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风不视蜷着手哆哆嗦嗦地说。
“真没法过的不是你。”风粟冷冷地说“迁徙的人才没法过,这样的天气迁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风祝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死在外面了。”风不视说道。
“他们不回来,一会再出去两个。”风粟说道。
风粟的话音刚落,身上滴水的风祝和两个勇击队员跌跌撞撞地进了洞中,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几只雉鸡、文兔等小动物。
“这回够吃了。”风不视抓起一只文兔,张口咬去,嘴边马上沾满了兔毛和鲜血。勇击队员们也纷纷从几个人身上抢夺小动物。
“先放血再吃,不然腥气太重了。”风祝说。但饿极了的众人哪管他的劝告,每个人的嘴边都是鲜血和动物毛发。
风祝懒懒地靠在洞壁,看着众人饕餮大吃。
“这不是你们打的?”风粟问道。
“被大雨淹死的,活着的都不知藏到哪里去了。”风祝说。
少顷,众人吃饱了,又嘴对嘴地接着洞口的雨水,然后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不肯起来。
“大雨什么时候会停?”风粟像在问风祝,也像在自言自语。
“该停的时候,自然会停。”风祝接道。
浓雾一样的大雨模糊了人的视线。远处,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雨中摇摇晃晃。
“队长,有目标,单,动,不定,接近中……”
“四里之地,人兽不详……”
负责在附近放哨的两个勇击队员进来报告。躺在地上的勇击队员马上爬了起来,只有风不视还躺在地上。
“警戒!”风粟发布命令,并上去踹了一脚风不视,风不视怪叫着跳了起来。
那个影子摇摇晃晃地走了百余米,倒在了地上,良久没有爬起。
“去看看。也许是一只马。”风粟派了两个勇击队员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两个勇击队员气喘吁吁地抬回来一个人,是风茵。
风茵脸色铁青,牙关紧咬,鼻端的气息已经特别微弱。
风祝和风粟几乎是同时走上去,各抓住风茵的一只手。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摇晃着她。勇击队员们也焦急地围在一旁。
“还有吃的吗?”风祝回头问道。一个勇击队员递给他一只雉鸡,风祝拔掉雉鸡颈间的毛,对风粟说:“掰开她的嘴。”风粟小心地掰开了风茵的嘴,风祝撕裂了雉鸡的喉咙,鲜血汩汩地流进了风茵的嘴里。
“还有干羊皮吗?”风祝问道。
“还有一张,留给队长用的。”一个勇击队员说。
“快拿来。”风祝抱起了风茵,走到了洞深处比较干爽的一处。众人跟了过来,风祝摆手说:“不要过来。”说完之后,他伸手撕开了风茵的衣服。
“砰!”风粟一拳打在风祝脸上,风祝重重地撞在洞壁上。风粟抓着风祝说:“你要干什么。”
风祝咽了一口嘴里的血说:“不把湿衣服换下,裹上干羊皮,她会冻死的。”
风粟放开了风祝,恨恨地说:“闭上你的眼睛再换。”
风祝闭着眼睛,手滑过风茵湿漉漉的皮肤,给她裹上了干爽的羊皮。风不视眯着眼睛向里面看,被风粟一巴掌打得跌在水中。
五天前,议事会一直开到了早晨,大家才想出了 “迁战”一计。
当日,长老就写好了符文,派灵狗送给粒虿柯浜筒岳遣柯洹K透{羊部落的符文大意是:雍部落有心拜西王母为主神,但苍狼部落控制雍部落良久,若换主神,苍狼部落不会答允,恳求粒虿柯涫旌竽芏嗯捎率坷幢;び翰柯洹�
给苍狼部落的大意是:雍部落答应送100个女人的要求,但雍部落接到粒虿柯涞耐螅⑹艿较鳎仪蟛岳遣柯涫旌竽芏嗯捎率坷幢;び翰柯洹�
雍部落有了十天的时间向高原的深处进发,南迁逃亡。只留下了以风粟为首的十几个勇击队员,因为一旦全部逃亡,粒颉⒉岳遣柯涞姆ㄊ跏嵊兴杏Γ茄崾实闷浞础A粝碌恼庑┤耍际巧ν⒌哪昵崛耍岫远苑椒ㄊυ斐晌蟮肌�
部落开拔之后的第三天,就下起瓢泼大雨。勇击队员们看着大雨,知道部落中的老弱病残是难逃这一劫了。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已经有两个外出觅食的勇击队员,出去之后再没回来了。
午夜时分,风茵才醒来。她微弱的呻吟声惊醒了勇击队员。长时间的神经紧张让勇击队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只要有轻微的声响,马上惊醒。
“风茵,你怎么回来了。”风祝和风粟异口同声地问。
风茵张着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众人只好让她不再说话,风茵在干羊皮中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风茵才完全清醒。
风祝把榨成汁液的野果子盛在石碗里,喂到她的嘴边。
“你怎么会回来呢,风茵?”风祝问道。
“我不放心……我不放心大家,想回来看看,就偷着跑回来了。”风茵扫了一眼大家,把不放心风祝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部落里怎么样?大家还安全吗?”风祝又问道。
“第一天,就有几个老人去世了。一个主事的大长老也受不了颠簸……第二天,又有几个孩子掉队了,父母要去找,被大祭司制止了。还有人被野兽吃掉,从来也没看见过的野兽。如果不是人多,那野兽可能还会杀好多人。第三天,开始下雨,走了半日,还不到十里。中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岩洞群,就在岩洞群里歇息了。那时查人数,整个部落减少四十人……现在大家恐怕还在岩洞群里呢吧……”
“这两天,你就一个人这么跑回来?”
“还带了两只灵狗。但一个在路上病倒了,另一只被野兽吃掉了。”风茵说道这里,眼泪哗哗流下来。
“不要哭了。等雨停了,你还得回去追部落。”风粟说道。
“不能让她再去追部落了,她追得上部落吗?这么远的路,让她一个人去?”风祝不同意风粟的提议。
“让我去送茵姑娘吧,我能把她安全送回部落。我的灵力还可以再召唤两只灵狗。” 风不视色迷迷地看着风茵裸露在羊皮外面的胳膊。
风茵这时才发现自己赤裸裸的被裹在羊皮之中。她羞红了脸,说道:“快还我的衣服,你们……你们……都出去呀。”
雍部落的大队伍在这两天半的实际行程中,走了不过百余里地。
风祝、风粟、风满荼、还有各位长老们,想的是同一个问题:这百余里之地,无论是苍狼部落的骑兵,还是粒虿柯涞钠锉蝗罩诙寄芨系降摹�
到了晚上的时候,勇击队享受到了近来上天少有的赐予。一道闪电劈倒了洞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伴之而来的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众人耳朵发麻。雷声过后,众人发现被劈倒的树遍体焦黑,枝桠处还闪着点点火星。
“天降神火……”众人齐呼道。大家跑了出去,把半棵焦黑的树拖进了洞。把那一张仅有的,还带着风茵体温的干羊毛上面的羊绒拔了下来,凑到星星点点的火星处……很快,羊绒被点着了,羊皮也接着烧了起来,发出焦臭的味道。在这焦臭的味道中,众人还是欢呼不已。树被众人用石刀劈成小块,不断填到火堆里,不过这潮湿的树枝会产生大量的烟,不时地会把大家呛到洞外。出去打猎的勇击队员找到了一窝被水淹死的兔子。洞中很快就有了兔肉的香味。几只沙狐嗅到了肉味,来到了洞口,又成了勇击队的刀下冤魂。沙狐的肉并不好吃,但厚厚的皮毛可以御寒。
虽然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但勇击队队员却异常的兴奋。风不视甚至承认自己还私藏了一些自酿的果子酒。他回到了原来的驻地,把用泥土封好的两瓦罐酒拿了出来。大家都笑骂他太自私。
围着火堆,吃着烤肉,坐在厚厚的沙狐皮上喝果子酒……这是雍部落好久没有的日子了。连两个负责警戒的勇击队员都一再的跑回洞里讨肉吃。最后醉醺醺的风粟干脆撤掉了警戒。一干人喝干了两瓦罐酒,醉醺醺的睡去了。
雍部落就是这样一个爱好喝酒,作乐的部落。要是能天天这样,该有多好!这是风祝在临睡前所想的。
第七天的早晨,天放晴了。宿醉的人们走到洞外,祝福着那些百里之外的人们能快点出发。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走兽们纷纷走出了洞穴。高原上又是一派生机。
勇击队员们却闷闷不乐,虽然还有火种存在,但几天之后性命不保,有了火种又有何用?
第五章:混战
没有等到第十天,第九天的早晨,风祝就感应到了粒虿柯涞牧榱Α2痪茫指杏Φ搅瞬岳遣柯涞牧榱Α7缱2虏猓蟾攀橇礁霾柯涞姆ㄊΩ杏Φ搅擞翰柯淞榱Φ募跞酰崆芭杀龇⒘恕�
按着几日前定下的计划。粒蚝筒岳遣柯浠嵩谑蘸蟮闹形缡狈值酱镉翰柯涞乃诘亍2还苣姆较鹊剑翰柯渥用癖涣硪环浇僮呶薹ù锍尚级肭蟾梅阶髡健4硪环降酱锸笨蹋亟且怀《裾健0醋胖安岳遣柯湎饔翰柯涞谋婺#Ω迷谖迨俗笥摇6{羊部落,也不会超过六,七十人。
此时勇击队会尽量保存自己的实力,待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再全部予以消灭。然后,自这里向北撤离,把后续追击的敌人引向北方。这个计划意味着,即使战争胜利,勇击队成员也将永远无法与部落在一起了。
风粟与风祝在整理武器。风祝对所有人的石刀都念了祭血咒(13),他不知道这咒语现在还管不管用。风粟默默地看着大家。
风祝叮嘱风茵,一旦看到战况不利,马上就跑。逃跑对于雍部落男人来说,是可耻的行为。但对于女人来说,却没有这方面的禁忌。
风祝有些害怕。他已经随着雍部落的族人经历过很多场战争了,但这次却有一些害怕。
不光是风祝一个人害怕,好几个勇击队队员也都在瑟瑟发抖。特别是风不视,他连石刀都拿不稳了。
中午的时候,敌人到了。和雍部落的预测不同的是,粒虿柯浜筒岳遣柯浼负跏峭钡降模浔σ膊⒎窃げ庵械奈迨恕2岳遣柯淅戳私偃说钠锉游椋{羊部落则来了两百余人的骑兵队伍。
苍狼部落俱骑着一种矮种马,而粒虿柯湓蚱镒帕{羊。苍狼部落所骑矮种马的速度要快过粒颍庖彩欠缱O雀惺艿搅{羊部落,但双方同时到达的原因之一。
双方的队伍同时发现了对方。十几个勇击队员被夹在了两只队伍中间。一面是苍狼部落,他们摆成了三角形的阵型。一匹鲜红的矮种马上,一个领头者高声喊着什么。一面是粒虿柯洌堑亩俣嗥镉氩岳遣柯渫耆煌懔闵⑸ⅲ廖薰嬖颉�
“拒狼,联羊……”风粟看了看局面,就下达了命令。很明显,粒虿柯湟炔岳遣柯淅吹枚啵獬≌秸氖だΩ檬粲诹{羊部落。
“呜呜……嘘嘘……”雍部落的勇击队集体面对苍狼部落,对其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哇哇哇……”的首领暴怒了。他一骑当先,冲向勇击队员们。
“避!”随着风粟的一声吼叫,勇击队员马上向粒虿柯渌诜较虺吠恕A{羊部落也冲向了苍狼部落。
“鼓,隐!”风粟的又一声吼叫。
鼓指的是士气。勇击队员们又齐声吼叫着给粒虿柯湓黾邮科导噬显蚴窃谥鸾ネ顺稣蕉贰:芸欤禄鞫釉泵蔷屯说搅送馕А�
苍狼部落的速度惊人。三角形的冲击势头,很快就插到了粒虿柯涞恼笾校{羊部落看似无章的队形却在两翼展开了长长的一列,又迅速合拢,把苍狼部落紧紧的包围在其中。在人数上占优的粒虿柯淇此普季萘讼然5拥ケ髡缴峡矗{羊部落明显弱于对手。苍狼部落所使用的兵器,发出青灰色的光,是粒虿柯涞氖端荒鼙鹊摹V灰橇蕉尤嗣堑谋飨嘧不鳎ι榈亩际橇{羊部落的兵器。虽然他们包围住了苍狼部落,但不一会儿,就有十余个部落成员,翻身落羊,头颅都滚到了一边。
“他们用的是什么兵器?”风祝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苍狼部落所用的兵器。
“是不是上古神石?”风粟说道。
粒虿柯涿娑匀绱饲看蟮谋鳎谋淞苏铰浴K窍蚝笸肆艘幌拢寻┐蟆H缓笏械牧{羊都低下了头,扬起坚硬的羊角,集体向包围圈中的苍狼部落冲锋。
几匹矮种马没有躲过粒虺寤鳎蚪谴探寺聿弊永铮砩系娜寺渎砹恕5渎淼牟岳侨朔浅S旅停讲侥米疟骺逞蚪牵蛲取V灰{羊人从羊上掉下来,手中的石刀根本不是对方兵器的对手。
粒虿柯溆忠淮伟寻┐螅{羊们围着矮种马打转。羊腿下,灰尘四起。一个粒虿柯涞姆ㄊΧ蕴旌鸾凶拧�
“他们在请西王母。”风粟说道,他已经感应到了对方的灵力。
“哇哇……”苍狼部落首领的一阵喊叫,一个徒步的苍狼士兵像兔子一样灵活地跑到了粒虿柯浞ㄊΦ那懊妫坏犊吃谘蛏砩希ㄊ雎湓诘亍=幼庞质且坏犊吃诜ㄊΦ牟弊由希ㄊν仿涞兀畹揭话氲闹溆锟ㄔ诹撕砹铩8崭粘鱿值牧榱λ布湎Я恕�
被激怒的粒虿柯溆忠淮纬宸妫凼怯炙赖袅耸父鋈恕�
“遁!”已经对这场战斗有点看傻了的风粟刚刚想起下命令。
勇击队员们一点点的向外围走去。躲在洞中的风茵也出来和他们会合。
战斗还在继续。粒虿柯涫喂セ骱螅鹗Я巳傻娜嗣牵刹岳遣柯洳还鹗У艏钙ヂ怼�
是现在逃,还是等着战斗结束,去打胜利的一方?勇击队员们撤出了战斗,风粟对这个问题还是无法判断。粒虿柯渌淙幌衷谒鹗Р抑兀θ匀灰嘤诓岳遣柯洹?銮遥{羊的耐力要好过矮种马。矮种马现在已露出了疲相,速度明显没有刚才快了。而苍狼部落那奇怪的兵器真的就能决定这次战斗吗?
战场上形势变化之快,也出乎风祝等人的预料。
能召唤守护神的法师被杀掉后,粒虿柯涞氖科行┑吐洌晃Р还ァ2岳遣柯湓蚧涣舜蚍ǎ羌衅鹄矗梅ㄊΩ致碜⑷肓榱Α0致淼木裢反蟪ぃ淮纬寤髦螅豢税Φ囊桓隹谧樱幼啪鸵欢砸坏难罢夷勘辍ケ髡健A{羊部落马上就处于劣势,单兵作战他们占不到一点优势。转眼间,又有十几个倒下了,胜利的天平在向苍狼部落倾斜。
“消!”风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勇击队员们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撒腿就跑。风不视刚跑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他的腿有些软了。风粟和风祝抓起各抓起他的一只手,带着他跑。好在风茵的体力恢复得不错,能跟得上队伍,风祝不时地回头看她。
足足跑了两个时辰之后,众人才停步。
风祝只觉得嗓子像在冒火。开始时,他和风粟各抓着风不视的手跑,不一会风不视恢复了一些,可以自己跑了,他又抓着风茵的手,带着他跑。法术师的体力原本就要比常人差一些,风祝一边默念咒语不断提高自身的速度,一面带着风茵,两个时辰下来,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勇击队的其余成员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倒在地上,去喝储在低洼处的水。
“休息一会……一会,还要接着跑……”风粟喘息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跑不动了……”风茵的嘴唇干裂,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