,包围里克府,把他解决在家中。” 东关五听了非常高兴,就拨给屠岸夷兵甲三百人。屠岸夷带兵来到里克家,假装包围,形成和里克家丁对峙的假象。里克立即派人去找荀息,报告他家被屠岸夷的兵甲包围,死在旦夕,请求荀息帮助。 荀息就问东关五:“里克家被围是怎么回事?” 东关五说:“里克不来为先君送葬,听说里克在寻求乘机反乱。为了送葬的安全,为了社稷的安全,我就派家丁去封锁了里克家。因为事情紧急,没有来得及请示相国。如果成功是相国的功劳,如果不成功,绝不连累相国。” 荀息听了皱了皱眉头,心绪烦乱,不知道他们是谁在制造麻烦,更不知道事态将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和里克各为其主,只能沿着当前的轨迹向前发展了。他安排抓紧给献公下葬,安葬完毕后,命令“二五”集中兵力帮助家丁围困里克家。自己赶紧回到朝里守护着卓子,等候结果。 东关五带领一部分兵马来到里克家附近的东市,屠岸夷赶紧上前迎接:“报告司马,……”说着挥手一把掐住东关五的脖子。屠岸夷力大手重,掐着脖子使劲一拧,咔嚓一声脖子就断了。东关五一点防备都没有,稀里糊涂地丧了小命。这是害人没成反还己,玩火者自棼。军兵见状大乱,屠岸夷举着胳膊大声呼喊:“公子重耳领着秦国、狄国两国兵马已经来到郊外,我奉大夫里克的命令,为死去的世子申生申冤报仇,诛杀贼党,迎立公子重耳为君,你们同意的都跟着我过来,不同意的可以回家。” 军兵听说要立重耳为君,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哗地都站到了屠岸夷这边。 梁五听说屠岸夷叛变杀了东关五,知道大势已去,急忙赶到朝堂,吓得说都不会话了,磕巴起来:“报,报……告相国,不好了,发生了兵败,东关五被杀了,里克很快领兵过来了,赶快带着幼君投奔他国吧。” 荀息知道控制不住局面,就抱起卓子准备逃亡。这时屠岸夷领兵追赶梁五来到朝堂,里克、邳郑、骓遄各自带着家庭闯到朝堂。梁五一看跑不了了,就抽出宝剑自刎,劲小了一点,没有死掉。屠岸夷伸出一只手,一把把他拉过来,里克趁着机会,挥起一刀,把梁五砍成两截。这时左行大夫共华等人,也都领着家丁杀上朝堂。里克仗剑先行,众人跟在后面,怒气冲冲,势不可挡,朝堂的侍卫都吓得四散而逃。这是,朝堂上只剩下荀息,左手抱着卓子,右手挡住卓子的眼睛,生怕吓着卓子。荀息对里克说:“这个小孩有什么罪?你们可以杀了我,但请留下先君的这一块肉。” 里克说:“申生呢?申生就不是先君的一块肉吗?”对屠岸夷说:“还不下手!” 屠岸夷伸手从荀息手中夺过卓子,单手轮圆,顺势一丢,“啪”的一声,把卓子摔成了肉饼。荀息大怒,抡起剑就和里克厮杀起来。屠岸夷瞅空对准荀息一刀砍去,可怜荀息一腔忠贞的鲜血散在晋国的朝堂。史学第一人君子左丘明说:“《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其荀息之为乎!不食其言。”还有人说荀息是块美玉,忠信之人,可惜瑕疵是接受了昏君错误的托孤。 荀息死了,里克跪地,抚摸着荀息的尸体,你我本是好兄弟,你对昏暗的先君太忠诚了,何必呢? 众人杀入宫中,骊姬听到动静慌忙跑进后花园,从桥上跳入水中,结束了她争宠的一生。争吗?本来不是你的,最终还是没有得到。 骊姬的妹妹虽然生了卓子,但是无宠无权,里克饶恕了他,软禁在宫中。至此,骊姬和她的党徒“二五”、优人施,全部灭族。 国内无君怎么办,请看下一章大夫联名请重耳。###119大夫联名请重耳
里克把百官集中在朝堂,商议确立新的国君。里克说:“现在妖姬及其余孽都已经除掉,公子中惟重耳最长,而且贤明,应当立为国君。我这里写好了劝进表,各位大夫同意的请在上面签名!” 邳郑说:“晋国大臣狐突资格最老,这件事必须他老人家第一个签名不可。” 里克就派车把狐突接来,狐突说:“老夫两个儿子都跟随重耳逃亡,我如果参与迎立,等于共同弑君了!这个名我不能签。我老了,众大夫怎么定,我听从就是了。” 于是,里克第一个签名,第二个是邳郑,接下来是共华、贾华、骓遄等三十多人。里克和众大夫研究,除掉妖姬及其党羽,屠岸夷是首功,封为上士,待新君即位之后确认。令屠岸夷以上士的身份带着书表去狄国,奉迎公子重耳。 这时重耳已经流亡在狄国四年了,狄君对重耳处处照顾,非常友好。狄国攻打咎如,得到两位姊妹花,都是绝色美人,姓隗(kuí)。按照狄君的安排,小的嫁给了重耳,称作叔隗;大的嫁给了赵衰,称作季隗。重耳一干人在狄国稳定下来。晋献公去世,重耳也得到了消息,但是回国奔丧有同弟弟奚齐争位的嫌疑,不利于晋国的稳定,这样就违背父亲的意愿,实数不仁不义不孝。重耳就在一个单独的房间给父亲立个牌位,焚香、烧纸、磕头,表达自己的孝心,穿上麻布衣服戴孝,睡在柴草铺上守孝。屠岸夷来到狄国,重耳知道了国内的变故。接到里克等人的书表,重耳反复观看;书表说:“国家动乱,民众受到惊扰,动乱时才有得到君位的机会,民众受到惊扰时反而容易治理。你赶快回来把,我们给你扫清道路。”再看看签名,大夫的名字还很全,就是没有狐突的名字。重耳想,顺应民意我应该归国为君,但是父君的安排是让奚齐接班,如果百官顺应,有荀息辅佐,奚齐长大,也应该能够成为一个百姓拥护的国君。大臣们以迎接我回国为君为名杀了奚齐,奚齐同申生一样冤枉。骊姬陷害申生,是为了立奚齐。但是不等于奚齐有这样的想法,奚齐是无辜的。奚齐虽是骊姬所生,也是父君的儿子呀。我现在回国,就等于是我制造了这场动乱,是我杀了奚齐。我不应该回去。况且还有其他公子,可以立他们之中的贤者为君。我不回去,晋国也不会灭亡。想到跟随他的这帮弟兄,他们可是天天盼望着回国呢!于是,就找他们商量这件事。 重耳说:“父君去世,奚齐、桌子、荀息都在动乱中被杀,国内无君。里克等人让我回国,你们说我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呢?请你们帮助我拿拿主意。” 狐偃咎犯说:“现在可不能回去。” 重耳问:“为什么?” 狐偃咎犯说:“道理很简单。粗大茂盛的树木必须根深蒂固,从小树苗的时候就要札好根,否则时间不长就会枯萎。开始阶段非常重要。长期为君治理国家,必须知道喜怒哀乐的礼节,用来训导民众。国丧期间不哀痛却想求得君位,难以成功;乘国家动乱之机想夺得政权将有危险。因为国丧而得到君位,就会视国丧为乐事;以国丧为乐事必定会酿成悲剧。借着动乱回国当政,就会把动乱当做喜事,造成道德缺失。喜怒哀乐都颠倒了,还怎么教化民众?民众不听从你的鬼话了,怎么能长久?” 重耳又故意说:“如果没有国丧,谁能有机会接班?如果不是动乱,谁肯接纳我?” 狐偃说:“我也听说过,丧乱有大小之分。大丧大乱的锋芒是不可冒犯的。父母双亡是大丧,兄弟间有谗言是大乱。现在你正处于这种境地,所以难以成功。” 重耳说:“我也不同意回国,可是大家还要随我过流离失所的生活,我于心不忍。” 大家纷纷说:“我们追随公子,看重的是大义,我们不怕逃亡在外的辛苦。” 重耳叫人把屠岸夷叫来,对他说:“承蒙各位大夫对重耳的厚爱,派代表来看望我这个逃亡在外的人。谢谢各位的好意。重耳得罪了君父,君父在世时我不能在身边照顾起居。如今君父去世,又没能回去操办丧事为父守灵,加重了罪过。如今怎敢贪图权位乘乱回国,请众位大夫另立其他公子,重耳绝没有异言。” 屠岸夷回到晋国,里克想再派人去请重耳。这时夷吾的党羽觉得时机到来,大夫梁繇靡说:“那么多公子不是都可以担当国君吗?去请夷吾怎么样?” 里克说:“夷吾贪婪隐忍,不讲信用,不顾亲情,不如重耳。” 梁繇靡说:“重耳不来,其余的公子,夷吾不比那个强?”众人都说:“是呀!” 里克不得已,就派屠岸夷和梁繇靡一起去梁国。 夷吾年轻时曾有贤名,在大臣的记忆中夷吾还是当年的贤良公子。然而,经过多年的坎坷,夷吾逐渐变得急功近利、唯利是图。他逃亡到梁国之后,梁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做圉(yǔ)。夷吾人在梁国,天天盼望晋国大乱,以便乘机回国为君。晋献公去世,他就命令吕饴甥袭击占据屈城。当时荀息为国事缠身,时局不稳,顾不上理他。后来奚齐、卓子、荀息被杀,吕饴甥给他通报信息说诸位大夫派人去迎请重耳,夷吾气坏了。就找来虢射、卻芮商议说:“听说里克他们请重耳回国,我们以屈城兵力为主力,再向梁国借兵,半路截杀重耳,你们看怎么样?” 虢射说:“这事不稳妥,我们还不知国内是什么意思。假设我们截杀了重耳,国内和我们以兵相拒,也很麻烦。” “那我们就看着重耳回国为君,甘心流亡在外?” “那倒不一定。重耳如果回国,国内也有许多麻烦事,他能撑得多久也不好说。我们也许还有机会。” 夷吾正在发愁的时候,门人报告:“大夫梁繇靡等人来到,迎接公子回国为君。” 夷吾双手合十举到眉宇之间说:“谢天谢地,老天把晋国从重耳手中夺回来,交到我的手里。哈哈,哈哈!” 虢射说:“这是重耳不回去,他们才来迎接公子。重耳不回,他一定有什么考虑。看来诸大夫的意见也不尽一致,他们最欢迎的是重耳,可能还有欢迎别的公子的。恐怕回国之后不安定。”###120求秦援夷吾为君
这时,守卫屈城的大夫吕饴甥派人送来一封信,建议说:“国内动乱,公子回国必须要有强大的外援作为靠山,你给秦国送上一份重礼,求他们出兵支持你回国,我在国内给你做策应。回国后才能稳定。”夷吾看完,把信交给卻芮。 卻芮看完信说:“这个主意可行。现在的情况是国家动乱,民众不安,百官没有主心骨。话又说回来,不是动乱哪有机会回国即位?不是民众有危难何必要立君以安民?因为你是国君的儿子,所以来找你来了。大夫们来迎接你,都有一些贪图。为今之计,你可以用晋国所有的财富来收买外国诸侯和国内的大夫,不要担心国库会空虚,以求回国继位。回国后还可以设法聚敛财富。” 公子夷吾来到客厅接待大夫梁繇靡一行。再三施礼稽首,答应回国。夷吾给里克写了一封密信,答应即位以后赐给他汾阳一带百万亩良田;赐给邳郑负蔡一带的七十万亩田地。”封好交给屠岸夷带回。 这时,晋国又派人来,命大夫梁繇靡去秦国求助。原来吕饴甥给夷吾送信之后就回到绛城,向里克、邳郑等大夫建议说:“先君去世不敢擅立,如果拖得时间长了,恐怕诸侯国拥兵送纳其他公子,更加麻烦。为什么不请秦国帮助我们?”众大夫接受这个建议,就决定让梁繇靡出使秦国。 夷吾欣然同意向秦国求助。于是梁繇靡就来到秦国,拜见秦穆公说:“晋国天降大祸,谗言蜂起,众说纷纭,波及到先君的几位公子。他们担心害怕,逃亡到国外隐匿民间,没有依靠。现在先君去世,国内又生动乱。晋国和君侯是姻亲关系,晋大夫不忘当年秦晋之好,请君侯支持公子夷吾回国继承君位。” 秦穆公说:“寡人将再续秦晋之好,一定帮助晋国尽快确立新君,稳定局面。你先回去吧,容寡人准备一下。” 梁繇靡完成任务返回了晋国。秦穆公找来大夫子明和公孙枝,问:“晋国动乱,需要考察一下立重耳还是立夷吾为新君,谁能完成好这个任务?” 子明说:“公子絷最适合。他聪敏知礼,待人恭敬,洞察精微;谙熟谋略,不失礼节,不辱使命。应该派他去。” 秦穆公就派公子絷先去考察重耳,后去考察夷吾。按照穆公的安排,公子絷以吊唁父丧的名义先去狄国见到重耳,说:“我受秦君的委托来向公子慰问逃亡之苦和丧父之痛。我听说:得到国家常常是在国丧的时候,失掉国家也常常是在国丧的关头。机不可失,国丧的期限不会太久,公子图国不可错过机会。” 重耳说:“感谢秦君慰问我这个逃亡之人和帮助我回国的美意。我重耳流亡在外,父亲去世都不能得到哭丧的位置,怎敢有过高的祈求玷辱秦君的义举呢?谢谢,谢谢!重耳不敢领命。” 只是一再拜谢,就是不点头答应。 公子絷一看就知道重耳是个正人君子,不为权利所动,内心非常佩服。他知道说不动重耳,就离开狄国去梁国会见夷吾。 夷吾听说秦国使者到来,就对卻芮说:“秦国来支持我来了。” 卻芮说:“公子一定尽力。咱们逃命在外的人不能清高,清高办不成大事。应该以重贿报答恩德,大方一些,不要惜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