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追上了,这妞有练过,穿着高跟鞋也走得那么快!
“喂,这条街不安全,你要保护我啊。”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了女子的腰,脸立刻就贴上了那散发着芳香却有点汗湿的背。
女子明显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放开我!你这混蛋!”
“不,你要对我负责。”赵千搂得更紧了。
女子挣扎了几下,安静了。
怎么不动了?赵千心里微微有点奇怪。
“你先松手。”女子的语气平静了不少。
心里一动,这妞的确有点古怪,这街上才死了人,就敢出来,现在的反应又不正常,加上刚才在咖啡厅里一直在偷偷观察自己……
赵千放开了她。
女子转过身,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她的眼睛是丹凤眼,加上高挑的娥眉,让那张漂亮的脸显得有几分英气。
这眉目之间的感觉的确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赵千迎着她的目光,两人就这么站在街边你看我我看你,持续了起码十几秒钟。
“喝咖啡时,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赵千开口了。
女子笑而不语,只是臻首轻摇。
妈的,这淡淡浅笑太有吸引力了!一时之间不由看呆了。
“你叫什么?”女子轻轻眨着眼。
受不了了!这几天和那些奔放的意大利女人也玩腻味了,突然看到这样的神情,简直就是触及了思想的灵魂!
“你真美,我已经爱上你了。”这句话发自内心的脱口而出。
女子笑了一下,“你对其它女孩也这样轻薄么?”
“不,只是为你,为你倾倒。”谎言同样脱口而出。
“你说谎的样子很真诚。”女子转身就走。
赵千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在夕阳下渐渐远去,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你消失在晚霞中,身后是流血的街……很有意境,像乱世佳人。”
……
第二天,全香港的报纸头版头条都是昨天的枪击事件,不过都是对过程的描述,对内幕的猜测。
香港政府副警察司查理爵士第一时间发表声明,声称这是一起由南洋海盗制造的仇杀事件。香港警察司梅含理也随后证实了这一点,并以大英帝国的名义保证,一定会维护各国公民在大英帝国属地的安全,尽全力摧毁一切不安因素,共建繁荣的世界港口……
“你花了多少钱?”赵千扔掉了报纸,刘贞贞端来了油条白粥,还有两个卤鸡蛋。
“查理那家伙不容易摆平,这次他不要钱,他要生意。”罗西坐在餐桌边看着赵千吃东西,一边看一边皱眉头,心想自己这位最好的朋友吃东西怎么那么不优雅……
“吃吗?”赵千递过来半根油条。
罗西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喜欢吃中国的食物,而且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不吃拉倒。”赵千将蘸着白粥的油条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
罗西笑道:“千,你真厉害,我一直都不知道巴里尼是个叛徒,现在想起来都害怕啊,我身边的人竟然都是菲利皮尼那老东西派来的,哈哈,不过现在好了,他已经见上帝去了!”
这时,施耐德走了过来,伸手就从赵千面前抓走了一根油条,坐下一边大嚼一边对罗西说:“你真笨我的朋友,也不想想你上次去青洲岛是怎么被知道的。”
“那不是我告诉他们的吗?”罗西有点懵。
施耐德嗤了一声,又要从赵千面前抓油条,却被打了一下,讪讪的道:“那是故意在你面前演的,其实早就知道了。”
赵千抬起头,“海军阁下说的没错,而且菲利皮尼也一直在派人调查我们,只是被我骗了。”
罗西恍然大悟,“原来你做的那些……那些有意思的事情是故意的。”
赵千吃饱了,靠在椅背上,“也不算,我喜欢那种娱乐。”
罗西感叹道:“现在一切都好了,他们现在全部都忠心于我,这件事我也准备写信告诉唐。”
赵千看了他一眼,“就说是巴里尼和菲利皮尼为了争权夺利内讧,内容随便你怎么编,反正现在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罗西眼前一亮,“千,这也是你杀巴里尼的原因?”
赵千点点头,打了个饱嗝。
罗西又问:“你是怎么让人藏到菲利皮尼的马车里的?那老家伙平时小心的很。”
摸了刘贞贞屁股一把,虚起眼睛望着罗西,“菲利皮尼有个习惯,隔天下午会去那家咖啡厅,而且是步行,但离开时会坐马车,给他开马车的人会趁这段时间偷偷跑去赌两把,那马车门的锁可是很好开的……”
罗西惊叹道:“天啊,千,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连我都不清楚!哈,这就是你叫我去喝咖啡的原因?千,你知道吗,看到那老东西死,我真是太开心了!”
赵千点燃了一根烟,“查理要什么生意?”
罗西看了看赵千身边的刘贞贞,刘贞贞也明白,端着盘子和碗离开了。罗西接着道:“你知道的千,我们费尔罗家族主要是靠着走私和毒品赚钱,其实除了这两点,我们还有一个利润可观的生意,就是女人……嗯,我想你明白的。”
这意大利小子,不就是色s情业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装什么风度?不过想一想,这小子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妓女。于是问:“查理要开妓院?”
罗西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是赌场,只是需要从欧洲来的女人,还有东亚的,南美的,你知道,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尤其是有钱人。”
赵千问:“你们贩卖人口?”
“也不算,只是签订了契约,那些女人也要挣钱,我们不过从中抽取一定的报酬,特别是东欧女人,要价很低,我们的利润也很大。”罗西叹了口气,“可还是没有贩卖军火挣得多,唐一直想要这个市场,可惜挤不进去,除了运输渠道以外,我们根本拿不到货源。”
赵千道:“所以你们才和那些军火贩子合作,帮他们私运。”
罗西笑笑:“可以这么说。”
看了这春风得意的小子一眼,又问:“赌场到底是你们开的还是查理开的?”
罗西道:“是我们,不过查理要占一成,这是代价。”
赵千蓦地起身,“算我一份,不过我没钱。”
罗西吓了一跳,忙道:“千,不需要钱,如果你不是干掉了菲利皮尼,我这个计划也不会实现。”
你的计划?赵千看罗西的眼神一下变得欣赏起来,这小子虽然胆小有时候又有点笨,但不得不否认,还是有些眼光远见的,比如他去青洲岛找自己,比如开这个赌场……自己都没想到他先想到了,也难怪教父喜欢他,唐维托这个黑帮始祖看人就是准,罗西这小子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赌博加上女人,除了走私军火和毒品,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在香港这种地方吸金的?毒品是绝不碰的,老子看着鸦片就来气,军火现在没有基础,能造几杆枪算什么,也就能哄哄那些不懂行的革命党,没有成千上万的枪支弹药,休想说贩卖军火能赚钱!
钱啊,自己走的这条路,这玩意就是他妈的命根子!
“我出钱,不过你先要帮我办件事,我们说好的。”赵千冲罗西灿烂一笑。
“哦,好。”罗西打了个哆嗦。
第二十四章 欧洲逃犯
从1840年开始,香港其实就不能算中国了。经过五十多年的发展,这里已经隐约有了世界港口的模样,也基本西化了,还算一片利益交融的自由地。
其实人也是这样,容易受影响,也容易改变,区别只是在于这影响力是否震撼,是否能让人五体投地。
陈荣、牛德、张二虎、谢子峰、王彪、张自发,这六个原本贱命一条的年轻人,跟着赵千一路走来,哪怕才一年多时间,也彻底改变了。
“你这么用枪,人家一颗子弹,你要用三颗,老子没钱让你浪费!”罗西家的花园里,赵千朝着牛德的屁股就是一脚。
“舵爷,我德子不软蛋,前几天就数我打的籽儿最多!”牛德不服。
赵千虚着眼睛,“你当我傻的?光听声音我就知道你浪费了多少子弹!”
张二虎在一旁哈哈大笑,“舵爷,他丫是麻雀下了个鹅蛋——吹大发了!”
牛德嘿嘿傻笑,“舵爷您老人家厉害,德子服了。”
赵千哼了一声,坐在了漆得雪白的木椅上,其实张二虎那句俚语也让自个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光听声音就知道?就吹吧。
“二虎,荣二爷他老人家呢?”立刻转换话题。
张二虎又乐了,这小子刚满二十一岁,就喜欢舵爷没大没小的说话,“他老人家可忙了,您老人家要罗西那洋鬼子办事儿,他一定要跟去,说信不过那些鬼子。”
陈荣这小子是不错,够狠,做事也够把细,那天处理菲利皮尼也干净利索,深得自己教他的“精准打击”的精髓……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时候太狠了,不懂收,不过好在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血气旺是正常的,以后多磨练磨练就好了。
又问:“还有人呢?”
牛德抢答:“谢子峰和张自发找李三那些个地老鼠去了,王彪跟着荣二哥走了。”
赵千盯着他,“你俩没事?”
“嗯。”张二虎答得倒挺痛快,和牛德一个德性,一根肠子通到底。
“跑圈,就在这里,我没喊停就继续。”赵千抬起头,望着天空。
张二虎和牛德围着花园跑步去了,马上三月了,天气也暖和起来,阳光淡淡的,空气里还隐隐约约传来泥土的芬芳……
两年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两年了,尽了力,也够累,可还是感觉没干什么,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时代却是广袤的,一个人对于一个时代来说,还是太渺小了。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去干一件事,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也能有可以还债的一天……
可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再难也要走下去,此时,一个在A两年多的时间一直没有想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小子,你知道弹片吗,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朝着目标飞去,那是一种理想,我们的理想,直至最后一个人倒下,才会倒下。”
“弹片……”赵千望着张二虎和牛德的身影,微微一笑,“我,我们……算吧,不过是在另一个时代。”
一跃起身,几步就追上了牛德张二虎,和他们一道跑了起来。
……
周世斌和刘成刘超三人从一回到香港就被送到一家普鲁士工厂去了,这家厂主要是加工和维修机床,罗西找的关系。
周世斌虽没读过书,但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刘成刘超小时候读过书,脑子也灵活,这三个年轻人应该走另一条路,自己这边不适合他们。房间里,赵千一边摆弄G22一边想着。
敲门声响起。
“进来。”赵千眼皮都没抬,听这着急忙慌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千,我给你带来了两个人!”果然,施耐德大喇喇的冲进来,也不打招呼抓起桌上的红酒对着瓶子就喝。
人?现在除了缺钱就他妈缺人!
赵千放下了G22狙击枪,看着来人——两个洋人,一个光头大汉非常强壮,一个秀气一些扎着个小辫子。
光头大汉和施耐德差不多高,脸部线条跟刻出来的一样,一看就是日耳曼血统;另一个小辫子面目英俊,黑发,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破旧的贵族衬衫,眼神灵活的很。
施耐德放下酒瓶,长出一口气,一瓶酒被他一口气喝掉一半……
“介绍一下吧?”赵千开口了,用的是德语,那光头大汉眼中一亮。
施耐德有些得意的指着那光头大汉,“阿尔曼。梅侧普利,前普鲁士陆军军官。”又指着小辫子,“卡瓦。纳尔多,葡萄牙人,以前是个贵族,做海上生意的。”
“听得懂德语?”赵千问卡瓦。
卡瓦却用流利的中文回答:“听得懂,先生。”很有风度,礼仪俱到,虽然一副落魄样,但那温和的口气和面带微笑的表情还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阿尔曼则僵硬多了,从进来开始,目光就没离开过桌上那把G22。
施耐德接着道:“千,他们是我的朋友,这次是来找我的,我就把他们介绍给你了……”
等等!来找你?从欧洲来香港?你施耐德一个海盗,他们找你干嘛,往自己身上抹黑?难不成是走投无路?
赵千看了施耐德一眼,“海军阁下,请说实话。”
阿尔曼眼神明显动了一下,而卡瓦则眼珠转了一圈后露出了微笑。
施耐德讪笑一声道:“千,我是你最真诚的朋友,朋友之间不能存在谎言,阿尔曼和卡瓦是我在监狱认识的……”
好嘛,从朋友到狱友了。赵千问:“监狱?你们不是一个国家的,怎么会关在一起?”
施耐德道:“千,像我们这种重刑犯,是被严格看管的,那是一家叫摩尔比的监狱,在瑞士,专门关押全欧洲的危险分子。”
瑞士?也对,这个位于欧洲中部的小联邦国爱干这种事,世界著名中立国,历史上一直保持政治和军事上的中立,但也参加国际事务,多半都是帮大佬们打工。
不过施耐德同志,你把我这当收容所了?两个重刑犯?来自欧洲的危险分子?这两个人都做什么了?我知道你被关是私吞军费,能出来算你运气,本来这罪名都够挨枪子儿的了!
看到赵千没说话,施耐德又道:“阿尔曼是因为枪杀长官,卡瓦是诈骗,我干了什么你是知道的,呵呵。”
赵千眼中一闪,问一直都是一种表情的阿尔曼:“为什么枪杀长官?你也是军人,难道不明白上级的命令死也要执行吗?”
阿尔曼迎上了赵千的目光:“因为那个混蛋不懂得珍惜士兵的生命。”
赵千眼神波动着,几秒钟后,突然唰的一下拔出手枪,对准了阿尔曼!
“千!又来!”施耐德大惊。那卡瓦却没反应,狡黠的笑着。
枪口一转,枪把子朝向了阿尔曼,“见面礼,也是凶器,以后如果我不珍惜你们的生命,也可以用它杀了我。”
阿尔曼的眼睛越来越亮,慢慢伸出手,接过了枪。
可以感觉到这个日耳曼人接枪时手在微颤,虽然幅度小得几乎感觉不到,但以赵千的敏锐还是发觉了,另外,也看到了阿尔曼嘴角那一闪即逝的依旧僵硬的笑容……
“你呢,骗了什么?”赵千朝向了卡瓦,“你很冷静,也猜到了我想干嘛。”
卡瓦微微躬身,“先生,您是个出色的领导者,我从来没有见阿尔曼笑过……”
好家伙,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的确了得,面对这种人,赵千也只能微笑不语。
卡瓦又道:“施耐德说的没错,我是个诈骗犯,被关押是因为骗了西班牙王室的珠宝,那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财富……”
人才!王室的珠宝都敢打主意!纯属胆子长外边的主儿!赵千打断了他,“不用说了,我猜你们三个是一起逃出来的,计划也是你想的,对吗?”
卡瓦又是一礼,微笑道:“是的,先生,不过后来我们因为要逃亡,于是分散了,约好一起来东亚,毕竟在这里欧洲人是很吃香的,只需要随便编一个谎言,便可以在清国人那里找到报酬很高的工作,也不需要任何证明。”
赵千看着他,“你说的没错,清国人,不是中国人。”
卡瓦笑道:“是的,希望我没有用词不当,您看起来才是中国人,施耐德的嗅觉应该不会错。”
赵千也笑了,“他是利益的朋友,而我,就是利益。”
“还有枪械和力量。”阿尔曼居然破天荒的插了句嘴。
“不愧是普鲁士陆军军官,已经懂了。”赵千看着阿尔曼一直拿在手里的蝎尾96。
阿尔曼收起了枪,“普鲁士抛弃了我,我没有家。”
赵千心里微微一颤,朝他笑道:“谁说没有,这里就是,我就是。”
阿尔曼又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卡瓦惊叹:“您真了不起,没有人可以让阿尔曼笑两次!”
赵千叹道:“马屁拍的真及时啊,卡瓦,流亡了那么久,你们也终于见面了,接着。”一把蝎尾96扔向了卡瓦。
卡瓦接住了枪,收起后又躬身行礼。
赵千摆摆手,“不用这么讲究,我又不是你要骗的那些人,你看施耐德多随便。”
“我什么?”施耐德放下了酒瓶,“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