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奏!”
易飞不动声色的站了出来,一看到这个曹操般的人物,听多了末代皇帝悲惨遭遇的小皇帝也是见了易飞就一个哆嗦,勉强的用昨日被教过无数遍的姿态战栗的道,“晋王免礼,有何事速速道来。”
“微臣听闻,此次乱军之所以能陷城,则是城内有内应的缘故。臣仔细盘查,发现确有此事,如今一干人犯已经全部画押招认,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圣裁!”易飞手持牙笏,无论声音还是礼仪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完全是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
“以爱卿之见,当如何处置?”经过数日的练习,小皇帝也是开始象模象样了,不再是一坐上龙椅便哇哇大哭的模样,说话之间也是开始条理分明,显然太上皇崇祯在皇宫没少教他。
“以臣之见,此辈世受国恩,却枉顾圣恩。行此大不逆之事,论罪当凌迟之!其家眷男丁充军,女妇打入官伎坊!如此才可以上平皇家之恨,下安黎民之心!”易飞轻声的道,但是话语中的坚定也是无人听不出来。
“大善!朕准奏!”收拾这些人也是崇祯与兄长的愿望,小皇帝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人所带来的危害,但是他也是本能的信任他的父兄,而且这事也是已经提前与他说过,这会儿他自然可以十分对答如流。
“皇上圣明!”易飞也是按照着套路回话,但是却没有按照套路行礼退回班内,而是再次奏道,“陛下,北方数省连年大灾、战乱不止,百姓无不痛苦流涕,众多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困顿不堪,其中更有众多挺而走险从贼者!臣出身草莽,深知其中凄凉,卖儿粥女,易子而食,各种不忍卒睹之象,望之令人心酸苦悲!陛下乃中兴之主,当以天下万民为赤子。以臣之见,当下令免去北京数省赋税,再加以赈济!”
“准!”小皇帝心中纠结,这个父兄并没有给他说过,但是他却深知不能拂逆于易飞,当下也是板着脸威严的道。
“皇上圣明,天下百姓必然万众归心!”易飞再次行了一礼,正欲开口另奏他事,突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也是从官员中传出,易飞转头视之,乃吏部侍郎李逢春,这也是当日崇祯身后十数官员之一。
“晋王之意,下官却是不敢苟同!若是朝廷减免赋税,那军饷、百官俸禄该取之何处?”
“本王正要上奏,所奏之事正好是解决此事之法。”易飞冷冷的扫了李逢春一眼,这个李逢春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只是崇祯最后关头才给予他现在之职,堪称大明硕果仅存的忠良之臣之一了。
“陛下,商贾不事生产,不能为这世间添一针一线、一砖一瓦。但是商贾之辈,却往往是家产万贯,挥金如土,似这般毫无用处之辈,国朝却是不收取任何赋税,委实是蓄养***罢了。我朝太祖高皇帝曾立下规矩,商人抽税三十及一,还请皇上能够恢复祖法,以正天下视听!”易飞当然不真的这样认为商人,但是对于这些商人不收税,易飞还真觉得崇祯是个十足的白痴。
不过,易飞这话倒确实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商人的看法,甚至连李逢春也是无法反驳。但是李逢春却是也不能明着去反对朱元璋的政策,否则那就不是反驳易飞了,而是反对明太祖了。
“太祖高皇帝确实定过这种律法,但是历代圣上仁慈待民,不愿与民争利,这才将这条荼毒士民的律法废除。晋王此言可是要公然与我大明历代圣皇为敌么?”李逢春当然不肯示弱,不仅是他,所有文武百官都是十分的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这个时代商人几乎后面都有官员的影子,易飞要向这些人收税,那不是对他们利益的公然掠夺?
“哈哈……”易飞一扫之前的恭敬,狂声在太和殿上大笑,但是笑声中却是带着刺骨的寒意,“依李侍郎之见,那万千黎民就不是民,只有商人才能算民?还是李侍郎有何难言之隐,是不是自己也有一份商产在内,所以这才气急败坏?”
“信口雌黄!本官自幼熟读圣贤之书,只为公理而存!你将商人这等贱民与吾相连,简直是有辱斯文!”李逢春手指都有些哆嗦了,但是脸上的正气却是让人有些不敢正视。
易飞有些玩味的看着李逢春的表演,轻轻的拍了拍手掌,赞道,“李大人果然有国士之风,本王佩服!但是本王手中却也是有一些东西要给李大人瞧瞧,来人,拿帐本来!”
易飞的镇西军此前就接管了紫禁城,如今更是除了皇帝一家人身边的侍卫外,其他的宫中侍卫全部换成了自己人。听到易飞的话语,立即有十余人盔甲铿锵的出现在大殿口,当首一人也是捧着厚厚的一摞账本。
“京城之中,唔,六家店铺,济南老家也是有一家中等规模的商行……嘿嘿,这个有意思,崇祯十年,总帐计二十一万三千六百两五钱余入帐。啧啧,李大人虽然之前官不大,但是赚钱的功夫也是相当的了得么!至于更详细的账本,我想李大人家肯定也是有着一本吧!饱读圣贤之书,我看你饱读的全是阿堵之物吧!”
看着易飞耐心的在众多帐本中挑选出来自家的那一本,李逢春的气势也是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听着易飞的奚落的话语,更是立即脸色惨白。
但是易飞却是丝毫不理会于他,更是将另一本帐本拿了出来,“李大人原本是吏部给事中?专门管官吏任免和考核之位?这个位置真是个肥差啊,真是小瞧于你了。看看这上面的记录吧,从崇祯八年为官,至崇祯十四年底,为官六年,收受的贿赂总数,嗯,十七万八千六百余两。各种珍稀字画十数幅,更有各式各样的古玩若干,李大人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也委实了不起!”
李逢春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原本他也是看到易飞步步紧逼于皇帝,这才愤而直言,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家底完全被人翻了个遍,但是此时也是容不得他退却,脸色一寒,道,“奸臣,尔假造帐本便想污我声名,这种把戏,天下人如何能够服你?!”
“是真是假,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易飞意味深长的看着李逢春,但是话语中的暗示也是让李逢春顿时暴跳如雷。
“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抄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早朝后就会有结果了,到时让人死的明明白白!一肚子的龌龊肮脏,却在本王面前摆出你这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委实恶心!来人与我拿下,容后处理!”易飞不屑的看了这个不知死活之辈,无论如何就算他是干干净净的,也是难逃一死!
“易飞!***,尔不得好死!老夫与你不死不休,誓化为厉鬼,找汝索命!呀……”从易飞的眼中,他也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被甲士拖下去之时,也是不住口的大骂道,最后在甲士在其嘴角猛的一拳打下,满口鲜血流淌,这才将污言秽语吞了下去,变成一阵低低的呻吟渐渐远去。
对此,易飞根本没有丝毫理会。更没有愤怒什么,但是在他目光的扫视下,一个个朝臣也是渐渐把头低了下去,几乎再也无人敢于昂头以对。但是世事无绝对,一个满头华白的老臣却是凛然无惧的与易飞对视!
“晋王好大的威风!李秋季只是直言了几句,就算是贪污纳垢,也自有三司定罪,你有何能耐胆敢在大殿之上,当着圣上之命咆哮?!”看着易飞冷冷的目光瞄来,此人却是丝毫无惧,更是冲至易飞面前,一口唾沫啐于其脸,大骂道,“老夫御吏台长吏黄道周!民不畏死,耐何以死畏之!***,易***,欺君犯上,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原来是黄大人,黄大人可是本王此次私查之下,唯一一个毫无把柄可拿之人。不过,本王倒是想问一句,黄大人是否自觉是忠臣孝子,为大明尽职尽责,更是敢于当面直斥***,觉得自己完全无愧于大明的国恩?”一口浓痰持在脸上,易飞却是丝毫没有轼去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激愤的黄道周,声音依旧平静而清亮,完全有种唾面自干的意思。
“老夫为官数十年,一心为国,虽然先皇不听人言。但是老夫可以自认,一生所行所做,无不是仰不愧于天,俯无愧于地!”黄道周冷笑一声,既然易飞不立即将他拉出去,那他今日便要骂个痛快!
“那黄大人对本王在山西、陕西实行士绅一体纳粮有何看法?”易飞并不动怒,轻声的问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处,黄道周原本苍老的脸庞也是一片通红,大声质问质问道,“国朝优待士绅,重视读书人,是高皇帝立下的规矩!易***,尔与草民与士绅视二为一,公然一体纳米,此行斯文何在,读书人脸面何在?尔等逆贼,可识得高皇帝?”
“说到高皇帝,本王确实是有一个疑问。为何本王方才说高皇帝定下商税为三十抽一之时,黄大人为何没有赞同?难道黄大人对于祖制也是有选择性的拿来用用?”易飞满意的看着黄道周脸色一阵愠怒,但是易飞却是不打算就这么让其偃旗息鼓,讥讽的意味谁都听的出来,“不过,一码归一码,对于黄大人为何没有出声,本王对于其中的原因也是有些认识的。就不勉强黄大人了,但是黄大人就别在本王面前摆你那幅圣人模样了!”
“至于黄大人的问题,本王这就回复于你!”易飞的脸也是一片的严肃,沉声道,“本朝优待士绅,这是祖制没错。但是却也是分类有别吧!本王记得,高皇帝定下的规矩是秀才免徭役,举人则是即免徭役又可赋税减半,而进士及以上才免去全部的赋税徭役!本王遍观地方诸缙绅士子,委实不觉得这些人哪个是高中了进士之类,但是却也是完全没有任何赋税交于国朝!你所言的祖制到底是依的哪条?”
看到黄道周半天也没有反驳出来,易飞冷笑着看着黄道周道,“黄大人的意思莫非是,祖制有利于尔等的,那便是祖制,不利的就踢到一边。然后用一句与用争利将之剁碎喂狗?”
“你……”黄道周被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但是半天时间也只是挤出一个你字,心中却是无言以对,虽然易飞说的难听,直如市井之辈,但是情况起码看起来就象是易飞所说的。
“我什么我!祖制,高皇帝便立下严令:一切军民利病,家工商贾皆可言之,唯生员不可!敢问黄大众,现如今国朝哪个书生不建议?”
“祖制不得结社,现不说民间,朝堂之上也是结社遍地,敢问东林何许?清流如何?此辈每日间终日袖手之间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可有一个能够做点实际的东西出来?”
“祖制官员贪墨五十两便即剥皮草以儆效尤,但是如今又有谁理会这条禁令?每日间千金入袖,万丈温柔入怀,可有丝毫羞愧与廉耻存在?”
“祖制说到底对你们也只是一块遮羞布罢了,见到合用的就用下,见到不合用的直接踢进茅厕。此等与国与民的言论,休要再提,免得污了我的耳目!”易飞越想越是忍不住心中怒火,几乎是指着黄道周鼻子一般痛骂着,直骂的这位老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他却是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毕竟易飞骂的丝毫没错,但是自己挺身而出,若是就此被骂回去,那日后颜面何在?别说青书留名了,岂不是沦落到任人嗤笑的地步?他突然间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但是最终却只是嘴唇蠕动一下,却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国朝之所以到了如今,都是一众大小硕鼠之辈将国家的根基挖空了。国朝初年,民生贫瘠,但是依旧有四千万石的赋粮。但是如今呢?恐怕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了吧,三百年来,开恳出来的荒地有多少?三百年来增加的人口又有多少?赋税别说低的如此可笑,就算再翻上数番也没有丝毫难事!可是这些赋税都到哪里去了?”
易飞目光冷冷的扫过一众大臣,恨声的道,“本王在地方所见所闻,委实让人触目惊心!一县数十万亩,上百万亩良田,其中九中都是集中在你们这些国之栋梁手中,这些不用交纳任何赋税的田地,究竟挖走了国家多少元气?占有九成以上的资源,却是不敢拿出一毫来共赴国难,这就是你们这些国之栋梁,大明优待了三百年的士绅?!你们还敢在本王面前如此的大言不惭?!”
“黄道周!你是不是想问本王是否要将士绅纳粮推行全国?本王今日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易飞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之上,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疑,“各位应该听说过本王麾下有着数万血骑,究竟为何称之谓血骑,本王今日就解释一下,那就是以我之名,血洗天下!”
“天下浮夸虚伪之辈何其之多,却是多不过鲜廉寡耻只懂得吸食民脂膏腴之辈!这条路,本王早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包括身死族灭的准备,任何挡在前面的人,都是本王不死不休的敌人!只有一个下场,被彻底的夷灭!”
显然,易飞这个表态也是一下子让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黄道周以及包括小皇帝和文武百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易飞这是要与天下人为敌。而且是完全的不死不休,这条路注定是步步荆棘,所受的阻力也是太大了些。
“黄大人自觉无愧于大明社稷,但依我看来,却是硕鼠的大小而分罢了。也许黄大人品格高尚,确实与只懂损公肥私之辈要强的多。但是黄大人方才所言所语,与国何益?痛骂本王乱臣贼子?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呢?唔,痛骂之后,找一根柱子撞于其上,嗯,这样青史也许会记载黄大人一片丹心。但是对国家又有何益?你死之后,国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又有何用处?”易飞不无嘲弄的冷笑道,“建奴每每入寇,切断漕运,为驱逐建奴,先皇数次征召天下兵马勤王,但是国库空虚,更是缺粮少饷,往往勤王大军粮草都筹措不出来,无数兵马都是因为粮饷而毫无战意,每每一触即溃!既然你这般的一心为国,为何不带头拿出些许粮草出来?”
“你们清流***,每日间不是以指点江山为念,为何事到临头,个个根本拿不出丝毫的办法出来?你们指点江山的劲头哪里去了?原本关宁军根本就无力拿下京城,却是你们中人偷偷打开城门,私放乱兵进城!嘿嘿,你们打的是好算盘,但是最后呢?连棺材本都被人拿走了吧!?”易飞冷眼斜睥着一众人,丝毫也不加以掩饰的道,“关宁军这批抢来的东西就在本王手中,而这也是本王饶恕他们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他们抢的好,抢的对!”
“黄大人没有店铺在京,可能不知道这些官员的钱财有多少罢?本王今日就明白的告诉于你,一共白银近三千万两,粮草近五百万石!若是全部拿出来御敌,别说数万关宁军才区区围城近月,就算围上数年,依京城的防御力,也是根本不可能被这些乱兵拿下!”易飞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本王敢于免去北方赋税的底气所在,单单一个京城***来的财富就足已经让十数万大军用上数年了!”
在后方秘密旁听的崇祯也是大受触动,易飞刚刚推平天下想法委实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这是要与全天下为敌!不过,再想想易飞手中的军队,崇祯原本突然冒出来热切的一个突然念头也是被完全打消,易飞的这支军队强悍已经超出了崇祯所知的所有的军队,也许岳王爷的大军也是无法在无数的铳炮下坚持多久,有这支军队在,也许易飞扫灭全国的想法真的不是什么痴心妄想。而且听说山西方面储备的人才极多,易飞也是根本无需象李自成一般不断的求着士子加入,他自己就有无数的士子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官位。
当初听说易飞竟然可以将一个省从巡抚到小吏的官吏尽数填上,这种士子的储备也是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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