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恕大人叹了口气,反手抱住唐云安慰道:“云儿,你要节哀顺变……你娘亲她已经在八年前,也就是你离开的那年因病过世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对幼小的唐云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一般,轰的他整个人瘫跪在地,双手由于握得太紧,十指指甲已经毫无知觉的陷入掌心的肉里,他没有流一滴泪,深深的低下头,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杀气和脆弱。
“八年了,八年了!,近在咫尺的你们竟然不派人通知我娘亲已经过世!我连娘亲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极力压抑住心头狂吼,唐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这个所谓的父亲,和一个在路上偶遇的陌生人并无太大区别。
许久唐云才道:“父亲,请恕云儿不孝,云儿实在没有心情参加什么接风宴会;不知娘亲的陵寝在哪里?云儿想去拜祭娘亲,陪娘亲说说话……”
并没有注意到父亲唐恕脸上微露的为难之色,唐云转过头,对身旁的总管唐怒礼道:“有劳带路了,总管先生。”
总管唐怒连忙回礼道:“不敢,二公子,随老奴这边请”
唐云点点头,也不向在场的长辈行礼打招呼,当场跟着总管唐怒快步离开。
“真是失礼,也就是品玉那个不懂礼仪的贱婢才会生下这种没有礼貌的下等人!”纳兰夫人不满的道。
唐恕大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负手离去了
望着唐云消失的方向,纳兰夫人露出一个冷酷无比的笑容,向身边的亲子唐风低笑道:“让这个小野种去看一看那品玉贱人的下场也好,让他明白清楚,胆敢威胁到我纳兰若雪母子的下场!!!”
本书纵横中文网首发,欢迎读者登录。zongheng查看更多优秀作品。
0055 我叫安东野
“到了,就是这了,二公子。”
在经过一段七拐八拐的荒凉路径后,总管唐怒在城外一座土岗前停住了沉重的脚步。
唐云一怔,顺着总管唐怒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土岗上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土包前歪歪斜斜插着一块腐烂不堪的无字木牌。唐云不解的游目四望,只见周围还有不少同样的土包,长吸一口气,便觉得四下里一片异常森冷的阴气。
“二夫人就葬在那里……”总管唐怒嗓音干涩地道。
唐云突然醒悟过来,“霍”地转身,怒视着比自己高出半个人的大总管唐怒,颤声问道:“那……真的是我娘亲的……坟墓”
唐怒总管被小主子的杀气惊得心头一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娘亲说什么也是堂堂太守大人的侧室,总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干净陵寝吧?为什么?你们为什么竟把她老人家葬在葬在这乱葬岗?!说啊??!!”
愤怒的唐云揪着唐怒总管的衣服,发泄着胸中积蓄已久的愤怒。
“这这都是大夫人的主意……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不照办”唐怒总管支吾着道。
唐云一惊,松开了手。只听唐怒总管继续道:“这个乱葬岗,说是乱葬岗,其实九成都是得罪大夫人的侍女丫鬟,被大夫人用各种法子弄死后丢到这里来随便埋掉的。”
唐云看着娘亲的土坟,一时间,完全呆住。
唐怒总管又继续道:“品玉夫人是丢在这里埋掉的人里,身份最高的一个。她生前也是下人出身,所以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好,老奴感念她的恩德,就偷偷在她坟前立了这么一块牌子,怕的就是二公子将来回来找不到”
唐云再也难以自制,仰天一声长啸,泪水顺着面颊滚滚而下,跪倒在母亲坟前,掩面放声大哭。
“人死不能复生,二公子,您要节哀顺变啊。眼瞅着这天就阴上来了,要下雨了,随老奴回去吧。”唐怒总管抬头看了看天色,劝慰道。
唐云恍若未闻地抽出佩剑,在木牌上一笔一划刻下“亡母品玉夫人之墓”的字样,一捧一捧的往母亲坟上填土,一阵山风吹过,黄豆带般大的雨点打落在身上,竟是浑然不觉的重复着填土的动作。
唐怒踉跄着找来一根树枝遮挡在二少爷上方,雨越下越大,唐云瞬间全身已经湿透,头发和衣服都紧紧地粘贴在额前和身上,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小唐云的视线。
终于,唐云忍不住仰天大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
回到太守府的小唐云当夜就一病不起了,经过大夫诊治,说是受了风寒,加上悲伤过度所致,开过几服药服过便可无事。
谁曾想小唐云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全身时冷时热,日夜不停的剧烈咳嗽,眼见着奄奄一息。唐恕大人慌了手脚,赶忙派人将宫中御医梅太医连夜从“花都”请来。
梅太医探视之下,赫然吃了一惊,对唐恕太守言道:“唐公,小公子现今身中奇毒,此毒名唤‘胭脂’,乃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可悄然潜伏人体数年甚至数十年,下官虽然替令公子逼出大部毒素,但余毒已经渗入他的心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是都有可能发作请恕下官断言,小公子绝活不过而立之年唉……”
唐恕大人闻言之下,心中猛然一震:‘胭脂’奇毒不正是纳兰家秘制的杀人毒术么难道真的是夫人趁云儿卧病期间暗在膳食里下的毒手……
此期间,萨满教皇对四大家族忌惮日甚,霍霍磨刀之声已然在耳,现在正是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共度危难的关键时刻,总不能为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开罪四大家族之首的纳兰家、而把家族大业毁于一旦吧吧……活不过三十岁又怎么样?我不是还有风儿么……
想到这里的唐恕太守心里一宽,没有再多看病榻上的唐云一眼,转身去忙他的家族联合对抗教廷的大计去了。
此后的两个月里,小唐云再也没有见过忙碌的父亲一面,倒是纳兰夫人会时不时的带着哥哥唐风过来留下一堆冷言冷语和几个白眼。
这天夜里,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唐云被一脸忠厚的总管唐怒唤醒,他迷惑的揉着眼睛,惊诧的问道:“二叔,出什么事了?”
“二公子。”唐怒低声急急的道:“大夫人要对你下毒手了,这里已非久留之地,快些逃命去吧。”不由分说的背起小唐云,出了房门,来到后花园角门,看看四下无人,将小唐云推到外面,连连的打着手势,低声催促道:“快走!快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了……”
此时已经严冬十月,当晚狼都夜空着飘着鹅毛大雪,穿着单薄衣服的小唐云,赤着脚在太守府墙外徘徊着,我要去哪里呢?回狼山找师父和小师妹西月虎吗?想着想着,小唐云歪在角落里的雪地上睡着了……
“喂!醒醒!你怎么睡在这啊?你也是孤儿吗?”
睁开模糊的视线,映入唐云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健壮的小乞丐,一缕长长的头发随意的垂在他虎额前,笑的很阳光。
见唐云没有反应,小乞丐从怀里摸出半块带着霉点的脏馒头,塞到唐云手里道:“这是我最后的半块馒头了,我猜你一定是饿坏了吧,你先把它吃了,等吃饱了有力气,我带你去‘箭猪’雷瓜伊家里偷东西吃。”
——小乞丐绝想不到,多年以后,自己兴兵谋反,眼见被新后夏柒兮斩首示众之际,正是当年这半块发霉的馒头救了自己的一命。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乞丐挨着唐云坐下,笑嘻嘻的问道。
“我我叫东野,安东野,你呢?”唐云想了想道。
小乞丐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叫幽东。”
※※※※※※※※※※※※※※※※
“幽东……幽东!是幽东回来了吗?我听见幽东的声音了幽东,幽东……“布帘内穿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大帐里众人欣喜是无法形容的,布帘打开,安小娆和沙雉一左一右搀扶着苍白脸色上、挂着一丝大家习以为常的自嘲笑容的安东野一级上、将,步履虚浮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大哥!,你总算醒过来了”幽东准将虎目流泪,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艰难的伸手擦去额头上泛起的冷汗,安东野一级上、将一边整理自已尚有些混乱不清的思维,一边下意识地披上自己身外眼见滑落的风衣,才发现给自己披上风衣的另有其人,不自觉的握住了那只柔软的玉手。
轻轻的将手从“死小孩”的把握中挣脱,鱼鱼姑娘立刻恢复正常的神态向呆头鹅似的某野嗔痴道:“是不是病得把脑子烧坏了?老姐的便宜你也想占?”
将众人偷笑的神态收入眼底,安东野一级上、将略显尴尬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老爸你还说,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把大家都吓死了……”安魑晓姑娘喜中带泪的道。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安东野一级上、将极力的搜索着记忆里最近的片段……
好像在撤离“五沙城”回来的路上……好像记得正听那个一头金发的沧浪才子楚云眠讲述一些音乐节拍的知识……然后眼前一黑,就栽下马来依稀听见安影儿上校的尖声呼喊再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爸,记不起来就算了,您最好还是再躺回床上去……”看到安东野摇头冥想的痛苦模样,安小娆忍不住柔声劝慰道。
“你叫我什么”安东野一级上、将昏昏沉沉的道。
“你收了那么多义子义女,也不差小娆一个,是不是?”安小娆擦着眼泪笑道。
“傻丫头,脸都哭花了”安东野一级上、将试图抬起手臂去擦拭安小娆脸颊的泪痕,却是无力的停到了半空,善解人意的小娆姑娘,乖巧的主动把一张芙蓉美面凑到了那只苍白冰冷的掌指下。
安东野一级上、将呆了呆,神情好似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了一下,急忙将手抽了回来。
安小娆上尉微怔,幽怨地叹了口气。
“将军大人,您现在暂时还不能休息。”一直没发声的参谋长安梓尘中、将向大帐外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如果您身体状况允许的话,可否请您辛苦到帐外站一下?”
“将军,将兵们听闻了您倒下的消息后军心和士气都有不同浮动,大部分士兵至今还守在帐外等候,如果您能够出现一下,对于军心和士气的恢复将会有很大的帮助”武装警察领袖安梓潼准将再度进言道。
“我知道了。”淡淡地点过头后,安东野一级上、将开始意图自已穿好衣服,但他随即发现,平时最简单的动作此时却分外的艰难,见到这种情况,距离较近、心态起伏不定的安傲颜立刻上前来相助,但安东野一级上、将微笑着回绝了他的帮助,苍白而无血色的脸上,如往常一样惊人的气势丝毫没有减弱,轻笑道:
“傲颜,我不是病人,还没有虚弱到连衣服都穿不上的地步。”
在花费了平时十倍的力气,将军装勉强穿上身体后,勉强站起的安东野刚一站定就感到一阵晕眩,在他身后的安小娆上尉第一时间的扶持住他摇晃的身体。
恢复好平衡的安东野一级上、将,在站定后自已从少女的手中挣脱,轻声的说道:“谢谢你,小娆。”转头吩咐道:“惜泪、瑾凉,你们两兄弟站到我身后来,我们出去。”
本书纵横中文网首发,欢迎读者登录。zongheng查看更多优秀作品。
0056 老鹰谷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沙羊夫妇和一大群被俘的原“五沙城”的大小官员老爷们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少人虔诚的默默地向“五牲神”祈祷,惊惶不安的等待着命运的选择。
当狼群四零一师团师团长安惜泪中、将和麾下的士兵包围“执政府”时,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员老爷们并没有选择太平时节经常挂在他们嘴边以死报国,而是所有的人都选择了不名誉的投降。
在军团长安东野一级上、将昏迷不醒、其余将官也无法处理的情况下,安惜泪也只能命令手下一个加强连的士兵严加看管这群高级人犯;但是这些粗鲁的看守者,明显的缺乏对待战败国俘虏应有的人道主义。
“我是金蛇部的国舅,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位有身份的王族,我要求见你们的长官!”被俘人群里的大奴隶主沙蜧,发出无意义的抗议。
当看守俘虏的上尉排长,一路小跑着来向连长少校临时办公帐篷请示沙蜧的要求时,连长少校火冒三丈,连珠炮似的凶道:“妈的,你脑瓜儿长屁眼儿上了吗?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小事自己解决,只要这群老鼠别死了就行,滚——”
军团长病倒的流言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中下级军官的心头,这更关系着他们和战友兄弟们能否冲出敌境、回到母国;每个人都压抑着一股无名火没处发泄,而变得胸闷脑胀,心浮气躁。
在少校连长那儿碰了一鼻子灰的上尉排长、连声咒骂的回到看守的营帐中,他这位被狼群招募进来的本来小有名气的佣兵,倒不是敢咒骂自已的直属长官、从狼都圣战就一直跟随安东野父子杀过来的狼群“老人”,虽然对方也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明白狼群军团目前不利处境的某上尉排长、除了咀骂一通贼老天外,也就只能将怒火发泄到自已监管下的俘虏,也便是倒霉的“五沙酋长国”、这群官员老爷们的身上。
“妈的,你脑瓜儿长屁眼儿上了吗?给老子坐好!”说话间,一名肥胖如猪的“五沙酋长国”市政官员,被发飙的上尉排长大人一脚踹到了角落里,其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原因、就是这个倒霉的家伙过于肥胖的身躯阻碍了上尉排长大人的道路。饿了一天一夜的俘虏们不敢稍有不满,只能惧怕的紧凑在一起,以免触怒了这些凶狠的士兵们。
没心情去理会俘虏们的感受,上尉排长无力的坐倒在自己从“五沙城”执政府搬回来的真皮办公椅子上,重重的叹息声也感染了他手下的士兵们。
“上尉,将军大人…他醒过来吗?”几名军士长在士兵们的怂恿下,壮着胆子凑过来。
军士长们满怀希望的询问只能换来上尉排长无言的沉默,后者半晌才低声说道:“还没有……长官们正在开会想办法”
“唉!怎么办,毁灭了一座城,杀了几百万的沙族人,现在又还在敌国的中心地带,四外都是敌人,将军大人却……”从来不曾有过惧怕的狼群战士们,心底深处也不由自主的泛起寒意。
一路上杀伐而来的顺利已让狼群士兵将他们的狼王、安东野一级上、将视为战为不胜、攻无不克的胜利象征,在得知狼王倒下的恶劣消息后,即便是这些如同钢铁一般的狼群战士也兴起败落的深深惧意;在令“五沙酋长国”付出了如些沉重代价的当下局面,拼到你死我活已经是双方没有任何选择的唯一道路,而国破家亡之后的沙族人的仇恨和反扑,是无法想象的
所有的狼群将兵,都深深的沉默了……
沙羊老人竖耳细听,从看守他们的狼群将兵谈话中已猜出了大概,正当他暗中窃喜时——
“万岁——狼王万岁————”
震耳欲聋的狼群欢呼声晌彻狼群的营地,惊讶的看守士兵们只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有两名军士长代表战友们跑出营帐去一探究竟,确认消息士兵兴奋异常跳跃着就回来了,连声道:“将军大人醒过来了!将军大人醒过来了!”
上尉排长激动万分地和属下士兵们抱在了一起,沙羊老人失落的重重叹了一口气,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中军大帐前的狼群大纛下的阴影里,安惜泪与安瑾凉两位中、将双双站在父亲的身后,不露痕迹的暗中扶持着父亲不住微微打颤的虚弱身体。
在两兄弟的的扶持下和狼群诸将的簇拥中,当安东野的削瘦身影站到营帐外时,最接近中军大帐的宪兵和武装警察士兵们在稍一迟缓后,发出震憾和欣喜交替的欢呼声:
“万岁——狼王万岁————”
一直守在帐外苦等消息的安小宇、安梓冉、安筱乐、安槿恋和羽訫巫师、竺洛主教并一众近卫军少年,当他们心目中的父兄师友奇迹般的出现在他们眼帘时,都情不自禁的在宪兵和武装警察之后,振臂高呼:
“万岁——狼王万岁————”
宛如水面被投入石块一般,巨大的欢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