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的,也只得忍了下来。 那老将见萧恒随手点指的士卒个个精悍,不由暗自点头,心道这两人当真不简单,有意指点,就将军中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对李烈说了,此人讲得井井有条,很多观点虽三言两语却句句点中精髓,对军中事务精通到极点。李烈边走边听,对他越来越敬服,不由抱拳道:“将军深通军务,句句珠玑,李烈受教良多,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老将回礼道:“李指挥客气了,本将还谈不上称为将军,官阶只是小小武节郎,姓毕名再遇。” 李烈闻听浑身一震,毕再遇这个名字太熟悉了,难道他就是那个以用兵神出鬼没,机变百出,令金兵闻之胆丧的毕再遇将军?不由问道:“老将军作战之时可是带铁兜鍪,鬼面具?”毕再遇奇道,“李统领如何得知?” 李烈倒吸了口冷气,从来就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抗金英雄,在二十一世纪,李烈最爱看百家讲坛,其中关于兵法三十六计那一节,在讲到“金蝉脱壳”计时就举例毕再遇悬羊击鼓的故事,还有讲述“连环计”时讲的又是毕再遇撒豆喂敌马的战例:毕再遇,字德卿,兖州人。父毕进为岳飞部将。再遇“姿貌雄杰”,“武艺绝人,挽弓至二石七斗,背挽一石八斗,步射二石,马射一石五斗”。他以父荫入侍卫马军司,“以拳力闻”,曾经受到宋孝宗召见,被赐战袍、金钱。然而,当时南北议和,英雄无用武之地,再遇性格慷慨激烈,在官场上吃不开,到开禧北伐的时候已经年近六十,论官阶不过小小武节郎,在军中很不得意。后来在北伐中屡立奇功,才充分显示了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北伐中南宋各路军马连连败北,只有毕再遇始终战无不胜,金军兵趋六合,威胁扬州。六合,有六朝古都的“京畿屏障”之称,毕再遇深以六合形势为忧。当时楚州城坚兵多,加上金军粮断,毕再遇判断楚州不足为虑,於是率军迅速南下六合迎击。宋军刚进入六合城,金人先头部队已经到达离六合二十五里的竹镇。这时候金军尚不知道毕军已抵六合。毕再遇利用这一点,命令军队偃旗息鼓,伏兵于六合南门,伏弩手于城上,在金军逼近城濠的时候,万弩齐发,金人遭受如此猛烈打击,正在诧异之时,毕再遇大开城门,伏兵尽出,同时城上旗帜尽举,金人以为遭遇埋伏,大惊失措,溃逃而归。不久,金军主力十万余众陆续到达,把六合团团围住,并企图焚烧灞木,决濠水淹城,被宋军以劲弩逼退。纥石烈子仁部随即到达,力量大振的金军合兵攻城,战况激烈,宋军箭支用尽。危急之时,毕再遇令人张青盖往来城上,金人以为是宋军主将,於是争相射击,宋军因此获得集于城墙之上的二十万支箭,防守力量顿时大增。这是一个真实的草船借箭故事。而对於毕再遇,却不过是他无穷计谋中的一计而已。金人善以水柜取胜,以李烈判断是类似于韩信淹龙且,关羽水淹七军之类的以筑坝放水打击敌军的战术,毕再遇将计就计,在夜里以衣甲草人数千,罗列成阵,在黎明时鸣鼓佯攻,金军惊以为真,急忙放水冲击。得知受骗后意气沮丧。而毕再遇趁机率军进攻,金人大败。一次在与金人野战时,金后援不断,毕再遇率军于某天夜里拔营而去,悄无声息。临行之前,遍插旗帜于营中,又命人绑住几只羊,把羊前腿放在鼓上,群羊挣扎,鼓声不断,一连几天,金人都不知道宋军已经拔营而去好几天了! 金人骑兵厉害,毕再遇有一次故意与金人边战边退,到傍晚的时候,再次挑战金军,然后退兵,在退兵途中大撒以香料煮过的豆子,金人战马已经饿了一天,闻到豆香,埋头就吃,金人骑兵如何鞭打都不管用。宋军趁机反攻,金军自然打败,死伤无数。 毕再遇不仅仅是智谋百出,治兵有方,他在军事装备的改良上也颇有眼光。因为他的部队擅长野战,他在提高军队机动性上颇费苦心。他针对宋军装甲过重的弱点,造轻甲,长不过膝,披不过肘;减轻头盔重量;把马甲换成皮制;以木头造车牌,下面安上转轴,使得一个士兵就可推可举。毕再遇部转战两淮,行动神速,这些军备上的革新,功不可没。毕再遇的心理素质极佳,擅长攻心战。在金兵扎营三十里包围六合的危局下,毕再遇一面临门作乐以示闲暇,安定军心兼沮丧敌气,一面派出奇兵骚扰金人。金人昼夜不得休息,只得撤营远去。毕再遇料敌先机,判断金兵会卷土重来,于是亲自率兵夺取六合城东野新桥,攻击金人后队。在毕再遇层出不穷出人意料的打击之下,金军损失惨重,士卒疲乏,丧失了卷土重来的信心,于是向淮河撤退。毕再遇军追击到滁州,因为天气恶劣(大雨雪),才回师。这次追击,缴获骡马一千五百三十一匹,马鞍六百,衣甲旗帜等大量物资。 当然这都是后话,要在以后两年北伐攻金时发生。而此时的毕再遇论官阶不过小小武节郎(宋武将官阶自上而下有横行正使14阶,诸司正使八阶,横行副使12阶,诸司副使八阶。武节郎是诸司副使第四阶,总第38阶),论官职不过中下级军官。 李烈既然知道毕再遇这员名将,当然刻意交好,一路上不断问些军事问题,对毕再遇的回答连连称好,很有讨好的嫌疑,不过现在两人官职相当,没有什么可讨好的。所以毕再遇很高兴,只把李烈当成自己的知己一般。 很快,李烈、萧恒已经挑选了两百精壮士卒,在毕再遇的带领下来到位于禁军南大营西北角的火器营营房。###十九 男儿本自重横行(中)
火器营真正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那一种,李烈从来就没有抱以任何幻想,不过现在见到火器营的现状还是吃惊得不得了。 营寨大门竟然没有一个兵士站岗,一行二百多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营地,没有一个人过来哪怕问一句。走进大营一看,只见兵卒们东一堆西一簇,有躺在阴凉处睡觉的,有蹲在墙根儿晒太阳的,有下棋的赌博的,有闲聊凑趣儿的,有打架斗殴的,竟然还有人在小校场上支起两根竹竿挂一根长绳在晾衣服,满校场诺大地方竟然没有一个练操之人。毕再遇回首向愣愣看着校场的李烈二人一笑,“这就是火器营了!” “我考!我考!”李烈心中狂呼,再怎么往坏里想,也没有想到堂堂禁军火器营军纪竟然败坏到如此地步,简直惨不忍睹,“毕将军,你确定这里就是火器营?”李烈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 “对!这就是火器营!”可惜得很,毕再遇给了李烈一个斩钉截铁的肯定回答。 三人来到营中最大的一间营房,推门进去,见一个大胖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呼噜打得震天响,嘴角口水顺着脸颊流了好长。毕再遇上前照着胖子屁股就是一脚,那胖子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睁着惺忪睡眼张口欲骂,“他妈……”突然看清是毕再遇,立即清醒过来,连忙下地,“这不是毕老哥嘛,找小弟有什么事?” “你的好日子来了,这位李偏将要接替你的位置作火器营的指挥了。” “真的?哈哈!太好了,李指挥来得太好了,小将这就和你办理交接。”想是他一分钟都不想在火器营多呆,拉着李烈的手就要立刻和他办理交接手续。 此人姓赵名杰,对李烈那是热情非常,肥手拉着李烈摇个不停。李烈心中正烦闷,飞快和他交接完毕,说道:“赵老哥,咱们客气话就不要多说了,还是先到校场让士卒们列队集合吧!” 赵杰“嘿”了一声,带几人来到小校场边的高台上,赵杰站在高台上大声喊道:“众军卒听令,全体列队集合!” 下边士兵先是一愣,然后乱哄哄的到处乱跑,“小六,看见我的刀了没有?”“二愣子,把我的鞋藏哪了?”“快去叫都头,让他别赌啦,赵指挥要集合呢!”“别挤,别挤,哎呦!你把我刚洗的衣服又弄脏了。”……李烈看了看萧恒,见萧恒也在发呆,李烈好悬没气乐喽,这下面乱哄哄的人还是禁军吗?怎么看都像一群盲流。 赵杰擦了擦头上的汗,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李兄弟再等一会儿!” 火器营除了六百多名操作火器的士兵以外,还有二百来名各营打发过来的老兵油子、兵痞什么的。军纪败坏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将官统领不利,整个禁军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重视过他们;另一方面,各营不好管理的兵痞们都被打发到这儿,导致军纪更是涣散。 听说集合,萧恒刚从各营挑选出的两百士兵迅速列队,以百人一队,排成两列站在校场西侧。另有原火器营的六百多名士兵也散乱的站成六队,也站在校场西侧。校场还有二百多人,三三俩俩的聚成一堆,隐隐形成一个小圈子,中间有个人抱着胳膊斜眼打量李烈。 李烈负手而立,也不说话,唇边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清澈而明亮的目光缓缓在台下众兵卒面上一一扫过。见那二百人的小团体始终不列队,心中已经打定注意,扭头对赵杰道:“赵将军,咱们已经交接过了,请您和毕将军回去吧!” 赵杰欢欢喜喜的走了,毕再遇临走深深看了一眼李烈,内中大有深意,似关心又似警告,神色很是复杂。 李烈待两人走远,吩咐刚挑选的士兵将营门关上,再将不肯列队的人围住。李烈高声道:“本人李烈,现在正式接替赵杰的营指挥位置掌管火器营,大家想好,以后我的命令就是军令,军令如山,不得违抗,听清楚了吗?” 下边军卒稀稀拉拉的应了几声,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响起,“呦!小毛孩儿还满有官威的吗!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李烈闻声看去,正是那抱肩之人,那人话一出口,周围人都是一阵哈哈大笑。 李烈不动声色,用手一指他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啊!” “老子翟盛,有什么事吗?李——指——挥?”翟盛语气轻浮,李指挥三字更是拉长了音,怪里怪气的。 李烈点点头,扭头对翟盛身边的兵卒说道:“我是你们的营指挥,现在我命令你们列队!” 二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将目光看向翟盛,有些人脚步挪动站成一排。见有人列队,又有一些犹豫一下,也加入队列,这次又有一百五十人站好队。 翟盛身边现在只有五十来人,李烈还是不紧不慢道:“我是你们的营指挥李烈,军令如山,你们要考虑好!我命令你们列队!” 翟盛脸色有些变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公子哥会这样分化自己的力量,不由眼睛一瞪,眼神冷厉,扫了一眼身边众人。有几人本想列队,被他一瞪,又吓得收回脚步,这次只有二十三人归队,看着剩下的二十六名士卒,李烈微微一笑,“还有没有归队的?” 这次没人动,李烈走到校场边上的兵器架,取出两把长刀,将一把交给萧恒。翟盛见李烈取刀,脸上不由变色,心中也有点后悔,但此时已经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强挺。###二十 男儿本自重横行(下)
“动手!”李烈一声大喝举刀向翟盛当头劈去。萧恒在同一时刻挥刀杀入人群。 所有人都傻了,文质彬彬的少年统领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虽然两人有刀,可对方毕竟有近三十人,就这么冲上去行吗? 见李烈抢先动手,翟盛一咬牙迎了上去。李烈从来没有杀过人,就连兵器都没用过,不过今天他豁了出去,紧咬牙关挥刀劈向翟盛脖颈,这一刀果断异常,毫不犹豫,翟盛只得向旁侧身,反手擒拿李烈手腕。李烈将横扫千军的招式融入刀中,不待招式用老,双腿已轮番向翟盛脸上踢去。翟盛没想到李烈变招如此迅速,急忙缩手向后闪避,李烈已经将手中长剑当成拳头,单手反握刀身,将刀贴在肘部刀尖代替肘尖向翟盛胸口划下,这下要是击中,就不是肘部锤击胸口那么简单,而是要给翟盛来个大开膛。这招当真怪异之极,很少有人会将刀收到肘后对敌,翟盛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向后退,“刺啦”一声胸前衣裳开了尺许长的大口子,刀尖擦着肉皮划过,激得胸前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翟盛额头冒汗飞速后退,却听耳边一声凄厉惨叫,一只带血的断手吧的一声落在他肩头。耳畔不断传来惨叫声,翟盛百忙中回头一看,只见萧恒一条人影在人丛中快速穿插,每个接触到他的人都惨叫这飞了出去,一片片血花喷得到处都是,在这一小块空间中仿佛飞扬着一层层的血雾,连日头都变成血红血红的。李烈也没有闲着,长刀在身前纵横,虽不如萧恒身法飘逸,然而刀式大开大合,充满一往无前的刚烈气势,手下也是无一合之将。 翟盛见转眼间身旁就倒了十多个人,知道今日再也不能善了,双眼已经血红,大喝一声向李烈扑去。李烈如今已经忘了一切,只知道拼命挥刀砍杀,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此时正背对翟盛,尤自不觉,眼见翟盛一拳就要打在李烈后脑,这一拳凝聚了翟盛全身气力,被他击中不死也会重伤。翟盛眼中闪过一丝凶悍厉色,不想一道亮光划过双眼,翟盛只觉手臂一轻,接着就是无边的剧痛,却是萧恒一刀将他手臂斩断,萧恒虽然在场中厮杀却一直关注李烈的情况,见李烈危险,舍了对手一刀将翟盛手臂砍断。温热的鲜血顺着断臂喷出,将李烈后背喷得一片通红。翟盛口中惨叫未歇,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自己翻了几个跟头,最后一眼看到李烈手提长刀站在一具狂喷丈高鲜血的无头躯干前,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李烈感觉自己身后一片湿热,回头见翟盛抱着断臂在自己身后嘶吼,想都不想一刀横扫,将他头颅砍了下来。 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剩下的几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命呼喊,“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没命的磕头,咚咚直响,夹杂在周围受伤之人的惨叫中分外凄厉。 李烈双眼血红,再也看不到东西,尤自挥舞长刀,萧恒见李烈已经失去理智,身影一晃,在李烈身前一转,已擒住李烈脉门,口中低喝,“兄弟,醒来!”李烈只觉半边身体酸麻,一愣,恢复一丝清明,见是萧恒,一下子回过神来。定定看了萧恒几秒钟,“大哥,松手。”萧恒见他清醒,忙松手站在他身边。 李烈举目四顾,见方圆十米以内到处一片血红,脚下泥土浸润了鲜血变成暗红色。十几个受伤的人在地上翻滚,还有几个人跪在地上没命磕头。李烈胃中一片翻滚,好悬没将腹中东西喷了出来。 周围好静,近千人恐惧的看着场中血人一样的两人,见李烈血红的眼睛扫过来,全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那文静秀雅的少年公子此时好像一尊嗜血的魔神,惊得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六月里明媚艳阳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寒冬。 李烈向前跨了两步,伸舌头舔了下嘴唇,觉得有一丝咸咸的感觉,却是满脸的鲜血,强忍腹内翻江倒海一般的恶心,李烈露齿一笑,“还有谁不听号令?” ###二十一 神功盖世也枉然(上)
营中一片寂静,然后只听“咚”的一声,小校场的地皮好像都忽闪了一下子,千名兵卒整齐跪下,“火器营所有士卒愿听从将军军令。” “将令所指赴汤蹈火!” “将军神勇!” 千名将士同声呼喊声震于野,久久回荡,那呼喊响彻禁军大营,赵颉听得远远传来的呼声点了点头,毕再遇听到呼声捻须微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