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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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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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举踱到跟前见此人身着短衫相貌俊雅,实不像是杀人越货之徒。正要开口发问,却见此人先是插枪入怀,后对自己兄弟两人抱拳一揖,便道:“没请教两位高士大名,在下韩东哲谢过两位义士救命之恩,此等大德容东哲日后再报!”

    杨举听此人一张嘴说的是中国话,心就放了一半儿,心想,若自己刚才打死的那两个人是日本人的话,那就算是救对人了!见人家收枪在前,言谢在后。于是也收枪入怀,抱拳回揖道:“先别忙言谢,我问你,你是什么人?刚才追你之人又是何人?追杀于你所为何事?”

    韩东哲道:“追杀我之人乃日本关…东军本部特务机关的杀手,原因是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一个抗击日本侵略的中国人!至于我是什么人,请两位义士不要苦苦相问,恕在下作答不便。”

    杨举一听死的果然是两个日本人便如释重负了。至于眼前之人是何身份,杨举却也不甚关心,只要知道自己是杀了两个日本人,救了一个中国人就行啦!其实杨举还在暗暗感谢眼前这个自称是韩东哲的人。杨举自练枪以来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开枪杀人!期间也曾无数次设想开枪杀人是什么感觉,可哪能无辜杀人!因此一直也只是想想而已。今日能亲临感受,而且杀的还是两个侵略我华夏已久的日本人,其中感觉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两个人太少,且情势仓促,并未品思到其中感觉!于是便不再追问这个韩东哲。催马上前从衣袋里掏出一摞银元,递向韩东哲道:“江湖四方皆朋友,尔既为抗日志士,礼当仰之。还请志士不弃收下此银元,权当盘缠所资。”说完便把所持银元之手,伸于韩东哲面前,等他相取。

    杨举此举显然令韩东哲颇为感动且略带诧异。看杨举身着打扮,再加上这副好身手,一时便难以判断杨举的身份。想这眼前之人必是一个大家出身,且豪情重义之士!想自己为躲避关…东军的追杀,这一月有余连日疲于奔命,盘缠却已用尽。于是便双手从杨举的手中接过银元道:“看公子定是豪门出身,若是再说些什么日后重金相报的言语,那便是伤了公子的这份豪情!江湖不老绿水长流,他日有缘咱们红尘中自会再见!”说完后对杨举兄弟再作一揖,便入钱进袋催马启程。

    杨举和表弟也双双对韩东哲抱拳作揖以示告别,却见韩东哲刚刚策马加速,没跑出去几步便身子突然一晃,跌下马来!

    杨举正在马上琢磨着用不用处理那两具日本人尸体的问题,见没走多远的韩东哲摔马,想是所受枪伤不轻!刚才在逃命之际,必是靠着一股求生的精气神在勉力坚持,此时大劫已过,人一松气儿便再也扛不住了。

    杨举策马而至,翻身下马查其伤势,见鲜血还在从韩东哲的伤口中不断流出。杨举伸手握住韩东哲手腕脉搏,却也未见衰竭之象,断其只是失血过多,加上连日来疲于奔命休养不济,以致暂时昏迷而已。但按此情形看来,韩东哲此时若再不加以施救,怕是要此命休矣!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直接把韩东哲送进太原城的医馆,立刻找大夫为其诊治当为上策。但韩东哲既遭日本特工追杀,想是身负重要使命。如今人已昏迷且身带枪伤,要入城的话必遭守城军卒盘查。这韩东哲来历不明,若为官府通缉要犯,此去再一不小心把他给折了进去,那就不好了。但若此时快马将他送回裕华镇显然也非良策。一来裕华镇并无精通西医的外科大夫,再说回去一趟要五十多里的路程,又怕再耽误了这韩东哲!此时已不容熟思斟酌,杨举把身上物件掏出,并一一交给表弟,把随身短枪插入棉质里衫内腰间,脱下身上绸质短衫,勒在韩东哲身上帮她止血,招呼表弟合力将韩东哲举上自己的坐骑,然后自己也踩蹬上马,从身后抱住昏迷的韩东哲,对表弟说:“上马进城!”

    表弟听表哥要进城,忙对杨举说:“表哥,他身负枪伤,带他进城恐遭麻烦!”

    杨举看着前方城门的方向说:“救人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说完双腿一夹马肋便启程而去。

    临近城门,杨举对表弟说:“准备好银元票,待会儿若遇盘查,看我手势直接给钱!”

    “表哥,咱们身上没有多少银票……”说着就翻口袋数钱。

    杨举笑着说:“你当上胭雨楼买花千嫣啊!就算是真把花千嫣给买回来又能花几个钱!数出两张银元票给了他们就是了!”

    在那个年代,老百姓进城门是要下马步行的,但此时韩东哲已是昏迷不醒,杨举怕自己若是下马的话,韩东哲会从马上跌落。于是便不下马,只是拉住缰绳放缓前行。

    守城兵士老远就见杨举策马而来,进城门却不下马,于是左右两人便端枪上前。

    “你干什么的?懂不懂规矩?下来!”兵士一走进杨举便喊骂了起来。

    杨举左手放开缰绳,双臂合抱韩东哲入怀,两手在韩东哲身前抱拳一揖,便立刻用右臂重新保住韩东哲,左手拉住缰绳道:“两位兄弟,我家兄外出归来,路遇土匪劫道!此刻身受重伤!我正要带其进城医治,恐若下马会把家兄摔了下来。不礼之处还望两位兄弟包涵。”说完对表弟一使眼色,祁彪便立刻松开拽在手上的缰绳,上前掏出两张面额伍元的银元票,分成两份儿就往两个兵士的手里塞。

    两个兵士在这儿守城门楼子也有几年了,虽说平日里也能逮个机会找点儿茬儿,从近出客商的手里诈个仨瓜俩枣的小钱儿,可这一出手就是每人伍元银元票的事儿却何曾见过!当时晋绥军一等士兵的每月军饷不过两块儿现洋,但绝对是拿不到手的!因为长官还要克扣贪污一块儿!眼下祁彪塞过来的这拾元银元票,差不多要顶二人当兵半年的俸禄!

    俩人哪见过这个,于是迫不及待的从祁彪的手里往过接钱。把钱装进口袋后,一个士兵立刻端着手里的枪驱逐进城的百姓,嘴里喊着:“都他妈的让开,等会儿再进!”愣是给杨举腾开了一条道儿!

    另外一个士兵则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似地,跑到杨举马下做关心状的问:“呦,马上这位大爷伤的不要紧吧?咱们城里的和善堂掌柜跟我有交情,大爷你去了说我熊三儿的名字,保准儿他得给面子!”

    杨举担心韩东哲的伤势,不愿跟此闲人在这儿耽搁。于是说:“那在下先谢过这位兄弟了,告辞。”说完后便策马向前入城。

    入城后祁彪问杨举:“表哥,咱们真去和善堂?”

    “和善堂会吃!去博爱医院!”杨举并未看表弟,说完后便催马加速向城北驰去。

    博爱医院,最早是大清光绪六年,由英国基督教会在太原开办的诊所,位于太原东夹巷。发展至今已成为省城最大的西医综合医院,民国八年正式更名为博爱医院。

    杨举也是头一回来这洋医院,到了门口儿,连个过来牵马的杂役也没看见,于是心里想,这洋人开的大医院也不过如此,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杨举吩咐表弟找地方把马安置好再进去找他,自己一发力便从马背上将韩东哲负在自己背上,向医院大门走去。

    进去后显然跟杨举想的都不一样,一没看见柜台,二也没看见坐堂的大夫,就见人来人往的挺热闹!

    杨举正寻思着该找什么人打问,就见一个穿白衣裳的姑娘朝自己走来,杨举知道,这应该就是医院里的女伙计了。

    “什么情况啊?”姑娘过来后就看着杨举背上的人询问。

    “枪伤,打肋条上了。”杨举背着韩东哲也看不见人家姑娘,就低着头说。

    一听是枪伤,还伤在要害部位!这姑娘马上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把担架车推过来。”说完就快步向东边儿墙角拐弯儿处跑去。

    片刻姑娘推着担架车回来了,对杨举说:“来,你把他慢慢的放在上面,慢一点儿啊!”

    杨举心想,还慢一点儿,早在马上给颠了小半个时辰了!

    放下韩东哲后,姑娘指着西边儿的一排窗口对杨举说:“你到那儿办一下住院手续,我现在就推他去手术室,立刻找大夫给他进行手术!你放心吧,我们护士会照顾他的。”说完就推着韩东哲向东边儿走廊跑去了。

    听姑娘这么一说杨举才想起来,对,没错。这医院里穿白大衣的女伙计是叫护士。二叔跟自己说过,刚才自己死活没想起来!

    这姑娘长得也不赖啊!眉清目秀的还有一股精神劲儿!跟胭雨楼的姑娘是不一样!就这么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儿,就是不知道玩儿起来怎么样!杨举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朝姑娘说的窗口走去。

    “我一朋友,枪伤打肋条上了,刚才你们的护士已经把人给推进去了,说是要做手术!我来办一下手续。”杨举也不清楚这所谓的办手续是怎么个一回事儿,于是就对着窗口里的护士,又说了一遍情况。

    窗口里坐着的护士听他讲完后说:“枪伤啊!还要手术!来你先给病人填一下住院表,病人的性别、年龄、家里地址、怎么受的伤,什么情况都填一下,上面有表格照着填就行啦。”

    杨举一听这么麻烦,暗想不好!这韩东哲的情况自己是一概不知啊!就这韩东哲的名字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还得写怎么受的伤,受的什么伤!要说是土匪打的那不就露馅儿了吗!这土匪他哪儿来的日本军方南部十四手枪啊!不过一想就瞎填吧!难不成你们医院还派人去调查不成!再说了,等你们把弹头给取出来后,你们认得是什么子弹?我都不认得!

    于是一番胡填后,杨举把表从窗口给递了进去。

    里面坐着的小护士一边儿看杨举填的表,一边儿不时的抬头看杨举的脸,看的杨举心里直紧张。难道这小护士看出来自己所填全是假的不成!

    小护士看完后笑着对杨举说:“你的字写的真漂亮,真没看出来!”

    杨举一听这话,顿时想笑又想骂。心想你大爷的,差点儿没让你个丫头把老子给吓死!字儿好看你就看字儿呗,老看我干吗?不知道我这儿正虚着呢吗?

    杨举这人一向洒脱,便对人家姑娘说:“承蒙小姐赏许,得佳人芳慕,小可不胜荣喜!”

    这姑娘听完一愣,显然是没听全懂!可见杨举正含笑望着自己,估摸着说的是好话,于是脸便红了。便不再看杨举,低着头说:“先交两块现洋住院押金”

    杨举见姑娘一脸绯红婉莺含春的样子,心中不由大大的感慨!难怪二叔总说让我少去胭雨楼呢!说院子里的粉头玩儿多了没意思!感情这省城里有这么个好去处啊!刚才那个精健飒爽颇有韵味儿!这个楚楚动人又令人遐之!果然是环肥燕瘦各具风姿!老子以后不去胭雨楼了,没事儿就来这医院了!这作新学问的女子就是感觉不一样!再说了,两块银元也不比胭雨楼贵啊!

    杨举心里想着,嘴里却问:“不知银元票可否收之?”

    姑娘想了一下问:“你是说没现洋是吧?

    杨举想,刚说你有学问,听个话也那么费劲!于是说:“对,银元票收不收?”

    “斜对面就是宝来钱庄,你去哪儿换一下吧,我们医院不收银元票的。”小护士见杨举迁就着自己说话,好像脸更红了。

    换了银元回来,把手续都办完了才见表弟祁彪急匆匆的从外面儿进来。

    “把马放北平了?怎么这么半天啊?”杨举看着表弟说。

    “还说呢,这整条街上就没个客栈酒楼!我走了一条街才找着一个客栈,这才把马给存下!茶都没顾上喝一口就赶来了!”表弟一脸的委屈。

    杨举看着表弟笑了笑就领着表弟去寻韩东哲了。走出两步才想起来,这手术室在哪儿啊?于是就回到登记窗口处问:“护士小姐,我朋友这会儿在哪儿做手术呢?”

    窗口女护士指着东边走廊说:“一直朝里走,走到头左拐你就看见手术室了。估计这会儿你朋友应该正在里面做手术吧,你别进去打扰了医生手术,在外面儿等着就行了。”说完后见杨举一副心里没底儿的样子,于是站起来对杨举说:“我去给你看看吧。”说完开门从里面儿走了出来,领着杨举朝手术室走去。

    杨举以前也老见镇上的跌打郎中给府里的护院医治红伤,但他没见过西医给人动手术。杨举越等越心急,不时的拿出他的瑞士罗斯哥夫怀表来看。心想,这人不会是救不过来了吧!

    祁彪对今天的安排被搅乱显的比较失望,但他知道表哥平日里就是这么一副豪迈仗义的性格,所以并不敢表现出不快。

    到了晌午十分,杨举还不见手术室里有人出来。期间倒是有一个护士出来过两次,可见其急匆匆取药品的样子,杨举也不敢上前询问打扰。

    忧烦之际就见窗口里的那个小护士走了过来。看见杨举他们还在等候,就说:“别着急,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

    杨举漠然微笑以示回礼。

    “中午了,你们要不要去吃饭啊?”小护士试探的问。

    “好啊”,祁彪闻此议正合心意,但见表哥似乎并无离身打算,于是看着小护士笑了笑表示感谢,便又重新坐在了长椅上。

    “你下班儿了?”杨举道。

    “对,我现在就要去吃饭了,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去?”很明显,刚才的邂逅使小护士对杨举充满了好感。

    杨举想了想说:“等会儿万一我朋友出来了,这里没人就不好了。这的,你要是去吃饭的话,带上我表弟吧。”

    祁彪一听表哥让他去吃饭,还让自己和这个漂亮姑娘一起去,不禁大喜!于是立刻站了起来,兴奋的看着小护士。

    本想邀杨举同行,如今却换成了这么个小后生,小护士明显很失望,但若就此拒绝,不免太着痕迹。于是勉强一笑说:“好啊。”

    杨举一边插手入袋拿钱,一边对表弟说:“找个大地方,姑娘想吃什么就要什么,替我招呼人家。”说完就给钱与祁彪。

    “不用,我有钱。”祁彪说完就兴奋的看着小护士等其动身。

    小护士对杨举笑了笑便转身与祁彪走了。

    “可否唐突请教小姐芳名啊?”杨举在后面问。

    这句小护士是听懂了,“我叫高雨靘,下雨的雨,靘是左面一个青年的青,右边一个色彩的色。”高雨靘一口气说完后,才发觉唐突的原来是自己,不禁再次面绯红霞。

    “靘状清唱两无尘,莲步绣鞋窄。

    莫怪十分沉醉,为教人消得。”

    令尊以管鉴所作之词“好事近”,里的“靘”字为汝取名,足见令尊家学渊源,博古好书啊!”只是不知令尊为何要摘此词做选,莫非是为了感念令堂不成?”杨举说完后便看着高雨靘,望其能解己之惑。说完后才想起来,估计这高雨靘是听懂了不到一半儿!

    高雨靘听杨举说完后,略显惊异而崇拜的看着杨举说:“你知道我名字里的“靘”字啊!从小到大我的这个“靘”字谁都不认识,连发音都不知道!我的同学也不知道,连我们学校的老师也不知道!我每次问我爹,它却总是对着我笑而不谈!你刚才念的那首诗,就是我这个“靘”字的出处吗?”

    杨举心想,你们学校的老师自然是不知道了,我却是十一岁时便可背诵如流了!一个学校的教员,学问能有几何啊?比之与我岂非相差甚远!便道:“首先我刚才念的那两句并非是诗!而是南宋词人管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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