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县是一座弹丸小城,城墙低矮并无守卫。大奎一路进城直奔城中,一般的县城衙门都设在城正中,天台衙门也不例外。大奎到了衙门口便直奔鸣冤鼓。
此时刚刚进丑时,正是冬困之际。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衙门内随之一片大乱。衙役正在后院厢房睡得正香,县老爷也正抱着美妾陷在温柔乡魂游春梦中,不防一阵击鼓声吓得衙役们从床上一个机灵蹦起来。县老爷惊得一抖胳膊便将小妾扔出被窝摔在地上,可见鼓声之大,打点之急。
县老爷一声嘶喝道:“来人,去看看何人击鼓。不管是谁,先拉去痛打三十大板!”
第七十六章:连夜审案 '本章字数:2154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14 09:00:43。0'
大奎直敲了二百余锤,才见县衙大门打开。接着一群衙役借着月色冲出衙门,将大奎团团围住。带头的捕快许是没睡醒,抖了枷锁便来锁人。大奎一记侧踢将这捕快踢了两个跟头,手上枷锁脱手飞出正砸在一名衙役脚面上,这挨砸的衙役抱着痛脚原地直蹦,疼的呲牙咧嘴。枷锁虽是木枷,但总也有三十余斤。这砸在脚面上岂是好受的?
大奎将玉虚子放在地上,伸手由怀中取出令牌扔给其中一名衙役道:“本官江南通政使张大奎,特来巡检审案。即刻升堂,不得有误!”说完不再理会众人,举步走进衙门直奔大堂。身后众衙役不禁议论纷纷,那个拿了令牌的衙役由于天黑,看不清令牌上写什么。连忙在同伴举着的灯笼前接亮来看,这一看直吓出一身白毛汗。
那个挨了一脚的捕头站起身,刚要发作想想不对,连忙来看那令牌。一看之下也是两腿发软,当下连忙吩咐道:“快去大堂点灯升堂。”说完又拉过一个衙役道:“快去通知老爷,就说江南通政使张大人到了。”那衙役领命,转身一路飞奔而去。
当捕头看到地上的玉虚子不由一呆,这年头出家人也作奸犯科?但既然是通政使大人拿来的人犯,想必是有大过失。当下不敢怠慢,取过枷锁便将玉虚子锁了。
大堂之上,大奎正襟危坐。捕头哆嗦着双手将大奎的令牌恭恭敬敬放在文案上,随即带着众衙役分两班站立堂下。大奎一拍惊堂木:“升堂!”“威…武~!”堂下衙役唱着堂威,手中水火棍齐齐顿地发出邦邦响声。
这时,天台县赵县令由后堂诚惶诚恐奔了出来,来到堂前屈膝便跪:“下官天台县令赵辅材参见通政使大人。不知大人前来小县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大奎摆摆手道:“起来吧,是本官来的仓促,与你无干。切在一旁听候差遣。”赵辅材连忙起身抱拳领命站到一旁。
大奎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将人犯玉虚子带上来!”两名衙役架着灵虚子早在堂下恭候,闻听通政使大人传唤,拖着玉虚子上了大堂。
此时玉虚子仍是昏迷之状,大奎命人取了一桶凉水冲着玉虚子兜头泼下。“哗”一声,玉虚子一个机灵当即醒转。这大冬天的一桶凉水,叫谁谁也受不了!
大奎端坐文案后,一拍惊堂木厉喝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玉虚子左右看看却是在衙门的公堂,再向上看却见大奎端坐于公堂。灵虚子暗暗叹气道:“贫道玉虚子!”大奎一拍惊堂木怒道:“你也配得上是道门子弟?本官问你俗家名字!”
玉虚子幽幽道:“我俗家名字叫张之玉!”大奎闻言不由疑惑,他叫张之玉?心中虽有疑问,却不知这隐隐的疑团究竟何解!大奎问道:“本官且来问你,你与天台山灵智上人是何关系,又是如何将之谋害,你一一如实招来。”
玉虚子心知今日难得善了,只得一一实话说了,与大奎知道的并无半分偏差。大奎听完,随即扬声道:“主薄,且将供词与他画押。”堂下主簿连忙持了供词及朱砂印泥过来,玉虚子右手已废,只得左手握持了右手拇指沾了朱砂在供词上一一画押。
待到主薄将画好押的供词呈给大奎,大奎一张张的审验,待到审验完毕这才一拍惊堂木厉喝道:“案犯张之玉,身为道门方外之人却是凡心不死。贪窥道门秘技,下毒害死恩师。此罪十恶不赦,本官现判将张之玉明日游街示众,午时于天台县城北门斩立决!”说罢便要伸手去牌楼上取令箭。
岂料门外一声长喝:“大奎师弟,使不得啊!”声音虽是从堂外传来,却是隔得很远。大奎不由心中一惊,不多时便见灵虚子奔进大堂来。灵虚子喊话时尚在衙门外,转瞬即到了大堂上。大奎不禁暗惊:‘师兄的身法好快啊’,灵虚子来到堂前屈膝便跪道:“贫道天台山清虚观灵虚子拜见通政使大人。”
灵虚子不经传唤便闯进堂来,已有擅闯公堂的罪名,按大明律本当重责。岂料灵虚子进来便屈膝见礼,随之便道:“贫道有不得已的内情,望大人容禀!”
大奎此时倒是不好责备大师兄,见大师兄言之凿凿似确有隐情。便扬声道:“既有隐情,切如实讲来!”随后挥挥手道:“起来说话,看座!”下班衙役领命,取了椅子来放在灵虚子身后。灵虚子拱手道:“谢大人。”随后起身却并不落座。
衙门有衙门的法度,大堂之上除非朝廷命官,其他一概不得在堂下就坐。灵虚子久历江湖如何不知?只听灵虚子言道:“三师弟玉虚子俗家姓张,却与恩师有莫大的渊源。且当时三师弟所用的药物乃是迷魂散,此药并不致命。恩师之死是因自断心脉。望通政使大人酢情审理。”
玉虚子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言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叫他斩了我也好,我是罪有应得啊!”说着,脸上竟流下两行泪来。灵虚子转头劝慰道:“三师弟何苦自暴自弃,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你罪不至死为何却要自寻短见?”
大奎坐在堂上却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问道:“大师兄,你且说说他与恩师是何渊源?”灵虚子这才将原委一一道来,大奎直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灵智上人俗家姓张名喜,因未婚妻遭恶霸强占自己又被恶霸打成重伤,所以立志习武复仇。后来得遇武当洞玄祖师张真人收为弟子,学艺七年方有所成。(详见第二卷三十二章)艺成之后回到故乡寻那恶霸与自己的未婚妻,怎料恶霸因犯了人命官司下了牢。而自己的未婚妻早因不堪其辱自尽身亡。
张喜一怒之下便要硬闯大牢,欲将那恶霸杀死泄愤。岂料路上巧遇少林高僧广济禅师经过此地,广济禅师却正在规劝两个在街上打架的年轻人。
两个年轻人吵得特别凶,后来动起了刀子。广济禅师苦劝不力便施展武功夺了刀子,随后对两个年轻人道:“觉知贫苦多怨,横结恶缘,不念旧恶,不憎恶人。两位施主须知今日所作,明日所受。但求看在老衲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阿弥陀佛!”
第七十七章:灵智上人 '本章字数:2165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14 22:41:22。0'
说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挥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这一刀下去立时鲜血淋淋。两个年轻人见到广济如此早已目瞪口呆,广济笑问:“你们可平怨气?”见两个年轻人不答,广济随手又一刀割在手臂上。
两个年轻人心神巨震下齐齐跪地失声道:“弟子愚钝知错了,多谢师父教诲!”说着双双磕下头去。广济以身教化二人放弃执念,对张喜来说震撼非常。张喜看到此情此景,瞬间顿悟。也就打消了复仇的念头,从此在家安心务农为生。后经人说和与邻村一名女子成了亲,次年生下一名男婴取名:张之玉。
张喜生性豁达憨直,谁知他的那个内人却是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张喜万念俱灰再也无意红尘。遂回武当山潜心修道,再不问世事!而张喜便是如今的灵智上人。若干年后张真人仙逝,武当弟子却起内讧,遂分裂为气宗与剑宗。灵智上人不愿涉足门派纷争,便独自一人来到天台山立观修道。
十年后,灵虚子与空虚子拜入门下。但灵智上人放心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便下山将张之玉带上了天台山收为第三个徒弟,并取道号玉虚子。
此后有一年灵智上人下山游历,遇到一伙山贼洗劫一个村庄。灵智上人出手救下了一个少年,因这个少年那一年命犯太岁有此一劫,遂灵智上人便给这个少年取道号太虚子……。
灵虚子的故事讲到这里便停了,大奎心神巨震,换换看向玉虚子。而玉虚子听完这些话便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此刻已是双目无神犹如疯癫,灵虚子有些担心不由关切的走到玉虚子身边蹲下身扶住玉虚子双肩:“三师弟,三师弟?”
玉虚子“啊!”一声悲嚎,就此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哪里想到,自己一步错步步错,竟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玉虚子右手已残,但却仿若不知痛楚,双手狠狠拍击着地面。任凭伤口裂开,血流如注。
灵虚子连忙撕下一片衣襟来给玉虚子包扎了,同时脸上也流下泪来痛哭道:“师弟,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如是换了别人,我便是宁可犯了门规也要清理门户,无奈你是师父唯一的血脉啊。”
大奎坐在堂上,脸上也已是泪流满面。师父一生宽厚待人,却是一生坎坷不平。见到自己的儿子修行三十余年竟还是不明大道,失望伤心之下才有了自尽的念头。
大奎含着泪伸手取了纸张,提笔淹了墨。挥笔疾书,片刻即将太极心解书于纸上。随后一拍惊堂木宣道:“案犯张之玉,坏我门规,乱我国法。但念其右手已废权当惩戒,现本官判其由灵虚子带回山门诚心悔过,如有再犯定斩不赦。退堂!”
“威…武~!”就在衙役的堂威中,大奎走到玉虚子身边道:“大师兄,这是师父传下的太极心解。你交给他吧!”说完将书有太极心解的纸签交给了灵虚子。
当大奎走出衙门,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大奎头脑冷静了下来。如果早知道玉虚子是师父的骨肉,自己绝不会下重手挑断他的手筋。都怪自己鲁莽行事,犯下大错!
天边现出冉冉红日,已是黎明时分。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大奎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百感交集。世上很多事情并非人力可为,须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而道法自然。人若逆天而行,必将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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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奎提起脚步疾奔,出了天台县一路向北。他要去与自己的夫人会和,大奎三天没吃饭了。估计现在给大奎来只全猪大奎也吃得下。好在大奎脚程快,不到半个时辰即赶到了约定会和的小镇。
这个小镇大奎印象深刻,自己与杨小虎在这镇子上吃白食挨了一顿暴打。幸亏当时来了一个武官解围,想想自己堂堂二品大员竟去吃白食,不由得一阵好笑。
到了镇上,已是天光大亮。寻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他们果然在这里。不过由于客栈狭小,大多数的军兵都被镇上的保正另安置住所。大奎到了门前却见到有军兵在门前把守,这些军兵该是站了一夜了,汤大哥的兵就是不一样。
大奎径直走向客栈内,门前两名军兵纷纷施礼。大奎进了门转过身对这门前的两名军兵笑道:“两位兄弟,天寒地冻的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右边的军兵连忙禀道:“汤将军有令,军中无论大小职务均不得饮酒。”
大奎哈哈笑道:“这个规矩我知道,当值时不能喝酒。来来来都进来,我现在令你二人休息。本官很饿。一个人吃东西哪有胃口!都进来陪本官喝酒吃肉!”
两个军兵面面向觎不知所以,大奎立时板下脸道:“本官的话便是汤都督的话,都进来。”两个军兵这才嘿嘿笑着进了门。
店家老板早早过来招呼,大奎吩咐道:“上一桌上等酒席,我要款待这两位兄弟。”店家领命去了,大奎当先挑了一张方桌在桌旁坐下。回头一看两个军兵还在哪里戳着,不由招呼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坐下!”
两个军兵唯唯诺诺的在下首坐了,二个伙计一个端了茶具来,另一个提了一壶开水给三人上了茶。大奎这才道:“你们此来虽是借调,但天寒地冻的站在外面值夜甚是辛苦。今日本官便许你二人好好地喝一顿,醉了便去上房休息啊!”
这两个军兵哪里受过如此礼遇,皆是已经感动的口不能言。大奎见状笑道:“实不相瞒,本官与汤都督是至交好友,他的属下也便是本官的属下。哈哈哈,你二人不要拘谨吗!”
大奎稍稍一顿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左边的军兵笑道:“我姓李,从小也没个名,人家都叫我李子。他叫烧饼,是和我同乡。”
那个叫烧饼的挠挠头笑道:“俺以前是要饭的,从小没爹没娘。就跟着一群乞丐瞎混,后来跟着逃难的难民来了江南又从了军。”
大奎不禁问道:“你老家哪里的?”
烧饼笑道:“俺老家济宁府的!”
大奎一拍大腿:“哎呀俺那亲娘,俺济州府的!咱三个老乡哎……。”
第七十八章:到底是谁 '本章字数:1838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15 08:51:14。0'
不多时酒菜上桌,李子与烧饼都愣住了。这都是什么啊?这小镇虽是偏僻,但是山珍海味倒也齐全。虽不是十分讲究,但也算色香味俱佳。
大奎见酒菜上齐了,这才转身叫伙计道:“店家,去把本官的夫人与侍卫们叫来一起吃饭。”那伙计答应一声便奔后堂去了。
还不等大奎转身,两道寒芒一左一右直向大奎袭来。一奔大奎咽喉,一奔大奎胸口。
如此仓促下,大奎虽觉察到一股杀气却为时已晚,连忙连人带着凳子后纵而去,就在这千钧一发间险险躲开袭来的两把匕首。
李子与烧饼二人身形丝毫不停,弃了匕首抽出腰刀依然是一左一右夹攻而来。看身法两人武艺均似不弱,李子刀走偏锋斜斩大奎右肋,烧饼却是兜头砍到。大奎千钧一发之际伸脚一勾脚下圆凳,抖脚将圆凳踢了出去。圆凳带着虎虎风声砸向李子面门,与此同时大奎脚一沾地随即身形相左横移一步伸手直擒烧饼握刀右手。
没想到烧饼的刀法竟十分了得,眼见大奎左手抓来,单刀半路急停接着手腕一转便是一式‘翻腕削’,横削大奎左手。变式之快,大奎竟是前所未见。
大奎缩手的同时,右侧李子闪身躲开圆凳再次挥刀直削大奎双腿。两人刀式极快,均不是弱手,大奎情急之下只得后纵闪开一步。心中不由暗惊:‘好快的刀’大奎的长剑在桌边,此时却是无暇去拿。
这两个刺客如此身手,想必是乔装混进来的,却不知是何人所派。
一闪念间,两名刺客刀光又到。大奎右闪一步避开烧饼斩头一刀,就在李子一式弓步扎刀扎向大奎的小腹同时,大奎迭步迎上探手如电竟生生已右手拇指食指捏住李子刀脊。大奎右手一捏即松,挥掌横斩李子咽喉。
大奎的武功自不必多言,可这两名刺客竟也十分了得。李子千钧一发间仰身向后急纵,大奎竟然一掌斩空。大奎招式未老之际,烧饼单刀舞花合身冲来。
如果两人齐上,大奎要想片刻即胜怕是要费些周折。李子为避大奎一掌已倒纵急退,烧饼却是形单影只了,大奎哪里还会放过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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