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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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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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笨蛋,靠姐姐近一些,姐姐只告诉你一个人。”唐沁说着,望莫降那边凑了凑,二人离的很近,莫降的耳朵,几乎与那张纯白色的面具贴在了一起。
二人窃窃私语,文逸却不为所动;唐沁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气着文逸,可文逸却专心致志的赶着车,向建康城北门走去。
“噢!”莫降故意将声音略微抬高一些,放缓语气说道:“原来姐姐是不想那二人记住你,所以就用了催眠之法,告诉他们你是媚生驹……可是沁姐姐,你公然冒充十三羽翼,就不怕暴露我们的行踪么?要知道,那傲崖鹰现在可是不知所踪,说不定就在暗中查找我们的踪迹……”
唐沁却眨着眼睛道:“我只管隐藏自己的身份,又哪里管得了这些?姐姐我不是早就说过,带着我就是带着个拖油瓶么?如果不给你们找点麻烦,你们怎么会听从姐姐我的劝告早日启程呢?”
莫降闻言,苦笑一声道:“沁姐姐,您有没有想过,您找的这个小麻烦,很可能导致我们全军覆灭?”
“嘻嘻,我却只管制造麻烦,至于解决麻烦,那就不是我的事喽。”唐沁调皮的眨眨眼睛,轻轻将莫降推离开自己,而后又钻进了车厢之内。
莫降却听到车厢里韩菲儿的低声威胁:“如果你的小麻烦带来大麻烦,我会毫不犹豫将你杀掉。”
对此,莫降只能报以苦笑——常大牛等人尚未完全收服,自己的身边也是矛盾重重,而且还有柳铁心在一旁虎视眈眈,再加上至今不知所踪的傲崖鹰——如此之多的困难,都在等着他去解决……
大乾朝的南都城建康,临江而建,虎踞龙盘扼守长江天险,实乃战略重地,马车没走多远,莫降和文逸,已经看到不远处建康城巍峨的城墙。
离建康城近了,路上的行人也就多了起来。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白日里出城的人们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家,所以建康城北门之下,略显拥挤,检查的哨岗之前,已排起了一支长队。
跟码头出口的情况类似,城门处的检查,也是由一个校尉级军官带兵负责,那些兵士亦是全副武装,不过他们却没有带着弓箭——可是,要想强行突破建康城的大门,却比要突破那码头门口更难,因为高耸的城墙之上,持戟挎弓的军士,正来回巡逻,他们的兵器,比码头上负责巡查的士兵要精良太多。
转眼间,青色巨石垒成的城墙已在眼前,城墙半腰处,一块白色巨石镶在其中,上书工整的两个大字——“建康”,城名之下还有题款,却因为年代久远,天色已暗,难以分辨,也不知这块白石,见过了多少沧桑。
如今,黄金帝国南方民变频发,各路盗匪与朝廷军队争战不休。半年前,托克托来此督战之时,本已将几股势大的盗匪打压进深山之中,但托克托一走,这些盗匪很快死灰复燃,发展至今日,他们声势更胜从前。甚至,有些盗匪已开始攻城略地,开始蚕食帝国的版图。至于建康城,它俨然已成为大乾帝国南部最为重要的一个据点,只要建康仍在朝廷手中,帝国南部的半壁江山,便有光复的可能,所以,建康城不容有失,它城高墙厚,武备森严也在情理之中——是故,莫降等人还未入城,便已经体会到浓浓的肃杀之意。
借着夕阳余晖,莫降看的清楚,这里的检查,比码头那里要严格许多,甚至,负责检查的士兵,从未收受过贿赂,稍有异常,他们就会将接受检查的人扣下,仔细询问,严格搜身,确认安全之后才会放行。此外,莫降还发现,柳铁心以及他的属下,都没有在这里出现……
虽然即将面临无比苛刻的检查,但莫降脸上却不见忧色,相反却多了一丝笑意,这让文逸多少有些不解。
莫降和文逸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可莫降的身后,却还是有些百姓在排着队,等候检查。
“你们两个,先将马车赶到一旁,闪开道路,让后面的百姓先进城。”为首的那个校官命令道。
文逸刚要上前交涉,却被莫降用颜色制止,示意他稍安勿躁。
夕阳缓缓下沉,有一半都落进了西边天际的江水中,落日的余晖给滚滚东逝的大江染烙上一层耀眼的赤红,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寥寥几艘大船划破赤色的江面,缓缓驶向岸边的船坞,暂时结束了今日的工作。
莫降和文逸,站在地势稍高的建康城北,将江面上的一切都收入眼中,虽然他们看到的景致一样,但心思却是迥异。
“好美的景色。”莫降忍不住赞叹道。
“北风萧瑟,气氛肃杀,虽是山河壮丽,但我却无心欣赏啊。”文逸则摇头道。
“文跛子,你真是个骚包,无心欣赏还能出这么多废话来,你要不要再做首歪诗……”
二人正闲谈的功夫,却听背后一声呼喊:“喂,你们两个,把车赶过来吧!”
莫降和文逸同时转身,却看到百姓已尽数入城,此时的城外,也就剩下他们四人和那些负责检查的兵士了。
文逸暗中已准备好了金银,心道这校官将百姓都放进去之后才叫自己,显然是为收受贿赂创造条件。可他还未来得及将那些黄白之物掏出来,却见那校官挥一挥手道:“进城吧!”
文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面前脸沉似水的校官,微微长大了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之前准备好的说辞,竟是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愣着干什么?进城啊!”那校官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是,进城进城!”莫降说着,不动声色的从文逸手中夺过缰绳,轻轻一抖,驱着两匹马儿,走进了漆黑的门洞。
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对话。
“王校尉,就这样将他们两个放进去,怕是不太好吧?”一个声音怯生生问道。
“有什么问题,也有我担着。”那校官的声音响起。
“王校尉,虽然您说他们是您的亲戚,可最起码的检查还是要有的吧?就这样放走了,若是上边查下来……”之前发问的那人将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听不清楚。
“放心吧,检查记录咱们不是都编好了么?只要兄弟们不说,上边怎么会知道?”那校官的声音也低下来,“再者说了,我这两个逃难的远房亲戚,大老远的赶来投奔,如果今日值勤的人不是我,查也就查了,可我明明就在这里,若是检查一番,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兄弟们你说,我这脸面往哪搁?老爷子的脸面往哪搁?事情若是传出去了,说来投奔我们王家的亲戚,都要先搜身才能进城,知道的是咱建康城管的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家摆谱呢……”
那校官好生一番开导,众人才勉强接受,最后决定:“今日就给王校尉这个面子!只不过,一会儿换班之后,王校尉要到建康城最好的酒楼——临江楼请客……”
黑暗的门洞之中,文逸小声问莫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降笑着回答:“嘿嘿,实不相瞒,那王校尉,是我的徒弟……”




第150章 建康王家(三)
入夜的建康城,着实让人留恋。
相较于大都城的恢宏气魄,建康城则多了些南方的优雅婉约。走在建康城的街道上,看不到太高的建筑,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鳞次栉比的阁楼,最高也不过三两层而已,虽然低矮,但其精致典雅,也别有一番风韵。白墙黑瓦围成的里弄,幽深安静,蜿蜒如蛇的它们,扭曲着灵巧的身体,朝一个地方汇聚——那是驰名神州的秦淮河岸。
到了秦淮河岸,建康城的优雅恬静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感叹的奢靡和繁华。
太阳虽已下山,但秦淮河岸的酒楼、商铺、市集却是明灯高挂,秦淮河中的画舫游船,也在船头挂了灯笼,或晕黄或火红的灯光,抵挡着夜色的侵蚀,也吸引着街道上的食客和买家,以及寻欢买醉的顾客——街道之上,行人如织,人头攒动,人们披着月色,混在人群之中,一边观赏夜景,一边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在他们身边,叫卖声、谈话声、吵闹声混杂在一起,鼎沸人声,几乎要冲破夜幕的阻挠,但他们却丝毫不觉得吵,脸上带着惬意的笑,似是早已痴迷其中。
在帝国南疆,虽已是遍地烽烟,民乱四起,但在建康城中,却仍是一派富足安乐的景象,这种强烈的对比,直让人忍不住感叹——郭内之民和城外百姓,究竟是否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莫降和文逸赶着马车,随着人流缓缓前行。他们二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尽相同——莫降斜靠在车厢上,微眯着双眼,嘴角带着惬意的笑,似是也沉迷在这秦淮河畔的奢靡之中;文逸却是眉头微皱,面沉似水,穿着书生长袍的他,配上这副严肃表情,真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文跛子,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莫降笑着问。
“我总觉得,夜空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文逸声音幽幽,说话的方式像个神棍,“自到达建康城后,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便无一事不透着古怪和诡异——码头出口的检查,向来无比松懈,为何我们下船时,却遇到严格的盘查?建康城城门处的检查,本该严苛无比,但我们却轻而易举的进了城……”
“文跛子,我看你是被那柳老头的大话吓坏了。”莫降撇撇嘴道:“你所说的古怪和诡异,在我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码头处的守卫盘查严格,那是因为他们缺钱花了,所以借机捞上一笔;城门守卫放我们进来,是因为我们遇到了熟人——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徒弟?”
文逸点点头,“不相信”三个字就写在脸上。
恰在此时,有三五文士,结伴从文逸身边经过,他们口中谈论的,无非是些风花雪月,具体来说,便是秦淮河中的画舫游船上,哪家的花魁最美,哪家的姑娘最好,哪家的头牌最骚……
“唉!”文逸忍不住叹口气道:“天下大乱之期不远,本该忧国忧民的读书人,却只顾醉生梦死,只想着在温柔乡里虚度时光,你们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我华夏黎民百姓,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正站在战争的悬崖边上……”
文逸的牢骚,引起了那几个文士的不满,有个留着长髯的文士扭头看了文逸一眼,一脸轻蔑的讽刺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穷鬼,说着酸溜溜的痴言妄语,将这秦淮河的河水,都酸透了……”
文逸还未说话,却听车厢里飘出唐沁的声音:“穷鬼?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只要姑奶奶我愿意,随时都能将整条秦淮河上的画舫买下来!看什么看?就是说你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赶紧滚到你那相好的粉头那里去,去的晚了,她就跟别的男人过夜了!”
莫降闻言,哑然失笑,他还真不曾想过,媚态百生的唐沁,也会有如此泼辣的一面。看那几个文士有找他们理论的意思,莫降抬头望着星空,学着之前文逸那般神棍似的语气感叹道:“尽情的欢乐吧,无知的蠢人们,等到敌人的利刃斩下头颅时,你们或许会后悔,当初为何要把大好的时光,拿来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如果说唐沁的话只是谩骂的话,那莫降的发言,就跟诅咒无异了,那几个文士好歹是读书人,自然听得懂莫降的弦外之音,可他们却没有再理论的打算,因为那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的年轻人,已经将腰间长剑抽出了一截,闪耀着寒光的利刃,割走了他们最后一丝勇气。
同伴推搡着那个留着长髯的文士离开,望着他们的背影,莫降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经历这个小插曲后,莫降和文逸,再也无心欣赏秦淮河岸边的夜景,于是抖抖马缰,加速离开了这里。
穿街过巷,众人来到一座占地颇广的府邸门前。
这一处宅院,非但广大,而且气派。大门之前,两座近丈高的石狮,栩栩如生,石狮之后,是大理石堆砌的台阶,台阶之上是高高的门楼。高耸的门楼,在周围一片低矮的楼阁中,如鹤立鸡群,漆着红漆的大门上,镶嵌着一排排铮亮的铜钉,铜钉以及门楼上的牌匾,被门楼檐下悬挂的灯笼照亮,灯笼和牌匾之上,是用楷书写就的两个大字“王府”!
仔细数过大门上的铜钉之后,文逸断定,眼前这座府邸,不单单是“王姓人家的府邸”——它确确实实是一座王府!
莫降却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是故,他对这气派的门楼并不感到好奇,只是迈着大步走上台阶,抬手敲响了大门之上的兽环。
哐哐哐!
巨大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不绝。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贵客!”莫降笑着回应。
“贵客?哪个贵客?”大门旁边的侧门打开一条门缝,一个头戴家丁平角帽的年轻人探出头来。
“你家公子没有报信?”莫降笑着问。
“报信?报什么信?你到底是谁?”小家丁撇着嘴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形迹可疑”的年轻人。
“看来是没有报信。”莫降沉吟着说道:“你去禀报你家老爷,说王府的西席回来了,他就知道了!”
“西席?什么西席?我们家根本就没有西席。”小家丁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骗子——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西席?
“只管进去禀报,废话不要多讲,否则你家老爷知道你怠慢了我,就要对你动家法了!”莫降的好脾气,即将被这个愣头青家丁消磨殆尽。
小家丁眼珠一转,瞥到了莫降挂在腰间的长剑,于是,他飞快的关上了门。
而后,任凭莫降怎样叫门,对方却是连一声回应都没有了。
吃了闭门羹的莫降好不尴尬,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番场景——盘查甚严的城门都闯过来了,却在这个小小的家丁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
莫降也知道,王府家大院深,哪怕他敲的再用力,居住在王府深处的王家家主,也是听不见的。
一直敲门敲到胳膊都酸了,门内却仍是无人应答,无奈之下,莫降只好转身的坐在门前台阶上,有气无力的叹道:“文跛子,你说得对,建康城中,确有诡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真的是王校尉的师父哎,只不过这个小家丁不知道罢了……文跛子,你怎么上车了?你这是要去哪?”
“夜已深了,咱们还是去找个客栈投宿吧。”文逸摇着头说道。
“文跛子,你一定要相信我……”莫降只觉得自己今天的面子算是丢大了,他硬着头皮站起来,呛啷一声抽出了昊冕长剑,转身对着大门朗声说道:“小子,我知道你在门后面偷听,我数三声,你若再不开门,小爷我就要用劈门了!”
有的时候,暴力的威胁远比和声细语的规劝有用的多,莫降话音刚落,他便听到门后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一阵砸响,有窃窃私语,有金铁碰撞,有脚步嘈杂——这些声音,都带着浓浓的敌意。
莫降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那个愣头青门丁,一定是将他当成歹人了,门内之人,定是他搬来的救兵。
正在此时,有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出现在大门之外,与之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酒气,不过,在那个身影看到举着长剑做劈砍状的莫降之后,醉意立刻被阴冷的晚风带走了,他单膝跪在台阶之下,毕恭毕敬的说道:“徒儿王维翼见过师父!”
方才那身影从文逸身边经过时,文逸看的清楚,此人正是在建康城北门见过的那个王校尉……
“徒儿啊,你可算回来了。”莫降急忙紧走两步,将王维翼搀扶起来——看他那紧张的模样,他倒像是个徒弟,王维翼更像是师父——本来呢,二人的年岁相差就不大,甚至,身着铠甲的王维翼,看上去比莫降还要成熟。
“师父,既然到了,为何不进门歇息?”一边说着,王维翼便牵着莫降的手去敲门了。
他敲的本是小门,可开的却是大门——大门之内,火把林立,刀剑如林,挤在门洞里的几十个家丁护院,都是一脸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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