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搬出去住呢!”
文种无奈道:“文种明白,老弟心高气傲,不甘久居人下,却宁愿以江湖市井之貌面对世人。文种我不敢再做阻拦了。只是搬出去住的话不要再说了,你这是打我文种的脸啊!”
范蠡笑道:“哈哈,老兄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弟所为,自然有我的道理,老兄日后便知。”
文种便不再多言,与范蠡对饮了几杯,谈论起朝野见闻。几杯酒下肚,文种道:“听说你曾经为人卜了一卦,找到了丢失的小孩,如今这事在会稽城里多有传闻,难道老弟果然有如此神通?”
范蠡:“以老兄之才,竟然也问起这糊里糊涂的事情来。天地万物之理,皆有因果,用易经八卦测之,必有其契合之处,此中奥妙,我范蠡也不可知。然而卦象所言,也只是大概,更多道理,还在于占卜者的观察与揣测,并非什么神通,自然也常有失算。言准者必有人宣扬,神算之名,由此而出。那日我依据卦象与小孩失踪时的情景,妄加推测,却果然言准了,仅此而已。”
文种:“老弟能够言准者,他人却不能,可见老弟还是有过人之处啊!”
***
范蠡在街头买卦卖艺,虽然有些张扬,却并不为害会稽城的百姓,反而徒增了许多乐趣,本来无可厚非,殊不知有人却对此耿耿于怀了,由此引出了一段祸患,几乎让范蠡丢了性命。
第十八节 街头卖艺出人命###第二十一章 街头卖艺出人命
这一日,将军泄庸去大将军石买的府上拜会,路过又看见范蠡在那里耍弄,周围聚拢了好多人。想起日常听说的一些传闻,泄庸心中十分不快。见了石买,谈过一些要事之后,泄庸道:“大将军府外,有个楚国来的野小子在那里耍拳舞剑,声称要与越国人比武,大将军可知此事?”
石买:“哦?此事倒是有所听闻,难道将军以为有何不妥?”
泄庸:“非但不妥,而且极为不妥!公然在大将军府前卖弄,难道是欺我越国无人?如今军中已有人议论此事,大将军应该管一管!”
石买:“我倒是想赶走他,可是将军有所不知,那人是大司农文种的门客。况且他卖艺之处,在大将军府之外,我也无可奈何啊!”
泄庸:“大将军府外,也是越国的王城,难道任由他耍弄?大将军何不找会稽城的城尹,让他来处理此事。”
石买:“哦?将军所言极是,令本大将军茅塞顿开!”
其实泄涌并不知道,石买等的就是泄涌等军中将领的这句话,他得找个由头。
***
当日,石买命人召来王城尹,见面即责怪道:“楚国来的刁民整日在我大将军府外舞拳弄剑,如今在军中闹得怨声载道,王城尹大人不知道吗?”
王城尹:“禀告大将军,在下知道此事,也曾派兵差去驱散。然而那卖艺之人巧言狡辩,认为街头卖艺并不犯越国王法,我等也无可奈何。况且见他并无伤害百姓之意,因此未加追究。”
石买:“在大将军府前公然卖弄,欺我越国无人,还要何等王法?”
王城尹:“大将军息怒!如何处置此人,请大将军明示,在下立刻去办!”
石买:“他不是声称要和人比武吗?城尹大人找个人和他比武不就成了?”
王城尹:“我见此人武艺高强,一般人怕不是他的对手。大将军手下不乏武艺高强之人,派一个过去教训他一顿便是,何必用得着我去找人。”
石买:“我手下确实不乏武艺高强之人,然而全为保国御敌之用,不是来对付这些无赖之徒的。让他们去比武,出了事情谁来担当?”
王城尹:“然而,除此之外,眼下怕是没人来担此重任,我到哪里去寻找?”
石买面带愠色道:“我王城之内,难道没有好斗之士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难道这个也要我来教给你吗?”
王城尹:“在下明白了。然而,我若找人来比武,怕是会出人命啊!”
石买冷笑道:“出个人命如何?怕的是不出人命!若出了人命,城尹大人是负责王城治安的,难道会没有办法?”
王城尹:“在下明白大将军的意思了,大将军放心好了!”
***
越国的王城尹绝不是吃干饭的,在他看来,对付一个街头的混混,有的是办法。他派出几个兵差四处打探,专找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果然就找到了。此人原为越国军中士兵,虽杀敌勇猛,然而性情粗暴,凭借身强力壮、力大勇猛、有一些拳脚功夫,常在军中欺大压小、寻衅滋事,每到一处,必搅得鸡犬不宁,惹得将士十分反感,无奈之下,便将此人驱逐为民。近几年,此人混迹会稽城内,常做些欺压良善、混吃混喝之事。王城尹的手下找到他,说明来意,此人受宠若惊,又得知可得十金之赏,事成之后还可任王城治安差事,便一口答应,必要置那越国人于死地而后快。
***
范蠡正在街头舞剑,突然有个壮汉闯进来,对范蠡侧目而视,但见他身材壮大,满脸横肉,眼神中满是睥睨。
范蠡上前抱拳道:“壮士高义!在下正在此处练些拳脚,卖一些花拳绣腿功夫,还请壮士多多指教!”
壮汉道:“练你个鸟!老子今天是要你命来的!”
范蠡:“壮士休要动怒,有话好好说!”
壮汉:“你不是要找人比武吗?老子今天就是来应战的!”
范蠡见此人来者不善,于是推辞道:“在下是游走江湖之人,夸个海口也是生意所需,壮士莫要见怪。我看壮士如此勇猛,在下甘拜下风。”
壮汉:“休要啰嗦,怎么个比法,用刀还是用剑,快快出手!”
范蠡:“即便比武,也只是以武会友罢了,刀剑乃凶器,容易误伤人命。壮士若非要比试,你我只空手打斗如何?”
壮汉:“接招便是”,说罢做一个姿势,挥拳向范蠡打来,范蠡赶忙接招。
那汉子本是身强力大,出招又是狠毒,拳脚直指范蠡的头部、胸腹、胯下等要害之处,稍有不慎,便将深受其害。然而范蠡的身手绝非虚妄,他机敏躲闪,招招化解,又瞅准对手的破绽,借机出手。
十几个回合下来,那汉子非但没捞到便宜,反而受了范蠡的几次拳脚,渐渐地气喘如牛,乱了阵脚。范蠡虚晃一招,挥拳极速向壮汉袭来,乘壮汉后退躲避之际,飞起一脚,踹在壮汉前胸,壮汉支撑不住,几个踉跄后狼狈倒地,围观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喝彩。
范蠡抱拳道:“多谢壮士承让,就此收手吧!”
那汉子翻身起来,面红耳赤,目露凶光,大喊一声道:“野小子,看老子如何要了你的狗命!”忽然抽出腰间的佩剑,饿虎扑食一般向范蠡砍杀过来,直取范蠡性命。
范蠡之前已将佩剑解下放置一旁,见此情景,略有惊诧之间,只好空手接招,但见他时而倒地,时而凌空,左腾右挪,避开剑锋。壮汉不能得手,愈发凶狠起来,挥剑如雨,频频向范蠡刺来。
见对手如此恶毒,范蠡心中怒气横生,但见他纵身后跳,舒展了筋骨,凌空飞跃,左右开弓,双腿向对手横扫过来,那壮汉来不及防备,脖颈上吃了重重一脚,晕头转向。乘此机会,范蠡翻身一跃,落在壮汉身侧,腿脚横扫,击在壮汉的腿弯后,壮汉支撑不住,扑通跪倒在地。
范蠡纵身向前,飞快抓住对手的手腕,欲夺下剑来。无奈壮汉腕力异常,不能得手,反倒被他伸出左手,扼住了喉咙。范蠡危在旦夕,怒从中来,气沉丹田,双臂一抖,猛然用力,扭转壮汉的手腕,随即回力一收,剑锋不偏不倚刺进了壮汉的胸口。只听他惨叫一声,颓然倒在地上,鲜血喷涌。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惊叫,范蠡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人大喊:“出人命啦”,有人提醒:“壮士快跑!”
范蠡的脑子里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抱拳向围观者道:“我今日误伤人命,甘愿领受王法处置。然而诸位也曾看到,是因此人故意寻衅,才有如此结果,我也是无奈而为之,还望诸位能够作证。”
围观者中胆小怕事者纷纷走散,有些胆大的还在围观。范蠡坐倒在地,专等官府来缉拿。然而何需等待,说话间,王城尹的差兵已飞马呼啸而来,范蠡束手就擒,随即被打进王城尹的死牢里。###第二十二章 百般周旋难脱罪
文种上朝归来,正在府中整理简册,忽见一个府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禀告道:“大人,不好了,范蠡先生出事了!”
文种:“出了何事?”
府人:“范蠡先生在大街上卖艺时与人打斗,误伤了人命,如今被王城尹抓去了!”
文种心中大惊,扔下手中的简册:“竟有此事?你速去打探详细情况,速来回报!”
府人领命赶忙走了,文种急的团团打转,扼腕长叹道:“范子啊范子,你这做的什么事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府人回报:“范先生在街上卖武,有个壮汉前来挑衅,欲要杀了范先生。范先生为求自保,误杀了那人,如今关在王城尹的大牢里。”
文种得报,思虑片刻,带了两个随从,骑马直奔王城尹府。
王城尹听闻大司农文种前来,便以礼相待,见面道:“大司农真是稀客啊!不乘车辇却骑马而来,如此匆忙,不知所谓何事?”
文种:“无事何敢搅扰王城尹大人。只因今日我的朋友范蠡误伤了人命,被大人缉拿了,特来了解些情况。”
王城尹故作惊讶:“那个街头滋事杀人者,原来是文种大人的朋友啊?大人身份高贵,何必要交往此等不良之辈!”
文种:“大人或许有所不知。此人并非无良之辈,绝不会故意寻衅滋事。我已有所查问,只因有人故意挑衅,要伤及范蠡的性命,范蠡无奈自保,才误伤人命,还望大人明察!”
王城尹:“大人所言,只是一面之词。那范蠡狂妄自大,在大将军府外耍拳弄剑,又口出狂言,挑衅众人,不是寻衅滋事又是如何?以比武之名伤及人命,不是故意杀人又是如何?”
文种:“大人言重了!街头卖艺并无王法禁止,以武会友也是无可厚非,到底谁在故意寻衅滋事,还需大人明察,切不可妄下结论、草率行事,大人以为如何!”
王城尹:“大司农如今是朝中重臣,我本该顾忌大人面子。然而杀人偿命,王法有令,自古依然,我也无可奈何,还望大人谅解,当然一切要以律处置,何敢草率?至于杀人者的牢中待遇,我倒可以加以叮嘱,让他少受些皮肉之苦,大人放心好了!”
***
文种见那王城尹先入为主,非但毫无宽待范蠡之意,反而有致人于死地之心,深感郁闷惶惑,只好告辞。回到府中,思虑良久,决意要向允常求情。及至午后,估计越王允常午休起来,便匆匆赶往越王寝宫。此时允常刚好洗漱更衣完备,听闻大司农文种求见,便应允召见。
允常:“大司农此时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文种跪拜:“卑职前来,并非公务,只为一桩私事,还请大王不要怪罪。”
允常:“哦?所为何事,说来听听”。
文种:“卑职是为朋友范蠡求情来的。我朋友范蠡,就是前次我向大王推荐的那个年轻人,近日在街上卖艺之时,遭遇无赖小人纠缠,要取他性命。范蠡为求自保,只好出手抗击,未想到误伤了人命,如今被王城尹羁押,欲问死罪,因此卑职斗胆前来向大王求情。”
允常:“哦?竟有此事!街头斗殴,本来已妨害治安,又伤及人命,更是罪不可恕。杀人者偿命,乃我越国王法,大司农为此求情,难道是要本王徇私枉法吗?况且,若有冤情,何不找王城尹申告,为何说到本王面前?”
文种:“大王息怒,卑职怎敢连累大王背上徇私枉法之名,又怎敢无端烦扰大王。然而我多方打听,是那无赖故意挑衅,持剑行凶,范蠡只好空手反抗,那无赖不是范蠡对手,死于自己所持凶器,范蠡确有冤情啊!卑职也曾私下拜会王城尹大人,请求秉公而断,然而我见王城尹大人毫无调查详情之意。无奈之下,卑职只好求见大王,请大王能够责成王城尹多方查证,不要武断了冤案!”
允常:“哦,既然你有如此一说,待我向王城尹询问详情,你且稍候。”
于是允常命人速照王城尹来见,王城尹片刻即到。
***
允常:“听说出了个街头卖艺人误伤人命的案子,可有此事?”
王城尹:“回大王,确有此事。那楚国人范蠡在大将军府外卖弄武艺,声称要与越国人比武。有位我国壮士见那范蠡行为骄狂,不忍其挑衅,前去比武,不料被范蠡刀剑刺杀身亡,如今人犯被卑职派人缉拿归案。”
允常:“听说是那死者挑衅在先,且死于自己的凶器之下,你可做了详细查证?”
王城尹:“回大王,差兵在现场查获佩剑两把,可见两人打斗皆用凶器,死于自己凶器之说毫无根据。况且打斗之人怎会自伤自命,还望大王明察!”
允常转问文种:“文种大人有何说辞?”
文种:“王城尹大人之说颇有荒谬之处。现场有两把剑,不见得都曾用过,况且范蠡所佩之剑乃楚国所造,死者所用之剑应是越国所造,带血者为杀人之凶器,一看便知是谁人之剑。”
王城尹诺诺道:“差兵带来两把剑放置一起,或许互为沾染,皆有血迹,以此也不好推断。”
文种怒道:“现场证据岂可如此处置,实在荒唐!难道王城尹大人的差兵,平常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允常面带愠色:“事关人命,岂可如此草率!你且回去,再作仔细查证。嫌犯乃楚国人士,且是欲效力我越国之人,若其确有冤情,切不可草率行事,免得有损我越国声望。文种也可暂且回去,若你所言不虚,最好找些证据来,到时也可呈堂供证。若范蠡罪当该死,本王也无可奈何,还望文种大人莫生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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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出宫回来,心中好生烦乱。虽说允常已责成王城尹再作详查,算是暂且保全了范蠡的性命,然而当下之时,范蠡还是难以脱罪。文种苦思冥想,竟然想不出好的对策来,最后想了个法子,权且这样做吧。
他让夫人找来些旧的绢布,写了十来副文告,命人赶在天亮之前在城中四处张贴,内容如下:“楚人范蠡,礼义之士,因仰慕越国王道开明,百姓高义,故远道来投。前日街头卖艺之时,遇歹徒恶意纠缠,无奈反抗,误伤人命,如今官司缠身,危在旦夕。当日目睹现场者,必有深明大义之士,恳请能出面为证,有意者可到城西客栈有人接应。”同时又命楚国带来的两个贴身仆人去到城西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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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文种命家人备了些酒菜,前往王城大牢探监。狱卒得知来人是大司农,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向狱尹报告。狱尹赶来后,婉言拒绝文种道:“本来应该给大人方便,然而王城尹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可探望辞嫌犯,因此我也不敢违抗,还望大司农见谅。”
文种无奈,只好飞马去王城尹府交涉。王城尹以嫌犯未经过堂,不可与外界结交为由,故作为难,然而碍于文种的地位,最终同意文种探望,派了差兵,带了口信,陪文种来到大牢。
范蠡身着镣铐,在牢房草铺上席地而坐,看似倒也坦然,见了文种并无吃惊之色,两人谈论起来。
文种:“我与老弟相伴而来,原指望老弟有个好前程,不料反倒使老弟身陷囹圄,老兄我心中惭愧啊!”
范蠡:“都怪我处事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