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心就好。”易尔尘拿爷爷没办法。
他的手机突然接到了一条信息。
“来总部聚聚。R”
“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先去吧，你不是给我配了俩护法吗。”易繁绩看着孙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知道。”易尔尘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尘，有些事情，你可以瞒得过你爸妈，但是你绝对瞒不过爷爷。”易繁绩突然放下了筷子。
这句话恰到好处地让易尔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爷爷。“爷爷你在说什么？”
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自认为自己在组织里面的事情被他保密得已经够好了，不会被爷爷发现什么了吧？
“放下她吧，对你对她都好。”易繁绩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沧桑。
易尔尘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所幸只是虚惊一场。
如果爷爷真的发现了他加入组织的事，他无从解释。
“爷爷…她已经…不在了…”易尔尘轻叹。
“对她是一种解脱，对你也是。她前往极乐世界寻找幸福，你留在尘世凡间追寻幸福，两不相欠。生命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看得那么重为好，毕竟越是想得到的东西就越得不到，还不如顺其自然。”出乎易尔尘的意料，爷爷开始给他灌鸡汤。
“爷爷…”
“放下她吧。”易繁绩喝完粥，“你命里注定了用情太少，一旦用情，就是至深。还是少用的好，爷爷担心你又陷进一个魔咒。”
好吧，还是意料之中。每次爷爷突然开始讲大道理，易尔尘就知道，爷爷要开始秀他的算命技能了。
“爷爷啊…”易尔尘不知道接什么好了。
“你去忙吧，爷爷还要去时代广场逛逛。”易繁绩摆摆手。
易尔尘若有所思地看着爷爷，顿了几秒钟，礼貌地道别，出了门。
EMPIRE总部顶层。
“大少爷我们等你很久了。”看到易尔尘进来，李廖然躺在沙发上抱怨。
“真的？”易尔尘挑眉看着沙发上那个玩着手机的人，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不然还假的？”李廖然笑嘻嘻地放下手机。
“任务怎么样？”坐在窗边单人沙发上的Z接过话茬。
“C的任务，如果完成得不好，他就不会回来。”林皓崧淡笑。
“我记得你不是处女座啊。”李廖然冷不丁地成功插话。
“滚。”易尔尘白了他一眼。
“Q呢？”Z突然开口。
“设计训练室的监控房里吧，监控小新人训练呢，老大安排的任务，她敢不从吗？”李廖然整个人窝进沙发里。
“没坐相。”林皓崧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头儿，我这是躺着。”
“让她上来吧。”易尔尘看向林皓崧。
“我这不是来了吗？”话音刚落，汪祁端着咖啡托盘出现在门口。“庆祝凯旋，请你喝蓝山。”
“谢过大美女。”易尔尘接过自己那杯，绅士地道谢。
“不公平，我呢？”李廖然从沙发上跳起来。
“美得你，你们都是乞力马扎罗单品。”汪祁笑笑，一杯杯地端到每个人面前，坐到Z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你从监控室跑出来，新人的训练怎么办？”林皓崧并不着急着喝咖啡，只是看着杯子冒着热气。
“我预设了训练强度，操控数据不变，所有等级上限三级，中间间隙为五分钟。”汪祁恭敬地回答。
Z全程的注意力都在一个人身上，然而那个人好像并没有觉察到。
“高了点。”易尔尘放下杯子看着汪祁。
“易大少爷，这回就是你错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小新人有多拼。”李廖然突然正经起来。
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和易尔尘，其他人齐刷刷地看着李廖然。
“怎么说？”林皓崧似乎饶有兴趣。
“第一项训练你们都还记得吧？就当初差点虐死我的那个水下憋气，我们所有人都是刷到三级就接着下一项的对吧？”李廖然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佩服苏扬。“小新人直接刷到了降温四级。”
“怎么可能？”汪祁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降温四级是零下5℃，怎么在温度那么低的水里呆那么久？”Z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知道？”林皓崧也是不太相信。
“我那天正好去训练室探班，最开始没发现人，然后我看到她在池里。我注意到了操控台，差点吓死我。我怕出什么事，赶紧下去把她捞上来了。冻得我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冷。”李廖然双手端着热腾腾的咖啡。
“太好强。”易尔尘简单地总结。
“太好奇。”汪祁放下咖啡杯。“一副什么都想知道的样子。”
“太单纯。”Z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没有警惕心理。”
“太简单。”林皓崧从从容容地接过话茬。“从个人信息来看，这个人并没有需要深究的地方。”
然后，四双眼睛又齐刷刷地看向了李廖然。
李廖然无语地看着周围盯着他的四个人。
这是在跟队形吗…你们不是已经把所有要说的词都说完了吗！还看着我干啥！
“你们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我又不知道他们会接。”易尔尘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李廖然彻底无语。
“接啊。”Z脸上难得有笑容。
“曾大美女都开口了我能不接吗？”李廖然翻了个白眼。“太…”
“太什么？你说啊。”汪祁也乐了。
“快接。”林皓崧微扬起嘴角。
“太成熟。”李廖然突然说出这个词，全场瞬间寂静。
那只是因为她需要承受这个年纪不需要承受的事情和使命。易尔尘在心里低低地回应。
**
“阿嚏！”训练室里的苏扬打了一个喷嚏，突然的分神让她被子弹再次击中。
今天的速度又快了。
昨天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动一下就浑身酸痛，眼泪都被逼到眼眶里了。
差点就想放弃。
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那个时候，她脑子里又响起了姐姐的声音。
“扬扬，姐姐相信你，加油。”
“姐姐从小就教导你，遇事不要轻言放弃，更何况你还没有失败。”
“你没有放弃的理由，所以请咬牙坚持下去，姐姐永远支持你。”
她红着眼眶，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地憋回去。
警铃声响起，她不再顾及浑身酸痛，咬着牙爬了起来，继续单挑迎面袭来的大片子弹。
易尔尘再次出现在训练室门口时，已经是傍晚了。
这次苏扬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过头，正好和他对视。再次分神导致再次被击中。
等到间隙时间，她才恭恭敬敬地对着他深鞠躬，因为痛，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C。”
“不想被击中，就不要分神，不要有杂念。”易尔尘淡淡地丢下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苏扬不太理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
“爷爷，买完了吗？”开着车，易尔尘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
“早就买完了，我在机场。”那端的易繁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机场？你还要去哪？”
“不玩了，买了好多东西了，我要回国。”易繁绩喜滋滋地看着眼前的一堆准备托运的纪念品。
“我现在过去，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呆在机场。”说着易尔尘就调了头。
“你路上小心点，别总跟开飞机一样开车，每次坐你的车都觉得像在坐过山车。”易繁绩时刻不忘嘱咐自己的宝贝孙子。
有吗…易尔尘汗颜。
爷爷在登机前还不忘嘱咐他一些人生大道理和生活注意事项，听得易尔尘无数次想直接把爷爷推上飞机。
等到亲自确认一切正常，亲眼目送爷爷登机后，易尔尘的一颗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老爷子实在是太能玩了…易尔尘在心里感慨。
☆、第七章
“收起眼泪。”汪祁有事，所以苏扬的训练暂时由Z负责。已经快两个星期了，第二项还是没过。苏扬的训练强度越来越大，身上的淤青还没好就再次被击中，眼眶瞬间变红。
趁着间隙时间，苏扬深呼吸，抓紧时间调整自己。“不要有杂念，不要有杂念，不要有杂念…”她默念。
Z站在操控台边静静地注视着苏扬，面无表情，准确点来说，是冷脸。
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解冻那张冰山一样的脸，除了他。
“C。”Z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对着门口轻唤。
苏扬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对着门口的人鞠躬。
“躲避训练可以停了，准备瞄准训练。”易尔尘的目光在两个人中间徘徊不定。
“她还没过这个。”Z不解。
“标准是两级。”易尔尘毫不留情地回答。
Z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对这个小新人，汪祁给她设定的所有训练等级都是从三级起步的。
“还有，Q遇到了点棘手的问题，需要你。”易尔尘再度开口。
“是。告辞。”Z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径直出了训练室。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那个…”苏扬艰难地开口打破沉默。
“去楼上训练室准备瞄准。”易尔尘准备离开。
“我觉得我可以过这个。”苏扬突然开口。“三级。”
“没有能力就不要争强好胜。”易尔尘没有回头，撂下这句话，迈步离开。
苏扬咬唇，忍住想骂他的冲动。
**
瞄准训练室。
刚走进去，苏扬就看到易尔尘站在里面。风衣外套扔在边上的椅子上，他穿着一身白衬衫，右手拿着一把锃亮的P229。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苏扬。扣动扳机，仅一发就命中靶心。
呃…要鼓掌吗…？苏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来，拿着。”易尔尘停下手里的动作。
“是。”苏扬听令，走进训练室，易尔尘丢给她一把最普通的枪。
“一级通过标准是十中六，二级八中六，三级全中，四级移靶全中。”易尔尘坐在了椅子上。“填弹上膛不用教吧？”
苏扬汗颜。
你不会以为我天生就会填弹上膛吧…
看到苏扬愣在原地，易尔尘掐了掐眉心，站了起来。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枪，把里面的子弹取出，然后又装进去，上膛。
苏扬看着一把普通的枪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来转去，被他摆弄得服服帖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嗯，尽管很帅，但是她还是不能因此就原谅他之前的那句“没有能力就不要争强好胜”。
她哪有争强好胜？
明明你的操控台上有那么多个等级可以选，那她就一级一级试试看，这也有错？这也能叫争强好胜？
烦死。
“我说过了，训练的时候不要有杂念，更何况你还带进了了个人情绪。”易尔尘看苏扬在发呆，冷声提醒。
苏扬回过神来，接过枪。“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出任务的时候你跟对手道歉吗？”易尔尘的声音越来越冷。
苏扬低着头，一声不吭。
好吧，她算是服了EMPIRE里面的人的读心能力了，从李廖然猜到她想问的问题，再到汪祁猜到她心里的好奇，再到易尔尘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
到底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他们的能力真的强到了这种境界？
如果是前者，她认怂，而且以后她一定会改过来。如果是后者，那也太可怕了吧…
“还愣着。”易尔尘的声音已经接近冰点。
苏扬不再说话，转身，填弹，上膛，瞄准。
第一发击出，她就被强大的后坐力推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易尔尘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变化。
他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自己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居然还跑来盯着小新人训练。
老爸昨天晚上打电话告诉他说公司的纽约分部的业绩不需要他过多参与，让他赶紧回国搞定公司总部的问题。
虽说老爸和爷爷早就不管公司了，但只要他来美国，他们父子俩就会联合起来用公司的事逼他回国。老妈虽然始终站在他这边，但她终究还是听老爸的。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三个人催他一个人。
“没救。”简单的评论再一次中伤了苏扬的自尊。
易尔尘突然站起身，拿着手机出了训练室，也没拿他的外套。
苏扬爬起来，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大男子主义。”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过几天就回去。”易尔尘靠在走廊的墙上，有些无力。“还有，爷爷去年给你买的包，你记得用，别总让他老人家惦记着。他已经跟我提了很多次了。”
“我知道了，你也跟我提了很多次了。还有，你要记得家里有爷爷有爸妈，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也别总往国外跑。家里人担心你知道不？”
“好好好我错了，国内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早点睡觉。熬夜容易长皱纹，如果你不想让我爸嫌弃你…”
“又威胁我是吧，哼，不说了我去睡了。儿子晚安，Love you～”
“晚安，爱你。”
易尔尘收起手机，重新换上冰冰冷冷的表情，走进训练室。
苏扬正在认真地低头填弹。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低头倒酒的她。
但是苏扬手背上的淤青很快又让他回过了神。
他侧过头看向枪靶，十中三，离标准还有一半。
好吧，这对一个第一次碰枪就能被后坐力推出去的人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苏扬有些生疏地填弹，上膛。
说实话，她现在烦得很，压根不想抬头看他。
第二轮。她抬起手，再一次瞄准。
“把枪靶当做MG。”他突然的开口让她愣住了。
然后，那鲜红色的一幕幕，如电影镜头，在她脑海中，一点一点闪过。
她们开心地庆祝她的生日，她们把她推到桌子下面，她们迎着枪声，她们倒在血泊中，她们不见了…
所以，十米开外的那个枪靶，就是杀了她们的人对吗？
好，很好。
她脸上突然露出了凄冷的笑。
扣动扳机。十发子弹一口气击出。
出乎意料的，这次她没有被推出去，只是踉跄地后推了几步。
易尔尘再次看向枪靶。不错，十中六，正好踩线过关。
苏扬安静地再次填弹，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易大少爷，头儿他们全出去了，中午都没人陪我吃饭了。”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李廖然大嗓门地喊着。“哟，小新人也在，一起吃？”
“你故意的吧？”易尔尘淡淡地回。
当他傻吗？知道他在训练室里就肯定知道小新人也在啊。
“嘿嘿，瞒不过我家大少爷…”
“R。”苏扬鞠躬。
“我靠，也不知道谁定的这个见面鞠躬的规矩，存心让我夭寿吗？”李廖然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以后看到R直接当他不存在。”易尔尘将视线转向苏扬。
“…”苏扬有些尴尬。
“喂喂喂是不是真爱！”李廖然跳起来，瞪了一眼易尔尘。
“我很直。”
苏扬差点没憋住。
“走了走了，我快饿扁了，我请客总行了吧。”李廖然拿起易尔尘的风衣外套。“来，少爷穿上外套。”
看着易尔尘穿上外套，李廖然又扭头看向苏扬。“小新人，一起？”
“呃…我就不去了吧…”苏扬还没从尴尬中回过神来。
“换衣服，跟上。”易尔尘的语气好像柔和了一点，也就只有一点。
“是。”她是怕了易尔尘了。
“我们先下去把车开出来，在总部门口等你啊，快点，我要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