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这脾气太直,不是一般人他就是看不惯我,心高气傲的样子。为此挨了不少老兵的收拾,但很多老兵还是比较认可我的,像张彦峰,张良宾这些年长的老兵。
我也不算常人了,熬夜的能力我还是相当自信的,就算是训练一晚上,第二天我照样工作。
可这会就是不行了,头跟给人打了一棍子般晕晕乎乎,眼前完全是黑的。我就想着蹲的太久了,可能有点缺血,就坐在台阶上休息,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熬不住睡着了,梦见了我的家人,他们都哭了,只是我没办法问,有力使不上。
这个梦我一直记得特别清楚,让我特别不安,第二天我就给家里打电话了,只是没人接。
有史以来第一次,姐姐不接我电话,新疆七千公里外打回去的电话,姐会不接?这是第一次,姐没有接我电话,我就感觉反常,但是没有多想。
一连打了十几个人的电话都没人接,这就怪了,这是真反常了,难道爸妈也每天忙?难道全家人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打到二姐他婆婆家的那个公用电话,终于听到人的声音了,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喂!请问我姐夫在吗?我是彭浩源!”
“冯建!找你的,你小舅子!”
接电话的是二姐的婆婆,只听见电话那头姐夫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这烂摊子交给我,你叫我怎么办?待会他在部队出事了,又赖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很是纳闷,不知道姐夫这句话什么意思。
“喂!彭浩源啊!你在新疆还好吧!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你就好好当兵啊!”
姐夫这是怎么了?我还没说话就这样说,难道最近这些人都脑子跟我一样被人练坏了吗?
“家里有事?我没问你什么事啊?难道家里真有事?我打谁电话都不接,怎么了?都忙?”
越来越感到事情的不妙,我开始反问二姐夫,既然都打电话了,怎能让我不好奇呢!
“没事!你就好好当兵吧!这边都好!”
姐夫很明显在隐瞒我,旁边他还在说着什么,听他妈妈叮嘱什么,是关于说与不说的问题。
“姐夫!你可是我的亲姐夫,现在就说有什么事?我的个性你是知道的,要是我知道你们什么事瞒着我,那就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了啊!”
阴冷冷的带着威胁,我今天必须知道他们有什么是躲着我,就连妈妈姐姐都躲着我,大姐夫也躲着我,我看他们是怎么了。
“咳咳!你找个地方,扶好站稳,我再告诉你!你可要听好!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挽回已经没有办法了,站稳了我在告诉你!”
“别啰嗦!快说!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吧!我心理承受能力好着呢!”
我本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只是没想到原来那么差,一句话就让我几乎晕厥。
“好!那我说!你听好!轩轩那个了!”
“那个了是怎么了?说清楚!”
“哎呀!那个了就是那个了嘛!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那个了到底是怎么了嘛!”
两个人几乎同时失去了耐心,都咆哮了起来,姐夫咆哮是因为他在躲避这个话题。而我逃避是为了追问我那个小外甥到底怎么了!
“死了!”
“啊?”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感觉自己身体慢慢的软下去,软下去,只能听到电话里不断在喊我名字。
就这一秒钟,将我心底所有的感受彻底逼了出来,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定是他们跟我开玩笑的。
但是这种想法被自己的理智无情的击退了,谁会哪一个小孩子的生命开这么大的玩笑呢?
找遍了各种理由,头不断的撞着墙,希望能把这个电话从我脑子里撞出去。但是,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不断的炸着炸着,快把我炸晕了。
一个人坐在那个小小的电话亭,不到五平方米的房间,就摆了几部电话,这一瞬间被我全砸了。
身上仿佛被压了一座山再也让我站不起来了,但我还是不死心,直到姐姐亲口告诉我为止。
姐姐不接我电话,那样的嘟嘟声在这个房间里空洞的绝望,我只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一句。
想着以前的一切,强忍的泪还是落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哭了,九个月时间对于我来说是残酷的。
接受该接受的,改变该改变的,但最后的结局我没有想到,我以为一切都值,上帝是公平的。
但它不公平,当我是混混的时候,家人平安无事,而现在我被荣誉的光环笼罩着,还没来得及喜悦却成了伤痛。
只要一想到他的脸,所有的一切都随之而来,心就在那抖着,剧烈的跳动着。
不知道今后我该怎么回去面对家人,看着他们含满泪的双眼,我还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希望这个时候能带给她安慰,一个儿子最后的安慰。
除了我谁还能安慰她呢?我在几千公里外的新疆,看着她的眼泪,她的痛不比我少,是她一点点带大的孙儿。
一阵晕厥,我靠着墙站着,等待着这漫长的一天,今后走一步是一步吧!我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内心,它这次真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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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狂野新兵 '本章字数:3461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29 17:27:07。0'
看着身边的这些人,跟我一样离开了家的人,他们都是战士,随时准备献身的战士,这里的人民对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这是一种传统,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如果不用磨练去锻造,这将会是一盘散沙,没有一点战斗力。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地痞流氓,而是随时会抹掉我们脖子的恐怖分子。
到了新疆我才知道自己在内地是有多幸福,多安宁,可惜那时候我不懂得珍惜。
也许这更是一种因果,当我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会懂得什么是幸福。
如果说这是一支消防部队,那它就是一支特殊的消防部队,至于特殊在哪,我说不清楚,也许还担任了维护稳定和处置突发事件。
武装警察部队还不如“维和警察部队”来的实际,全车身防弹的消防车,配置九孔榴弹发射器,载员十余人,这已经不是内地了。
车库里,防暴车,防暴服,防暴网充斥着这里的威严,诉说这这里一段不平常的往事。
1997年,正是恐怖分子猖獗的时候,新疆被“三股势力”笼罩着阴影。极端民族主义,排斥其它民族为主要特征; 极端恐怖主义,杀人、制造社会恐怖动乱为主要特征; 极端分裂主义;以把新疆分裂出中国为根本目标;
我们对抗的就是这三股恐怖势力,即使死,我们也要用血肉筑起新疆的钢铁长城,这是一名军人的忠诚。
多少人战死在这沙场,多少人埋骨他乡,多少人又走了进来。
老兵用一种“残酷”灌输到每个战士的心里,骨子里,让我们记住了一句话:战死是军人最大的荣誉,也是最好的归宿。
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也许我们的下一批新兵也会如此,在我们这群继承了“残酷论”的老兵手里受难。特殊的战士,特殊的意志,我们特殊在哪,每一次训练都是磨练,直到我们掉皮掉肉为止。
体能训练不是残酷,真正残酷的是心理训练,要接受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兄弟死在旁边也要去救出那些活着的人。
就在那个冬天,家人欢笑着送我,我哭了,害怕从此失去他们,这些年我都没有好好陪他们,整日在外面游荡。
九个月时间,我以打了队长,打了指导员,打了排长,中队所有的领导都被我打到了。
如果不来,也许我会陪着他,他也就不会出意外了。想到他的话,让我心如刀割。
“舅舅是解放军!他会保护我!”
短短的话一次一次锥心,一次一次想起。想忘的偏偏不能忘,对于家人我有太多的愧疚。
我什么都不要,即使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我也甘愿,可是阎王不收我的命。
尽管每次我都冲在战斗的最前面,救下了很多人,又怎么样。再多的荣誉又怎么样,还是换不回他的命。
就连我的也换不回,如果可以选择,我会将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当了这么久的兵,活到了十九岁,能经历过的我都经历了,足够了。
但他不同,他还小,那么多人喜欢他,至少他能给姐姐带来快乐,现在不知道姐姐是何等绝望。
不是我懦弱,只是很多时候自己都坚强不起来,我只能去救更多的人,去满足自己心里的创伤。
他只是想看到我的军装,而我没能将一件真正的军装穿给他看,也没能好好保护他。想起自己真可笑,拼死拼活却改变不了命运的捉弄。
鼓起了九个月的勇气,像一个膨胀的气球,不断的给自己勇气去面对生死,去面对训练,但是最后被一个噩耗一针扎暴了。
所以的一切动力都来自他们,姐姐,姐夫,轩轩,现在我该如何面对。
来到这,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不让姐姐失望,完成对她的承诺,给他看看军装。但是我现在既让姐姐失望了,也完成不了自己的承诺了。
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救了多少人?我的浮屠呢?我的功德呢?难道就给我这样的意外,这样的打击?
一个字:乱!我十九岁的生日刚过不久,才听到他的声音,要我这样接受。
这短短的一辈子,我遇到了许多人,对我有着没齿难忘的恩惠。部队里永远是枯燥无味的,训练,出警,永远是这样的生活。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什么都熬了过来,因为自己的信念还在。身体里就是一根柱子,支撑着所有的意志,奋斗下去的意志。如果它倒了,我再也支撑不起来了。
不用说我的脾气有多坏,一个混混,在街上到处惹事的人,能好到哪去。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家人而当了兵,改变了所有。
训练累的时候,痛的时候,那种意志只能咬破自己的嘴巴坚持着。但是也过来了,就像老兵说的,训练练不死人。
很多次拳头伸出去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我不想因为自己而伤害别人。
别人为什么而承受自己的脾气呢?于是我宁可自己痛的时候把自己打的遍体鳞伤。
戴伊胜跟我说了很多,没日没夜的谈心,谭进军也跟我说了很多,也是没日没夜的谈。
我把自己给打了,打的自己轻微脑震荡。我怎么下的去手?我不会因为自己而伤害一个对我好的人,如果要打,自己第一个该打。
十八年来自己做什么?对家人做了什么?胡作非为,忘恩负义,自私自利,这样的人不该打吗?
这些事只有几个人知道,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戴伊胜,梁泽海,谭进军,这些对我好的人,我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
忍着所有的一切,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顾不得小家,战斗我还是照样上,从来不退缩。
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躲起来哭一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想应该到了放下防备的时候。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去完成每一次战斗,我知道自己开始畏惧水,逃避水,但是还是任水淋的透透的。
每次被水淋得透透的,他的小手在水中挣扎的那一幕就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好恨自己不能忘记。
谭进军要我休息,调整好,戴伊胜要我休息,调整好,梁泽海要我休息,调整好。我没有,是我该上的时候,我就去了,那是我应该的。
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我不会混在一起。每天训练老兵都会重复着一句话:活着就要承受痛苦,死亡才是解脱。
但我应该死在战斗中,而不是这样结束,所以每次我都是冲在前面。他们都很担心我这样的状态,但是我没有在战斗中想家里的事,即使是在难过。
谭进军这个铁一般的汉子不知道跟我一起哭了多少次,以前我哭一次他打我一次,而现在他要我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而我只是跟他说着我的感受,作为一名战士的感受,能不哭我就不哭,实在难受了,我就闭着眼睛。
他是我的班长,通讯班长,教会我当兵,教会我做人,该放弃的时候放弃,执着只是对自己的痛苦。
“班长!你知道吗?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不想他们失望,我将什么都做到最好,我希望他们能开心,能安好,再苦再累我不怕,但是……”
这时候我再也不是一个军人了,我失去的太多了,承受的太多了,这个谭进军帮我走到了现在。
“你这孩子要我咋说你好呢?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我也一样啊!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也不在身边,我后悔到现在。但是人去了不会复生,你应该坚强点,毕竟你是他骄傲的舅舅,他不想你难过不是吗?”
“我不是一个好舅舅,我那样对他,但是他从来不怪我!有时候感觉自己真的连个小孩子都不如,现在我真想拿自己的命去换他回来,毕竟自己活够了!”
“你姐姐已经失去儿子了,她不能在失去弟弟了,她承受不起!你要做的就是坚强的活着,给姐姐希望知道吗?”
跟谭进军说完话,我站在冷水里,让自己的心渐渐冷去,也许我就不会想那么多。
脑海中始终是那一幕,一只小手水中挣扎,沉默,绝望!这个玩笑命运开大了,为什么我不是医护兵,为什么我不是炮兵,为什么我偏偏是消防兵?
为什么当初南海舰队、云南二炮,新疆消防,我非得选择新疆消防,如果选择其他,我想至于这般触景伤情。
七年时间,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还以为很长。没想到七年就这样过来,他只有七岁,而我始终不敢面对那张照片。
姐姐很伟大,承受着丧子之痛还要担心我这个弟弟。她的心比我柔软却比我坚强,因为由她,我的故事才能延续下去,因为有她,我才能正直善良。
心里难过的时候,我情愿别人把我打一顿,谁都可以。但是他们都不打我,因此我跟戴伊胜打了起来。
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以后,我就开始疯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已经无心面对通讯员的工作了,我申请进入战斗班,梁泽海不同意,事情就发生在那一天。
戴伊胜要我带着对讲机去大队复印文件,而大队一个协警正在使用,我就趴在桌子上,也许太累了就睡着了。
很久都不见我回去,戴伊胜疯了,对着我一顿狠骂,我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担心我。
心里的情绪被不知情的戴伊胜全骂了出来,我没想理他,想着他骂着骂着就好了。
因为他是我尊重的人,我不想跟他顶,也不想闹,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趴下了。
我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整理着东西,没有想到的是我的不理睬让这个干部以为我对他有意见,直接一拳就过来了。
我本可以躲,却接了那一拳,突然感觉舒服了一点,被戴伊胜打了一拳。
我冷冷的笑着,戴伊胜以为我在藐视他,用了更重的一拳打在我脸上。
这一拳彻底将我激怒了,我操起地上的一个板凳,砸向了戴伊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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