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骄看出宁尘情绪反常,凑过脸,打趣道,“想起什么人了?”
“一个故人。”宁尘言简意赅,语气淡然,已经恢复正常。
故人。
意指故交,情谊匪浅的熟悉之人。
可这两字,也代表着亡故的人。
布衣天骄拎起那双破烂不堪,但就是舍不得扔的草鞋,晃晃悠悠的就要进城。
宁尘好奇,“这鞋有什么来历?破成这样,还不舍得扔?”
“舍不得啊。”
布衣天骄强颜欢笑,似乎被宁尘的情绪感染,自顾自的嘀嘀咕咕道,“这鞋,是她给我编的,宝贝着勒,比天下最真的珍珠,还要宝贝。”
这双草鞋,其实他很少穿,寻常时候都挂着腰侧,光脚赶路。
常言道,每个江湖名流客,心中都藏着一位红颜佳人。
宁河图有。
布衣天骄同样有。
只是这岁月如刀,春风催人老,有些人的红颜尚在人世间,有些人的红颜,早已化为一堆红粉骷髅,消散于万丈红尘。
“楼兰城与我有一段难解难分的情缘,你如果有空的话,陪我走一趟如何?”
布衣天骄难得一本正经的同宁尘商量道。
“好。”宁尘答应下来。
布衣天骄抬起头,轻轻唤了一个名字,念秋。
然后又补上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当年答应过你,等我成了这江湖之上的天下第一,就来娶你。
可你,为什么不再等等!
此时此刻的宁尘,并没有看出布衣天骄的反常动作。
只是……
某一天。
楼兰城,突然大雨倾盆而下。
某位江湖翘楚,自行兵解,以一己之力拼死稳坐天下第一人数十年的神将。
再之后,心甘情愿的将散于天地的武道气运,渡给某位宁姓儿郎。
是为,前后传承。
可,无论怎么说,这江湖能再出所谓的天下第一。
终归还是死一人。
少一人。
何况,那一天,江湖排名最前列的两位不世无敌者,同日而亡。
葬于楼兰。
面向大漠黄沙,面向北方万里疆域。
宁河图亲自践行,朵炎骑卫,大漠玄甲,八千重骑,擂鼓于苍穹之下,三天三夜,中途没有断过一次。
……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和拓跋神将,打生打死几十年还不放弃?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开交的仇恨?”
宁尘步入楼兰城后,忍不住询问布衣天骄。
这位绝世高手,很没高人风范的扣扣鼻屎,故作深思。
如果不是宁尘瞪眼,这王八老犊子指不定要糊他一脸。
最终,布衣天骄只道了一句话,“为了个姑娘。”
“漂亮吗?”宁尘来了兴趣,龇牙咧嘴道。
“如花似玉美娇娘,细腰如柳最红颜,你说漂亮不?”
布衣天骄嘿嘿傻笑,挠挠头,竟然一脸羞涩,那表情望向宁尘,就像是见到了美娇娘,以至于瞳孔之中,精光闪动。
宁尘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张嘴赐了个滚字。
布衣天骄倒也无所谓,隔着破破烂烂的长袍,擦擦手,立马跟宁尘勾肩搭背,最终踏进楼兰城。
一步进城。
楼兰,似乎迎来了一股肃杀之气,以至于那些上了江湖台面的强者,都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感。
“你知道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其实坐镇着一位,江湖之上,唯一入列天下前十的女中豪杰吗?”
布衣天骄五指拍拍宁尘的肩膀,饶有兴趣道。
宁尘低头,摸摸鼻子,脱口而出道,“知道,江湖第四……玉罗刹!”
“这女人,不好惹啊,我们这么不请自来,其实坏了规矩,指不定这女人要揍咱爷俩,当然,拓跋神将也难逃其咎。”
布衣天骄,摇摇头,一脸肉疼。
宁尘疑惑不解,“你不是第二吗?打不过第一还算情有可原,难不成第四都打不过?”
“你不懂,这女人,很厉害。”布衣天骄叹气。
宁尘翻了个白眼,他才懒得相信这神经兮兮的老家伙的鬼话。
布衣天骄撇开话题,认真道,“能不能答应老头子一件事?”
“有屁快放。”宁尘瞪眼。
“拓跋神将,我来杀。”
“理由?”
“我杀了他三十年,没道理最后让你这个年轻后辈来杀,再者,我和他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宁尘没开腔,算作默许。
一路前行,渐渐进城。
陡然间,楼兰突然刮起一场古怪的大风。
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凡俗人,自然看不明白,但江湖之上的一些强者,多多少少能猜测一二。
毕竟。
天下第一,拓跋神将。
天下第二,布衣天骄。
再加上一个曾经问鼎天下第六的小至尊宁河图。
齐聚楼兰。
风起云涌,情理之中。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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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写下一章,状态不错,晚点见。
后面写江湖名流客的故事了啊。
至于拓跋神将和布衣天骄的恩怨,埋了伏笔。
大家应该看得出来。。
(本章完)
第325章 历史的车轮()
楼兰的古迹。
其实,相比于其他北方城市,保存的还要完整。
早些年,这里驻扎着一批部落族群,后来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反倒是一些江湖过客,留在这里娶妻生子,繁衍子嗣。
久而久之,整座楼兰,三教九流,各行各业,什么样的人都有。
“臭小子,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南方混迹?”
两人落身于一家酒肆,等菜的功夫,布衣天骄杵着筷子,好奇的询问宁尘。
宁尘点头,“那边与北方,天差地别,相当于两个世界吧。”
略微沉默,一股怅然感,涌向心头。
长叹一口气,宁尘道,“或许,未来的北方万里疆域,也会成为那样,毕竟,时代在变革,不管发展快慢,终归要发展。”
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悲哀,他道,“我们这些江湖人,怕是最后一批了,刀枪棍棒,战马狼烟,打起来似乎波澜壮阔,可架不住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
“那可不一定。”
布衣天骄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细细咀嚼,眯着眼颇为享受道,“我辈江湖人,尤其是登顶之后,那种盖世神通,你想象不到。”
宁尘好奇,“说来听听。”
“没经历过,我咋知道?”布衣天骄瞪眼。
“那你还神神叨叨,故弄玄虚。”
宁尘龇牙咧嘴,这神经兮兮的老头子,照理说,江湖登顶,算是不世强者,怎么活得跟神棍似的?
再仔细想想,以前那黄瘸子,和布衣天骄的品相言行,简直如出一辙。
不知道,自己老后,是不是也成这个样子?
布衣天骄将那双宝贝似的草鞋放在桌子上,细细摩擦几分,才转过头继续道,“皇甫世家,你知道吧?”
“八府巡按之一,与我宁家王族同出一脉,怎么可能不知道?”宁尘递给布衣天骄一个白痴的表情。
“我告诉你一个事,你要不要听?”布衣天骄卖关子道。
宁尘露出招牌性的嫌弃表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两百年前,皇甫世家是皇室血脉,可惜家道中落,风雨飘摇,这一族苦苦煎熬了两百年,才再次乘龙而起,如今看似位居八大王族之一,但他们的野心,不限于此。”
布衣天骄朝着宁尘眨眨眼,笑道,“你猜,他们想干嘛?”
“你别告诉我,他们想复国?”
宁尘眉头陡然一沉,表情阴晴不定。
布衣天骄食指点了点宁尘的额头,赞扬道,“还是你小子聪明。”
“都什么年代了,还想做末代皇帝?拉一个不世王朝起来?”宁尘眼睛眯起,神色凝重。
八王之一,实力和威望自然不凡。
实际上,皇甫王族,一直是八大王族最强的一支。
这句话,是宁见当年亲口告诉他的。
而那时候明面上的第一王族,其实是他们宁家。
当初,宁尘单纯的以为是皇甫世家低调。
如今布衣天骄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话,让他神情一凝,莫不是皇甫世家低调几十年,包藏祸心?
“你和纳兰王族,宁之枭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只算私仇,可皇甫世家一旦拥兵自重,逆推时代,试图立国,你觉得,他们第一个针对的会是谁?”
一句话。
宛若惊天霹雳。
令宁尘深吸一口气,随后满脸煞容。
北方数支扬名立万的私军,他宁河图一人,独占三个第一。
第一步甲,大漠玄甲军。
第一轻骑兵,朵炎骑卫。
第一重骑军,八千修罗。
同时稳坐前十的沙场名将,他宁河图麾下同样占据了最强的三个,而白起一人的能力,算是明面上前十的总和,还绰绰有余。
“你在北方的势力,一骑绝尘鹤立鸡群,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到最后让皇甫世家占尽了便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宁尘懂。
“草。”
不过,宁尘还是狠狠的淬了一口唾沫,倍感恶心。
布衣天骄似乎没有揭过话题的意思,他拽拽宁尘的衣角,打趣道,“听说你当年在宁家祠堂那座封神台之上,穿的是一袭白色蟒袍?”
宁尘抬头,漫不经心的抛了一句,“关你鸟事?”
“要不?”
布衣天骄眼睛微亮,龇牙咧嘴道,“要不,你也逆推一下北方的历史车轮。”
他用并拢的五指,做了个逆转的动作,然后沉声道,“拖住北方的发展速度,直接蟒袍换龙袍,先皇甫世家一步,打一个不世王朝下来。”
宁尘,“……”
不世王朝?
这四个字的分量,比他这个少帅的分量,还要沉重万分。
“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宁尘推心置腹道。
布衣天骄眯起那双浑浊的双眼,嘿嘿淡笑,“也许,宁见想过,否则当年也不会让你穿一袭白蟒王袍,手执大凉龙雀,坐封少帅。”
“蟒袍,放在古代,那就是等同于靠山王,镇国候的存在,是最靠近皇权的从龙之臣!”
从龙之臣。
顺风时,是一朝天子的左膀右臂。
逆风时,同样具备能力,当那屠龙之臣,反其道而行,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宁尘被布衣天骄一番话,撩拨的心惊肉跳,猛然灌下一杯酒,神色依旧阴晴不定。
“换话题,不聊这些。”
宁尘摆手,感觉有点心烦意乱。
布衣天骄龇牙咧嘴,见针插缝道,“臭小子,我说的这些,你要牢记于心,毕竟,皇甫世家野心大的很。”
“纵观北方万里疆域,唯一一个能跟皇甫世家真刀真枪打一场定鼎之战的,只有你宁河图宁少帅。”
“除你之外,余下的都是废物。”
所谓定鼎。
一战问鼎,定下基调,无人能撼动。
宁尘翻白眼,“打你妹的定鼎之战,老子才没那么无聊,建什么不世王朝,又没什么好处?”
“咋没好处?”
布衣天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道,“一旦你宁河图立下王朝,到时候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逍遥自在?男儿最风流,无外乎夜夜当新郎嘛。”
宁尘,“……”
这神经病的老头子,说的……还贼他妈有道理!
更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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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睡觉。
大家晚安。
这一章埋伏笔,明天拉大爽点。
(本章完)
第326章 一枚止杀,尘埃落定()
布衣天骄嘿嘿贱笑。
宁尘若有所思。
这一老一少,谈笑风生,再加上布衣天骄行为怪异,举止不雅,倒是引起周边酒肆的不少顾客,转头观望。
奈何,宁尘长相不俗,眉宇之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自信。
反而让更多的人,心生好奇。
楼兰城是古迹保存最完善的城市,再加上地处北方,江湖游侠,名流剑客,数不胜数。
不过,大家也就多看两眼。
然后,转回头,望向酒肆中间位置的那位说书先生。
说书内容,贯穿古今,有江湖名流客的传奇逸事,也有沙场名将的经典战役,亦或者某位少年郎的过往峥嵘。
宁尘揉揉脑袋,这种行走江湖,靠说书营生的行当,类似南方凤天那种城市几乎不可见。
“那几年我和诸葛走南闯北的时候,混不下去就靠说书忽悠人,也算行家里手。”宁尘抬起头,顿了顿,忽然自嘲一笑。
布衣天骄眯起眼,单身撑住下巴,静听下文。
“有次实在没啥说书内容了,诸葛老头子就嘀咕,这走江湖,靠的是三分胆量,七分忽悠,现在该忽悠的都忽悠完了,只剩胆量了。”
“诸葛老头子一咬牙,花大价钱给我买了一套锦衣华服,佯装成名满天下的宁河图,开始坑蒙拐骗,你别说,还真好吃好喝的一段时间。”
“中途还认识了一群富家公子哥,一边请客吃饭一边说着有生之年要来北方和我醉梦江湖,征战沙场,最后嘛,自然被人拆穿了身份。”
“带着诸葛老头子连夜跑路,那批狗娘养的追了老子十里路,说让还钱,还要拉我去北方砍头,嘀咕着什么人不冒充,敢冒充宁河图,简直找死。”
布衣天骄,“……”
“我那时候失忆了。”宁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布衣天骄恍然大悟,一针见血道,“歪打正着。”
“是啊,可惜那时候北方都在说,宁河图死了,消息一传,对这江湖有所耳闻的基本上都心知肚明了。”
宁尘挑起筷子,悠然一叹,神色怀恋。
“等哪天有空了,老子一定带上朵炎骑卫,重走当年的江湖路,然后告诉那批狗娘养的,老子真的是宁河图啊。”
重走江湖。
自然不是为了兴师动众的回去打那些富家公子的脸。
他只是想回去看看,然后和那几个富家公子,吃吃饭,喝喝酒,缅怀缅怀一下往事。
其实,那批富家公子,是真拿他当朋友,即使身份被拆穿,被追讨。
可他们呐,其实是迫于家里人的压力,敷衍了事的追了十里罢了。
宁尘记得,有个傻乎乎的胖子,一边撵着他一边朝他后面砸钱,走走停停,哭哭啼啼。
“宁哥儿,你是不是少帅不重要,但这江湖路远,一别之后,也许今生再难相逢了,记着好好活着,别他娘死了。”
宁尘抓抓脑袋,长吁短叹。
现在,可算回到北方了,重权在握,只手遮天。
但,这位置越坐越高,越不自在,他还是喜欢浪荡不羁,居无定所的散漫生活,就像是江里的浮萍,风到哪,飘到哪儿。
所以,这蟒袍换龙袍,他宁河图真的没考虑过。
“喝酒。”宁尘回过神来,提醒布衣天骄。
布衣天骄似乎意犹未尽,眯着眼抿了两口酒,翘起二郎腿,晃晃悠悠,一点江湖高手的风范都没有。
此刻,时值中午。
酒肆客人很多,本来自顾自,相安无事。
中途突然来的一伙人,竟然二话不说就要清场,人群后方的一位堂堂公子打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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