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陈宇池显竹这样的普通百姓,兵役劳役加上乱贼兵匪,十有八九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汉王杨谅的叛乱,给陈宇提了个醒:必须早作准备,未雨绸缪。
刚才逃跑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问题,后来见到宇文佑靖被追杀,便立刻有了个初步的想法。
此时已经是仁寿四年,大隋开国皇帝杨坚即将撒手人寰,杨谅开始叛乱,说明杨坚已经崩了,实权落入太子杨广手中。只不过为了剪除日后的隐患,暂未登基,而是假借杨坚的名义发出诏书,先弄死了已经被废的杨勇,又诏令实力最强的五弟杨谅入宫见驾,好趁机拿下。
但杨广做梦也没想到,父亲杨坚和杨谅曾有过密约,假如敕书上的“敕”字多一点,再加上玉麒麟的兵符吻合,才是真的。杨广稀里糊涂的弄了个假诏书去糊弄杨谅,还差点把使者车骑将军屈突通给搭上。
杨谅手握一方军政大权,地盘相当于原来的北齐旧境,可谓实力雄厚,本来就对杨广很忌惮,这下好了,啥也不说直接就反了。
但陈宇也知道,杨谅不是那种能干大事的人,叛乱很快就被平息了,而杨广也坐稳了皇位,执掌天下。宇文佑靖是杨广身边的人,还可能跟宇文述有关联,若是救下他,攀上关系,并借此接近杨广和宇文述,再谋个一官半职,便能一步步往上爬,拥有自己的实力,好应对隋末的大乱。
心电转念之间,他就打定了主意,没跟李枚第池显竹商量就冲出去救人。现在人已经救下了,而且保住了命,剩下的就是藏好不被外人特别是叛军发现就行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陈宇叫上李枚第和池显竹,换上百姓便服到外面偷偷晃了一圈。老百姓们听见刀兵之声都关门闭户不敢出来,街道上一片死寂。
三人搓点土把刚才留下的血迹掩盖好,商量好下一步的行动,就各自回家了。
陈宇踏进家门,心中还在想着这件事,却冷不丁的觉得身上一沉,一双白皙细腻的手已经环住了自己的脖子。“嘻嘻,阿宇哥,你看我都能跳到你背上了。”
感受着背上的温软,还有那和三年前明显不同的份量,陈宇笑道:“是啊,小颖已经长大了,快该嫁人了呢。”,小若颖把樱桃小口一嘟:“我才不要嫁人,跟着阿宇哥才最好玩。”
陈宇不由得苦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得男女之情,也觉得娶媳妇根本就是自讨苦吃。而长大后,想吃“苦”时已经吃不着了。
“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哥哥将来娶了娘子,哪有功夫再陪你玩。”,小若颖一脸天真的说道:“那阿宇哥将来娶了我不就行了吗?”,“噗……”
第四章 战个痛快
陈宇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摔倒,不由得暗想爹娘把若颖当大家闺秀娇养也就算了,连这基本的人之常情也不教授,到现在还一直像个小孩子那样,真是……。哎,算了,即便是二十一世纪,大学毕业了还不知道怎么生孩子的人也不少见。
“哪有哥哥娶妹妹的,胡闹……”,陈宇虽然很喜欢小若颖,但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十岁,一直是看做亲妹妹那般。后来陈宇鼓捣出许多后世的新奇小玩意,活泼好动又贪玩的小若颖便一直很喜欢和阿宇哥在一起了。
陈宇虽然和若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现在两人是名义上的兄妹,当然不可能成婚。即便没有这层关系,两人也都是姓陈,这年代虽然不像汉朝那样明文规定“同姓不婚”,但民间还是把这一习俗传承了下来。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着你!”,小若颖倔脾气一上来,语气非常坚定,丝毫不退让。陈宇苦笑一下,现在是说不通的,只能等她再长大点自己明白了,便随口哄道:“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嘻嘻,阿宇哥最好了。”
陈宇背着若颖走回堂屋,母亲宁氏和阿姐胧雪已经备好了一桌简单的饭菜,不管外边怎么乱,这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吃饭间,陈宇交代家人这几天不要轻易出门,特别是宇文佑靖的事情,不能对外人讲。陈胧雪担心道:“那些乱军会不会闯进咱们家里?”,每逢战乱,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这个。
陈宇摇摇头:“应该不会,叛军大军这会儿应该奔着蒲津关去的,没时间在蒲州城耽搁。”,屋子里的人都放下心来。陈宇自来到这个家后,很快就成了顶梁柱,陈家从来没把他当外人看待,对他的话也非常信服。
陈宇接着又对陈胧雪说道:“当初我半死不活的时候,多亏阿姐悉心照料。这次又要烦劳阿姐了。”,陈胧雪微笑道:“好吧,只要你认定他不是恶人就行。”,陈宇嬉笑道:“阿姐,这个人不但不坏,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去……,关我什么事……”
陈宇乍一看像是开玩笑,但也并不完全如此。阿姐已经快二十三岁了,就算放在现代社会,父母也该催着搞对象了,何况是曾经有过“女子十五不嫁,父母连坐”这样律法的古代,现在虽然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但女子十五六嫁人仍是主流。再过两年,小妹若颖也该考虑婚事了。
而现在阿爹阿娘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这让陈宇十分不解,所以他就想着若寻到合适的,就介绍给阿姐认识,若能解决了阿姐的终身大事,也算他做弟弟的尽了份心意。这个宇文佑靖乍一看还不错,回头考察考察,若是人品还行,就看看撮合一下,若是不行那就另说了。
当夜相安无事,叛军果然如陈宇所说,攻占了蒲州城后,马不停蹄的直奔蒲津关。蒲津关守军也是猝不及防,被叛军一举击败。
翌日清晨,陈宇觉得身下冰凉,睁眼一看,竟然躺在了地上。昨晚他把宇文佑靖安置在床上,自己打了地铺,结果半夜睡觉不老实,骨碌出去了。
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宇文佑靖的伤情,虽然仍然昏迷,但是呼吸匀称,脉搏有力,看来身体的底子扎实,恢复的挺快。
陈宇吃了点死面不托汤,就叫上李枚第池显竹到大街上查看情况。昨天虽然经过几番激战,但是战斗规模不大,基本没有波及到平民。叛军占领刺史府衙后,就张榜安民,并传檄说朝廷的尚书左仆射杨素造反,汉王杨谅率领王师吊民伐罪,清君侧以澄清玉宇云云。造反就是造反,这世上最不道义的一些人一些事,偏偏又占据着道义的制高点。
三人最关心的还是马栏子的状况,后来打听到蒲州原有的守军基本上都降了,应该也包括马栏子——如果他没死的话。
池显竹低声问道:“宇哥,咱们怎么办?是躲起来,还是也去投降?”,陈宇还未说话,李枚第却先生气了:“投他嫂子的降!!昨天砍杀咱们那么多兄弟,这仇早晚要报!!”,池显竹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被听到抓起来说不定就砍头了!!”
陈宇想了想,说道:“朝廷很快就会派嫂子……呸……派兵来平叛,咱们不能轻易投降。但是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要没人来找茬,咱们就老实呆着。回头看看能不能联络上马栏子,问问情况再说。”,说完陈宇不由得心中暗笑,丫的怎么有种地下党的感觉。
三人又晃悠了一圈,也没再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准备回家。正走间,眼尖的池显竹突然说声停步,又指指前面。
陈宇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体态撩人的寡妇刘氏,她正背着三岁大的儿子,像是从集市刚回来。昨夜过了兵,今天好多商贩都不敢摆摊,刘氏大概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几乎是空着手回去了。
陈宇没好气道:“你还真有闲心,是不是想上去帮人家抱孩子?”,“要抱也是你去抱,我越看那孩子越像你。”,“你大爷……!”,陈宇刚想抬手给池显竹一个“爆栗”,池显竹一手护头一手指着刘氏后面道:“我说的是那几个人!”
陈宇看过去,刘氏后面十几步距离跟着几个兵卒,看衣甲像是昨天杀进城的叛军。池显竹又道:“他们脸上有烫伤的痕迹,搞不好是昨天被我用绿豆水烫过的那几个,真是冤家路窄。咱们要不要回避一下,省的被他们撞见认出来就麻烦了。”
李枚第却道:“他们鬼鬼祟祟的跟着刘氏,肯定是要图谋不轨!宇哥,你管不管!?”。如今刘氏给亡夫守寡,若是被人淫辱,非但不会被同情,反而会被泼上各种污水,一辈子抬不起头。
这几个叛军个个都凶神恶煞,刘氏母子说不定连性命都得丢了。若在往常,以李枚第的暴脾气,早就冲上去英雄救美了,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蛮干。
陈宇想起平日里刘氏独自一人抚养孩子的艰辛,沉声道:“跟上去,有机会就下手!”。这正合李枚第的意思:“好嘞!娘的,新仇旧恨一并算,今天要战个痛快!”。池显竹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陈宇当然也不是蛮干的人,这伙人有五个,身穿厚重铁甲,手握精钢环首刀,背负复合弓,还都是身经百战之辈。陈宇这边都手无寸铁,人数更少,正面冲突的话会死的很惨。就算能打的过,也不能贸然行动,蒲州城毕竟已经是人家叛军的地盘了。
刘氏好像发现了身后有军兵尾随,惊慌之下不住的加快脚步,想甩开他们,但这根本就是徒劳。
后面的几个叛军看到刘氏落荒而走,更加兴奋,像闻到腥味的苍蝇那样紧追不舍。“大哥,咱们几个有月日没沾荤腥了吧,今天逮着这个可得好好痛快一回。”,“一回那里够,至少得三回!哈哈……”,“别急,慢点赶,让这小娘子多走几步,出出汗身上更有味儿……”,“哈哈哈哈……”
刘氏急的香汗淋漓,脚步越发踉跄,扭头看看,那些人还紧跟着,再回过头,赫然发现自己慌不择路下竟然走入了死胡同。
这时大街上行人稀少,老百姓大多不敢出门,偶尔有路过的,看到这种事情,也赶紧绕路走的远远的。
五个叛军把胡同口堵死,奸笑着朝刘氏走过去。刘氏自知在劫难逃,便跪下哭道:“各位军爷,奴家听凭处置,但请让我的孩子走开好吗?求求你们……,让我的孩子走……”
这几个军爷对孩子当然没兴趣,也未加阻拦。刘氏把孩子从背上放下来,推着他让他赶紧走开。可怜这孩子才三岁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被这几个莽汉吓着了,哭着拽着母亲的手,任凭刘氏怎么赶都不走。
那个脸上带着一大块烫伤疤痕的军爷不耐烦的走上来,一把抓住孩子稚嫩的胳膊随手往旁边一扔,下手根本没有轻重。孩子被摔出几步远,口鼻流血,嚎哭两声就昏厥过去。
“宝儿!!”,刘氏泪如泉涌,大喊一声朝儿子扑去,却被那疤脸军汉一把拽住,二话不说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刘氏拼命挣扎,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其他几个人也淫笑着凑上来,把刀弓头盔等碍事的东西丢下。
陈宇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咬牙切齿,猛虎般朝这几人冲去。最外面的一个叛军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看时,陈宇已经跳起来,胳膊肘像榔头一般照着脸猛盖下来。
这家伙闷哼一声,鼻梁就被砸碎,当场倒地。陈宇顺手捡起地上的刀,瞅准一个人的大腿猛砍下去,登时血流如注。出其不意之下,一照面就放倒了两个敌人。
陈宇捡起地上的一把弓和箭壶,朝身后扔去,猎户出身从小玩着弓长大的李枚第接住弓箭,以和身板不相称的速度搭弓上箭,瞄准一个叛军的后脑,这个倒霉鬼应弦而倒。
剩下两个叛军就地一滚,避过陈宇的刀,顺手捡起地上的武器和陈宇杀在一处。李枚第怕误伤陈宇,不敢贸然放箭。
两名叛军见同伴死的死伤的伤,也急眼了,一左一右夹攻陈宇,陈宇施展刀法从容应对。
这时候叛军身后墙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看箭!!”,池显竹早已绕路到后面,爬上墙头,准备伺机从背后偷袭,这一嗓门便是他虚张声势。叛军果然中计,两人稍一愣神的功夫,陈宇往旁跳开,给李枚第腾出射界。
又是一声弦响,站着的叛军就只剩下一个了。“你们是谁?竟敢袭击官军!!想造反吗!!”,仅剩的一人自知凶多吉少,说话也是色厉内荏。
“马勒戈壁的,老子才是官军!!”,陈宇喝骂一声,上前抢攻。叛军气势落了下风,且战且退之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在他趔趄之时,陈宇的刀已经当头砍下。
环视周围,只剩下那个大腿重伤的人,正在拼命的往外爬。陈宇走到他前面,脚踩在他背上,一刀洞穿胸口,把他钉死在地上。
刘氏早就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吓昏过去,刚才就是她的身体绊倒了那个叛军。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陈宇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裹住。
池显竹跑到宝儿跟前,试了下脉搏和呼吸,松了一口气:“只是摔了下,没什么大碍。咱们得赶紧走,万一被发现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宇非常同意,抱起刘氏就走,池显竹背着宝儿跟在后面。走了几十步,却发现李枚第没跟上来,回头一看,那家伙竟然在捡刀和弓箭,箭壶一个不落都收入囊中,甚至连死人身上的都拔了下来回收利用。
陈宇骂道:“你上辈子穷死的啊!赶紧滚过来!!”,李枚第这才抱着一大堆物件叮叮咣咣的赶上来,嘴里还嘟囔着:“肯定用的上的……”
几人一直跑到刘氏家门口,池显竹看陈宇把手伸进刘氏衣服里乱摸一气,嚷道:“宇哥,现在弄这个不是时候吧?”,陈宇没好气道:“闭嘴!”,又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把带着体温的钥匙找到,打开门三人进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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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身世之谜
陈宇直奔卧房,把刘氏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池显竹把宝儿放在她身边,又摸摸脉搏道:“我去家里拿点药过来。”,李枚第把怀里的一大把刀弓放在地上,挨个整理检查,擦掉血迹。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刘氏醒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宝儿,我的宝儿怎么样了?!”,陈宇轻声道:“放心吧,没事了。”,刘氏看到身边睡得正安稳的宝儿,才舒了口气。
“宝儿已经喂过药了,养两天就好,你也多休息休息。”,在女人面前,陈宇倒总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揍形。
刘氏本想起身道谢,但是身上衣服已经烂成了布条,只靠被子遮羞,便只能躺着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子,奴家无以为报,只有……只有……”,陈宇暗想不是又要说只有“以身相许”这句话了吧。再斜眼看旁边,李枚第和池显竹正拼命冲他挤眼。
“只有让宝儿认您做义父,将来让他好好孝顺您……”,这句话一出,李池二人顿感失望,摇头叹气。
陈宇微笑道:“都是邻居,帮点儿忙应该的。”。话说的轻松,但刘氏心里可是清楚,杀了几个军爷可不是“帮点儿忙”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她也没什么能报答陈宇的。
陈宇又道:“药放在桌子上,早晚一副,吃完就好了。一会我给你送袋粮食,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好的,多谢宇郎。”,陈宇平时就经常来刘氏家里帮忙干些粗活重活,两人算是比较熟悉了。
三人离开刘氏的家,李枚第问道:“现在咱们干什么?”,陈宇看看他怀里的五把刀三支弓道:“先把这些家伙什儿拿到我家藏起来。”
到了陈宇家中,李枚第把武器藏到柴房柴草堆里。陈宇到东厢房看看宇文佑靖伤势如何,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
陈宇暗想这宇文小子恢复的真快啊,才半天功夫就和阿姐有说有笑的。哎,人长的俊就是不一样。
陈胧雪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弟弟回来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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