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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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官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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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狗屁文人,还有脸谈尊严,自古以来,但凡大奸大恶者,无不是饱读诗书之辈。圣贤书只是他们用来伪装自己狼心狗肺的面具。”
虽言语粗鄙,但不得不说这番话十分有见地,沈睿闻言笑道:“兄台所言甚是,一篇八股文换来的荣华富贵,的确没什么值得骄傲。你看,那人竟向妓女下跪……”
“是啊,徐某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给人下跪,况且对方还是一名娼妓,啧啧,这就是读书人的脸面……”姓徐的衰男讥笑道。
胖子杨威不乐意了,他本是读书人,也有功名再身,见有人诋毁读书人自然要反驳几句。就在他开口之时,却见那人回头一看,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一言不发,闷闷不乐。



第11章 扬名南京(上)
“免贵姓徐,在家排行老七,小哥若是不嫌弃老哥是一个粗人,称我七哥就是。与你一番交谈,甚是有趣,这年头看不起读书人的虽有不少,但很少见读书人看不起读书人的。”徐老七咧嘴笑道。
沈睿起身施礼道:“七哥所言差矣,小子沈睿并非读书人。就算是读书人,也看不起那些眼高手低、空谈误国的书生。”
“呵!沈小哥此言鞭辟入里,这年月空谈误国的读书人比比皆是,能有沈小哥这番见识的着实少见。来,陪老哥喝几杯如何?”
沈睿早已将胖子畏惧徐老七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这人来头不小,与之结交,对自己并没有坏处。
起身来到徐老七身边,施礼坐下之后,沈睿举起酒杯说道:“初次相见,小弟敬七哥一杯。”
“好,爽快!”
徐老七虽一脸衰相,但性情却十分直爽,与沈睿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哈,好戏来了。”说话间,徐老七喝了一声好,指着最后上台的女子说道:“那就是名满南京城的郑绣娘,美若天仙,年方双十,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女人的柔情,妙,当真妙不可言。”
感情这家伙是熟女控啊。
“三郎年纪尚幼,对女人尚不了解,这女人就像一杯美酒,年头太短,醇香不足,年头太长,饮之不忍,唯有二十年的佳酿才能品出其中之妙处。”徐老七摇头晃脑,心神陶醉,不知不觉间,对沈睿的称呼变了,更显亲近。
沈睿撇了撇嘴,心说:哥们两世为人,看过的动作爱情片比你喝的酒都多,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佩服,小弟实在佩服,听七哥一番话,胜读十年书。”沈睿恭维道。
“唉,我这点微末道行不提也罢。来,喝酒。”
两人喝了几杯酒后,就听见琴声传来。抬眼望去,青莲抚琴,画扇唱曲,绣娘伴舞。
三大花魁同台演出,是极为少见的场景,若不是三家花魁定下今日出阁,花再多的银子都未必有此眼福。
唱词是李清照的《一剪梅》,让柳如烟演绎的声情并茂,莞尔动听。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花魁出阁,惊动了整个南京城,不知道今晚会出多少麻烦事儿。都说红颜薄命,此言非虚啊。”沈睿唏嘘感慨道。
“三郎正值少年风流,以后多得是机会。只是苦了老哥我呀,混了十余年的青楼,尚未睡过一个花魁,苦也苦也……”徐老七借着酒意,声泪俱下道。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像这辈子都白活了。沈睿安慰道:“七哥不必如此伤心,不就是睡个花魁吗?能有多大的事儿,吹熄了灯,还不都一样啊。”
“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睡了花魁对我来说相当于考中了状元。虽说不能光宗耀祖,但也能让哥哥我扬眉吐气……”他是越说越伤心,抓起酒壶一通狂饮。
“我见七哥举手投足间贵不可言,出身必是不凡,多花些银两便是,何难之有?”沈睿看似漫不经心的劝说,其实是旁敲侧击,想弄清楚徐老七的真实身份。
徐老七摆了摆手,道:“南京勋贵多如狗,想睡花魁的人多不胜数。你我一见如故,哥哥也不瞒你,我乃南京锦衣卫镇抚司千户。”
“啪!”
沈睿惊得嘴巴大张,手里的酒杯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恶名昭彰的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百官见之,畏惧如虎,百姓见之,避之不及。
面前这位正是南京锦衣卫的头子,怎叫沈睿不心惊胆战。
“怕了吗?哥哥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哥哥身份特殊,少有人愿意与我结交。”徐老七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呵呵笑道。
“哪里哪里,能结交七哥,实乃三生有幸。既然七哥是锦衣卫,为何不寻个由头强占了花魁,这种事儿应该不难吧。”
“屁!”徐老七没好气道:“如果能强占,老子早就睡了一堆花魁了。南京城不比别处,且不说勋贵官员满街走,就那些酸腐秀才也不好惹,花魁与士子官员交往甚密,若强行占有,言官弹劾,士子闹事,我一个千户能顶得住朝野和士林的非议?”
是啊,读书人势大,连皇上都敢骂,更何况他一个小小千户?
“喝酒喝酒,莫让那些烦心事扫了七哥的兴致。待小子写两首歪诗,拔得头筹,为七哥解气。”沈睿并未因为他的身份而拘谨,反而更显豪迈。
“哈哈,好,你若能拔得头筹,我就应你一件事。”徐老七哈哈一笑,原以为是沈睿安慰之言,并未当真,随口敷衍道,
沈睿此时带着几分醉意,豪放不羁道:“七哥不信?以为小子口出狂言?”
“嘿嘿,并非我不信,而是……”
沈睿见状,也不多言,起身一望,见不远处有一位颇有几分姿色的窑姐儿正陪人饮酒,于是迈步走了过去,拱了拱手道:“小生沈睿,见姑娘光彩照人,神韵难画,风姿绰约,清艳而不俗气,故有所感,作词一首,不知道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这番话引起了四周的注意,但是酒桌之上的这些人有些恼怒,心说,你这小子好不晓事,无故来此捣乱,试想给我等难堪吗?”
那窑姐儿一见沈睿俊爽的样貌,不禁为之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奴奴玉玲珑,见过公子。”
沈睿微微一笑,稍作沉吟,悠悠道:“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缟衣霜袂,天上亦应稀。自爱临风皎皎,叹春闺,绝世谁遗。藐姑射,肌肤凝雪,烟雨画楼西。开齐,还也未,绵苞乍褪,绣衣初披。称水晶帘映,云母屏依。绰约露含曰,冰轮闭,环参差。问琼英,前生何处?清梦绕瑶池。”
言毕,四周鸦雀无声,皆瞪大了眼睛望着沈睿。就连半文盲徐千户都觉得好。
好一首淫词艳曲。
就在众人品味之时,一个窑姐儿站了起来,朝沈睿道了个万福,娇滴滴地说道:“奴奴明霞,想请公子作诗一首。”
“酒来!”
名叫明霞的窑姐儿急忙送上酒水,含情脉脉地望着沈睿。
饮完一杯酒,沈睿随手一扔,继续道:“容光艳艳映明霞,疑是桃李落我家。红影倒溪流不去,始知春水恋此花。”
“好!以花喻人,以人比花,妙极!公子大才,楚某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他说着,便叫青楼婢女送来笔墨,要将沈睿的两首诗词抄录下来。
这时的情形有些乱了,四周的窑姐儿纷纷赶来,拎着酒杯来到沈睿面前敬酒。
沈睿来者不拒,见敬酒的女子素雅整洁,身段轻盈秀美,当下吟道:“晓风含露未曾干,谁裹新装碧秀兰。好似杨妃新浴罢,薄罗裙系怯君前。
“请公子饮罢此酒……”
一群窑姐儿举着酒杯等着为沈睿敬酒,此番情景自然惊动了其他人,尤其是二楼和三楼的贵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沈睿那群人,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最为尴尬的人当属高台上的三大花魁,今日本是她们出阁之日,所以举办了这场诗会,主角非她们莫属,今日所作之诗词也是写给她们的。可是现在完全反了过来,主角却成了一个少年,所有姐妹弃宾客而不顾,纷纷前去讨要诗词。
“又是他,这该死的小子出尽了风头……”薛公子咬牙切齿道。
“薛少爷认得那人?”
“化成灰我都认得,那人是“春宵阁”请来为柳大家助阵的。”薛公子狠狠的捏着手中的折扇,目光中满是怒火与嫉妒。
“呵呵,薛少爷莫要动怒,以你的才华还压不住他。”
“高兄,你莫要激我,他是什么身份,也值得我去压他。”
姓高的青年笑了笑,并未多言,继续关注楼下的情况。
与此同时,三楼的一间雅室内,几位锦衣老者正谈笑风生,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楼下出了状况。
“那人是谁?在干什么?”
几位老大人出了雅室,来到走廊向下望去。
“不清楚,把崔管事叫来,若是败了诸位大人的兴致,咱家决不轻饶。”一位白白胖胖的老者,面无髭须,说起话来不阴不阳。
崔管家赶来,跪在地上说道:“回禀老爷,是一个书生当堂吟诗,引得无数姑娘前去敬酒求诗。”
“哼!”既然是文人吟诗作乐,白胖老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一声冷哼,宣誓心中的不满。
“哦,竟有此等才情,将他所作之诗词呈上来。左右无事,拿来解闷也不错。”
“胡大人又动了爱才之心?也罢,呈上来我等品鉴一二。”
“是,大人。”崔管事冷汗潸潸的退下,飞快的下楼来到沈睿附近,询问了一下,便把那些抄好的诗词取走。
大厅里忽然安静了,崔管事亲自索要诗词,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原本看不起沈睿的人也开始派人四处打听有关他的事情,势要弄清楚沈睿是何许人也,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第12章 名扬南京(下)
“奴奴天香,敬沈公子……”说罢,天香姑娘便含了一口酒,扑进沈睿的怀中,嘴对嘴把酒水送进他口中。
沈睿酒劲上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么许多,见美人投怀送抱,当下欣然接受,一番长吻之后,沈睿更显少年轻狂,美人在怀,意气风发,吟诗道:“水殿风濒翠幄凉,花前得酒飘芬芳。瑶笙吹彻羽衣寒,瑟瑟微波梦碧湘。解为幽花写此意,玉人原来号天香。”
“奴奴此生愿为公子……”天香动了情,话说到一半,沈睿再一次吻住她的小嘴,惹得四周窑姐儿好一阵羡慕嫉妒恨。
徐老七此时醉意全无,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再看沈睿的眼神有了几分敬意,几分激动。
“这是我兄弟,我徐老七的兄弟……”徐老七虽然看不起文人,但是国家重文轻武,风气使然。若能与一位名士称兄道弟,那是非常有面子的。
沈睿继续喝酒,继续吟诗,仿佛作诗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酒一样简单,根本无需思考,信手拈来,张口既咏。
他今儿注定名动南京,令无数才子名士颜面尽失。
“哼,这家伙分明就是来拆台的,真是可恶!”满春院花魁郑绣娘见自己成了绿叶,自然不甘心,埋怨道。
“郑姐姐也想去敬酒求诗?”青莲含笑问道。
“我才不要呢,几首诗词而已,也值得我去求,今日来了这么多才子名士,不见得就比他差。”郑绣娘恼羞成怒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沈睿没有作诗给她们三位花魁,却把诸多诗词送给那些身份地位不如她们的姐妹。
此举有打脸之嫌疑,暗讽花魁不如普通窑姐儿。
“姐姐说的是,那小公子虽然长得……那也不能如此羞辱咱们姐妹。莲儿不依,这就去为姐姐讨一个公道。”青莲早就想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话音刚落,便急匆匆下来台,她莲步一抬,亦摇曳生姿,如风拂柳,盈盈软软来到了沈睿附近。
见四周围满了人,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正焦虑不安之际,听见有人喊道:“红袖院花魁——青莲姑娘敬酒求诗,沈小官人莫要唐突了佳人。”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动了,更是令二楼三楼的士子恼怒不堪,堂堂花魁竟下台去求诗,我等又不是写不出来,为何要自贬身价去迎合那小子,真真岂有此理,视我等南京文人如无物。
沈睿醉的厉害,整个人半躺在一群窑姐儿的怀中,真真是醉卧花丛知风流,软玉温香满怀抱。
“你就是花魁?果然有几分姿色。”
“奴奴蒲柳之姿,难入公子之眼,不敢有所奢求,只是仰慕公子诗才,故来此一见,以慰平生之憾。”青莲说完,道一个万福,欲转身而去。
可是她了几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以为沈睿会出言挽留,哪里想到这人如此可恨,分明是有意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
怜香惜玉之人不在少数,见花魁青莲败兴而去,故纷纷站出来为她解围,吟诗作词者有之,怒骂贬低沈睿者有之,讨好巴结者有之。
“沈公子也未免太看不起我南京士子了吧,青莲姑娘屈尊见你,而你却如此不懂风情,也罢,你向来狂妄自大,刘某懒得与你多言。”这人说完,便跑到青莲面前,将自己提前做好的诗词递了过去。
青莲低头一看,微微一叹,道:“多谢公子赠诗。”
“青莲姑娘喜欢就好,小生改日将诗集送与姑娘……”
“我也作了一首词,愿献给青莲姑娘……”
“我也有……”
“我作的诗词比他们都好……”
一时间,无数文人拿着诗词争先恐后送给青莲,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为了早一刻将诗词递给花魁,不少人开始推推嚷嚷,甚至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踩脚,抓头发,扣菊花,昏招百出……
“我丢你老母……”这是广东士子。
“我日你仙人板板……”这是山西的。
“龟儿子……”这是四川的。
“……”
大厅里乱成一片,无数文人士子扭打在一起。
“住手,都给我住手,谁敢乱来都给我扔出去。”崔管事发火了,一群闲汉手持棍棒从外面冲了进来。
“尔等都是读书人,却不顾及读书人的体面。我也不多说什么,请诸位自重。再敢闹事,休怪我等动粗。”
声音落下,一群闲汉将扭打在一起的文人拉开,并且警告他们不要乱来,否则扔出来丢自己的脸。
崔管事见场面得到控制,扭头看向躺在花丛中喝酒说笑的沈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公子大才,崔某佩服之极,只是公子厚此薄彼,难叫众人心服。”崔管事的意思很明显,你要装大才子,就尽情地装,但是必须一视同仁,不能羞辱今日主角。
沈睿尚未说话,青莲抢先说道:“都是奴家不懂事,惹恼了沈公子,奴家在此给沈公子赔罪了。”
说话间,她眼中噙着几滴泪珠,楚楚可怜,美人落泪叫人心痛之极。
好啊,这小妞装出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无非就是报我冷落你之仇。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一个小心眼。
沈睿见四周目光带着恨意,于是起身来到青莲面前,半醉半醒,脚下虚浮,摇摇晃晃,颇有几分狂士姿态,身子向前一倾,眼看着他的嘴巴就要亲在花魁的脸上了。
“嘶……”
众人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子无礼,快把他赶出去……”
“对,赶他出去……”
“……”
青莲羞涩不语,低首弄衣,故作羞哒哒小女儿状,其实满心窃喜。
沈睿对四周之人的叫嚣不加理会,他趴在青莲耳边说道:“喜欢记仇的女人不讨男人爱,今日是你出阁之日,我倒要看看是个倒霉蛋中了奖。”
青莲不甘示弱地说道:“青莲本是一个小女子,就是喜欢记仇,公子既得罪了我,若不将我哄开心,今日奴家铁定不依。”
好嘛,这人的属相是属狗皮膏药的,贴上了想揭下来,不带点皮毛誓不罢休啊。
“好吧,送你一词。”沈睿沉吟片刻,抄了一首《采桑子》。道:“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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