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这已经不是一群军人在救人了,只是一帮子兄弟在看着那个老梁子是死是活。
直到梁泽海说着没良心的话,宋波才赶紧跑开,拿出一捆绳子,将它绑在石板上。
“司务长!回去可得买点沐浴露,老子可得好好洗个澡,这泥巴狗杂碎!”
“哎!老子给你买!给兄弟们买!”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都在安慰着对方,生命这一刻,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这样,拿着命干。
“指导员!注意点!我们拉了!”
“少废话!屁事那么多!老子命大着呢!”
不知道梁泽海是不是属狗的,到现在就没听见过他一句好话,真该让他晕过去。
心里暗暗的骂着自己,啥都不说了,我这张嘴再也不能说话了,要不非死人不可。
要是梁泽海知道我心里在骂他,估计会去他就把我那个啥给废了,我可不想今后翘兰花指。
“一!二!三!拉!”
一声响,兄弟们就拼在这了,砸死了梁泽海,我们拿自己的命赔他。
但我们就怕砸不死梁泽海,用力一拉,石板就倒了,梁泽海滚出来了,看着我们还是一脸怒意。
“刚才谁在吼老子呢?比老子声音还大,都翅膀长硬了是吧!还有你,老子的右手呢?跑得比乌龟还慢,丢下老子不管是吧!”
指导员就是指导员,不管在哪那张嘴总是不会停,明明是他推我,还说我不管他,下次换我推他。
还是不要有下次了,下次估计他们就得抬着我回去了,以后不能随便说了,这老天太灵了。
“指导员没事吧!”
老兵们纷纷凑了上了,看着梁泽海,宋波还冒死去检查他的关键部位,生怕他少了什么零件。
“都他妈摸够了没有,准备战斗!”
听到梁泽海这么一说,几人迅速恢复军人的冷酷,这会儿我们不是兄弟,都是一帮找虐的人。
看着梁泽海暗地里捂着自己的胳膊,趁他不注意,我撸起了他的衣袖。
“你小子找死是吧!不知道这是战斗吗??滚开!”
尽管被他踹了一脚,但我还是看见他手臂上一道长长的血沟,一直延伸到手肘。
不想再看他一眼,我转身走进了老兵的队伍,如果能救一个人出来,他的伤就会好一点。
新兵一直拿着铁锹小心的在刨着,铲都不敢产,就那样刨着,希望能找到点什么缝隙。
“杨桂华!你的生命探测仪怎么样了?”
杨桂华摇摇头,不知道代表着什么,是没找到还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种失望。
“说!跟老子说就行了!”
“没有发现生命迹象!”
这一句话无疑让我们再一次陷入了绝境,经过刚才这么一会,所有人的体力已经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了,完全靠意志支撑着。
“曹俊东!你呢?你的热成像仪呢?”
“跟老杨一样,也许是被水淋湿了,探测不到,应该还有希望!”
作为这两项尖端科技,生命探测仪和热成像仪成为了我们的全部,如果它们发挥不了作用,我们不敢往下想。
热成像仪已经失去了作用,就算现在面对一个活人,它也显示不出来,我们浑身冰冷,正是它的弊端。
生命探测仪倒是可以赌一赌,就看老天可不可怜我们了,失去生命的代价是惨重的。
“地毯式搜索!每个人分割一小片区域,用铲子刨,用手挖也要给老子找出来!”
“是!”
两个人领命而去,曹俊东放下了热成像仪,只有杨桂华还在端着他的仪器,眉头死死的锁着。
“找到了!找到了!发现被困者!”
王奇对着我们喊了一声,兄弟们放下手中的东西,立马奔到王奇跟前,眼睛却再也不想往下看了。
看到了头,我们就知道意味着什么,一根水泥柱死死的压着了被困者的头上,红的白的都出来了。
“抬他出来!”
尽管现实已经告诉我们什么了,但没人会愿意相信,即使有一线生机,我们也拼。
兄弟们没有在使用铁锹等工具,蹲在地上跟狗一样,使劲的刨着,只恨自己刨的不够快,很多人手上的救援手套都破了,依旧在刨着。
几分钟,这群人就将被困者刨出了一个大坑,他一只手枕着脸,面朝下,脑袋已经陷进泥巴里了。
将他小心翼翼的刨出来,轻轻的抬着,放在担架上,梁泽海摸了一下鼻息,那种绝望的眼神宣告我们败了。
几个老兵抬着担架,将他放到一边,身上用衣服盖着,他始终没有说一句:死了。
“继续!给老子速度点!”
不知道他手上的伤严不严重,他只是偶尔揉一下,目光里永远是那么冷冰,那么刚毅。
这套抢险救援服已经不是橙色了,被血水染红了,一擦便是一道红印子,刺眼的红。
这时候人群里冲出来一个人,被警察拦下了,哭天喊地的对着那个刚被我们刨出来的人。
“让她进来!”
梁泽海对着警察说了一句,警察放手了,那个妇人直接跪倒在了警察脚下,一步一步爬向躺在地上的人。
不想说那是遇难者,也不想说那是“遗体”,字字锥心,我们的努力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即使满身伤痕。
“快!给老子抓紧时间!”
兄弟们将心中的愤怒转移到了行动上,一个个狠命的刨着,翻着,挖着,但就是不见其他人在哪。
老天无眼,救援现场的悲壮刺激着这一群人,不知道为什么而愤怒,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想哭哭不出来。
如果可以,我们情愿死的是自己,刚才救出来的小青年,我们乐坏了,都期盼着下一个奇迹。
这是一种没有尽头的能量,就算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我们也照样要用手挖出来,刨出来。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不知道冷,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累,所有的感觉就被两个字代替了:生命。
那个人还在抱着那个人,哭的死去活来,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
抢险救援手套破裂不堪,但丝毫没有影响我们像狗一样在地上,在废墟里刨着。
手指已经被血染红了,不知道这是谁的血,刨一下泥土里几道红印子。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用自己的死去换每一个人,自己吃的那些苦不就是这一刻吗?
难道真要有死亡才是战斗吗?难道真要死亡才能结束一场战斗吗?不会的,老子要把他们活着挖出来。
愤怒!绝望!祈祷!
接二连三,兄弟们刨出了被困者,但无一幸免,我们的心冷到了极点,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死神的到来。
“啊!我的人呢?老子的人在哪啊!”
梁泽海面对这地上的五个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他彻底怒了,难道人不能胜天吗?
一场暴雨如约而至,为了这些遇难的人,为了我们这些人,下的好狠,比来的时候还狠。
我们站在雨中,看着摆在面前的遇难者,灾难就是那么无情,生命是那么脆弱。
每个人都紧拽着拳头,控制着心中的悲愤,看着留在地上的血水,这帮铁汉子流泪了。
“市中队!敬礼!”
这一声喊,喊出了梁泽海的悲愤,老兵新兵齐刷刷的举起了右手,在这个雨夜当中,一座座雕像矗立在这。
陆陆续续赶来的人将这几个人包围了,在泥水里翻滚着,哭天喊地。这个时候,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老兵把我练死,只要他们活过来。
但心里的刀割换不回现实,他们已经冷冰了,再也回不来了,即使他们喊的在激烈,也是于事无补。
“收整器材,撤退!”
梁泽海似乎很累,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力,我们也很累,被这样结局背负了沉重。
警察要送我们,开车送我们,被梁泽海谢绝了,他亲自带队在这个雨夜里奔跑着,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淋着雨。
只恨雨不能再大点,将我们的心再淋透点,回去的心情再也不是那样一种心情了,没有了紧张,却多了悲凉。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短了一半,一会我们就看到自己的战车了,依旧在那排着队等我们。
它们不知道我们的心情,除了这几个人,没人知道我们心里在想什么,战斗不会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只有生存和死亡两种结果。
回到中队,梁泽海足足拉了五分钟警笛为这五条生命默哀,接下来的一幕让我们毕生难忘。
伊犁师范学院的学生们站成一排,对着我们敬礼,那个军礼歪歪斜斜却足以让我们矗立良久。
“欢迎勇士们凯旋而归!”
这样一句话出自一帮小女娃子的口中,很多人都在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哨兵!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走?”
“报告!她们说等你们回来,等到很晚,所以才派了几个人保护她们!”
“扯淡!谁说的?”
“吾队长!”
“这个疯子脑子有病呢!瞎扯淡嘛!”
这一会,凌晨三点,我们再也没有力气再去想什么了,带着一身血水的衣服走进了车库。
勇士?我们还是勇士?凯旋而归?笑话!等待我们的将是梁泽海死亡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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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亡代价 '本章字数:3471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25 19:35:25。0'
这样一个夜,小女娃子第一次在中队度过了一夜,吾甫尔不懂规矩。但梁泽海懂,他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女娃子们还在那个房间,梁泽海帮她们开着空调,防止她们感冒,门口派了两个老兵驻守,两边都是禁区。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女娃子不能跨出这里一步,男兵也不能进去,也许这是最人道的方法。
安顿了女娃子,休整了半小时,梁泽海打开了训练场的大灯,今天他要我们知道什么是死亡。
“值班班长!给老子吹哨子集合!”
“现在吗?才四点!”
“咋了?老子集合队伍还要挑良辰吉日是吧?”
老兵没有在说话了,一声集合哨让我们从床上滚了下来,一看看时间,啥都不说了,准备好了。
还有几个小时天亮,他是不会让我们舒服的,他说了,军令如山,不容有失,失了我们就得死。
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这玩的太过分了,自然灾害死亡又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从警察说要送我们那一开始心里就火了。
回来太累了,不想再发脾气,现在就算死我也要把这气给出完,他不人道就别怪我不厚道。
而且是针对今天参与救援的人,没有去的丝毫不相干,这叫什么道理,难道救人不成我们都得填命吗?
“我什么也不多说,今天我们必须为那五分钟警笛付出代价!五百个俯卧撑!”
“报告!我抗议!”
梁泽海刚说完,我就站了出来,这么搞下去非把我搞死不可。老兵怕他是给他面子,我已经无所畏惧了,太不人道了。
“你说啥?再给老子说一遍!”
梁泽海走了过来,那种冷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让我冷到心坎儿里,跟了他这么久,我尽然想不到他现在要做什么。
“我说我抗议!”
一字一顿的对梁泽海说,我也同样具备这种冷,一种杀手的冷,现在我很想干他一顿。
这个时候想用死亡来结束自己的痛苦了,一晚上累死累活,现在还要这么搞,再忍下去我就不是人了。
所以我选择了一个痛苦点的死亡过程,即使他将我打死,这顿练我也不干。
如果是战斗班长在组训,不用他动手,其他老兵就会把我踩死,不管是曹俊东还是郭靖,还是宋波,一人一脚都把我踩死了。
但今天是梁泽海在这,摆明了,谁这时候惹怒了我,代价都是惨重的,这是我跟他的私怨,任何人都不得干预。
当着他一个小队直接反他,他要是不弄死我,军威何在,他以后怎么治军,这况且正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你想死,他们都想死,但是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你的命还要留着死在战斗现场!”
梁泽海并没有打我或者骂我,只是瞪着眼睛指着我,我跟他已经决裂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但他不会死,他是土皇帝,他有很多方法让我死,我今天决不服软,没道理的事我做不到。
“带装备!”
只有我一个人站着不动,我铁了心谁都拉不动,就算是我姐在也无法说服我完成这组训练。
所有人都将二十公斤沙袋外加一个空呼戴好,三十公斤,整整三十公斤,他想要我的命吗?
梁泽海没有理会我,继续训练他的,而我站着那特别显眼,一个新兵,当着他的队伍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不管他曾经对我多好,不管他怎么包容我,今天我已经认识他了,他不是在是我的那个指导员。
“一!”
老兵做一个,连三级士官一块都在他面前服服帖帖,不知道我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地方青年不是挺好的吗?
“一!”
梁泽海并没有往前数,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一个,我脑子快炸了,心里一阵刀割,愤怒的我像野兽,冷冰冰的看着他。
有本事他就把我打死,没本事就别用这老方法,今天我无论如何不会动半下,除非我错了。
“今天!我们很失败!因为我们,五个人死了,我们的过错!因为作为军人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们在路上磨了五分钟!五分钟也许他们就不会死了,是我给了你们五分钟休息,却失去了五个人。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他们的家人了吗?你们没有家人吗?你们不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吗?今天让你们感受一下!”
梁泽海指着自己的心脏,我知道那很痛,刀割般的痛,但这不是我们的错,不是我们能预料的。
就算他说的这话再有理都是无理,我们是人不是机器,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一个新兵能做到那样,我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
但是在梁泽海这就说不过去了,一切都是瞎搞胡搞,他就是看着我们不舒服,想收拾我们。
早说一句话,老子看你们不爽,就是要收拾你们,何必要找这么多借口,要杀要剐来直的,老子不喜欢来弯的。
“彭浩源!你还没认识到吗?”
“我认识到了,我认识到了你是一个失败的指挥员!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指挥员!”
“好!我向来喜欢你有个性,你说我失败在哪?你说我烂在哪?你若说对了,从此我让你当指导员,整个中队由你指挥,老子决不食言。”
梁泽海一把扯掉了帽子,狠狠的丢在了地上,那一刻怒火充斥着我们的眼睛,昔日的他说我亲密的像他右手,现在他却要剁了我。
“你的失败来自于你三大执着!自以为是此乃第一个执着!长途奔袭是我们能做到的吗?背负十几公斤,你背了什么?!第二个执着!自以为是!你单身犯险,带着我一个新兵,你觉得你是天神吗?第三个失败你将这次救援的失败归结于我们,你说这里的战斗员,战斗班长,哪个不是拿自己的命在拼!你看看他们的手,你看看你的手,这次行动失败跟我们有关系吗?你把我们不当人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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