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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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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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莫降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阳曌的背影,森然道:“原来,你们这些人想要的铁佛,是用匠人的白骨铸成的!”
阳曌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也感受到自背后传来的杀气,可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无量寿佛!施主此言,可谓贴切。不过施主,你若想这些匠人早日脱离苦海,就要多捐些银钱才是,如果资金充裕的话,铸造铁佛的进度,将会大大的加快……”
“我不会把我的钱给你们这些畜生的。”莫降的声音愈发冰冷,几乎让周围火热的气氛降至冰点,“我若是给你们钱,就是助纣为虐!”
“施主。”阳曌仍然不回头,声调也变的与莫降一般寒冷:“似你这样愤怒的人,贫僧见过很多——这也难怪,看到同胞遭受的非人待遇,你们确实有愤怒的理由——不过施主,你要知道,若是没有真正的实力,愤怒只是毫无意义的情绪。”
“真正的实力?”莫降冷笑着问:“不知在大师看来,真正的实力是什么?”
阳曌终于回过头来,上下打量莫降一番,面带讥笑说道:“我想,施主你很快就能明白——因为,师尊会教你明白一个道理,再多的钱财,也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实力……”




第85章 汝阳铁佛(九)
“施主,我劝你还是将自己的愤怒藏在心底,假装没看见这一切,乖乖的贡献出你所有的钱财之后,便将这里的一切当做一场噩梦全部忘掉吧。”阳曌说着,转过身继续带路,他根本不想听莫降的答复,因为他只认为,自己的话便是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身后那个年轻人,绝不可以违抗他的意志。
莫降也没有说些什么,强压住心中怒火,低着头握着拳跟在阳曌身后,保持着沉默。
忽然之间,那个温文尔雅、笑容满面的阳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张扬跋扈、面带冷笑的恶僧。
阳曌因何突然撕掉了温柔的外衣,莫降不得而知,对于阳曌突然的转变,莫降毫不在意,乍看下去,他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唯有那双黑色的眸子中,隐隐闪露着愤怒的光芒。
阳曌并不曾特别留意过莫降的眼神,在他的眼里,莫降还是那个江湖经验甚浅的黄口小儿,还是那个又蠢又笨的土财主,他一直未曾将莫降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个活该挨宰的倒霉鬼。
阳曌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自从他跟随师尊来到汝阳县后,他们便成了这里的主人,他们不但有皇帝陛下的圣旨、国师殿下的后台,还有师尊强悍的实力作为后盾。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肆无忌惮,就连当地的官员在他们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的低下头,供他们差遣——那些百姓在他们看来,是可供驱使的奴隶;那些过往的客商在他们眼中,只是待宰的肥羊,他们做了许多恶事,却从未受到过惩罚,飘飘然的他们,心中难免生出一种错觉——他们,便是汝阳县的天!
众人又行了一段距离,渐入喜乐寺深处,劳作的匠人变的稀少,身边的环境也愈发显得清幽,曲折的小径上,积雪仍未扫去,上面只印着几个脚印,间隔的距离却是极远,几乎达到三丈之长,偶尔有趁雪觅食的麻雀降落,留下刨食的痕迹和浅浅的爪印,直到莫降他们走近,那些雀儿才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待他们穿过一道拱门,来在一个庭院之内时,稀落的脚印完全消失不见,整个庭院,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庭院内的一切,都盖上了一床厚厚的白色雪被,庭院之中,有几棵松柏耸立其中,雪串悬挂于松柏的枝杈上,阳光照过雪松,显得分外晶莹。
如此幽深的庭院,如此完美的雪景,却不能给人静谧肃穆之感,因为正对庭院拱门的房屋内,有女人们哭泣和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恣意的狂笑。那些女人说的都是汉话,时而哀求,时而痛哭,更多的时候是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而那个男人,口中所讲,却是晦涩难懂的番语,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莫降还是能感觉到,那人语气中的狂妄和残暴。
对于那声音,莫降有几分熟悉,当初在建康城府学内,他就是循着类似的声音,摸到了金师的卧房之内,一刀砍下了那个正在奸【淫】女学生的金师的脑袋——这一次,他能否斩落房中那个男人的头颅,他现在也不能确定。
因为,在那房屋的四周,莫降没有看到一个脚印,这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地道与那房屋联通的话,屋内那个男人的轻功着实了得,联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一串间隔极远的脚印,莫降几乎可以断定,这次要面对的对手,比那个色厉内荏的金师要强上太多。
即便没有必胜的把握,莫降也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因为那断断续续的靡靡之音,在莫降听来,如同一柄利刃穿刺着他的耳膜——因为,在屋内被那男人淫辱的,不只是几个汉人女子,而是整个华汉民族的尊严!
“叫你们师尊出来!”莫降冷声喝道。
“嘘——!”阳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小声道:“师尊度化女人的时候,最烦外人打扰。”
“你们管这个叫做度化?”阴沉的冷笑刻在莫降的脸上,“那么我倒要问上一句,你们可会将这种度化世人的方式,用在男人身上?还是说,当初你的师尊便是以这种方式点化于你的?”
阳曌闻言一愣,因为他不曾想过,这个又蠢又笨胆子又小的土财主,竟然也有牙尖嘴利的时候。他瞪了莫降一眼,口中喝道:“大胆!”
“我再胆大包天,也不及你们这些在寺院中白日宣【淫】的淫僧之万一!”莫降指着天空说道:“如若你们的佛祖真的灵验,此刻就该现身,将屋内那个玷污佛家清白的畜生一巴掌拍成肉泥!”
闻听莫降如此侮辱师尊,阳曌顾不得再压低声音,声色俱厉的骂道:“你这个凡夫俗子懂个屁!想我的师祖,也就是当今国师,不远万里来到神州,向大乾国皇帝进献‘大喜乐’,又传授双修之法,深得皇帝陛下的器重,被封为国师。我的师尊乃国师殿下的亲传弟子,深得双修之法的精髓所在,在你这样的凡夫俗子看来,师尊是在淫乐妇女,而在我看来,师尊正在用高深莫测的佛法度化她们,能让师尊亲自传授如此高深佛法,实在是她们的荣幸……”
阳曌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阳曌被莫降单臂举到半空,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乱蹬个不停。
莫降冷冷的看着阳曌,看着他的脸慢慢涨成紫红色,看着他的面容变的扭曲,看着惊恐在他那张丑陋的脸上蔓延。
莫降并没有出言反驳阳曌的话,因为在他看来,阳曌的言论,全是歪理邪说,根本不值一驳;对付这种宣扬邪说的家伙,最好的方式,就是掐住他的咽喉,让他不能言语!没有了这家伙在一旁呱噪,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两个中原和尚就站在莫降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阳曌的挣扎越来越弱,看着阳曌翻起了白眼——他们不是不想救他,而是不知该如何救他。
他们一直站在莫降的身后,也一直留意着莫降,可是方才,他们竟然没能看清莫降是如何出手的!
“这个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这是两个中原和尚心中唯一的想法,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方才面对刺客被吓破了胆的家伙,竟然有如此的身手。
莫降举重若轻般将阳曌举在半空,面朝房门紧闭的屋子喊道:“淫僧,你若是再不出来,你的徒弟就要去见你们的佛祖了……”
话音未落,房门忽然打开,紧接着人影一闪,一道藏红色的身影从莫降身前闪过,莫降只觉得手臂一轻,转瞬之间,他的手中已空,方才还被他举在半空的阳曌,突然没了踪影。
“哐当!”一声,屋门再度关闭。
藏红色的影子一闪即逝,来去如风,没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脚印。
若不是有剧烈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莫降几乎不能确定,方才那道快如闪电的身影,是否真的出现过。
“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莫降低声叹道,“看来,你的身份,不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淫僧那般简单啊。”
便在此时,莫降察觉到,背后有疾风吹起。
他冷笑一声,并没有回头,只是看似随意的挥一挥手,紧接着便是骨头折断的怪响,怪响过后,两个中原和尚已飞了出去。
“砰、砰!”两声,两个和尚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庭院内的松树上,原本悬挂在松树枝杈上的积雪扑簌着落下,几乎将两个和尚的身体掩埋起来,却掩不住自他们喉间发出的杀猪一般的惨叫……
两个和尚的惨叫声,引来了援兵,莫降听到嘈杂的脚步声正在逼近,面不改色道:“妖僧,你尽管在里面躲着,可别怪我亲手将你的徒子徒孙尽数送到你佛如来那里受罚!”
莫降的激将法似乎没起作用,因为房门并未打开,那个藏红色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隐隐约约,莫降听到屋内有问答之声传出来,他听力敏锐,虽然能听到屋内之人说话,但无奈于对方说的是番语,他很难听懂对方说了些什么……
只是片刻功夫,赶来增援的武僧便将这个不大的庭院层层包围起来,根据他们增援的速度判断,这些人之前显然是经历过类似的阵仗,处理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莫降转身,看着汉番混杂的僧人队伍,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有姐妹在屋内受辱,这些汉人和尚,却对发生在身边的惨剧视而不见,甚至,他们在这场惨剧中,还扮演着助纣为虐的角色——想到此处,莫降决定给这些汉人和尚好好的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即便四大皆空,即便了却尘缘,也不意味着变的冷血、麻木,更不意味着可以对姐妹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听而不闻!
莫降向前踏出一步,稳稳的踩进雪地之中,做个手势道:“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第86章 汝阳铁佛(十)
莫降的挑衅,没能起到任何效果。
数十位武僧手持戒棍将莫降团团围住,所站的位置也颇为讲究,暗合阵法,他们如一群塑像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手中戒棍,隔空稳稳的指向莫降的心脏。
莫降出言挑衅的目的,就是激这些武僧先出手,他好后发制人,破围而出。可现在看来,他的如意算盘像是打空了,这些僧人虽然看起来颇为凶狠,但养性的功夫却是不错,最起码没有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也没有因为莫降出言相讥便冲过来。
武僧不肯先动手,莫降也不好主动出击,因为那藏红色的鬼影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出现,一旦莫降露出破绽,依那人快如闪电的身手,轻而易举就能让莫降陷入被动。
可是莫降也深知,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鬼才知道这些家伙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鬼都不知道这些家伙突然冲过来,将自己困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打算。
种种想法,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在莫降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略一沉思,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莫降再次使出了被狂夫子明令禁止使用的招式——礼士之行,无咎。
他知道,此招一出,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尽管礼士之行这一招,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次数极少,但那屋内的男人武艺高深莫测,他很可能由此招式的特点,推断出自己师从何人,进而确定自己的身份。
但是此刻,莫降也顾忌不上太多,既然深入虎穴,而且极有可能要与那人交手,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与其僵持着等待对手做好充足准备后再出手,将主动权拱手让人,还不如采取最稳妥的方式主动出击——只要自己集中精神,将礼士之行防守极佳的特点发挥到极致,便不会暴露出太大的破绽。
是故,莫降迈着缓慢的步伐,缓慢的前进,他前进的方向,正是庭院中的那间房屋——他要突围的目的,绝不是逃跑,而是寻求与躲在屋内之人一战的机会。
众武僧仍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莫降缓慢的靠近,他们无动于衷。
莫降动的极为缓慢,步伐极为平稳,几乎看不出他在移动,但事实上,他确实在慢慢接近包围圈的内沿……
莫降正绞尽脑汁突围的时候,文逸和韩菲儿,已来到了汝阳县县衙门前。
两名衙役站在县衙门前,缩着脖子,不时跺跺脚,哈一口热气暖暖即将冻僵的双手,看到一男一女来在了门前,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县衙重地,闲人莫入!”
文逸定睛一瞧,认出来这衙役正是昨日提醒他们深夜莫要外出的老衙役,文逸还记得,这人的名号,唤作“老八”。
文逸微微一笑拱手道:“老丈此言差矣,不才既然专程来到县衙,自然是有事要办,怎么会是闲人呢?”
老八闻言,眉头一皱,心道这书生说话文邹邹的,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看他一脸的和善,又不像是来捣乱的,于是出言问道:“你这书生,来县衙所谓何事?”
“自然是有冤屈才来。”文逸笑着回答道:“谁人都知,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寻常百姓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对这官衙凶地都是敬而远之,来此之人,定是迫不得已……”
“你这书生,说话休要文邹邹的绕来绕去,有什么事,直接说来。”老八抬手打断了文逸的话,沉声问道。
文逸叹口气道:“不才身上的冤情太重,您是做不了主的。”说罢,抬腿便向县衙前的鸣冤鼓走去。
老八见状,一把扯住了文逸的袖子,低声道:“书生,听我一句劝,不要敲那鸣冤鼓。”
“哦?”文逸饶有兴致的问道:“朝廷在县衙门口摆这一面大鼓,不就是让有冤之人敲响的么?难道这汝阳县的鸣冤鼓,与众不同?”
“还真被你说中了。”老八的声音压的更低,好言相劝道:“别处的鸣冤鼓是做什么用的我不知晓,可这汝阳县的鸣冤鼓,却是名不副实——你若是敲响了它,只怕会后悔,若是惊扰了县丞老爷,非但冤屈得不到伸张,还有可能送了性命……”
文逸点点头,算是对好心的老八表示感谢,随即手腕一抖,不露痕迹的将胳膊从老八手中抽离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站在了那面高悬的大鼓面前。
不等两个衙役阻止,文逸以手做槌,重重的敲响了沉寂多时的鸣冤鼓。
咚、咚、咚!
鸣冤鼓上的积雪扑簌着落下,轰鸣的鼓声,在县衙上空久久回荡,乍然响起的鼓声,几乎传遍了整个汝阳县城,打破了雪后的宁静。
对于这一幕,两名衙役不禁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的他们,已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要知道,这面大鼓已多年未曾响过,众人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这鸣冤鼓的存在,也不曾想过,这面沉默多年的大鼓,一旦响起,响声便可震彻天地。
鼓声消失之后许久,文逸才听到县衙内有人高声喝问:“门外何人擂鼓喊冤?!”
文逸也不答话,拍了拍手,径直走进了县衙。
韩菲儿跟进去之后,两个站岗的衙役才反应过来,才记起来正常的程序是由他们带着喊冤之人进去过堂,于是慌忙追了过去。
等他们二人赶到的时候,文逸和韩菲儿已经进了县衙大堂。
走进大堂之内,韩菲儿才发现,这里和传闻中的县衙大堂有些不一样:首先,这里没有两列拄着板子肃立两旁的衙役,只有寥寥数人分立两侧,手中兵刃也不统一,有两人挎着腰刀,另有三人拄着板子,几人表情迥异,有的惊诧,有的疑惑,有的同情,还有的幸灾乐祸,总之就是没有肃穆和庄严;在大堂的最里面,摆着一张长桌,长桌后端坐一人,却是没有穿官服,只穿了件便衣,那人面相苍老,须发花白,却是坐姿不正,懒懒散散,手中还拿着一根牙签正在剔牙,嘴角一咧,露出几颗黄牙,观看此人的相貌,毫无一点官威,更谈不上威严正派,乍看上去,和角龙帮内的地痞头头,也没什么两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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