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是什么?”越儿问塔立格,塔立格低声回答,“他们要看你的短刀。”
“你们真的想看吗?”越儿问那两个少年,那两个少年显然听懂了越儿并不纯正的阿拉伯语,满脸高兴的使劲点头。
“我知道,你们阿拉伯男子的短刀是绝对不能被抢走的,我虽然不是阿拉伯人,但我对我的刀也是这样,但我可以给你们看看,但你们看完,请还给我,好吗?”越儿也是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们。
两个少年先是一疑惑,塔立格补充说明了几句,两个少年很欣喜地点头,连声答应。
越儿把腰里的那把“楼兰明月”取了下来,交给了两个人。
两个少年仔细地观赏和把玩着这把匕首刀,眼中充满了爱惜,嘴巴里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半天过后,稍微大点的少年双手捧着,把刀交还给了越儿,问了一句,“这是大马士革刀吗?”
“不,这是东方的,”越儿用手一指东边,“我来自东边。”
两个少年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又问,“多少匹骆驼才能买你的这把刀呢?”
越儿笑着告诉他们,“不,多少我都不卖,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是礼物,不能卖的,友谊是没有价格的。”
两个少年很遗憾,对越儿说,“你不知道,一把值得炫耀的刀,对于我们贝都因男子汉是多么的重要。”
越儿笑着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转身跟卡扎低声说了句什么,卡扎从背后的一个包里摸出一把短刀,这是一把真正的大马士革短刀,是大马士革的铁匠铺里打造出的利刃。
“我这里只有一把真正的大马士革刀,这次出远门比较匆忙,如果知道能遇上你们这么喜欢刀的男子汉,一定会多带上几把的,怎么样,不欣赏一下吗?”
两个少年几乎发出了一阵欢呼,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把短刀,小心地抽出刀身,大马士革刀特有的花纹立即映入了眼帘,刀刃上闪烁着一种光彩,刀柄经过特殊的处理,握起来格外舒服。
“这把刀,您能卖给我们吗?”一个少年问到。
“不,我不卖给你们,我可以送给你们,大家交个朋友,不好吗?”越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
两个少年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眼睛睁得跟骆驼的眼睛一样,“真的吗?”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两个少年又是一阵狂喜和欢呼。可高兴没持续多长时间,问题也就来了,一把刀,两个人,应该谁把它插到自己的腰带上呢,两个少年看样子要开始抢了。
“不要抢,我想贝都因的男子汉不会应为一把刀把兄弟的情义都不顾了吧?”越儿在一边开始说话了,“这样吧,谁是弟弟?我觉得还是给弟弟吧,哥哥呢,可以跟我去大马士革,我会再送你一把大马士革短刀的。怎么样?”
那稍微年长的少年开始认真地打量越儿,“你的年纪,看上去却比我们都小,你是大马士革的贵族吗?”
“不,我不是贵族,我是大马士革的东方商人娜达,我出来做生意来了,可我遇到了麻烦,不能回大马士革了,所以我想去找一个朋友来帮忙,也许只有哪个部落的酋长才能帮我吧?”
两个少年又吃惊地对视了一眼,居然是个小商人,可是,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我叫胡马木,这是我的弟弟哈木宰,你跟我们来吧,贝都因的男子汉不会坐视朋友的困难不管的,来吧,大马士革的娜达,跟我们来。”
在两个少年的带领下,越儿等人来到了那顶蘑菇一样的大圆帐篷前,门口的守卫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少年先进了帐篷,没多大工夫,帐篷四周被卷了起来,光线在进入帐篷的同时,里面的情形也被外面的视线所看到。
一个四方大脸,胡子花白的老人坐在那里,两个少年正依偎在他的左右,老少三人在亲热地交谈着。
那戴着头巾的老人显然是这里的最权威者,他打了一个手势,帐篷里出来一个男子,来到越儿面前,请他们进到帐篷里。
越儿进到帐篷里,来到老人面前,右手扣胸,弯腰行礼,“您好,尊敬的老人家,来自东方的商人向你问好。”
“你好,孩子,我是贝都因阿米尔部落的赛义德,虽然你们一行人让我很奇怪,阿拉伯人、黑人、白人都跟随在一个东方异族的孩子身后,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孩子。听我的两个孙子说,你送了他们珍贵的礼物,同时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是吗?”赛义德老人的话平和却很威严。
“老人家,礼物是礼物,寻求帮助是寻求帮助,不是一回事,友情不是用来做交易的,虽然我是商人,但我更注重友情。”
“啊,孩子,没有什么,能在今年的欧卡兹遇到一个异族孩子,也许是安拉的旨意,我们贝都因人欢迎朋友,也不会坐视朋友的困难不管的。说出你的想法吧,孩子。”
当越儿把自己需要骆驼的想法说出来后,赛义德老人笑了,“大马士革并不是遥远的天边,我的部落里的人有时也会去那里卖一些我们的东西,再买些吃的和用的,大马士革的商人们总是认为我们很傻,也许他们是有意的,低价收我们的东西,然后高价卖给我们所需要的,这倒没什么了,反正我们的财产就是我们的骆驼,作为驼民,没有比我们的骆驼更宝贵了。”
“老人家,我是想借骆驼,还付您的骆驼托运费用的,我不是想买骆驼,这样我想不会妨碍您和您部落族人的生活吧?”越儿有些紧张起来。
赛义德笑了,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童真,“不会,在这段时间,我的部落还不会向远方迁徙的。我同意把骆驼租借给你,价钱你说了算,我也派最好的部落战士护送你的商队,我只有一个请求。”
“您请讲?”越儿有些紧张起来,他不会打自己的“楼兰明月”的主意吧。
“给我也送一把大马士革短刀,”老人善良地笑着,越儿也笑了起来,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老人的腰里,已经佩带着一把更考究的大马士革短刀了。
骆驼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而越儿意外地结识了贝都因人的一个部落的大酋长,按照塔立格的话说,就是她的商队来往于麦加和大马士革之间,不能说畅通无阻,也差不多了,他们可以把麦加的香料直接运到大马士革了。
可越儿突然想到了大马士革街头牵着骆驼的贝都因人,总是被那些商人们使劲压着价格,然后很无奈的样子。
“也许我也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吧,”越儿心里想着。#########第39章 商队归来
越儿在塔伊夫的欧卡兹上的收获不光是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还有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骆驼商队,每匹骆驼上都驮着沉重的货物,香料,宝石,还有贝都因人的畜牧产品,越儿几乎把带来的钱全都花了,如果不是塔立格和海伦拦着,恐怕商队连路上的钱都没有了。
大胡子老板宰德在指导着商队,他出现在欧卡兹集市上并不奇怪,越儿的很多宝石就是在他的指导下采购的。
“压倒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但我知道倒数第二根稻草在哪里,”宰德是老商人,在商队方面有着很丰富的经验。
“从麦加到大马士革,不需要向导就能走回去,如果遇到其他贝都因人,给他们一点钱,就当是过路费了,保证你在他们的地盘上不会受到任何打劫,强盗们也不敢。还有,好好款待这几个保护商队的贝都因勇士。”
宰德的建议绝对是金玉良言,让越儿在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一次难忘的旅行。
越儿自己带着商队回到大马士革的时候,亚哈姆的那个集市再次出现了轰动效应。
这次越儿并没有着急着把从塔伊夫采购来的货物拿出来卖掉,而是分门别类地进行了整理,宝石交给了胡杨老人,准备下一步出售,香料存到了仓库,其他的东西,加了价格卖给了其他的商人。
越儿安排了阿比拉罕的客店给护送商队的贝都因勇士们,按照之前的承诺,在支付了骆驼的雇佣金后,又从铁匠那里买来多把大马士革产的兵器,赠送给他们,最后是给赛义德老人和胡马木大马士革短刀。
“以后你们部落的人到了大马士革,可以到我的店里,或我的家里来找我,不管我在不在,他们都会帮你们卖掉你们的东西,再帮你们买好你们要买的粮食和椰枣的。”
那个叫胡马木的少年可是跟随商队一路的,他正在把玩越儿送他的那把大马士革短刀,这一路上,他们彼此之间有了更多的了解,越儿和游牧的贝都因人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爷爷让我交给你一包东西,他说在塔伊夫你没钱了,担心我们在路上为难,让我带在身边,这是我们在大漠深处的河滩上捡到的,要是喜欢,就留给你吧,大马士革的娜达,你是贝都因人的朋友,你真善良。”
越儿打开小布包,立即被一阵璀璨的光将眼睛刺得眯缝起来,她吓得大叫,“爷爷,爷爷,你快来看!”
等胡杨赶来时,见越儿正捧着一包宝石发傻。另一边,贝都因男孩胡马木却笑得前仰后合。
就在越儿带领的贝都因商队回到大马士革的风波还没平息的时候,段英带领的撒马尔罕商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大马士革的北门,从九月的离开,到二月归来,商队历时五个多月,驮载着大唐和撒马尔罕的货物再次来到了天国城市。
越儿提前得到了消息,是哈里发的士兵来报告的,越儿不顾一切,几乎横穿了半个大马士革,来到了北门。
浩浩荡荡的商队从北边的地平线出现,渐渐近了,越儿擦抹了几次泪水之后,终于看到了马背上的段英,正在向她急驰而来。
隔着一段距离,他把马勒住了,然后跳下马来,看着她傻笑。
越儿哭着,笑着,仿佛整个人傻了一样,身后的海伦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向段英走去。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不知道那里站着的黑衣男子到底是谁,是段英还是哥哥,黑色的衣服,披风上都是灰尘,脸上也有了些须胡茬,虽然他没有那么高大,虽然他没有背着长剑,但他作为一个商队的首领,站在那里,等待她的迎接。
越儿走到他的面前,突然扑了上来,抱住他,放声哭了起来。
远处,商队渐渐地近了。
程二牛、祝小六、王长齐,康风,康雷,那些从大马士革离开的所有人,都回来了,不光这些,还带来了很多新面孔,大家走过哭泣的越儿身边,都来拍拍她的头。
“好了,大家回来了,别哭了,应该高兴才是,老这么哭鼻子,哪是一个小掌柜、小首领的作为啊,”段英在一边安慰,可越儿不管,依然自顾自地哭着。
塔立格带领着众人先进城回客店去了,老地方,阿拉比罕的客店再次给他们收拾赶紧利索,等待整个商队的入住。
越儿和段英留在了队伍的最后,他们慢慢地踱步在大马士革的长街上。
“路上很顺利,除了回撒马尔罕的时候,在沙漠里遭遇了两次强盗外,其他没什么事,过库法和呼罗珊更顺利,在木鹿耽搁了几天,古太白说阿姆河两边稍微有点紧张,我让康风先回撒马尔罕去送了信,然后商队过了河,没走几步就和前来接应的萨力特会长他们回合了。”
“师父他们还好吗?我哥他们呢?还在撒马尔罕吗?”越儿很急切地问。
“你先别着急,慢慢听我给你说,萨力特会长挺好的,就是担心眼前的局势,我来的时候发现阿拉伯人好像在调兵,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对了,公子他们早就离开撒马尔罕了,他和马大哥两个人,就他们两个,听周大叔说,出了撒马尔罕奔东北方向走了,他们说先去碎叶城,然后走草原去君士坦丁堡,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呢?”
“周大叔他们呢?在撒马尔罕的生意还好吗?”越儿想到什么问什么。
“好,生意很好,那个纳奈凡达特真厉害,跟周大叔一起把生意做得很红火,我看了,每个店铺都是那么兴旺,对了,我刚到撒马尔罕第三天,你猜怎么着,胡西原掌柜的商队也到了撒马尔罕,我这次带来的货,很多就是他从长安带来的呢。”
“真的?那,长安我叔叔有书信吗?”越儿更是高兴。
“有!当然有!我带来了,给你和公子的,在我的马鞍上的包裹里呢,别着急,到客店我拿给你。”
越儿可真是着急了,直摇晃他的胳膊,“哎呀,小段,你为什么不把它带到身上啊,万一失落了,我不是没的看了吗?”
“好吧,好吧,下次啊,我一定随身携带,放在怀里,好不好啊?”段英理解越儿的急切心理,赶紧承诺,连哄带逗的。
“记住啊,下次必须带在身上。”越儿这才放过了他。
“对了,这次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好像我没管师父要这么多的人吧?”越儿对商队里多出来的人感到吃惊,在她按照胡杨老人的意思写给萨力特的信中,是要两个在珠宝加工方面比较懂行的伙计,可没想到萨力特给了她一下子十几个,而呼罗珊总督古太白更是毫不犹豫地批示,允许他们都进入了阿拉伯的领地。
“谁知道呢?会长肯定有安排吧。对了,这次从木鹿到大马士革,出奇地顺利,还有士兵护送呢,而且沿途的关卡和城市,都没有征收税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段英很奇怪地问。
“怎么回事?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恐怕我要去问哈里发,是不是他的命令啊?不然谁还有权利不让收我们的税,还能派兵保护啊?”
“谁?哈里发?是谁?就是他们阿拉伯人的皇上吗?”段英对于离开后大马士革发生的故事一点也不知道,可越儿又三言两语地不能解释清楚,“嗯,是的,这事几句话也说不清楚,完了我慢慢给你说,我告诉你,这段时间,咱们在大马士革的生意可好了,不过你们这一回来啊,生意肯定会更好。”
“等一下,”段英突然拉住了越儿,向前后左右看了一眼,“越儿,我送你一个礼物啊,是我在路上买的,在撒马尔罕的时候周大叔给我发了点工钱,我在路过摩苏尔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头,在那里买的。”段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鲜红得如同鲜血一样的鸡血石,好大的一块,被精心打磨成了心的形状,一根很细的银线串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珍贵的项链。
“那个老头说,鸡血石可以治各种血症,尤其是能治各种原因引起的出血,以前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那老头还说,戴着它,能让人什么都不怕,勇敢面对眼前的所有一切。我就把它给你带回来了,来,你带上它,以后你的血汗就能好了。等血汗好了,咱们就回大唐。”
越儿很幸福地看着段英,小脑袋歪着,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带上吧。”
段英轻轻给她挂在脖子里,撩起她后面的头发,整理好,那块血红的鸡血石就挂在了越儿的胸前心口处。
越儿自己把那块石头放到了贴着心窝的地方。
“对了,小段,我还告诉你呢,我们在大马士革有了一个新家,是哈里发送给我们的,走,我带你看看去吧?”
“真的吗?在哪儿?”
越儿拉起段英的手,向大马士革的最深处跑去。
胡杨在看儿子的书信时,越儿也在认真地看叔父令狐通达、周江和萨力特等人写给自己的书信。
叔父的书信写的时间很长了,从长安经历了半年的时间到撒马尔罕,从撒马尔罕又经历了好几个月才到的大马士革。在信里,叔父告诉他们兄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